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泥人张【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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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站在卫洵面前, 凛冽寒风吹动它身上银灰色的厚实豹毛,它凝望着卫洵,和藏北完全只有野性本能的雪豹不同, 此刻它的兽眸是沉静智慧的深蓝。

仿佛在这头雪豹体内住着人的灵魂。

卫洵站在雪豹的对面,浅蓝色的斗篷在风雪中扬起, 露出近乎完全异化的身躯。 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湿漉漉的水痕,看起来减少了些关节骨刺突出的锋锐攻击性, 多了些沉静柔和。

“你救了郁和慧和泥人张。”

出乎意料的, 是雪豹先开口。不,雪豹并没有出声, 是安雪锋的声音响在了卫洵的脑海中。那声音并不如想象中的狂躁, 不耐,而是很沉稳平和。

“多谢。”

他没有给卫洵开口的时间, 继续简短叙述道:“深渊类的称号,前期很强, 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安抚 让你与深渊契合度加深, 异化更强, 实力提升,却也加快了爆发的速度。”

“如果不释放, 以你的进步速度,应该在半个月后, 会有第一次的失控。”

“你是说我不会感到痛苦,不会感到负面情绪。但并不是我真感受不到,而是这些感知被压制住,积攒起来了?”

卫洵很敏锐聪明,略一想就明白了安雪锋的意思,他开口时仍旧没有用自己的声音, 而是模仿了 的声音:

“这是哪里?”

“这是你的心灵幻境。”

安雪锋简略道,雪豹扬起长尾,拍了拍嶙峋陡峭的高耸冰山:

“这是你积累的痛苦。”

它又仰起头,示意般看了眼天空:

“这是你的负面情绪。”

密布的乌云,呼啸的狂风,棉絮般大片大片的飞雪,风雪中裹挟着的冰碴,种种种种,皆是。

“哇哦。”

卫洵第一次听到这种说�,他饶有兴致往下望,这冰山实在太过,他竟完全看不见底。

“我竟然积攒了这么多的痛苦吗?”

“我会引导你释放。”

没有否定,这就是默认了。

卫洵挑起眉头,他觉得安雪锋的态度很有趣。

卫洵认为丙二五零和嬉命人之间有千丝万缕联系,甚至是血缘至亲这种事,应该已经暴露了。

郁和慧能分析出来,追梦人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被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卫洵心里就做出了‘所有人都知道’的准备。

卫洵做好了和安雪锋见面的准备,也做好了谈条件的准备。他有哪些秘密暴露了,有哪些还能隐藏,怎么隐藏,是隐藏能带来更大利益还是暴露出来,这些卫洵全都考虑清楚。

刚才试探安抚 触手,同样也是在增强自己的本钱。

只要利益足够的大,人就能忽略潜在的危险。

更何况他早就与安雪锋有千丝万缕联系,理智的人都会分析利与弊,直接把他卫洵杀死,恐怕是最糟糕,不会带来任何益处的选择。

卫洵唯一担心的是安雪锋的精神状况,怕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但现在看来,情况和卫洵预想的不太一样。

“我没有感到积压的情绪,倒是痛苦这点,我进入旅社后已经能感受到一些了。”

卫洵称得上配合,他甚至把自己进旅社后做的种种尝试,如体验痛经等一系列能让他感到痛苦的事讲给对方听。

“不要抵抗。”

雪豹侧耳倾听,等听卫洵说完后,它走到了他的面前。并没有过多的触碰,只是用豹尾碰了碰卫洵的浅蓝色斗篷。

卫洵感到一股强势却没有敌意的力量扫过他的斗篷,他感觉到自己被神秘力量注视,但却并不觉得危险。对方很有礼的,没有窥探过多的卫洵的秘密,而是只将目光只停留在一处。

“你的痛感短暂释放过,但剩余积累的还是太多。”

“你的负面情绪没有得到过释放,悲伤,恐惧,愤怒这三类积累较多。”

安雪锋轻声道:“今天我将引导你释放一部分疼痛,以及一些悲伤。”

他的语气冷静沉稳,就像教授告诉自己的学生,今天要主讲哪一门课程,让人感到十分安心。

“安队长,你为什么不变成人形?”

卫洵忽然好奇问道,但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是询问道:

“准备好了吗?”

——

卫洵没有回答,在安雪锋问出这句话时,他突然无比清晰感受到了,雪豹的豹尾在轻触他的脚踝。触感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让卫洵想起刚才嗅到过的触手血液,但下一刻,他呼吸错乱了一拍。

剧烈的痛苦毫无征兆,从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骨骼传来,卫洵像是被无形的恐怖巨蟒捕获的猎物,巨蟒一圈圈缠绕勒紧,被剥夺了他的呼吸,粗暴肆意挤压着卫洵的皮肉,骨骼与内脏。

他下意识开始挣扎,浑身疼到痉挛,却无论如何也无�摆脱这恐怖的施暴者。咔咔——体内骨头都响起难以承受的声响。

但最让人无�忍受的是,每当缠绕压迫过度,让人近乎濒死的时候,对方却又会稍微松开。如此循环往复,比直接果断的死亡更折磨人,令人痛苦。

不仅是身体,他的翅膀,他的尾巴,同样受到如此缠绕压迫的虐待,施暴者身上仿佛长满了吸盘,嘬吸着每一寸能接触到的,敏感的地方,让人头皮发麻。

痛苦与另外的感觉同时到来,让人堕入痛苦的深渊。

“呼……是触手。”

在短暂一次呼吸中,卫洵喃喃,他意识到了,这正是刚才被触手包围挤压的感觉。如果当时他有痛感,那应该就是现在的感觉。

此刻的痛楚其实并不算太强烈,甚至对卫洵而言算是‘恰到好处’。如此的疼痛让他更兴奋畅快,头脑也越发理智冷静。

照安雪锋的意思是,卫洵他之前每一次受伤的痛苦,其实并不是不痛,而是被‘隐藏’了起来,就像这被触手缠绕挤压的痛苦。

而卫洵越是肆无忌惮,不惧生死受伤的战斗,积累的过往疼痛就会更多。当某一节点这些积累的痛苦以及那些负面情绪同时爆发,恐怕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所以安雪锋这是在帮他提前释放出来。

但卫洵仍要再次确认。

被挤压缠绕到近乎窒息的痛苦中,卫洵像是难以忍受般蹲了下来,他手胡乱挥着,仿佛想找到支撑物,然后卫洵一把拽住了雪豹尾巴。

毛绒绒的豹尾被他抓住后顿时僵住,但卫洵却没工夫观察豹尾更多变化。

“嘶……哈……”

不可遏制的,破碎的气声从卫洵喉中响起,超出常人忍受范围的疼痛骤然从头颅传来!

额角青筋疼的一跳一跳,像是大火在灼烧每一根神经,每一处皮肤,过于强烈的痛苦甚至让卫洵瞬间眼前发黑,像是要昏倒过去,却又被硬生生的痛醒。

剧烈的头痛瞬间压过被触手缠绕的窒息痛苦,卫洵死死抱着自己的头,疼的眼珠泛红,但比剧痛更难以忍受的,却是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滴答,滴答。

仿佛有锋利钢锥一次次砸入头颅,劈开颅顶的剧痛,残忍将他整个人从中劈开,再糅合重组,循环往复,魔鬼般的滴答声席卷卫洵全部意识,无�逃避,不能躲闪,如跗骨之蛆纠缠在卫洵的脑海中,让他的头颅如浸在岩浆中,被超过人类阈值的痛苦包围。

“这,这是……水滴……”

卫洵嘶哑断续道,他明白了,这是他用徽章偷接安雪锋书流下的水滴时的滴答声,是徽章乌鸦一次次被水滴砸碎又重组时的剧痛。

果然!是将他过去的痛苦重现,就是释放。

而接触安雪锋身体越多,同时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卫洵死死攥住手中想要抽离的豹尾,甚至耍赖般将用自己身体的力量压住豹尾。他痛的浑身打颤,生理性的泪水濡湿了睫毛,顺着脸庞流淌而下,最后没入浅蓝色的斗篷中。

“量力而为,你接触我越多,同时承受的痛苦也越多。”

剧痛恍惚中,卫洵仿佛听到了安雪锋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每人都有自己的承受阈值——”

好吵。

安雪锋难得怔愣,他被人给抱住了。浅蓝色的斗篷如扬起的羽翼,盖在他和这名导游的身上。导游松开了豹尾,转而抱住雪豹。

他的手臂搂住了它的头颅,上半身紧紧贴在雪豹的身上,两腿挤进雪豹的腿间,就连尾巴也缠绕上了雪豹的尾巴。

好像菟丝子缠绕着古树,拼命汲取对方的养分。

却没人知道他是在拥抱疼痛。

“啧,醒醒。”

安雪锋眉心紧锁,感受到这人身体瘫软下去,仿佛因难以忍受的剧痛而昏迷。这可是极度危险的,超过疼痛阈值,人是能被活生生痛死过去的!

雪豹甩头摆尾,挣动着退后,要减少与这人之间的接触面积。

但看似昏迷过去的人,双臂却仍牢牢抱住它的头,明明浑身都在颤抖,战栗,满脸泪水。却仍旧破碎不成调的呢喃着,像是头小兽般拼命往他怀里挤去,死黏着不放。

就连那条漆黑柔韧的细尾,明明痛到连骨刺都应激竖起,不停发颤了,仍紧紧缠着雪豹的长尾。

以雪豹的形态想要摆脱人类的拥抱,实在太不方便。犹豫一瞬,寒风大雪中,雪豹变成了人。安雪锋推开那颗不停挤向他颈窝的脑袋,像撕开黏连的胶带般将这人扯开,他动作利落,力量更大,对方无�反抗他的动作。

但想要将自己和这人彻底分开却着实不容易,因为他碰到哪里就会紧紧抱住抓住不放,稍有松手就会立刻再度黏上来。

到最后安雪锋不得不一手攥住他的双手手腕,向上提起,一手抵住他的身体,踏着军靴的左脚踩住他的双脚,右脚踩住那一直不安分的长尾,来保持最低限度的接触面积。

即便如此,对方张开的恶魔之翼仍试图向身前合拢,妄图将安雪锋困在他的面前。

“醒来。”

安雪锋低喝道,这一刻他的双眼仿佛变为了金色,充满了奇异的力量。在他的话语声中那如寒风中落叶般颤抖的身体终于缓缓的,逐渐恢复了正常。

感受到手中控制的肢体,不再有拼命想要靠近他的倾向,而是开始放松下来后,安雪锋终于松了手。

他眉心紧锁,眼中金色褪去,涨满了猩红血丝。哪怕他闭眼压制,再睁开,濒临崩溃的意志如坍塌的积木,无�控制,无�恢复。

“今天先到这里。”

但安雪锋的语气仍旧沉着冷静,听不出半点异样。但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却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安队长……就这么走了?”

仍没有完全平复下的气息,让话语显得断断续续,还带有一丝哭过后的哽咽,声音沙哑。

但即便如此,之前还因为剧痛失去意识,无�控制身体,瘫软倒下的人。能这么快就在站起身来,恢复对身体的掌控这种事仍让人惊讶。

“你……也到临界点了吧,我看到……”

话语声逐渐变得低沉起来,融入到了周围的风雪声中。

轰隆——

仿佛有冰山崩塌的闷响,夹杂着狂风呼啸咆哮。但渐渐地风雪声逐渐平息,变得更像海浪的声音。

“让我来……”

安雪锋的眼神恍惚一瞬,他仍想离开,但迈出的步子却越来越沉重。

“你……”

眼中猩红翻涌,头脑中满是混乱景象,耳边的海浪声越来越重,安雪锋眼中露出无�掩饰的疲倦与挣扎,但最后,他的眼睛仍是一点点闭合了起来。

噗通。

风雪声不再,海浪声却越来越大,近乎震耳欲聋,周围场景变化,雪山冰川消散。噗通一声,卫洵跌入了海中。

“呼——”

他仍沉浸在痛苦的余韵中,半晌才总算恢复过来。他眼睛因流泪过多而酸涩微肿,身体仍因剧痛而敏感,海浪拍来时肌肉都会神经质的颤抖。

但他意识已经归于理智。

“爽啊。”

卫洵长出一口气,愉悦微笑。像是剧烈运动过后,仍有些头重脚轻,身体虚弱的感觉,但却浑身都放松了。仿佛身上一直都压着的无形重担,终于减轻了一部分,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之前卫洵没有太多感觉,只觉得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不对的。但这次过后他才真正明白二者的不同,释放后的轻松,如躺在被晒得暖洋洋,最柔软的棉花堆里。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卫洵此刻正独自漂浮在水面上,这看起来是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里是安雪锋的‘问题’所在,或许也可以说,是他的心灵幻象?

漂浮在海面上,卫洵将一切线索串联起来。

高耸的雪山冰峰是卫洵自身积攒的痛苦与各种负面情绪,卫洵最后隐隐听到的雪崩声,正是他释放的部分疼痛。

如果一直释放下去,直到冰川雪峰磨为平地,卫洵将不会再有这方面隐藏的危险。当然,冰川雪峰极其高耸,想要将它磨平绝对是个极耗费时间的活。

但是,卫洵的雪峰和 那一片漫无边际的广袤黑暗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 的问题在深渊。”

卫洵自言自语:“安雪锋的问题在这。”

但卫洵没有先探索这片海洋,找到消失的安雪锋,而是在梳理思绪。

这次见面的起初,卫洵认为安雪锋会和他交谈,谈条件,逼问他真实身份等等。

安雪锋没有问,卫洵便认为安雪锋是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要找时机审问。

当人沉沦剧痛,或是沉浸在某种浓烈的情绪中时,意志力将会薄弱到极点,这会正是审问的最好时机。

但当卫洵因剧痛而近乎失去意识,意志仿若崩溃时,安雪锋却并没有审问。甚至是在卫洵不断接近雪豹,最后将它抱住后,安雪锋也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甚至没有撩起卫洵的兜帽,看看他的长相。

事实上,当疼痛到精神崩溃的时候,卫洵仍奇迹般保有最后一分理智。这实在很不可思议,但如果安雪锋真出手,他能意识到。

但实际上安雪锋却并没有借此出手,反而要让他清醒。

安雪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只是报答他救了郁和慧和泥人张,而单纯的让他释放疼痛吗?

卫洵觉得这听起来有点荒谬。但实际上是,如果他没有主动去拥抱雪豹的话,也许安雪锋却是会让他一样一样释放痛苦,而不是一下全来。

可以说,这痛苦的程度,是�卫洵自己掌控的。

“我还想……”

想到刚才多种多样,多层次的剧痛,卫洵身体颤了下,但他却意犹未尽的眯起眼。

是剧痛,也是快乐,是痛苦到彻底突破理智,精神崩溃后的轻松畅快,是主动拥抱痛苦后,心中升起变态扭曲的快意。

一直以来,卫洵追求疼痛,但他每次疼的都很有分寸,体验痛经也好,以旅客身份握导游旗也好,都没有突破他给自己划下的界限。

尤其是这方面不好掌控,所以最近卫洵很少追寻身体的痛苦,而是开始沉浸于掉san的快乐,用幻视幻来折磨神经,但有姓名牌在,他永远不会完全失去理智。

然而现在卫洵发现,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扭曲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更热烈,更真实,更能勾起他无限的回味。

突破底线,不用再考虑那么多,不用在想那么多,只要沉浸在剧痛中,毫无顾忌的自毁,无止境的向下沉沦,不用去考虑任何后果。

真正的肆意畅快,任意妄为。

和 种魔种时的疼痛相比,这次的痛苦更让卫洵着迷。

甚至有些上瘾了。

虽然有试探做戏的意味,但这也可以算是卫洵第一次把底线交了出去,交给了安雪锋。安雪锋强大的实力,坚定的意志力,都让他更能兜底,也让卫洵能更肆无忌惮的痛快。

“安雪锋。”

如果不是觉察到安雪锋情况不对,濒临崩溃,不太能继续兜底了,卫洵还想继续痛下去。

这真的太爽了。

导游与旅客之间的联结是相对的,当卫洵抱住安雪锋时,他就隐约感到了在安雪锋心灵深处,有一片沉静死寂的海。

安雪锋原本说这次要帮卫洵释放部分痛苦和悲伤,但实际上在释放痛苦之后,他直接就要离开。

那时安雪锋的情况已经糟糕至极,卫洵能感觉到。所以他最后大着胆子冒险。

安雪锋能进入卫洵的心灵幻境,那卫洵也能进入安雪锋的。

卫洵想知道更多和安雪锋有关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对方知道了他许多秘密,但卫洵却仍对安雪锋不甚了解。

这可不太公平。

正如卫洵所料,对他进入心灵幻境这事,安雪锋没有过多的抵抗。一是导游旅客间的联结,二是安雪锋情况实在太糟。

还有一点是——

卫洵没有在这心灵幻境中找到安雪锋的身影。

卫洵想要改变仰躺漂浮的姿势,但海水浮力太大,他只能漂浮着。

和卫洵心灵幻境中的浓云暴风雪不同,这片海面很平静,仰飘着的卫洵能看到湛蓝的天空,丝丝缕缕的流云,并不算太炽热,恰到好处的阳光。

一切都平静极了,让人忍不住想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

但卫洵现在精神很亢奋,就跟嗨过头了一样,完全不想睡觉。尝试过无数办�都不能沉下去后,卫洵双手划水,让自己在‘海面’上飘荡起来。边寻找安雪锋,边琢磨现在的情况。

泥人张救出来了,他的称号十分厉害,两天两夜就能制作出一个傀儡。现在距离新旅程开始还有六天,能来得及。

和追梦人搭上了关系,也许能请他来做监护者。

双导游这事,不出意外魔鬼商人会答应。但他很可能也会给自己找一个监护者,大概率是西区顶尖导游。

领队任务卫洵打算在进旅程的瞬间接,否则旅程难度提升,绝对会引起那些大佬旅客们的注意。

同时提防魔鬼商人也接领队任务。

魔鬼商人……手段很多,能有更深联系。看看互助会的发展情况,再看责任魔虫的效果,最好能将责任魔虫作为互助会的标志……

凡是入会会员,都应该多摸一摸。

除了导游以外,接下来要再拉些旅客进来。最好要中高端的,能有帮助的。可以让郁和慧拉皮条,也可以……接下来的极度危险团会有各方势力大佬进来,还有东西区对抗任务,都能作为筹码。

最重要的还是安雪锋。

现在旅社局势相对平衡,但如果安雪锋崩溃死了,那一切平衡就全都玩完了。当然,安雪锋这种强者不该这么容易就会死。

目前他有多少消息暴露给安雪锋了?

郁和慧卫洵还是信得过的,那么假设追梦人知道的事情,安雪锋都知道。

那么他知道丙二五零和嬉命人异化同源,有同类称号,是嬉命人的血亲。

知道丙二五零收服了深渊节点,开辟了北纬三十度旅程,有‘旅客’的称号,能变为旅客。

那安雪锋知道丙二五零和卫洵是同一个人吗?

在藏北时,卫洵让狐崽拟态为豹崽,在当时的安雪锋面前,是豹崽和深红斗篷共同出现的。

卫洵在藏北是彻彻底底的新人旅客,这点所有人都能作证。而且他和茅小乐有缘,相当于茅小乐从头到尾期待着,关注着他。

至于发色瞳色这点,卫洵也做过掩饰,而且他发现异化后的发色瞳色很多都会改变,因此这点不能作为确认性证据。

除了‘无痛’这点,卫洵暂时没有和丙二五零有关的相似点。

唯一的问题可能在卫洵身上‘安雪锋的独占欲’和‘ 的爱意’。但从 瞒着安雪锋和卫洵签契约,再到安雪锋恢复成人后,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分的独占欲,卫洵怀疑这点或许被 掩饰住了。

但安雪锋这种人的直觉最是敏锐,尤其是当过警察的,都有自己独特敏锐的感知。

卫洵认为安雪锋或许已经开始怀疑他丙二五零的马甲,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次安雪锋以雪豹姿态出现,或许也是试探,但卫洵并没暴露出其他的破绽。

如同一名高智商的罪犯在躲避侦探的追捕,这种模拟推测猜想总能让卫洵兴致勃勃,像是与强者隔空博弈。

现在,他在安雪锋的心灵幻境中。

这个人又有多少的秘密?

“安雪锋,你在哪里?”

这段思考时间内,卫洵一直都在划水,但平静无波的海面广袤无垠,仿若完全没有边际。卫洵没遇到任何海岛一类的东西,也没有在天空中有任何发现。

“海面没有,天空没有。”

卫洵不再漫无边际的找,而是停了下来。他感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大海在逐渐排斥他,要将他推离出这边心灵幻境。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尽快找到安雪锋的本体所在。

“安雪锋的问题是什么?”

这片大海在安雪锋的心中又代表着什么?

没有卫洵冰山上呼啸的暴风雪与阴霾浓云,没有 一望无际的黑暗深渊。

这海面平静无波,风和日丽,岁月静好。

“水浪……”

卫洵沉吟,他记得自己进入安雪锋心灵幻境时,听到的哗啦海浪声。这不该是幻听,肯定有其代表的意义。

“其实最可能的地方,是海底。”

但大海浮力太大,却又无�下沉。

“安雪锋……”

卫洵沉思,他开始揣摩,从安雪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入手。

“追梦人,安队怎么说?”

等了几个小时的郁和慧焦虑担忧,他拨不通安雪锋的电话,无�,郁和慧只得再次拨通了追梦人的电话。

不是说很快会送回来吗?

怎么消失的时间更长了?

但当听到对面回答后,郁和慧惊愕站起:

“什么?!你说安队早在几个小时前就离开冰洞,回旅社驻地了?”

郁和慧眉心紧锁:“对,我没再听到异样的声音,没有其他异样感。 可能离开了……是安队做的吗?”

他神情时而放松,时而凝重,在旅队驻地转着圈子:“你是说,安队也许在给丙二五零做释放?可是已经五个小时了,二五零又是第一次,再怎么释放都不至于这么久吧。”

“这么长时间,安队情况又那么糟糕,联结的导游和旅客,你说……”

追梦人道:“安队能给丙二五零做疏导释放,但他们相互纾解的可能性很低。”

“没人能真正进入安队的心灵幻境,而且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心灵幻境很安全。如果丙二五零误入了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反倒是安队……”

追梦人叹息一声:“他只是太累了。其实在你离开这十年里,他也有‘休息’过,但很快就能自己醒来。”

但现在,安雪锋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他也许不能自己醒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那安队他……”

郁和慧听出了追梦人的潜台词,更担忧起来。

“放心,他会醒的。”

追梦人道:“当时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醒来。”

当有重要的人死亡,重伤,或是旅社形势变得混乱,无�控制的时候,安雪锋绝对会被惊醒。他从来是最有责任心的人,身上担了无数的责任。

但每一次这种强制的醒来,都对他是一种更深的伤害。除非有导游与他建立联结,在安雪锋的心灵幻境中先将他唤醒,再给予抚慰,这样就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但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卫洵细细回忆过他和安雪锋不多的几次相处,以及和 的相处。虽然安雪锋和 看起来极其不同,但实际上他们殊途同归。

非常强大,但他在心灵幻境中的诉求,却是被保护,被庇护,并且对方不在意他异化触手的怪异丑态。

那安雪锋的诉求会是什么?

“保护,被保护。”

卫洵喃喃,他隐约有了灵感。

海面平静,无风无浪,没有危险,那也许安雪锋需要的,并不是‘被保护’。

假设安雪锋在海底,卫洵在海面。现在来看他无论如何都无�下潜,那么他与安雪锋‘会和’的方式,就是位于海底的安雪锋,游上来找他。

什么情况下,安雪锋会主动上来?

卫洵试过呼喊,没有用,他一旦大声喊叫,声音就像被吞噬掉一样,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安静,和平,静谧的环境。看起来最适合睡觉。卫洵刚进来的瞬间也差点被睡意俘获。但卫洵思维清晰,心灵幻境,是积压的各种生理心理上的压力,那些扭曲变态的精神集中的地方。

这些和平极有可能只是假象,它们在‘欺骗’安雪锋,让他以为外面已经和平安宁,他可以沉睡了。

而安雪锋如果真陷入沉睡,可能会发生一些很不妙的事情。

想要唤醒他,就要让他知道‘外面不平静,出事了’,但卫洵试过,他无�影响到海水,甚至很难激起涟漪,和大海相比他的力量太过渺小,更何况这片心灵幻境还在一直排斥他出去。

卫洵能影响的只有自己。

“外面有出事了,虚假的平静,保护,安雪锋会出来……”

卫洵眼睛越来越亮,他有主意了!

将手异化为锋利魔爪,卫洵毫不犹豫刺入自己的胸膛,挖出了心脏!

也许他的‘痛觉’冰山上,会多一层挖心之痛吧,但卫洵此刻并不觉得疼,只觉得虚弱与寒冷。他没有完全异化,仍是人类多过恶魔,虽然生命力更顽强,被挖出心脏最终仍是会死的。

但卫洵松了手,任�自己的心脏下落……它落下去了!

卫洵猜测基本正确,他双眼微阖,如已死的尸体般漂浮在海面上。在这里他看不到自己的死亡倒计时,但卫洵仍能感觉自己的手脚在变得冰凉,四肢逐渐不受控制。

他大脑放空,思维无�连续,闪过许多破碎不连贯的画面

如果在这里死亡,现实里恐怕也会受重创。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卫洵更多却在想,他像是一个疯子,在用自己的心脏,去钓一条睡在深海里的鱼。

那条鱼极具责任心,当不在跳动的心脏穿过虚假平静的海水,落入海底时,当感知到有人濒死,那条鱼就会被唤醒。

好像一个荒谬有趣的童话。

卫洵唇角微翘,意识逐渐模糊,消散,但在坠入完全的黑暗前,恍惚间他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哗啦,哗啦——”

海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有巨大的阴影急速从海底上浮,搅动得整个海面都在动荡不已,滔天巨浪如刀山劈落,庞大的旋涡如沼泽深陷,但已不再平静的海洋,无�在欺瞒沉眠者。

卫洵陷入黑沉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他又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心脏跳的很健康有力,噗通声很有节奏感。

“呜——”

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鲸鱼空灵悠扬的叫声,充满了急切,担忧,悲伤与痛苦,如哭泣一般的悲鸣。

卫洵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头庞大的鲸鱼面前。它黑白相间,看起来有些像虎鲸,却比虎鲸更大,但却遍体鳞伤。当卫洵在它面前睁开眼时,它充满了不敢置信与惊喜,小心翼翼顶了顶卫洵,似乎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

就好像曾经也有人用这种方式将它唤醒,但当它匆忙醒来时,那些人却是彻底死亡,再没能活过来一样。

“我没事,我很好。”

卫洵抚摸虎鲸光滑的皮肤,在它蹭过来时和它碰了碰额头,笑道: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虎鲸围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不停用声调不同的鸣叫声来确认卫洵的状况。卫洵任�它□□,磨蹭,甚至虎鲸试探张开口,将他藏到嘴里,卫洵都没有反抗。

当确认卫洵是真的活过来了后,虎鲸周围萦绕着的,那种悲伤的情绪,终于逐渐消散了。它高兴起来,发出愉悦的,轻柔的鸣叫声。

没有什么比重视的人仍旧活着,被它救活了,更让虎鲸高兴的事情了。、在它的叫声中,这片大海也在逐渐消散。

“走吧,我们回去。”

卫洵拍了拍虎鲸,他的身体渐渐虚幻起来,虎鲸也是,在最后虎鲸隐约变为了人形,正是安雪锋。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安雪锋看向卫洵,但卫洵却在看向海洋更深处。

海洋消失,但在它下面仍有东西。卫洵隐约能看到,那好像是一片荒芜死寂的墓园,好似有人倚靠在墓碑上,寂寥向上望。

安雪锋心灵上的问题,不只有海洋一层。

意识到这点后,下一刻,卫洵终于彻底离开了安雪锋的心灵幻境。

“卫洵!”

眼前一黑再一亮,卫洵出现在了自己的旅队驻地中。等了整整一夜的郁和慧惊喜冲了过来。

“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走正经大剧情了!大概还有两章就会到新副本,么么哒(づ ̄ 3 ̄)づ!

【小剧场——真好哄/太难哄】

安雪锋(忧心忡忡):卫洵真好哄,只要让他抱着我(?)再兜底就好了,问题在 ,太难搞。

(皱眉):卫洵真好哄,只要我抱着他涂一些粘液(?)就好了,问题在安雪锋,太难搞。

卫洵(微笑):安雪锋(各种意义上)真好哄,只要贴贴摸摸就好了。

郁和慧(熬了一夜):你们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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