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没有开，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在一片漆黑中，林鹿从背包里掏出了手电筒。
“你还准备了这个吗？”洛箖笙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着他。
林鹿晃了晃手电筒：“恐怖副本必备......看你的样子，你似乎认识我？”
“嗯，不认识。”洛箖笙的目光飘忽了一下，脸色忽然一变，“快追过来了。”
她并没有说是谁，但林鹿却心领神会地加快了速度，而跑在他们前面的，正是哭丧着脸的冯通。
“我说两位，你们要搞S级BOSS就别带上我这个菜鸡好不好......”
“谁说你是菜鸡了？”林鹿轻哼了一声，一路上冯通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无可利用的废材，不惜向两人展示自己的属性面板，力求两人赶紧抛弃自己。
属性面板对于玩家而言，就像现代人的手机一样，十分隐私。
但林鹿在看到他的属性面板之后十分意外地挑了挑眉：“不错啊，我才D级呢。”
冯通听着他的语气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发现了这句话的不对劲：“你刚刚说什么？”
林鹿颇为无辜地重复了一遍：“我才D级，跟我比起来，你根本不弱好不好？”
“你一个，我不是......”冯通崩溃了，“你特么一个D级凑什么热闹啊！！”
“菜不是罪，我还没嫌弃你一个B级呢？”林鹿淡定自若地无视了冯通的抗拒，操纵着傀儡丝让冯通走在最前面。
冯通点的属性点是“敏捷”，再加上这家伙的潜行技能，走在前面当侦察最好不过了。
冯通没想到亮面板非但没有遏制林鹿利用他的念头，反而还针对他的面板让他当了一次前锋，简直毫无人性。
怪不得都说操纵系一个个都是阴谋家，冷血又无情。
唯一能够安慰他的，就是走在最前面不用直面来自S级BOSS的恐惧，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BOSS追上来他们还有新人榜第一镜渊垫后。
“我们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吧？”林鹿边走边说道。
“你这么问我做什么？”
尽管洛箖笙不停地使用技能阻挡着身后的BOSS，但从她的语气上却听不出一点儿吃力，甚至还有几分悠哉游哉：“你应该也看出来这个副本的真相了吧，‘胜利’并不代表‘通关’，如果玩家之间内斗而死伤惨烈，最后却无力面对副本，恐怕这就正巧循了系统的意。”
林鹿笑而不语。
“看在你还挺顺眼的份上，帮你一把也不是什么问题。”
洛箖笙这句话林鹿是不信的，作为新人榜的第一名，如果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陌生玩家，早就不知道被刀了多少次了。
但他俩不熟，没必要对此刨根掘底，维持表面的合作足矣。
眼看着BOSS就要被这种躲躲藏藏的把戏弄得不耐烦，打算之间放弃的时候，林鹿又往BOSS身上抽了一下。
这个时候尤其危险，只要洛箖笙这个时候的防守有一点疏漏，他都会当场被S级BOSS碾成一堆烂泥。
这种行为无异于把性命交托在了另一个人手里，明明两人应该只是初次见面，洛箖笙却被人这样漫不经心又极为郑重地交付了性命。尽管她知道这只是虚伪的假象，一时还是有些恍惚。
“合作吗？”就在这时，林鹿突然温声说道。
虽然林鹿穿着白大褂确实很有变态杀手的气质，但在他刻意伪装的时候，气质又莫名其妙的变得有些温和，让人不由自主卸下防备。
“徐弈崧对你来说是很大的威胁吧，他现在跟我合作。在达到通关条件后，我可以让他......”林鹿笑笑，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听的人显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洛箖笙沉思了一下，看向了林鹿的眼眸，“既然你选择跟那个面瘫......咳，徐弈崧合作，应该没有反水的必要吧？他的实力并不逊色于我。甚至如果单论攻击，我其实还是落在下风的。”
“唔......如果是这么说的话，好像的确如此。”林鹿沉吟了一会儿，抛出了一个答案，“可是我这个人比较相信长得好看的。”
洛箖笙&冯通：“......”这个破理由谁信啊！而且徐弈崧起初也是靠颜值才被他的脑残粉捧着的吧？
其实主要还是徐弈崧的组队怎么看都十分可疑，林鹿能背后捅刀，徐弈崧未必就做不到。
而洛箖笙跟他不是一种人，而是属于那种同情心比较重的，只要林鹿不踩到她的底线，应该就不会随便杀人。
同理，这样的人对于“同伴”的防备心就会更低，如果林鹿想下黑手，战力较高，并且看起来比较好相与的洛箖笙会是很好的选择。
“那是因为，嗯咳，大概是因为他看你顺眼吧。”洛箖笙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及时刹住了车，“他这个人虽然不喜欢跟别人组队，看上去也凶巴巴的，但唯一一个勉强能算作优点的，就是他绝对不会背刺队友，这点你可以放心。”
两人在电梯上明明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现在洛箖笙反而在帮他说话......
更可疑了。
“而且，既然你能背刺徐弈崧，为什么就不能联合徐弈崧背刺我呢？我们还不是同一个阵营的。”洛箖笙这个回答倒是真实很多，“如果你真的想背叛徐弈崧，那你完全可以让他钓走S级Boss，顺手阴他不就好了吗？”
确实，如果林鹿想
林鹿耸了耸肩：“你跟徐弈崧很熟？”
洛箖笙摇头：“不认识。”
林鹿：“你认识我？”
洛箖笙：“完全不认识！”
林鹿：“......”完全不相信！
林鹿还想问点什么，但是洛箖笙忽然蹙起眉头，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不好，拦不住了，BOSS不耐烦了。”
故意的吧。
林鹿看了她一眼，没有点破。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十二点了吧。
林鹿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拽着洛箖笙跑到了前面。
冯通愣了一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不紧不慢地回响着。
“......你们，跑不掉的。”
冯通听得有些毛骨悚然：“现在怎么办？”
“知道‘第十三阶’的故事吧？”林鹿跑得有点喘，“跟上，不然你就一个人面对后面那玩意儿吧。”
楼梯的尽头毫无预兆地响起滴答的水声，不，不是水，是更为粘稠一点的液体。
冯通来不及多想，走在后面他才感受到来自S级BOSS货真价实的压迫感，几乎让人连呼吸都受到了阻碍。
随着BOSS的靠近，空气中弥漫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挤压向人的感官，让人有一种几乎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窒息感，混着楼道尽头隐隐约约的血腥味，更加令人作呕。
冯通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快步跟上前面的两人。
十，十一，十二......十三。
原本只有十二阶的楼梯尽头，出现了第十三阶。
凭空出现的这一节台阶就像由鲜血铸就，还在不断往下淌着血，冯通条件反射性想要避开这一格台阶，却看见洛箖笙和林鹿一个接一个都踩进了那层台阶里，紧接着就凭空消失在他眼前。
冯通傻了。
什么情况啊这！
不都是死局吗？
眼看着那层台阶就要消失，抱着视死如归的悲壮心态，冯通也一脚踩进了台阶里。
赶到的BOSS只来得及勾了一下最后消失的冯通，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消失在台阶里。
“呵......这批玩家倒是有点意思。”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慢悠悠地擦着手里刚刚沾到的鲜血，打了一个响指，手里的纸巾便化作粉尘消失在他手里。
他双手插兜，一步一步转身走回楼道下方。
“有趣的猎物。”
冯通原本是来不及踏上这层台阶的，好在林鹿最后用力拽了他一把，险之又险地跟S级BOSS擦肩而过，饶是如此，他也被BOSS一把抓掉了50%的生命值。
“我就说我之后拖累你们吧！”冯通简直是眼泪鼻涕和着血一起掉，“要是没有我，你们早就能甩掉他了！”
冯通这次嚎完之后，出乎意料地发现林鹿没有调侃他，而是十分凝重地看向了他的身后。
“嘻~我就在你背后。”
这道声音显然不是林鹿或者洛箖笙之中任何一个人发出来的，是童真无邪的娃娃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荡起重叠的回声，几乎就贴着他的后背。
冯通：“......”一个字也不敢说呜哇，救命啊！
“别回头。”林鹿出声制止了冯通回头的动作，同时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这应该就是开场时林鹿驱使傀儡去找徐弈崧，然后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家伙。
他选择踏上第十三阶一方面是为了触发怪谈，另一方面是为了躲避那个S级BOSS，虽然有的时候他比较自恋，但也绝对没有不自量力到认为自己现在能抗得过S级，同理，眼前这个小女孩显然也不好对付。
在进入这个空间以后，洛箖笙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踪影了，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与眼前的小鬼抗衡。
抛弃冯通吗？
反正他确实也没有什么用，就这么扔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是这个小女孩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冯通身上，只要抛弃冯通，他现在就可以趁机离开这里，不仅触发了一个怪谈还能全身而退。
似乎意识到林鹿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冯通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但是他却不敢抬起手擦眼泪，生怕刺激到身后的“小女孩”。
真丑。林鹿不带感情地评价了一句，大概人在濒临死境的时候，暴露出的面孔才是最真实的吧，如此丑陋，却又如此......可怜。
平心而论，他还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啊。
林鹿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毫不犹豫的抛弃废子，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只要没有价值就可以抛弃。
而这个冯通，对他而言，确实毫无用处，还可能是潜在的威胁。
或许是冯通的灼灼的目光过分刺眼，小女孩的注意力随之转移到了林鹿身上，怨毒地看着林鹿：“你想干什么？”
林鹿习惯性地想嘴贱一下，但思及人在屋檐下，并且还没有大腿可抱，不得不屈辱地咽下到嘴边的话，微笑着反问道：“怎么了？”
“我的头......”出乎林鹿的预料，这个小女孩歪了一下头，有些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林鹿眼睛一亮，看来这个小女孩能交流啊。
能交流，这就代表着能忽悠！
林鹿打定了主意，笑得愈加和蔼可亲：“我可以帮你什么呢？”
小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极为苦恼地用力抓了抓，似乎因为怎么都想不到，她暴躁起来，一把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在冯通惊悚的目光中，小女孩的脖颈渐渐拉长，脖子和脑袋相连的皮肉逐渐变薄，然后“咔哒”一声，整一颗头被揪了下来。
“我的头不见了，你可以把你的给我吗？”
林鹿面无表情：“......”
没救了，直接焚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