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风扇声,听多了叫人烦躁。
白氏怕女儿乱了心思,她拿眼紧紧地盯着女儿,道:“你可别在这节骨眼出问题,那贱丫头来了,可就要相看,若要倪家点头,还得倪夫人先同意,不然此事万万不成。”
对于丈夫的前程,白氏可是看得紧的很。若是叫倪夫人知道自家女儿又攀上了别个,先甩了她侄儿,这仇就大了。哪里还敢想将大丫头嫁过去。
邵秀雪被白氏这么一说,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我又没说现在就去找那更好的去,就算认识了那更好的人,事情没定之前,阿荃那里我也不会轻易丢开手的。”
这些话说来没羞没臊的,可白氏母女俩都不觉得不好,甚至还觉得自己机灵,知变通。
不过,这会子白氏也来不及赞女儿机智了,听了她如此的心声,白氏越发不放心了。
在她看来,这话说的时机不对,又怕女儿为了同那贱丫头别苗头,做出冲动的事来。
遂,白氏小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姨妈也想说了黄家的女孩子给倪家,只是得知我们这边说的是邵家大小姐,这才熄了心思。”
“什么,姨妈这么做,也不怕黄家人说道?真是的,姨妈这心思也忒大了些。”邵秀雪看着白氏,不明所以,“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她看来,自家扒上了倪家的话,难道还能忘了拉拔姨妈家?
白氏头疼地看向女儿,叹道:“我的小祖宗,盯着副主任位置的可不止你爸爸一个。”
“怎么说?难道姨父也想当了这副主任?可他学问著作没爸爸厉害呀。再说了,他管着后勤的不少事务,难道还不够?”这话邵秀雪还是第一次听说。
白氏像看傻子似的看了眼女儿,小声道:“这位置盯的人多了,难道你姨父就不能盯着?且,你姨父早就是总务处的主任了,再进一步比你爸爸容易。”
邵秀雪本来还想劝黄家表姐嫁入倪家,如今一听这话,暗道好险,亏的她没来得及劝姨妈,不然,爸爸的晋升之路岂不是叫姨父得了去。
见女儿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白氏这才道:“所以,邵韵诗那贱丫头的事必须成,你可明白?”
这就是卖了邵韵诗一个,幸福全家的架势了。
邵秀雪这次服气了不少,点头道:“我知道,妈妈放心。”
说完这话,邵秀雪暗暗告诫自己,严荃还得继续笼络,也好叫他往倪夫人跟前吹吹风。
只是,她想到若是这事成了,邵韵诗即使嫁的是个傻子,也是教育厅长家的长子媳妇,心里还是憋气,这个弯她真难转过来。
这个还真难怪她。
要知道,如今民国了,各家太太小姐们可都追着男人的脚步,解放了,自由了,出门逛街,一道打牌取乐,并不需要谁同意的。
就邵秀雪看,邵韵诗要出个门,倪夫人是拦不住,也没借口拦的。
到了那时,她岂不是要处处低那小贱人一头?
邵秀雪言语里的不满和脸上的懊恼,实在太过明显,叫人不多想都不成。
白氏知道女儿心里的不如意,拍了她的手,小声道:“你担心什么,咱们家这位大小姐日后有的罪受呢。”
“什么罪?”虽说知道妈妈或许还要说劝解的话,可邵秀雪就是想听。
“刚才不是说了吗,倪家这位大公子可不是目前这位倪夫人的亲子,不仅这继婆婆和长媳不能和平相处,就倪家那些个妾们,也各有心思,且有的闹呢。”白氏幸灾乐祸道。
这?邵秀雪有些急道:“那爸爸的事?”
白氏瞥了眼女儿,“你爸爸的事并不用倪夫人出面,只要和倪家成了姻亲,倪厅长自然就会提拔你爸爸。”
这话邵秀雪知道,这是联姻的定例。
白氏想到日后,得意道:“至于日后和倪家的相处,还是以亲近为上,不然别说倪厅长会生气,就是旁人眼里,也以为倪家不看重咱们家。”
这是借势,邵秀雪在外祖家听多了看多了,所以很懂。
不过?邵秀雪不乐意道:“这么一来,那位不是也可以仗着咱们家为所欲为了吗?”
白氏看了眼女儿,笑道:“你想的还是浅薄了些,所以,我说你不能和严荃掰了。”
“这和严荃有什么关系?按说,若是和严荃好,就更不应该搭理那个贱人,不然,如何叫倪夫人信任?”邵秀雪冷哼了声。
带着情绪的女儿不能逆着,白氏笑了笑,道:“这简单,到时候,你只要在严荃耳边说些邵韵诗的不好,倪夫人自然就知道我们是哪头的了。”
这话听的邵秀雪心热了起来,仿如都看见了邵韵诗日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受折磨的苦样子了。
心头高兴,邵秀雪倒是担心起别的来了,“妈,你说邵韵诗那贱人会来北平吗?”
白氏不以为意地道:“肯定会来的,她往日不是最讲规矩礼仪吗,若是你父亲三番两次的催促,她还不来的话,我可是有好多话等着呢。”
“可爸爸却不过爷爷的。”邵秀雪实在不想说爷爷偏爱邵韵诗这话。
白氏摇头道:“你忘记那小贱人如今不在扬州了?”
“可她可以写信呀。”
见女儿这般纠结,白氏也不管其他了,直接解释开来,“她不会写信的,因为她要顾忌老姑奶奶和你祖母的情分。准确的说,你老姑奶奶还想靠着娘家呢。”
这话就有些不妥了,人家闫老夫人虽没生养,可继子早就成家立业,待她也好,哪里就需要靠娘家来维护地位了?
可也正是白氏的这番笃定,叫她日后被狠狠地打了脸,也后悔不迭,她太过低估对手了。
不过,此刻邵秀雪则露了笑颜,“可不是,那老姑婆一贯重规矩,待我很是冷淡,怎么可能叫那小贱人失了孝道。”
说起闫老夫人,邵秀雪是怨念不断的,被人冷落怠慢,大概谁都不高兴吧。
别说邵秀雪个孩子了,就白氏也是怨恨多多,她不仅受到来自闫老夫人的冷落和怠慢,更是多得鄙夷和不齿。
想到那些过往,白氏咬牙道:“那老姑婆又没个子嗣,日后还不是要巴着你爸爸,谅她也不敢拦着小贱人来北平。说不得,她还得亲自送了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