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路上行军,引得附近田间农人和房屋中的百姓们纷纷观看,不少人聚集在路边议论纷纷。
当百姓们得知将士们是去要攻打三仙岭一股山匪时,一个个都吃惊不已,百姓们竟然都不知道三仙岭上有山匪。
而一些富户、商贾和地主豪强们则带人挑着酒肉粮食过来劳军,甚至有人直接把食物塞给兵士们。
苏扬见状立即下令:“严禁任何将士收受百姓衣食物品,违令者军杖三十!”
这道命令被传令兵骑着马一路传下去,原本已经收了百姓衣食物品的兵士们纷纷又把东西放在路边,不敢再放在身上。
一个地主老财追上队伍前头的苏扬道:“这位将军,送将士们衣食之物乃老朽等人一片心意,只希望将士们上了战场尽力厮杀,将军为何阻拦?”
苏扬一拨马头走到路边,抱了抱拳:“多谢老丈及诸位父老的好意,我等开拔之前因粮草短缺已接受了县衙送来的粮草酒肉,据说乃是当地百姓捐赠,将士们岂敢再拿?再者,除暴安良、保一方百姓平安乃我辈行伍中人的本份,岂能收取百姓血食?若是让将士们伸手惯了,以后再想管束就难了,还请老丈和父老们体谅,尔等心意某代将士们领了!”
望着苏扬骑马远去的背影,这地主老财默默无语。
另一个商人走上来问:“怎的不收了?”
“这位小将年纪虽轻,却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连百姓赠与都不收取,实乃老朽生平仅见呐!”
三仙岭上。
“报——”一个小喽啰气喘吁吁向寨子议事厅跑来。
“启禀寨主,我等在山脚下抓到一个人,他自称是刘记布行刘掌柜的家丁,此人说有重要事情要向寨主禀报!”
听了小喽啰的报告,大熊扭头看了驼背老人一眼,吩咐道:“去把他带进来!”
“诺!”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厮就被两个喽啰带了进来。
“小人刘四拜见大王!”
大熊问:“你说你是刘掌柜家的家丁?”
“是的大王!”
“刘掌柜不是被官府抓了么,你来所为何事?”
刘四立即说:“大王,小人得到消息,有大队官兵正向三仙岭杀来了!”
大熊霍然起身,厉声道:“你所言当真?”
“此事小人亲眼所见,小人愿意人头担保!”
这时驼背老人问:“官兵既然知道我三仙岭的底细,发兵之前必定要有所准备,你为何此时才来报告?”
刘四说:“大王啊,官兵们事先的确有所准备,但小人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发兵之期,就连云泉府的武官们大多不清楚,小人独身一人,要盯着官兵们的动向,分身乏术啊,若不是掌柜在被抓之前交代小人要时刻盯着云泉府兵马,一有动静就向三仙岭报告,小人根本就不想管这闲事,掌柜的对小人有恩,小人不能不报,否则的话,谁愿意干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
驼背老人点了点头,向喽啰吩咐:“好,刘四是忠义之人!来人,带刘四下去休息,给他弄点吃的,给他十贯钱!”
“诺!”
刘四被带了下午,这时许广孙说:“大王,兵法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咱们必须要派人下山探查官军的动向,早走应对才行啊!”
大熊笑道:“黄先生放心,很快就会有官兵的动向消息传过来的!”
果然过了不久,就有一个小喽啰快步进来报告,“启禀头领,山下二十里外的探子报告有大约一支八百人的官兵正向我三仙岭方向开来,应该是云泉府的府兵,大约一个半时辰左右就能抵达山脚下!”
驼背老人看向许广孙:“黄先生,八百官兵虽不多,但已不少了,不知黄先生以为我等当如何应对?”
许广孙摸了摸胡须,“待某想想!”
大熊却是气急败坏的说:“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了消息,竟然被官府查到了我三仙岭,按理说上次我等已经做得足够小心,掩盖了痕迹了,官府到底是如何查到的?还有县城的刘掌柜,他是如何暴露的呢?”
驼背老人很冷静,“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不要小瞧的官府中人,你以为你很聪明,如果你把他人当傻子,那你就是最大的傻子!被官府查出来并不奇怪,这说明官府中有能人,现在的关键是我等但如何应对?”
这时许广孙问:“大王,寨子里若是选择死守,可以支撑多久?”
大熊摇头:“这可说不准,如果官军带兵的是一个废物,我等守上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但是朝廷会让一个废物跟我们对峙一年半载么?!”
驼背老人神色凝重:“大熊说得不错,现在可不是乱世,大唐国力鼎盛,我等若是一直死守,那只能是死路一条,天子脚下,朝廷岂能容我等一直钉在这里?这次咱们麻烦大了!”
“如此说来的话······”许广孙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某建议大王分出大部分兵力先行下山隐蔽起来,只留少量兵力在山上据险而守,只待官兵攻山正酣之时,早在山下隐藏起来的兵马立即从后方杀出攻打官兵背后,官兵必然受惊溃散,届时山上兵马顺势冲下去,与山下兵马前后夹击,官兵定会大败,我等再趁势追杀,就算不能全歼这股官兵,亦能杀得他们丢盔弃甲,那时我等再趁机离开此地,化整为零躲开官府的追查,另寻觅地栖身,不知大王以为此计如何?”
大熊与驼背老人低声商量了一下,很快就选择采用许广孙的建议。
“果毅、果毅!”
队伍正在行军时,随行扈从少年打马追上来,“启禀果毅,你看看这是甚?”说完把一杆旗展开,只见旗面上绣着一个“苏”。
苏扬眯着眼睛问:“哪儿来的?”
“是魏先生找人绣的,绣了整整一天呢,魏先生说果毅虽还没有将军衔,但毕竟是受了斧钺的领兵之将,怎能没有大纛呢?于是前天魏先生就在附近找绣娘绣了这面旗!”
苏扬拿过大纛看了看,心里颇为感叹,某现在也是领兵大将了,这个大将的名声有些虚高,毕竟也是单独领兵打仗的,不容易啊!
“替某多谢魏先生!”
“诺!”
军中真正的最基础的建制是队,一个队一杆旌旗,旗手是跟在队正身边的,一个传令兵,真正作战的是三个大队,共四十五个人,剩下三个兵士在队副的带领下督战,谁敢擅自后撤或逃走,当场斩杀以定军心。
因此,苏扬带的云泉府这一支兵马一共十五个队,一共十五杆旌旗,看上队伍人数不多,实际上队形拉开了加上骡马和战马,阵势也颇为可观。
为了保护大纛,苏扬专门抽调了一支精干的护旗队,一共五个人,旗手一人,护旗手四人,如果旗手死了,另外四个人要及时补上接过大纛,不让大纛倒下,大纛一旦倒下,对军心士气是致命的打击。
这天气温大约有十几度,无风,行军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从上午一直行军到下午申时许,队伍就抵达了三仙岭脚下,途中兵士们啃了干粮充饥。
苏扬带着队伍在一片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平地上停了下来:“传令下去,刀盾在前,长枪居中,弓弩居后,把辎重骡马围在中间,全军呈一个圆形阵全力戒备!”
命令很快传下去,这种阵型在这些天里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了,兵士们也是轻车路数,很快就把辎重围在了中间。
“知运,带某去小溪边去看看!”
“诺!”
小溪距离兵马停歇之地并没有多远,只有不到一里路,几人骑马很快就赶到了。
苏扬下马走到小溪边蹲下看了看溪水,溪水流速缓慢,但很清澈,他拿起一个铁马盂舀了一些溪水,“去牵一匹骡子过来!”
等一个兵士牵来一匹骡子,苏扬拿溪水喂养骡子,骡子饮了溪水之后全然无恙。
“兄长怀疑山匪们在小溪里下药?”郭知运问道。
苏扬起身看向三仙岭顶上,“不能不防啊,如果是大江大河倒是不惧,他下再多的药都于事无补,但这小溪水量少,流速也不高,若是他们下了药而我等不查,岂不是要吃大亏?去告诉伙夫们,每次取水必须要用牲口试一试是否有毒,咱们别打一伙土匪都阴沟里翻了船,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诺!”
苏扬与将士们汇合之后当即下令全军就地下寨扎营,给各团分别布置任务,又派出一百骑兵前往上山山道入口之处掠阵,防止山匪们趁着官兵立足不稳顺势冲下来掩杀,由郭知运带队,他熟悉地形。
兵士们的工具相当齐全,有斧子、凿子、铲子、锯子,这些工具足够兵士们挖掘堑壕、砍伐树木搭建营寨。
苏扬则带着几个扈从少年骑马,围着三仙岭山脚行走,亲自勘察地形地势。
远处一个小山包上,大熊看见官兵们正在修建营寨,心里就蠢蠢欲动,对许广孙说:“黄先生,不如趁着官兵修建营寨之际杀出去,定能将他们一举杀溃!”
许广孙吓了一跳:“大王,此举万万不可!”
“为何?此时难道不是突袭官兵的最好时机么?”大熊不解的问道。
许广孙指着山上道路的路口前的一百骑兵:“您看看那儿,你此时若是带兵去突袭官兵营地,这些骑兵定能听到动静,到时候他们掉头杀将过来,我等只怕还没杀到官兵营地就已经被他们冲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