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听她说就感觉好惨。
[妈呀,还有这种习俗吗?
[以前有些地方确实会有。
[我听我奶奶说我们家几十年前就有这个习俗,她年轻的时候甚至看到过有女人被活生生打死。
[啊?真的假的?
[其实那个女人不是怀不上,是一直生不出儿子,婆家嫌弃她,故意叫七八个人来拍喜,一直到女人被活活打死她的丈夫才出现,为的就是再娶个“能生儿子”的新媳妇。
[恐怖,都要娶新媳妇了还不放过原来的媳妇。
[因为那时候离婚是很丢脸的事,男方家不想丢脸,就硬生生打死了女方。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而且在某些人眼里,生不出儿子就是原罪,会让男人抬不起头,所以他们迫切地想把这个所谓的罪名转交给女人,让自己抬得起头。
[吐了。
[说不定刘家大儿子就是不行,孬种。
[幸好现在社会发达了,这样的事也少了。
[……
“他们居然敢这么对你。”纪青早已经听得泪流满面了。
“怀不上孩子,怎么就一定是女人的问题,说不定是男人不行。”艾小年一脸气愤,“而且,怀不上孩子就要被打,这是什么道理?”
“你跟这些人讲道理?”苏扶青一脚踩在程军三人身上。
“他们是不讲道理的。”
时隔多年,再次揭开自己的伤疤,程月香却早已没了当初的愤怒和绝望。
因为欺负过她的人,她都会狠狠地报复回去。
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故事的叙述者、旁观者。
但在当年,这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拍喜”过后,程月香和刘娟足足养了两个月的伤。
当然,在这期间还是要做家务下地。
最后伤好的那天,程月香又一次做出了两年前的那一个决定:她要跑,跑的远远的。
为此,她花了两个月来攒钱、规划逃跑路线。
主要是在攒钱。
刘家本来就穷,她一个“生不出蛋的”人手里更拿不到多少钱了,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一点点抠出来。
两个月她也只攒了几百块钱,但是刘家大儿子越来越暴躁,程月香不想等了。
临走之前,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拉刘娟一把,带着她也逃离苦海。
这是程月香做过第二个无比后悔的决定,第一个是结婚前没有跑。
这次她想拉着刘娟一起跑,刘娟却背叛了她。
约定好逃跑的那天,程月香在村门口的大榕树下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她的丈夫、公公婆婆还有哥哥。
刘娟不仅背叛了她,还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谎称她逃跑是为了跟野男人私奔。
所以刘家大儿子和程军一上来就把她打了一顿。
刘家大儿子说不要程月香这个不守妇道的媳妇了,让程军把她带回去,可程军也不要。
程月香像一个皮球,被自己的丈夫和亲哥哥嫌弃地踢来踢去。
刘家大儿子气不顺,就一直打程月香,直到发现她没了呼吸才慌张起来。
程军没有给死去的妹妹讨回公道的意思,反倒觉得甩掉了一个包袱。
四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刘家老两口说程月香本来就不守妇道,应该被浸猪笼。
就这样,程月香被沉入了冰冷的河水里。
但是没人知道,她当时其实还没死,是后来才被淹死的。
死后的她变成厉鬼,先是淹死了最恨刘家大儿子,又弄死了那五个打过她的男人。
然后她本来想等过一段时间再报复程家和刘家的其他人,以免遭人怀疑,可她在那之前就因为怨气太重失去了理智,开始无差别杀害村里的其他男人。
讽刺的是,在找上程军的时候,她失手了。
在那之后程月香才知道,原来她和程军还有一个姐姐,只是十五岁的时候就被他们的爸妈献祭给了山神,换来了程军被山神赐福和庇佑。
所以她不仅没能杀的了程军,还险些被山神吞噬。
在几乎被吞噬的最后一刻,有个神秘的存在救了她,她才得以保存一丝魂魄,寄居在山神身上。
就像人感受不到身上沾染了多少尘埃,山神也没有发现程月香的存在。
因为她太虚弱了、太渺小了。
接下来的十余年,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吸取山神,每次就吸一点点,山神丝毫没有察觉。
她也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
一直到刘娟偷偷跑到泉龙山上跟山神诉苦,求山神赐她一个儿子。
看来这些年,刘娟也过得不好。
程月香知道,她苦苦等待的机会到了。
她悄悄黏上刘娟,用这些年积攒的大半力量将自己变成鬼胎,“实现”了刘娟的愿望。
发现自己怀孕后,刘娟欣喜若狂,坚信是山神显灵,这一胎一定会是个儿子。
她不知道,山神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根本没有理会她,她怀的只是一个历经千辛万苦回来复仇的鬼魂。
程月香在刘娟肚子里肆意吸收着她身体的营养,用来供养自己再生。
所以刘娟变得格外的瘦,她没有在意,还觉得自己儿子厉害、能吃。
期间程月香还见到了上门要钱刘家老两口和他们的小儿子。
原来刘家大儿子死后,老两口把所有的锅都扣在了程月香身上,怪她怀不上孩子、怪她死了也不安生……借机向刘家要钱。
尽管程月香是被刘家害死的,程家还是心虚,一边骂她一边给刘家钱。
不过刘家也不好过,程月香一眼就看出那个小的是个短命鬼,活不了多久的。
真是天道好轮回。
她心里觉得痛快,但还是期待着重见天日然后亲手报仇。
只是在即将临盆的最后几天,母体的营养不够,程月香又失去理智跑出去杀人,还是专杀男人。
准确来说,跑出去杀人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怨气结合体。
程月香也不清楚这两天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自己变强了,也终于能够“出生”了。
听完这个几乎全员恶人的故事,在场的人都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