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国国都长安城里,无比欢乐的氛围正点亮所有人的热情。
不少人走街串巷邀请亲朋好友一同出门,踏上先清扫后洒水、整洁干净的砖石路面,这样的方砖路面一直铺到城里的几条主干道,那通往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的主干道又由水泥铺设平整,保证道路畅通,路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乘车的人们大部分是在笑着:
现在,是灭楚后的秋季。
经过灭楚之战,汉国总人口达到了近3000万,而此战以前,汉国已有2500万人,在陆大古组装工业系统进展顺利和农业改革高歌猛进的大背景下,人们生活宽裕,自然催生了民间商业活动蓬勃发展。
对本历史线的人们来说,这是空前繁荣的时期。
生存得到满足,生产工具、娱乐方式井喷,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而大家都知道,人民的生活方式决定着人民的思想水平,人民的思想水平决定着人民的精神面貌。
因此,处于上升期的国民勇敢进取、斗志昂扬。
性格自然更外向、包容、开朗。
“啪啪啪啪啪———”
不知哪户人家放起爆竹。
传染似得,更多人燃放烟花庆贺。
他们大约知道,汉国又大胜一场,然后王宫外的大广场上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号外号外!”激动得面红耳赤的报童挥着报纸喊道,“汉王陛下宣布,登台祭天,重定尊号!”
“小孩,给我来份报纸。”
“来嘞,5文。”
将它在手中展开,中年工人的目光迫不及待地扫过一行行字,然后越发精彩,刚一看完,他便形色匆匆,直奔城内主路。
还有更多人和他一样往主路去。
从正上方看,他们汇成人潮,几乎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还有些许支流围堵了城内各个报亭,亭外除了拥挤的人群,还排起前所未有的长队,比十多年前陆大古祭天称王还长,甚至横贯道路,排到两条街外,治安队不得不加派人手维持秩序,脱销加印的报纸刚成摞送进报亭,顷刻间便被抢购清空。
整座城就这样沉浸在欢乐、沸腾、狂热的氛围当中。
风将人们的欢声带到汉王宫。
各个工业部门的主要厂长,如蜂窝煤厂、炼焦厂、纺织厂、然后冶铁业、铸造业、铁路局和蒸汽机械局等关键部门负责人,为数众多的优秀干部、工人、农民,和治理体系内的官员,些许学生和老师,以及各个战功赫赫的将军聚集在王宫外的大广场。
广场中央架设祭台。
祭台上旗帜招展。
旗面日月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哈哈哈哈!———”人群里,身披铠甲的卫喜大笑起来,满面红光,他扶着腰间的剑柄,目光期待地望着宫门,“好,好,好!”
“以前受那些个王的鸟气,是该换个尊号,压它们一头!”
“理应如此。”
江乐认同地点头:
“只是不知咱们大王,要换个什么尊号。”
“别急啊。”
粟怒说:“等着不就知道了。”
这些跟随陆大古打天下的老兄弟大约知道他要做什么,更期待着共襄盛事。
在场的所有人都等待着,王宫门外两旁的礼兵护卫团也手执长枪旗杆站得笔直,昂首挺胸,时刻准备接受汉王视检。
而万众期待的主角,正屏退了所有外人,教他们只敢候在十步外待命,经过王宫的廊柱。
此时的陆大古身着玄色衮服,衮服金纹装饰衣角边缘,几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缠绕臂袖和胸口,腰悬玉佩和钢剑,头戴冕旒,冕旒阴影遮掩的神情看不出喜悲,那双映有千军万马的眼底敛着光,视线扫过走廊外方砖铺就的地面和巍峨高大的宫殿群。
他回忆本历史线的征程。
西丘起义拖垮晋国,然后东出灭齐,射杀齐王于野;北平燕赵魏,亲斩赵王及王女;西灭宋,南灭楚。
历时二十年,从最初裹挟十数万民众,到今天3000万人口。
从组装兵器制造流水线到搭建冶炼炉,从立起水车到开发蒸汽抽水机。
终于统一六合,席卷八荒。
“咔。”
这里的六合,是指东南西北上下,八荒则指四面八方遥远之处,也称“天下”。
陆大古握紧腰间的剑柄,他感觉到,自己的工作终于能划下个小小的句号,接下来将有一段专心研究科技、与民休息,且迎来高速发展期的时间。
对于依靠科技在不同时代、任务位面战斗的无限军官来说,这也是最主要的“收获期”。
“父王。”
不远处被宫女侍从护卫着的三子向他齐齐行礼。
他颔首,他们便走近来。
“.....父王。”
其中,老三陆铭低下头,做错了事似得嗫喏道:
“孩儿知错了。”
看来他是想起先前殿上对陆古质询,对于父亲能谅解自己,自己身为人子却不能理解父亲,既羞愧又不安。
“你何错之有?”
但陆古只是用宽厚温暖的手拍拍少年的肩:“不必勉强自己。”
“你并没有做错,只是,作为人和作为一个领导者的标准不同。”他告诫陆铭,也对陆彻和陆正说,“领导者不可以过度发散他的道德,那对他身后的追随者来说,是场灾难。”
“.....父王,孩儿确实不明白。”
陆大古的话给他带来些许勇气,使他问出心中最大的问题:
“为什么书上说的和做的不同,为什么我们要学一些,大家都不相信的道理呢?”
话完,怕惹得他不快,陆铭又把头埋低。
“这个问题,为父也思考过。”
我曾有过非常多的问题,不过以前,并没有一个人来回答我的疑问,我只能自己寻找答案,所以我纠结过,痛苦过,麻木过,愤怒过,也曾沉浸在压力和工作中逼迫、麻痹自己,直到我慢慢醒觉。
他宽慰地告诉孩子:
“你现在有这样的问题,只是因为你经历的、学过的,还不够多。”
“等你再长大些就会发现,许多时候,不是道保护人。”
“而是人保护道啊。”
言毕,陆铭若有所思,陆彻和陆正也思考起来,似有所悟,陆大古继续迈步,三子皆跟在他身后。
待经过两处拐角。
陆大古看到,盛装出场的女人已等候多时。
她挽起栗色发丝,戴凤钗金簪,满头珠翠,身着陆大古的龙袍相称的红底金丝凤纹礼服,心情很好的样子,闪着光的湛蓝眼瞳和嘴角蓄满笑意,神采奕奕。
“怎么了?”
她发现大古的视线扫过自己衣服上的凤纹,和头上的簪子,定在脸上,感到莫名:
“我脸上有东西?”
“没。”
他笑了笑:
“我在想,之后要怎么把你画下来。”
她眯起眼睛:
“那等画出来之后,我要看哦。”
编钟敲击音符,华丽优美、气势磅礴的礼乐随着两人和他们的孩子走出大殿奏响,回荡在王城上空,宫女和禁军侍卫拱卫他们,在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地围在道路两旁的人们的目光中,陆大古走向祭台,军阵礼兵们唱道:
“天——有!鲲!鹏!——展——翅!苍!穹!——”
“六合一扫———四海统!”
宏大悠扬的编钟声在他踏上祭台台阶的瞬间低沉,又随着向上而改变。
“天有鲲鹏,展翅苍穹;六合一扫,四海统。”
几名礼官谒者随之向上苍宣告汉王陆古的功绩:
“肃承天命,重整天下。”“平灭七国,消弭战事。”
“多黍多稌,亦有高廪。”“大开公学,有教无类。”
“发明工业,安宁社稷.‘
直到陆古登上祭台最高处,所有人都能听见他威严肃穆地高声宣告:
“朕,功超三皇,德盖五帝。”
“故称,皇帝!”
刹那间,四面八方传来雷霆震响般的欢呼,观礼人群的热情被彻底点燃,无数人激动地、雀跃地高喊,那呼喊通天彻地,上至云霄,下至九幽都可以听到人们几乎是嘶吼咆哮着表达他们的敬意,不少人更是情不自禁无法控制地发出兴奋、狂热的尖叫,数万民众、将士中,几百人直接激动到晕厥过去:
“万岁!”
“皇帝万岁!”
“陛下万岁!”
礼官适时地双膝跪地,用托盘托起一枚玉器,汉帝陆古单手将它拿起,那是块玉玺,上刻: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