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徐山看着笑得跟个小孩一样的心烛,完全不清楚她在笑什么。但是不必解释,与之前看起来傻乎乎的她相比,这一刻他突然嗅到了些许不同。
“你觉得,什么是灵魂呢?”
心烛往后仰仰,整个人都坐直,那眼神看起来就像换了个人,那眼神不恰当地比喻,就像逗小孩一样。
心烛难不成在这方面颇有造诣?
不过这种结论,在他心里是一秒都多停留不了的。心烛刚刚看向她那把刀时的眼神与反应,早就彻底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不知道……不过,灵魂是什么样的,我没什么兴趣。不管它是怎么样的,如果我和我姐那办法是能成功的,它就多半虚无缥缈。我想知道的,只有这把刀为什么会这么强。这种力量非常重要,算得上是我未卜前程的救命稻草。”
武徐山现在的推测,基本上是他的问题被想到其他方向上了。他可不想聊那些不可取证的东西。
虽然他确实觉得一直没什么其他朋友的她摊上他真的倒霉,确实不太对得起她,但是他现在的心态也支不住他开始做这种事。
但心烛并没有误解他的意思。
“每个王朝,都有自己特殊的传国玉玺。传言中,那传国玉玺中铸天元之气,蕴帝国之龙魂。它代天尊选龙脉的继承者,不配拿起玉玺的人,哪怕仅仅只是碰一下,都会死无全尸。任何改朝换代,都有一个重要的举证:废龙玺。如果新王无力让旧王之脉屈服,那么这个时代必将昙花一现。新王没能废龙玺,那么拥立旧王血脉复辟的起军就将源源不绝。你觉得,为什么这龙玺,明明只是一块玉石,却如此强大,能镇的住整个国家的国运?”
心烛问的很认真,武徐山确实没有预料到。这完全不符合这个刺客联盟盟主女儿一直以来的人设。
不过人是复杂的,其实也算是正常。一个人人设过于简单,才不正常。
武徐山这时才开始刮目相看,有些认真起来的意思。
“也许是传功与那玉玺?那玉玺能那么强,抛开灵魂不谈,必是有代代君王之力,才镇的住国运吧。不然,那么小一块玉石成了精,哪里有那样的力量。”
心烛摇摇头,仿佛知道问题的答案。
“你看,咱们天天来这里拿各种毒物练剑,却从来没有杀的完过。这个颇有历史的山头,必然有什么完全超出我们知识面的东西在维持着。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再怎样的计策也需要有实施的基础,再坚实的基础也要学会如何变得更先进,发挥得更好。新一代练功是要从头练的,但这个世界的挑战可不会因为你从头练,而对你手下留情。传承,是我们虽很古老,但从未放弃的东西。”
“但是你也看到,朝代是确实会更迭的,虽然少见,但并非没人压得住龙脉。你觉得,如果是代代传功,新王何德何能,能以一己之力,压的过资源毫无保留,全力培养了一生的先王们?”
这种事情不必问,武徐山自然是知道不可能的。
把力量累计到一处,却不无限,这证明能保留的力量总归是有上限的。但是,现在这个朝代,已经近两千年没有更迭过了。
没有人知道那宝玉究竟为何如此强大,但是皇帝一到哪里,那里的龙王就避瘟神一样躲开,甚至皇帝前些天传出其实空城好久都没有被妖怪发现的事,却如此醒目。
为什么?妖神天庭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为何会恐惧区区刚上任的新王?
“真气的强大是依托于身体结构的,没有人可以凭空控制真气。灵魂,这种东西无所依托的东西,不可能有力量。力量必然与其依托的东西有关,这是常识。但既然一起用一块玉石,那多一个灵魂,又对力量能有什么提升?石头品质发生了变化,直接切开就能一眼看出差距。力量和价值一样,它必然是有所凭借的。玉石是有它的极限的。”
现在传国玉玺的强度是有目共睹的,但心烛刚刚说的话却完全没有问题。这种问题就像幻想与现实,非常好理解。武徐山的眼睛突然睁大一些,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
“那玉玺传承的可不是什么力量,不是什么灵魂。那玉玺,传承的是整个帝国在真气强度和力量的顶峰,代表的是整个帝国智慧的结晶。它是帝国真正的灵魂,是全民族的指路明灯。这才是实力的象征,国运的压舱石。这才是我们在风暴之中屹立不倒的基石。你这把刀的力量也不是代代传承来的吧?它是剑仙这一千多年来智慧的结晶啊。”
有一点她说错了,这把刀不是剑仙打造的。但是,这恰恰提醒了他。
剑仙的那刀王师兄,死的时候年纪轻轻,打造出这种魔刀,怎么可能是靠的强度?
知道过这把刀制造之时发生的大概事情的他,突然领悟到了整个魔刀的核心。
这把刀的刀刃支离破碎,这把刀让铸刀之人丧命的原因,究其原因,好像就是过急过躁,没有留后路。
这好像又是现在的他自己。
武徐山神情舒展开,整个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有变化。
“你这把刀,说不准算得上是有灵性的妖怪级法宝了。那可是剑仙的作品啊,以前神仙飞升,位列仙班也不用这么多年吧。压倒性的强度那可太基础了啊。”
武徐山嘴角流出这两年心烛都未曾目睹过的笑容,仿佛是两年以来头一次放松下来一般,光是在一边看着,都让人有种解放的感觉。
这种表情出现的一刹那,思想一直执着在其他方向的她虽然短暂认真了一会,但还是被触发了一瞬间的完全共感。
人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的啊……
心烛气氛到位在那里感叹,不过她确实丝毫不知道,她刚刚也触发了同样的表情。
几乎是同一个触发机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