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落雪,仍在忙碌于新占领地改造的陆大古收到了来自领地腹地的信件。
主要是关于领地内的教育业。
随着粮食产量和金属产能的拔高,税收增长,能够允许长时间脱产学习的学生增加,领地里每年增加一点接受教育的学生,这个战乱时代,到处都是战争遗孤和流浪儿童,接受教育的孩童从第一批实验性的75人,到第二批202人,第三批371人,第四批500人,第五批859人。
在整理出经过考验、较为成熟的教材之后,对平民孩子的教育也开始了,在这个时代,人们对有知识的人还是存着点敬佩的,家长们对孩子受教育并不排斥,只是存在削减家庭可用劳力的考虑。
为了吸引家长把孩子送进学校,大进决定学校里免费管一顿午饭。
事实证明了她的正确。
该措施一出,很多贫困家庭立马就把孩子送来了。
这些孩子是真正的未来。
其次,造纸规模扩大了,更广泛地投入到替代旧书写工具当中。
接着,活字印刷术的开发有了进展,实验出了适用于活字制作模具的最佳金属配比,这并不难。
但在油墨方面遇到了困难。
传统油墨用于印刷时脱墨、晕墨很严重,读者看个别字可能要连蒙带猜,大进尝试着改进油墨配方,可在这个时代,配方改进的操作空间太小了。
比方说,后世常用于制油墨的原料,亚麻、蓖麻他们没有,这两样植物是汉代和唐代才引入的。
陆大古思索良久,提笔回信:
“不必拘泥于植物油,用燃烧产生的高纯度碳黑制造墨汁,印刷效果可能更好,或者,石油提取也是可以的。”
史料记载,早在周朝时期,炎华就有大量对石油的发现。
窗边的天光照着他认真书写的样子,他在信中对大进说:
“那边劳你费心了。”
“很多事情不必太急,可以慢慢来。”
“这边事毕以后,我会尽快回去。”
写完,他收起信纸和桌上一堆小巧的木制机器零件,走出自己的临时住所,兼办公场所,门外是个大院,许多黄巾众在其中走动。
这里原本是个公侯的府邸,现在被改造用来处理公务,充当住所和仓库。
“喜。”
“将军。”
喜转过来听他说。
他向刚才正和两个士兵交待事情的副将问:
“这几天齐国还是没有动静吗?”
“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喜说,“他们真是老实的很了。”
自上次一下把齐军打疼了,齐国好像就变得保守起来,既维持着一定兵力在百里之外的城市与黄巾军对峙,又连派少量兵力过来侦查都不太敢,深怕刺激到他们。
“还是得防着点,不可松懈。”
“是,城头那边已经照您的意思办了。”
士兵分组轮流在城墙上值守,每组一天只需要看一个时辰,另有暖身的热汤和肉菜。
陆大古带着一队人走出府邸。
沿着道路徒步巡视。
道路两旁的人家大都关着门,少数门开一条缝,可以看到人们挨在蜂窝煤煤炉边上烤火,有些地方能闻到饭香。
头上去掉了贵族,经过最初的适应期。
人们都安逸了很多,真正地过了个好年。
再往前一户朱门大院的门大开着,门外放着用架子支起来的大鼓。
那是衙门。
他在此建立、完善的执法机构,在这个世界完全属于新鲜事物。
与之匹配的还有完善的律法,他参考秦律....大部分是抄,不过适当温和一点,陆大古只能希望嬴政先生不要介意,隔了一条历史线也没法交版权费了。
主要设了《盗》(抢劫、杀人、聚众作乱等重罪)、《贼》(偷盗等轻罪)、《囚》(处罚依据)、《捕》(执法流程)、《杂》(不入刑的纠纷处置)、《具》(加减刑依据)。
还有《封诊式》,规定司法格式和审讯流程,包括告、庭审、辩论、举证、出示判刑依据,如果不服第一次审判结果,还可以上诉,即由上级司法机关审讯;《鉴定》,即司法鉴定和医学鉴定,大古在秦法基础上还引入了足迹学;《法律问答》,即对法律本身的疑问的解释。
然后为了保障未来的社会风气和道德,保护婚姻家庭。
陆大古在赢政的三条律文上做了延伸:
一,有子而嫁,倍死不贞。
女子可以改嫁,但须有孩子,谨防吃绝户,相应的,改嫁后孩子无人照顾,甚至虐待的话,剥夺抚养权,交由国家机构扶养,情节严重者最高可判处死刑,这里涉及到《儿童保护法》。
二,防隔内外,禁止淫佚,男女契诚。
男女有别,不准乱搞男女关系。
三,夫为寄豭,杀之无罪。
有老婆的男人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被杀无罪。
保护女性婚内的尊严和利益。
相应的,后续查证丈夫没有出轨,则涉及到《诬告》条文,要在处死基础上加刑。
本地民众已经开始习惯他们在这里承担的权能,起初,整整两周没一个敢进来,然后来了个告邻居强占财物的,查实之后强占者杖三十,归还财物,再赔付损失,赔付大半交于物主,并且勋章工人担任的法官警告他们,若强占超过一定数额,且有伤人情节,将直接斩首示众。
慢慢地,大大小小的纠纷人们都肯来处理了。
有了专为他们设立的机构,而且法律严谨,相当公正。
加上本地治安肃清。
夜可以不闭户。
人们生活更轻松和富裕。
以及雇佣做工的形式和廉价的冬季取暖方式。
绝大部分人私下议论都说义军打进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年五月。
陆大古领兵继续攻打齐国。
“全体集合!!!———”“嘟嘟嘟嘟!!”
指令和尖锐的哨声唤醒了城市平静的一天。
民众出门,聚集在路边目送着军容整肃的战士们成队离去,看着他们的统帅,那个披甲执戟的好看的年轻人。
眼中含着期冀。
黄巾军来的时候,大部分人希望他们兵败,被赶跑。
黄巾军走的时候,所有人都希望他们别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