卫生院内。
“啪”的一声,高流明的手术灯倏然亮起。
将整间昏暗的屋子,都照射得亮堂堂的。
躺在病床上的老妇人,手脚都被拘束带束缚得牢牢的。
随着灯光的亮起,老妇人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束缚。
只能睁大了眼睛,望着头顶的强光灯,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似乎完全不会因这强光灯的照射,而感到视网膜刺痛。
“啪嗒、啪嗒”,
脚步声有节奏地,朝着这边靠近过来。
终于停在了病床前。
一个穿着满是脏污油渍的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旁边的盘子里举起了已经生锈的手术刀。
病床上的老妇人不住地挣扎,甚至将铁质的病床撞击了咯吱作响,嘴里发出了尖利的嚎叫声。
只是这声音并不属于人类,倒更像是猫。
老妇人的瞳孔,也凝聚成了细细的一线,猫一般。
“喵呜!”
病房外,响起一声凄厉的猫叫。
……
王卿站在屋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事。
算了,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王卿心大地准备洗洗睡了,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走过去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的居然是方雅静。
方雅静心情也很复杂。
刚刚她将规则看过一遍,规则第13条,【夜间寒冷,请在9点前,泡过脚后上床睡觉。】
可是方雅静打开屋内的暖水瓶,才发现,暖水瓶居然是空的。
没有热水该怎么泡脚?
方雅静想起了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王卿手里提着暖水瓶。
或许下午的时候,王卿就已经打到热水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方雅静开口了:“我房间里没有热水,你有的话,可以分我一些吗?”
“啊,热水啊。”王卿下午才刚打的,立刻提起热水瓶,问她,“你要多少?我给你倒点儿。”
居然真的有。
方雅静愣住了。
一整下午,她出去寻找《村规》的线索,根本没有去关注热水瓶里有没有水。
如果不是规则里写了一条,必须要泡脚,恐怕到离开她都不会想到拎着热水瓶出去打热水。
毕竟在怪谈中,活动越多,越有可能在不经意之间触犯规则。
方雅静看着王卿,忽然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个女人了。
王卿——她到底是弱,是强?是愚笨,还是聪慧?
方雅静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如此胆大,在具体规则尚不明确的情况下,拿着热水瓶出去打热水?
还是说她已经先自己一步找到了完整的《规则》?
又或者是在没找到完整规则的情况下,猜到了今晚需要泡脚?
若真的如此的话,王卿之前那副好欺骗的模样,难道是在扮猪吃老虎?
但,假如真的是在扮猪吃老虎,想要对付自己,王卿又完全没有必要告诉自己,她打了热水。
方雅静陷入了迷茫之中。
王卿提着热水瓶,半晌也没有听见方雅静说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
“你还要不要热水呀?”王卿主动问道。
方雅静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王卿一眼。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王卿的确是在扮猪吃老虎。
甚至已经自信到了,即便知道将热水分享给方雅静,也毫无影响的地步。
方雅静微微一笑。
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她坦然地打开了自己的暖水瓶,让王卿倒了1/4进去,笑着道谢:“麻烦了。”
临走前,方雅静抬头看了一眼,王卿屋内的房顶。
房顶格外的黑,完全看不清楚,但是她天赋告诉她,那里有个很危险的东西。
方雅静的天赋是侧重感知向的。
可以提前预知危险。
这种能力是她第一次进入怪谈的时候,误打误撞破解了那个怪谈60%的真相获得的。
在后续经历的数个怪谈中,帮助了她很多次。
拥有了天赋,但是方雅静并没有加入“解密人”的行列。
她很小心的将自己的天赋隐藏,并且聪明地利用它,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比如始终没有从密林中走出来的第三任男朋友。
如果可以从这个怪谈中离开的话,想必很快就能收到保险公司结算的大额保单。
毕竟死在怪谈中,也属于意外死亡嘛。
方雅静刚离开,隔壁的门就打开了。
谈喻世出现在王卿面前,瞥了一眼方雅静离开的背影,问:
“她刚刚来做什么?”
作为资深刑警,谈喻世本能地感觉到方雅静身上有一种危险分子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难说,但是极为玄妙,是多年与犯罪分子打交道,才能有的直觉。
即便是从张文秀和谢小鱼的身上,谈喻世也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
倒不如说,张文秀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种麻木的绝望。
所以从进入这个怪谈起,谈喻世就注意与方雅静保持一定的距离。
王卿并没有觉察到这其中的暗流汹涌。
“哦,她来找我借点儿热水,大概是要洗漱吧。这村子里晚上还怪冷的,泡个脚也舒服点。”
白天还没感觉,天一黑,温度忽然就降下来了。
晚风一吹,王卿也觉得有些冷了。
又看了看谈喻世,王卿好心问道:“你是不是也没有热水啊,要不要我借给你一点,你晚上也泡个脚?”
谈喻世想了想,点了点头。
王卿立刻热情地匀给了他小半瓶热水。
自觉做了两件乐于助人的好事,王卿心满意足。
关上房门之后,王卿用剩下的水,洗了洗脸和脚。
就上床睡觉了。
半夜,气温骤降。
睡梦中,王卿有些不安地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被子,又裹紧了些。
门外,却忽然响起了唢呐吹奏的声音。
“笃笃——”
一扇门,被人敲响了。
“今晚有戏台子,一起去听戏呀。”门外,那个声音笑吟吟地说。
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谢小鱼躺在床上,用力地抓紧了身旁母亲的手,一声也不吭。
张文秀用力地将谢小鱼抱在了怀里,睁大了眼睛,望着屋里的漆黑一片,也不发出声音。
他们同屋而住的谈喻世,是睡在书桌上的。
在入睡之前,谈喻世就已经叮嘱过两人,晚上不要随便动作,也不要随便出声。
现在,自己当然也不会出声。
门外那声音等待了半晌,没有等到回音,只好又转到起了其他房门前。
依次地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