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诡状殊形·墨韵香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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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与栾采晴并肩而行,出了小院后美妇忽然想起问道:“你的志向……若今后天下一统,你怎么办?”

“天下很大,不一定要呆在神州大地。”吴征笑了笑道:“还有很多地方可去,留在这里……不是找麻烦么?”

“哦…………原来如此,我懂了。这是个好事情。”栾采晴露出个恍然大悟,又幸灾乐祸的笑容道:“没有人会想到,没有人会想到,丘元焕就算机关算尽也绝对想不到!好事情!”

“可能我是个怪人吧。”吴征洒然一笑,时至今时今日,他不再会觉得自己天赋有限,和世间谁比较会差了。

这世界任何人都没有他的眼界与胸怀。

“当然怪,所以丘元焕绝对想不到你的第一个目标居然会是他!”

回到花厅,诸女都已回来,晚膳也已备好。

瞿羽湘在花厅前探头探脑,见了吴征忙抢了上来喊道:“老爷,玉姐姐和柔姐姐都回来了,就等着你开饭。”拉着吴征让栾采晴先进了花厅,才挨在吴征身边又悄声道:“她们俩有鬼。”

吴征眼睛一亮,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玉茏烟与柔惜雪的确有些异状,吴征越看越觉二女面上潮红未退分外妩媚:“别多话。”实在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低声道:“你以为老爷不知道?这是老爷神机妙算,这个安排不就是为了……嘿嘿……”

“知道,嘻嘻。”瞿羽湘心领神会,垂头窃笑仿佛发现了小秘密又告密成功,还被赏了颗糖果的小丫头。

虽缺了陆菲嫣与顾盼,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

林锦儿回府之后依然深居简出,今日吴征归来,她也特地来花厅一同用膳。

见了吴征问道:“征儿的伤没事了么?”

“好了一大半,再静养一段时日自然愈可,多谢师娘。”

“嗯,多多休息,不要太操劳了。”林锦儿展颜一笑,像极了幼时在昆仑山上待他视同己出,温情无限的无限的小师姑。

“是。”吴征心中温暖。

自己的努力不仅所有人都看得见,也终于有了成效。

林锦儿不再像前两年一样郁郁寡欢,终于回归平静有了较为正常的心态。

或许,她会慢慢地习惯现在,从痛失爱侣的悲伤中慢慢走出来吧。

“这些日子有什么安排么?”祝雅瞳亦心下甚慰,给吴征夹了块肥鸡问道。

“先闭关一阵子把伤彻底养好。这一次和丘元焕战了一场有所感悟,顺便看看武功能否更上一层。嗯,大约要半个来月的日子吧。待菲菲和盼儿回来了,我就去倪府提亲。”

一大片目光齐刷刷向倪妙筠看来,美人顷刻间面红过耳,嗫嗫喏喏道:“你不是要娶盼儿妹妹么?怎么……怎么好端端地扯到人家身上。”

看她越说越羞,螓首都险些埋进胸脯里去,花厅里一片嘻嘻笑声与窃窃私语声。

吴征哈哈大笑道:“盼儿就住在府上不着急,我与她先说好了的。提了亲把你娶过门,省得妙妙每日两头来回跑。一天要跑上四五回,我看了都累。妙妙莫非不肯嫁?”

“可……”说了半字,硬生生地将【肯】字后半个鼻音吞了回去,倪妙筠装作没事人一样伸出筷子道:“这么大事情,要我爹爹允可才能作数。我又没说不肯……我肯也没有用……”

心慌意乱着前言不搭后语间,一尾油煎酥脆小溪鱼没能夹稳,吧嗒一声掉在桌上,又引来一阵嘻嘻欢笑。

“你们……你们还笑,人家又没乱说。就是你,哪有你这样擅作主张的,祝夫人允可了么?就算祝夫人允了,你问过你师娘没有?”倪妙筠被笑得更加羞了,向吴征大发娇嗔。

“我?大喜的事情我当然允可呀,回头我还要给倪仙子添上大大的一份嫁妆呢!”林锦儿温婉笑道,竟不无打趣之意。

笑声更加大了,人前羞涩的美人情急不已,撅着唇忸怩难安,可眉梢间的喜色却怎么也掩不住,褪不去……

世事白云苍狗,谁也料想不到未来的模样。

燕国平定北方草马黑胡,本该挟此声势一鼓作气地南下,可新皇登基之后,两战不顺,空耗大量钱粮,反让盛国有兴盛之兆。

偏居西隅的大秦国本可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若能顺势北出三关,东下夷陵,大可与燕国一争天下。

但内耗久久难平不说,还损兵折将,国力大衰。

霍永宁夺位之后空有治国安邦之才,如今也是一筹莫展。

成都城依然繁华,皇宫的灯火依然彻夜不息。

待天明之后的早朝,龙椅上的新皇居高临下,群臣们山呼万岁。

议朝理政过了午,群臣退朝,一切如常,还在龙椅上愣神的霍永宁甚至不如他做中书令时意气风发。

“皇兄。”向无极的面容更加愁苦,好像每日都被愁得愁眉不展,随时随地都是一副过不去了的样子。

“嗯?”高坐龙椅的霍永宁没有意气风发,南面称朕的志得意满,反而鬓角边都生出好几缕白发来。

“探子来报,吴征十二日前已回到吴府,再未出府门。”

“嗯。”霍永宁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这样的奏报每月都会送来几封,但吴府已成了难以逾越的大山,即使对里面了如指掌,除非大军围府,又能将他们如何?

霍永宁萧索地呼了口气道:“暂不去管他们吧。皇弟,巴山的乱军如何了?”

江州已平,梁玉宇已亡,但江州一带仍频有动乱发生,搅得秦皇不得安宁。

“前日已将乱军团团围困,这两日便能平定。”

“很好。”霍永宁总算振奋了些,忽然想起件事问道:“蝶儿去荣儿那里已多久了?”

“已有一月。”

“皇弟去宣他们即刻来见朕。”

圣旨下到刘府,宣刘荣与迭轻蝶接旨。

等了片刻,刘荣整束好了衣冠急匆匆先到,却不见迭轻蝶的人影。

“刘大人,迭姑娘人呢?”宣旨的太监皱了皱眉,很是不满。

圣旨下得急,催得也急,太监同样急得火烧眉毛。

刘荣尴尬道:“公公稍候,迭姑娘在更衣……”

“哎呀我的刘大人哪,陛下让你们速速进宫,你快去催催,陛下近来心情不佳,万万拖延不得。”太监凑在刘荣耳边透了底。

皇帝近来的心情岂止是不佳,一怒之下朝臣的脑袋都掉了好几颗。

“是是是,劳公公费心了。”

刘荣转身离去了又有一炷香时分,等得太监像热锅上的蚂蚁,才拉着迭轻蝶前来。

迭轻蝶眉梢犹有春色,形同酒醉般一步三摇,连身上的衣襟尚未扣实,露出胸口小半片雪光霜色的肌肤来。

她一副慵懒之态,将养了一月在地牢中的狼狈已去,又现出从前的丽质天成。

只是她一双迷蒙如雾的双眸之下两道眼圈乌黑,显得有些诡异。

但又丝毫不碍花容月貌,反倒有一股神秘的诡异之美。

太监急急忙忙地宣了旨,催促二人一同坐上马车进宫。

直到上了马车,迭轻蝶才似从大醉中稍有清醒一样问道:“我们去哪儿?”

“进宫去。”

“进宫?不去,我要回府,我要找男人去。”迭轻蝶不管不顾就要起身钻出车厢。

“哎呀!”刘荣赶忙一把拉住她正色道:“陛下宣了旨,岂可不去。”

“他找你就找你,没相干的找我做什么。你自己去就好。”迭轻蝶双目迷蒙,居然是神智不太清醒。

“陛下就是宣我们一同进宫,蝶儿,我求求你,一会儿千万不可造次,陛下近来心情不好,触怒了他,当心他又降罪于你。”刘荣合着双手乞求道,又轻轻拍了拍迭轻蝶的脸颊想她清醒一些。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说话不就成了。”迭轻蝶万般不耐,一头倒在软榻上,不一会儿鼻息声渐起,竟是睡着了。

刘荣无奈地摇摇头,扯过条薄毯帮她盖上,坐在身旁一动不动。

刘荣很清楚自己的心上人为什么要被囚禁。

向无极杀了迭云鹤,迭轻蝶从头到尾看在眼里。

当时迭轻蝶之所以能活着,一是她名声已彻底毁了,对霍向二人再无任何威胁,二是霍向二人还需要她帮着安抚一些迭云鹤的旧部。

还记得向无极对迭轻蝶事先说明计划的时候,迭轻蝶居然幸灾乐祸,对那个抛弃了她人生的父亲殊无任何感情。

一个整日纵情声色的女子,又会有什么威胁?

是拿她闲暇时取乐也好,还是让她继续挂着迭云鹤之女的名头,帮着办些事也好。

总之迭轻蝶一直很听话,让她在朝堂上揭发昆仑派的不法之行,她也做得几近完美。

这样的人,就算今后毫无作用了,暂时也杀不得。

让霍永宁与向无极将她囚禁折磨的原因,便是这名女子怪异的武功。

迭轻蝶的武功一直算得上同辈第一流,虽吴征一出山就将她压了下去,但她也一直在进步。

而且进步得极快,极其诡异,简直与吴征的进步速度不相上下。

这样可怕的进步速度,让霍永宁与向无极都起了警觉之心。

她的内力杂乱无章,可确实日日夜夜都在进步,以可怕的速度进步。

就算迭轻蝶没有什么大志向,没有什么异心,也不容她这样进步下去。

人都是一样,本事越来越大,就会生出更多的野心来。

迭轻蝶若也有了十二品的功力,会不会做什么乱?

谁也不敢保证!

大秦国内忧外患,不需要宁家之外的高手,也绝不能有!

将她囚禁在地牢里各种折磨,这浪荡到骨子里的女子只是每日渴求要男人,旁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

霍永宁与向无极当然不会听,囚禁着就好,别死了就成。

一个半死的,武功又不是绝顶的女子,至多是没有用处,不至于产生什么威胁。

刘荣所不知道的是,世事变幻,没人想得到吴征的进境会这么快,快得不过短短两年,吴府的实力就足以让天下所有绝顶高手都喘不过气来。

就像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威慑四方。

而霍永宁与向无极就处在这场风暴中心,双方之间的血海深仇,唯有以鲜血才能抹去。

于是迭轻蝶又被放了出来,像是救命稻草……可看她现在醉生梦死的模样,连生活的日常自理都难,又能做些什么呢?

马车进了皇宫,刘荣不舍地唤醒迭轻蝶,又拐至御书房,两人一同入内。

刘荣惴惴不安,这一来一去的折腾,离旨意传下少说也有个把时辰,不知道近来喜怒无常的皇帝师傅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又责罚迭轻蝶。

“荣儿,蝶儿,你们来了,快快坐下。”

御书房里所有太监仆人都被赶走,独自在内的皇帝没坐在龙椅,而是在两侧的椅子上居了首位。

见了二人右手一摆让他们坐下,左手则拿了根小茶匙,在一只茶碗里搅拌着。

茶碗里的液体清澈透明略带粘稠,不似茶水,倒像酒多些。

刘荣扯着迭轻蝶行了大礼在霍永宁对面坐下道:“陛下,我们来迟了。”

“不妨事不妨事,呵呵,临时传召倒是碍了你们。”霍永宁呵呵笑着甚是和善,向迭轻蝶温言道:“蝶儿的伤势都好了吧?”

“伤已愈可,谢陛下挂念。”迭轻蝶依然形同酒醉呆呆木木,刘荣忙帮着答道。

“张太医的伤药的确灵验,朕回头重重赏他。”霍永宁一笑,对迭轻蝶的容貌重焕光彩大感欣慰。

“跟他的伤药……有什么关系……”迭轻蝶撇了撇嘴,不像刻意不敬,倒像浑浑噩噩,不明所以,全然不知礼数。

“蝶儿……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刘荣心都揪在一起,忙提醒道。

“也对也对,哈哈,蝶儿天生丽质,本就不需什么伤药。”霍永宁全不计较,依旧像个宽厚长者。

“敢问陛下宣我们来,是有旨意吩咐么?”刘荣不敢再让迭轻蝶胡言乱语下去,赶忙问起正事。

“嗯,有件事瞒着你们不好,朕特意宣你们来说清楚。”霍永宁搁下茶匙,端起茶碗递在迭轻蝶身旁道:“蝶儿,这味药大补元气,你先喝了吧。”

刘荣心中发苦,霍永宁的手段他见识了无数,生怕是什么毒药,但又不敢多言,低着头冷汗都从鬓角边滴了下来。

“药?我不吃药……陛下多给我赏赐些男人吧……”

迭轻蝶醉酒般挥了挥手欲将茶碗拨去,霍永宁眼疾手快,伸掌一格,迭轻蝶翻腕还想去打茶碗,被霍永宁一按一扣压得实了才略安静些,不再反抗。

“蝶儿,别犯浑。”刘荣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道:“陛下,蝶儿中午饮了酒尚未清醒,陛下赎罪。”

“无妨无妨,呵呵,蝶儿的功力又进步了啊,可喜可贺。”霍永宁笑眯眯地摆好茶碗道:“这可是好东西,朕手里都没有多少,快快喝了吧。”

那茶碗里酒香扑鼻,另有一股奇妙的异香,中人欲醉。

迭轻蝶抽了抽瑶鼻道:“原来是酒,陛下怎么不早说。”她端起茶碗,嗜酒如命般一饮而尽,滋味似乎甚是清冽甘醇,还舔了舔嘴。

霍永宁双手后背,点了点头回到椅子上坐下,双目如鹰死死盯着迭轻蝶。

片刻之后,迭轻蝶忽然荡起一个奇异的笑容,双手徐徐升起轻轻环着脖颈,却轻飘飘地不着力,仿佛在抚摸自己,梦呓般道:“这……这是什么感觉……好奇妙……”

刘荣目瞪口呆,只见迭轻蝶如癫如舞地起身,脚下踉踉跄跄,脸上变幻不定,一会儿癫狂而笑,一会儿迷茫无比,手舞足蹈地跳来跳去,时而又胡乱撕扯扯自己的衣裳。

刘荣早已习惯了她近来的时时癫疯,仍对迭轻蝶眼下的作为十分骇然,不知道她是否彻底疯了……唯一庆幸的,和疯子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力度不同,迭轻蝶身上淌着汗珠,癫狂之举却十分无力,更似半睡半醒。

可恨师尊目光锐利,不允自己上前帮扶一把。

霍永宁露出神秘的笑容,手指敲击着扶手咯咯作响,像一首韵律奇妙的乐章,又像是在计算着时刻。

足有一个多时辰,癫狂的迭轻蝶才逐渐安宁下来,她一身大汗淋漓倒在地上喘息,急促的呼吸声似乎十分痛苦,脸上却全是满足的笑意。

霍永宁起身亲自扶起迭轻蝶坐好道:“有件事……”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迭轻蝶急不可耐地打断道,似乎对方才奇妙的滋味流连忘返。

“不急。”霍永宁向刘荣使了个眼色,刘荣将迭轻蝶搂在怀里,也阻止她胡来。

霍永宁又道:“还记得吴征吧?朕好心放了他一马,他却视朕为生死大敌。你们也得罪过他,他的武功已晋升十二品了……”

“什么?”“嗯……”刘荣面色大变,迭轻蝶仍是迷茫着应道。

“尤其是你,蝶儿。你在朝堂上揭露昆仑的罪行,他身败名裂恨你入骨,迟早要来找你寻仇。”

“这……师……陛下,他年纪轻轻,怎地就有这番修为。”

“这人的本事的确不小。现在他的吴府已有祝雅瞳,陆菲嫣,吴征三名绝顶高手,放眼天下,已无人能敌。朕与向大将军也敌不住他们三人。”

“敌不住便算了……哪敢劳陛下……和向大将军……要杀我……嘻嘻……给他们杀了就是……”迭轻蝶痴傻地一笑浑不在意。

“是么?”霍永宁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人间多美好,蝶儿何故浑不在意呀?朕还可以赐给你很多很多的精壮男子,任你每天享用。方才你服用的美酒,朕同样每日可以赐给你一碗,那飘飘欲仙的滋味,蝶儿莫非舍得身死之后就再也尝不到了么?”

半癫半傻的迭轻蝶竟现出犹豫之色,似乎这两种滋味的确让她乐而忘返,全然舍不得:“那……那该怎么办……”

“唯有自身强大,才能万邪不侵。蝶儿天赋超绝,何不奋发图强,先杀了吴征那个奸猾小人呢?”

迭轻蝶目露迷茫之色,好半天后为难道:“我早就不想再练什么武功,又累人,又没用……还不如让他杀了我算了……可是我又舍不得……”

“哈哈哈,痴儿,痴儿。”霍永宁捋须大笑,也不管刘荣脸色十分难看道:“蝶儿的天赋又何须练功?朕赏赐给你的精壮男子不就是在练功?一边享乐一边修成绝世武功,何乐而不为?”

迭轻蝶似是想明白了,但兴致缺缺,百无聊赖道:“那也成吧,我反正听陛下吩咐就是了……陛下,男人什么时候送来府上?还有还有,方才喝的酒呢?”

“呵呵,蝶儿想明白了就好,你们先回吧,赏赐随后就到。”目送两人离开,霍永宁终于露出一丝松快了许多的阴笑……

刘荣与迭轻蝶前脚刚走,向无极便转了出来,似乎始终等在一旁道:“皇兄,成了?”

“成了,这贱婢终于沉沦肉欲,和痴傻无异。”霍永宁叹息一声,像松了一大口气,举起迭轻蝶刚喝过的茶碗道:“就算她是装疯卖傻,有了这个宝贝,她再也逃不出朕的掌心!”

“的确是好宝贝,再过两三日,贱婢就再也离不开她了。只消一日不服用就生不如死,呵呵,她又怎舍得销魂的滋味?”

“有了她为奥援,待子侄门成长起来,吴征小儿又有何惧?哈哈哈哈……”霍永宁笑得猖狂,却声音低低,唯恐被人听见。

刘荣与迭轻蝶上了马车驶出皇宫。

刘荣撩开车帘见四下无人,轻声道:“蝶儿,你方才喝的是什么酒?”

“不知道呀,喝了之后飘飘欲仙可舒服了。嘻嘻,你没福分,你师傅不给你喝。他赏赐给了我,你不许抢,一滴都不给你!听见了没?”

刘荣不知所以,低声应道:“听见了。蝶儿,我不是要管你。可是……你这样纵欲下去……我怕,我怕……”

“哼,你就是管我,就是看不得我和旁的男子快活。看不惯,你滚就是了,我不用你陪着!”迭轻蝶勃然大怒骂道。

“你……”刘荣目光里全是痛心与难受,片刻后他长叹道:“你明知我离不开你……但是,但是你又何必这样作践我……”

“因为你是个傻瓜……不管我怎么羞辱你,打你,骂你,你都不肯走,赶都赶不走……傻瓜!蠢蛋!”迭轻蝶原本声嘶力竭地喝骂,骂到最后,竟全是温柔。

她躺在小榻上背对刘荣,又轻声骂了句傻瓜,合上双目沉沉睡去……

刘荣痴痴望着她的背影,终又叹息一声,拉过毯子轻轻盖好,舍不得打扰她分毫……

吴征独自坐在院落的天井里望着天边晚霞。

一场淅沥沥的春雨下到傍晚,刚停下不久。

晚霞被落日的余晖照得镶上了金边,富丽堂皇。

“自宫之后内外兼修……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吴征的记忆里,非常清楚男子胯下之物的作用。

两颗蛋蛋不仅仅是传宗接代,也是雄性激素的来源。

男子若没了卵子,丧失了雄性激素,不免就会阴气十足,同样也会失去很多雄性的标志。

——记忆中的那些健美大赛,女子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比得过男子的肌肉,这些都是雄性激素的作用。

想了好一会儿,吴征拿起身旁的树枝,就地画了张人体草图自言自语道:“《九转玄阳诀》和菲菲练的功法异曲同工。宁鹏翼做了手脚,一本针对男子,一本针对女子。栾家修炼此功,就要受五内俱焚之苦。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切个干净,彻底断了根。丘元焕的内功厉害理所当然。可是声音,还有外门功夫全然瞧不出端倪又是怎么回事……”

吴征同样内外兼修,《道理诀》比起燕国皇家半吊子的坑人货当然要高明得多。

吴征内功稍逊固然有年岁的原因,但外功大大逊色于一个阉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他在地上的人体内又画了许多线条,起身道:“我明白了。丘元焕每回张口说话,都以浑厚的内力从丹田发出,喉音再略作变换,所以听不出来。啧,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对付他一身内外兼修。”

就如栾采晴所言,吴征实在是不着急去大秦复仇。

宁家已从地下钻了出来,固然风光无限,可也被名利地位所束缚,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难窥全貌。

一个人档次上去了,就很难再回去适应从前的生活。

一个宗族从地下见不得光变成了皇族,就绝不可能再自行退回去。

宁家从此之后,都会盘踞在大秦的高位上,举宗族与全国之力,等待着吴征去决一死战。

自吴征晋阶十二品之后,心中盘算的第一个目标,始终是丘元焕。

丘元焕在燕国位高权重,还亲手帮扶着两位皇帝登基,身份之尊崇难以想象。

这样一位极端重要的人物若是忽然死了,就算有人顺顺利利地接班,光是权力的交接都会引起好大风波,别说接班就根本不可能顺利。

丘元焕之于燕国的作用,若是忽然死了,大体上都能和皇帝毫无征兆地暴毙比一比。

栾楚廷登基后几次失利,误了几次农耕,盛国也不再纳岁贡,国库开始亏空,根基不如前几代皇帝稳。

再能这么【帮】着推上一把,简直是美事。

吴征想了好半天没想通,遂不再纠结。

如果寻不着丘元焕的弱点,就一力降十会。

丘元焕再强,至多和祝雅瞳半斤八两,加上陆菲嫣和自己,还有对燕国熟悉到不看而知的栾采晴,要杀丘元焕实在不太难。

难的是如何一击毙命,才有安然抽身离去的机会。

吴征可舍不得拿吴府里的人陷在燕国去给丘元焕抵命,一万个丘元焕也抵不上她们一根头发。

抛去手中的树枝,吴征微微一笑。

身家不同了……要是一年之前,还处处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拼命。

韩归雁陆菲嫣守陵江城,祝雅瞳助守寿昌城,自己与倪妙筠在伏牛山,哪一次不是险过剃头?

吴府没有折损还真是皇天庇佑。

现在么……盛国国力大增,吴府高手如云,若无十足的把握,完全不必要再去犯险。

吴征双脚不丁不八,两掌平推,内力吞吐间,空气都发出爆裂的响声。

与丘元焕一战,吴征硬生生接下他的绝招【两仪落】。

当时只觉丘元焕的双掌一阴一阳,两股劲力却又像漩涡一样转动,阴阳相互,轮转不绝,不愧两仪落之名,威力也大得超乎想象。

“阴劲源自他是个太监,阳劲就是他修的功法了。”吴征身随掌走,讥笑一声道:“好了不起么?我也会!”

只见他双掌挥出,一掌如怀抱日月,虚拿成圆,余势无尽,一掌如夜空惊雷,直来直往,威力无穷。

吴府三大高手,他的修为叨陪末座,但要对付丘元焕,最适合顶住他力可碎月的攻势,也非吴征莫属。

吴征忽然身形急转,指东打西,迅若雷霆。

祝雅瞳的武功根底来自天阴门,但到了她眼下的境界,多用自创的武功,譬如【千手观音掌】,【迷梦八式】等等。

陆菲嫣的武功也早已挣脱昆仑派的束缚,内力报阴怀阳,招式一往无前。

随着吴征对十二品境界的体悟更深,依托【道理诀】修来的精湛内力,也不再拘泥于【天雷九段】。

这一路武功,既有【天雷九段】的雷光霹雳势不可挡,也有陆菲嫣的阴阳相济后招连绵,更有祝雅瞳的五花八门,千变万化。

使来使去,都以一个缠字为主,辅以突如其来的迅猛攻势,令人目不暇接。

修养了十五日,吴征伤势尽复。

体悟之后的武功内力虽没怎么增长,但对十二品境界的感悟又有提升。

一早打开院门出关,与家眷们其乐融融了大半日,到了傍晚时分,陆菲嫣与顾盼依约回府。

小姑娘兴致冲冲,双手提了两只大箱子,陆菲嫣也提了两只,一进府就娇声叫唤:“大师兄,大师兄,快来看看!”

吴征眼睛一亮,赶忙接过她们手中的箱子摆放在花厅,吩咐闭了门谁也不准靠近,珍而重之地打开。

家眷们都聚了上来好奇地围观,只见一个个陶土方块,整齐地排列在箱子里,每一个方块头上都是正楷的字,颇似落款的印章,只是每个章子都只有一个字而已。

陆菲嫣又从箱子里取出数十片长方形木板,递了一块给吴征。

木板每一片都是书页大小,上有把手可握。

吴征翻转过来,板面上掏出数十个方孔,孔底装了机簧卡扣。

“征儿,这就是烟波山土窑里研制的东西?”林锦儿满心好奇,吴征领她上烟波山时曾远远见过那几座土窑。

当时吴征曾说里面有惊天动地,足以改变世间的宝贝。

“师娘,是。我这就给您看看。”吴征取出一枚陶土印子倒转,按入木板的方孔里。

简单的动作,他的手居然微微颤抖。

安好了一枚,又是一枚,直至将方孔塞满,按下机簧扣紧,又甩了两甩,扣得十分结实,才颤声道:“纸和墨呢?”

“都给你备好啦,别激动。”陆菲嫣笑吟吟地温柔道,美眸里傲意无限。

说不激动是假的,这东西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成品的作用,激动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

“旷古烁今,福泽千年的好东西,能不激动么?”吴征将方块沾满了墨,待干得不再有墨汁滴下,才对着白纸一印,一整排字迹便清晰落在纸页上。

“征儿,这是什么?”就连祝雅瞳都禁不住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问道。

“活字印刷。”吴征解开机簧,取下几个方块,又换上几颗卡好,重新印了一张。

满屋都是聪明伶俐之辈,瞬间就明白此物的功用。

世间的著作若要刊印,要么遣人抄录,就算把笔都写秃了,又能抄的出几本?

要么聘请雕版师傅,一页书就要刻一张雕版,费时费力,其间刻错了,刻坏又得重新制作,效率同样是极低。

连文风鼎盛的盛国,朝堂每年官印新出的书册不过三十本。

各家书院为了一年的心血能刊印出版,明里暗里地较劲,抢得头破血流。

“你……你……你怎么想到这样的东西?”祝雅瞳拿着吴征刚印好的纸页,爱不释手,仿佛捧着一件稀世奇珍。

“昆仑大学堂要普惠世人,就必须要这样东西不可。”吴征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仍兴高采烈道:“收起来,收起来,不要让旁人看见,都要严守秘密谁都不许说出去。”

“这一样东西,岂止是让人光宗耀祖……简直可以万古流芳……”林锦儿忆起吴征当时说的话,以及要拿这个宝贝去做什么,喃喃自语道。

吴征兴冲冲地打开厅门喊道:“赵管家,赵兄,快来,快来。”

赵立春急忙赶来,看吴征喜上眉梢急切地吩咐道:“立刻于我书写拜帖,再备一份厚礼,召集仆从们绕城一圈,大吹大擂,把拜帖送去倪大学士府上。啊也,不对不对,且慢。”

吴征一拍脑门像责备自己高兴得昏了头,跑回花厅哗啦啦地翻开黄历,诸女奇道:“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干嘛呀?”

“去倪府提亲,一高兴差点连良辰吉日都忘了看。”吴征快速翻了几页,指着三日之后道:“哪!最近的黄道吉日!巳时是吉时!赵兄,记清楚了,贴上写明三日之后巳时,我亲自到倪府提亲!还有,马上给我请一位制牌匾的师傅过来,我要做一张牌匾,两日内必须完成,三日后提亲也要用。”

倪妙筠惊得呆了,见诸女各色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来,有看热闹的,有羡慕的,还有不怀好意的笑等等不一而足。

人前害羞的美人自脖颈开始,一路飞红了俏脸,期期艾艾道:“都……都这个时候……天……天都快黑了……合……合适……么?”

“合适!”吴征将她一把拦腰抱起在空中甩了个圈道:“去你家提亲,什么时辰都合适,就算不合适我也不管了!”

“哎呀。”美人在吴征肩头一顿粉拳,终于摆脱了情郎的熊抱,倪妙筠羞不可抑,提着裙裾拔腿就跑,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声响道:“我回家去,这几日不来了……”

姑娘要出嫁,当然要乖乖地在家里呆着,哪有大喜日子就要来了,还每日往外乱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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