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要你管 以后肯定是个妻管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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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月下旬,入冬已深。

临近期末,新德中学的高二年级里终于有了点紧张的气氛。

25号是下旬第一个周日,惯例月考,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要来临的期末考试也没让他们免此一难。

大概是期末考在即,连年级老师们都表现出了超常的批卷效率——

周二下午,英语课前,老苗就抱着沉甸甸的英语试卷进了教室。

哀嚎声随之响起。

比较变态的是,其中竟然还夹杂了部分学霸惊喜的欢呼声音。

“我靠!批这么快!夏鸢蝶你叛变工人阶级了啊,老苗批完卷子了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后桌男生一声惨叫。

身为高二一班英语课代表,夏鸢蝶已经在第一时间起身离桌。

“哈哈哈,她也不知道,这就叫突然袭击。”老苗乐得眉开眼笑,把卷子递给过来接的夏鸢蝶,“给,找几个人发下去吧。”

夏鸢蝶双手接过。

她眼神下意识落到了最上面那张,最先吸去注意力的就是正中那个红灿灿的145分。

夏鸢蝶愣了下,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次月考英语试卷的难度并不低,尤其是完形填空和第三篇阅读,叫不少英语学霸在考试后都扼腕叹息。

145分,对于这张卷子的难度来说实在有些离谱。

而且,旁边这个教科书式的手写英文字迹,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哎呀,忘了。”

上了讲台的老苗忽然喜滋滋地折返回来,把夏鸢蝶眼皮底下最上面的这张试卷抽走了:“这张我先留着,其余的发下去吧。”

卷子一划而过时,夏鸢蝶也看清了,比起卷面上那标准美感书写的英文,那个十分龙飞凤舞的左侧边线签名。

正是被乔春树嘲笑过写名都得比别人多用一截笔水的两字。

“老师,咱班这次平均分提升挺大吧?”底下有男生起哄,“您这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老苗也不掩饰:“平均分是一方面哈,我还是更看重大家的进步,譬如这个游烈——哎?游烈人呢?”

站到讲桌后的老苗对着最后一排的空位表情呆滞了下。

“上节体育课,烈哥跟他们去篮球馆了,估计还打着球忘了吧。”

“胡闹,快期末考试了还打球!”

老苗满面笑容拧作尴尬恼火,但低头看了看讲桌上这张145的卷子,他嘴角就又忍不住要往上起飞了。

赶在被班里学生发现前,他清了清嗓子,拎起卷子:“看看,我就说了,高二嘛,还来得及,上高三那就晚了!游烈同学就是典型啊。你们看,这学期他在学习上不断努力,每次月考都有明显提升,现在英语都已经成为我们年级的单科第一名了!是吧!”

“那归功于起点低。”

“?!”

老苗听了这话差点气哽住,从卷子上抬起头扫视:“谁?谁说的——”

教室后门,进来刚三秒的男生靠在门前,一头半湿碎发扣着黑色兜帽,他正扔下篮球,闻声懒洋洋地抬了下手。

很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敷衍态度。

老苗哽住。

本人自己说的。

那还真没法说什么。

全班跟着扭头,在哄笑声里,憋得老苗一肚子夸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老脸通红地瞪着最后排的游烈。

又看着145平静了三秒,老苗当没见这个祸害,转开话题去聊班里英语平均分了。

而教室后方。

靠在门前的游烈扔下篮球后,还是没往位置上回,他似笑非笑地薄勾了唇,有些微长了的碎发下,睫毛掩着的眼珠水濯过似的漆黑清透,正一眨不眨地睨着过道前两三米处。

——发试卷的夏鸢蝶。

“英语课代表。”

男生刚运动过后的嗓音低低的,带着点哑,入耳过电似的,明明是很疏离的称呼,偏叫他声线念出些莫名的撩拨意味。

他一开口,后排八卦的眼神就往夏鸢蝶身上聚了。

夏鸢蝶像没听见,安静淡定地把手里卷子发到倒数第二张桌的男生面前。

游烈低声笑了,语气仍淡着,但情绪里伏得更低:“理理我呗。”

夏鸢蝶眼皮轻跳了下。

这种感觉……

就好像刚捕猎回来还带着一身血腥气的老虎,收起锋利的爪,将庞大的身躯伏在地上,然后用肉垫轻轻蹭了你一下。

小狐狸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笑了,但一闪而过就压下。

女孩微翘的眼角仰起点:“英语145,单科年级第一,恭喜。”

老苗只说名次,没提分数,叫夏鸢蝶这样一戳破,登时后排开始荡起一潮低声的哗然——也成功转移了对他俩的注意。

游烈本人看着倒是没什么意外,只轻淡地挑了下眉。

“年级第一有什么奖励吗。”

小狐狸油盐不进,淡定依旧:“等我下课帮你问老苗要。三套真题怎么样?”

邻座竖耳的学生:“?”

这叫奖励还是上刑啊。

游烈却低头笑了:“行啊。只要是你。”

夏鸢蝶转身的动作一顿,扭头:“?”

游烈嘴角弧度更明显,他从门前直身,走过去,接过了夏鸢蝶手里的试卷:“剩下的我发吧。”

夏鸢蝶不想当众和他推拒,犹豫了下,收手就要转身。

恰这一秒,她抬眸时瞥见了游烈那头藏在兜帽下的半湿黑发。相应的,冷冷淡淡的一点薄荷香,夹着分不清是某种木质还是花草的气息,就沁进了呼吸里。

小狐狸顿时蹙了眉:“你又是在体育馆冲了澡才回来?”

“嗯。”游烈抬手,他两指指腹拈着试卷边沿,让那些名字匀速地在眼底轮翻过一圈。

“你是想冻感冒,然后错过期末考吗?”

只有这种时候。

小狐狸连注意距离都暂时忘了,眼神十分之严肃。

刚按顺序记过一遍,将卷子合回去,游烈抬了抬眼,随即笑了:“课代表教训得是,以后不敢了。下次吹干头发我再回来。”

过道两旁顿时咳成一片。

夏鸢蝶抬了下眼镜,像有点情绪从小狐狸眼底晃过去,但她一转身就往前排走去,没给游烈细细探究的机会。

游烈拢着卷子,目送女孩回了位置。

她的卷子似乎被谁发过去了,女孩拿起来看了会儿,跟同桌凑头到一起。

游烈低回睫,一点极淡的笑意曳在眼尾。

“烈哥,”旁边有个大胆的探头,“你这样的,以后肯定是个妻管严。”

游烈眼尾压垂,瞥过那人,仍余的一点笑色就拧作了清冽的锋利感。倒数第三张试卷被他眼都不落地抽出,放在了对方桌上:

“要你管。”

“……”

游烈的成绩提升幅度之明显,不说震撼校内学生,但至少被惊艳到的任课老师显然不止老苗一人。

只不过其余老师没像老苗那么单纯。

比如数学老师,拿着放大三角板教具,皮笑肉不笑地靠着讲桌:“你们班某些人啊,那控分能力,将来不上数学这类理学专业绝对是屈才了。是吧游烈?”

物理老师比则较贪心:“听说英语都拉到顶了啊,怎么理综三科合考还是一次十分一次十分地加?瞧不起我们副科是吧?”

“哪能啊老师,烈哥说了,都是努力。”

“努力?”化学老师嗤之以鼻,“努力要是这么简单就出成绩,那要天才干嘛去。”

“…………”

期末考前一天,第三节晚自习放课后。

出学校的路上乔春树一路嫌弃。

“你能不能让你们家那大少爷对考试有点敬畏之心?他这样伤的是任课老师吗?分明是我们这些无辜同学!同为差生一年半,他突然不装了,抛下我们这些革命战友,还有没有点同学情谊了?”

夏鸢蝶戴着5的单只耳机,淡定纠正:“是大少爷,但和我们家没关系。”

“行行行,没关系。”

乔春树一副“我是个好人不拆穿你”的促狭表情,“又在听游烈给你录的英语听力了是吧?”

“嗯。”

“比起他,我还是更佩服你,就他那个夜里压着声量录制出来的低音炮,换了别人早听得心都飞了,你竟然还真能跟着学下去。”

夏鸢蝶有点想笑,“复制给你一份,让你脱敏试试?”

“别介,我怕烈哥清算我。他其他几科可是匀速提升,单英语一下子拉上来了,很明显是为了你吧?”

“和我没关系”这种丧良心的话只能在舌尖上绕一绕。

夏鸢蝶还是默默跳过了这个话题。

两人到了校门外,一贯是学校里最后一批。乔春树和夏鸢蝶告了别,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要不是大少爷那张祸水脸好看得能保命,我看他早就叫人套麻袋了。你还是让他低调点吧。”

“好。”

“那我走啦,明天早上见啊小蝴蝶,考试加油!”

“嗯,你也是。”

乔春树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在夜色里远去。

夏鸢蝶敛下笑,习惯性走到一旁的树下等。

赵叔叔偶尔会被一些事情耽搁,晚到一些。为此,他之前提出过要给夏鸢蝶买部手机,方便联系。不知道是不是游烈的意思,但夏鸢蝶还是拒绝了。

和5这种对她学习成绩至关重要的东西不同,手机她没什么必要需求,即便买来她也不会要的。

最多就是通知不及时,在校外多等一会儿。反正对她来说,在哪里学都差不多。

夏鸢蝶想着,将特意放在书包外侧的错题集拿了出来。

她有个特长,“入定”特别快——不管什么环境下,只要需要她抛除杂念、集中注意力,那夏鸢蝶就能在几秒时间内让自己静心,迅速进入状态。

这也是她学习效率高、出成绩的主要原因。

只是今夜,夏鸢蝶刚沉浸入题目,就忽地听见人声——

“你真是让我好等啊小虫。”

“……!”

夏鸢蝶僵在了原地。

那一秒几乎是来自灵魂本能的颤栗,她手里的错题集都没能握住,跌到地上去。

女孩却没顾得捡起。

她攥起十指。

若是有人在旁边看,大约能发现,少女几乎是在那一两秒间就煞白了脸色,像是整个身体的血都被泵回心脏,才能抵御那一瞬间本能而来的恐惧。

几秒后,少女慢慢呼吸。转身。

最后一丝侥幸化作齑粉。

出现在视野里的,确实是她噩梦中最难逃过的、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夏鸢蝶不甘心地阖了阖眼。

她确实不够幸运。所以不管逃到哪儿,噩梦总是如期而至。

“干什么?来了大城市,住进了大房子,就连你自己亲叔都不认了?见面都不喊人喽?”

男人露出泛黄的牙齿,笑得令她恶心。

夏鸢蝶再次呼吸,稳下情绪。

为了抵挡面前这个垃圾带给她的恐惧,她在山里也没少和那些野小子厮打在泥坑里,她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孩子了。

她不必再恐惧他。

这样默念两遍,夏鸢蝶睁开眼:“你来干什么。”

“这么久没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夏永才往她面前走,女孩立刻机警地后退,他笑得更甚,“你咋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这个问题夏鸢蝶在调整呼吸时就已经想明白了。

她不想跟这个男人多共处一秒:“你想要什么。”不等他张口,“别做梦了,我只是个被人资助的贫困生,你要什么我都给不了你。”

“少放屁,你这一身新衣服,新包,还有新玩具呢!”

夏永才眼神阴鹜地盯着夏鸢蝶手里的5,他眼神贪婪,忽然箭步上前,就要从夏鸢蝶那儿夺过去。

夏鸢蝶一直在提防他,本能向旁边一躲。

就在夏永才还要再追时,两人身后的围栏处,骤然响起一声沉喝——

“你找死吗!”

夏鸢蝶和夏永才同是一怔。

少女扭头看去。

隔着新德中学操场的金属围栏,一身浅灰运动服的男生死死攥着栏杆,冷白指背上青筋暴起,连额发下那双漆眸都骇人地沉戾。

“游烈…?”

夏鸢蝶意外到难置信。

她实在想不明白在这个时候的深夜里,他怎么会出现在早该关闭了的操场内,又怎么会刚巧在临近校门这段栏杆里。

夏永才回过神,阴沉笑了:“小虫,这谁啊,不给你叔讲讲,是你在学校里勾搭的相好啊?看着还挺有钱的,他能给你花多少?”

游烈的眼眸在夜色里一点点黑透下去,那张清隽的面孔挂冷,深长的眼尾几乎刻上薄刃般的寒意。

“你再恶心她一句,我出去一定撕了你的嘴。”

他握得栏杆都微微走形。

夏永才仍笑着,但皱了下眉。

即便隔着夜色和栏杆,少年那一瞬的眼神还是冷得慑人,像是头关在笼子里的兽类,放出来第一秒就要撕开他喉咙似的,叫人背后都凉飕飕的。

夏永才不放心地扭头,看了下校门。

——确实关了。

于是醺黄的牙齿又漏出来,恶心的笑容复现:“你生气也没法啊,校门都关了,要不你去喊保安吧?”

“……”

游烈沉戾着眸,望了一眼保安室方向。

校门口的保安室离着夏鸢蝶两人算近,但他要从校内跑过去,却还要绕一整栋楼,跑得再玩命,夏鸢蝶至少会有二十秒所有的时间不在他视线里。

而外面那个叫小狐狸都吓得面无血色的不知道什么败类——他怎么放心她和他独处二十秒。

游烈指骨收紧,骨节几乎捏出响动。

某一秒他忽抬眸,望向头顶。紧挨着围墙外,竖着一盏学校里专建的高功率照明路灯,玻璃灯罩不厚。

无数念头也只是转瞬而已。

游烈低回头,在地上一扫——操场打扫得过分干净,旁边连片落叶都找不到,更别说石头。

只有它了。

游烈抬眸,眼神隔着栏杆紧紧缠上了夏鸢蝶:“狐狸。”

他朝旁边偏了下脸。

夏鸢蝶几乎是看完他眼神路径的第一秒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呼吸一下子收紧,“不行,你——”

她来不及说完。

游烈长腿一提,踏上栏杆间镂空花纹,他一把握住了最顶端的护栏枪尖,甩腕就将攥进掌心的黑色石头狠掷向那盏离他极近的路灯灯罩。

“啪!”

高温炙烤的玻璃灯罩瞬时炸碎。

围栏里外,光线应声而灭。

“游烈!”

一瞬暗下来的视野里,来不及分辨,夏鸢蝶几乎吓得破了声。

他离那盏路灯那么近、它几乎就在他眼前和头顶。

那么多碎片落下来,万一有一片——

“…没事。”

黑暗里,扶着栏杆蹲身的男生低缓着微微沉涩的呼吸,慢慢站起。

而此刻栏杆外的昏暗里,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夏永才目眦欲裂:“你妈个小兔崽子!你敢阴我!你等我——”

话未说完。

不远处的保安室,里面的保安终于被这路灯炸裂的动静惊了出来,拉开门两个值班保安就往这边跑。

一边握着保安棍跑,其中一个一边吼:“谁!干吗的!站那儿别动!”

刺眼的手电筒光晃了上来。

游烈站在栏杆内,抬手的动作停顿了下,他半遮住额前:“我是游烈——外面那个人要绑架女学生,按住他。”

“——?!”

大少爷的名在新德中学里的传播度,比那一巴掌数不完的副校长们加起来都响亮。

他的话显然把跑过来的俩保安吓了一跳。

夏永才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那两人扑上来摁到地上去了。

游烈松了口气。

他抬手,敲了敲栏杆:“这里来盏灯筒。”

“啊?”保安懵了下。

“手电筒。”游烈耐着性子重复,在对方灯光投过来时,他踩上护栏中段,就要将长腿提到最上面的护栏枪尖下。

他竟然想从那满是尖刺的护栏顶部翻越过来。

“游烈!!”

这次不是几乎。

是小狐狸真破了音,她带着颤栗近哭腔的恼怒,把冷着神色就要当保安面翻墙的男生喝得一僵。

夏鸢蝶慢慢呼吸,跟自己重复了三遍“不要慌”。

等呼吸顺畅过来,少女这才走向栏前。

她都不敢看那锐利得反光的护栏枪尖,只低着头,绕过那一地碎得她心颤的路灯玻璃,夏鸢蝶终于停在了栏杆外。

夜色里女孩的声音轻而发颤:“你要是敢爬,出来我就弄死你算了。”

从栏杆上跳下来,游烈怔了几秒,忽地笑了:“这么怕我出事么?”

夏鸢蝶气恨得睖他,看着要不是隔着围栏,就要上来咬他脖子了。

游烈被少女那眼神勾得,攻击欲差点没压住。

“…行。离他远点,不准乱跑,”他喉结深滚了下,哑着笑转身往校门方向绕,“等我出去再让你弄死。”

夏永才最后也没挣扎过那两个保安,被扭送到保安室外。这期间,司机的车都已经到了。

而游烈也从操场那边绕到了校门内。

他从保安室里门进去,第一眼就撞进了女孩琥珀色的眸子里。

夏鸢蝶瞳孔一缩。

游烈今天穿了一套浅灰色运动服,即便不算额头下那道薄长的鲜红渗血的伤,也是一身被碎片划破的痕迹。

棉质运动服藏不住,数不清有几处殷红刺目的血浸渍出来。

一身浅灰打底,伤处明显,触目惊心。

两个保安和司机赵叔叔都吓懵了,尤其是司机,颤着嘴唇就要拿手机去叫救护车。

游烈路过,顺手给他手机拿掉了,搁到一边桌上,“我进来前检查过了,没要害。别大惊小怪。”

随口说完,游烈也停到夏鸢蝶面前。

他低眸从上到下扫过女孩,最后才落回到她沁红的眼上:“他没伤到你吗?”

“——”

夏鸢蝶死死咬着牙,仰头瞪他,几乎说不出话。

她怕一开口情绪就先憋不住。

“…不至于吧?”

近距离下,这是游烈第一次亲眼见小狐狸眼底泪水打转,他一时难得惊慌,心疼之余,黑不见底的深处甚至还有一种隐秘难宣的愉悦。

夏鸢蝶别开脸,沁红的眼尾像描上勾人的鸢尾。

“去医院。”她涩声开口。

游烈:“不用去,都是小伤。”

夏鸢蝶恼恨得再次将湿透的眼眸转回来。

那个眼神弄得游烈喉咙都紧了下,僵了两秒,他才有点狼狈又无奈地笑了声:“早知道,今天就穿黑的了。”

“——你怎么不直接穿白呢?”

夏鸢蝶颤声抬手,几乎想攥他衣领,但对着那渗血的伤处又下不去手。

游烈垂眸,眼皮底下女孩细白的手紧紧攥起,最后克制地垂回去。

他轻叹了声,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真没事,”他抄着裤袋,原地懒散地跳了下,吓得旁边司机差点上手来抱,被他一眼钉在原地。

然后游烈才转回来:“你看,活的。”

“…………”

夏鸢蝶快被他气死了。

但她一秒都不想同他再耽搁下去,视线飞速掠过他身上的伤处,最后少女抬手,攥住他左手腕骨:“那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甫一转身,夏鸢蝶就撞上了夏永才蹲在角落里那个阴鹜的眼神。

夏鸢蝶心底惧意不复,这一刻握着掌心里凌厉微凉的腕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游烈那一身的伤和血,她连扑上去将夏永才撕了的心都有。

气到颤栗的少女深吸气,刚要开口。

走在她身后的游烈忽然侧上前一步,若无其事地拦住了那道目光,他反手握住她的,将她拉出保安室。

“你先上车。”

“?”夏鸢蝶刚要拒绝,面前保安室的门却直接被游烈退后一步然后关上落锁。

隔着玻璃,游烈给了夏鸢蝶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他转身回来,似乎也不在意那一身血,走到被保安按着蹲地的夏永才身前,游烈蹲了下来。

对着女孩的缱绻笑意早褪尽。

额角的血在进保安室前被游烈随手抹掉了,这会又有一滴慢慢淌下来,沾湿了漆黑的碎发,垂搭在他眼尾。

而他像不在意,冷淡漠然地垂着眼尾,睨着面前的人。

“小崽子,你看,看什么看!”夏永才的眼神阴狠又闪躲。

面前这个不要命似的高中生确实超出他理解,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珠都让他有点背后瘆得慌。

“想要钱?”游烈薄勾了下唇,眸子却像冰似的凉。

“关你屁事!”

游烈又笑了下,仍是冷漠睨着男人,像看一块路边的垃圾:“我姓游,游烈。”

夏永才一僵:“游氏集团和你什……什么关系?”

摁着他的保安嫌恶地摁着他,听了两人对视,其中一个哼了声笑:“这是游家的太子爷,你说跟他什么关系。”

“!”

夏永才咽了口唾沫,眼神一秒就满是贪婪。

“以后,要钱找我。”游烈俯过去,那滴血将淌落到他眼尾,在冷白肤色上刺目得像厉鬼的标记。

他一字一句,声线戾彻。

“再骚扰夏鸢蝶一次,我就挖了你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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