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宫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彪骑兵眨眼间飞驰而至。
当先一名军官飞身下马,守门的羽林卫队长躬身叫道:“虎将军。”军官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宫门。
这时,大明宫内红烛高挑,武则天正坐在条案后批阅奏章。
一名宦官快步走进来:“陛下,右千牛卫中郎将虎敬晖有急事奏禀。”武则天抬起头,说声“叫”。
宦官快步出门,不一会儿,千牛卫中郎将虎敬晖飞步奔进殿来:“陛下,出事了!”
武则天一愣:“敬晖,不要着急,慢慢说。”
虎敬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今夜土窑失火……”
武则天霍地站起来:“什么?土窑失火——刘金呢?”
虎敬晖禀道:“人都烧成焦炭了,无法辨认尸体。”
武则天倒抽了一口凉气,缓缓坐了下来,沉思良久,她抬起头问道:“你认为这是意外吗?”
虎敬晖沉吟片刻,道:“臣不敢妄言。”
武则天冷冷地哼了一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是逆党的诡计,刘金一定在他们手上!如果让逆党得到那份名单,天下就要大乱了!传旨,封锁四门,任何人不许出城,下令京中诸卫挨户搜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虎敬晖应道:“是!”
翌日清晨,长安城还笼罩在漫漫雾气之中,一彪人马徐徐向南门而来,为首的是突厥特使始毕可汗,梁王武三思率礼部官员陪同两侧。
中央是翌阳郡主的坐轿和护从卫队。
后面是突厥特使卫队和左右卫护从的骡马车队。
当他们接近南门时,忽然晨雾中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始毕可汗马上勒住马头。
武三思吃了一惊,脸登时沉了下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对特使大呼小叫?”
马蹄声响,一队千牛卫迎面而来,为首的正是中郎将虎敬晖,他躬身施礼:“末将虎敬晖见过大王!”
武三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虎将军,我奉皇命送突厥特使出城,千牛卫为何阻拦?”
虎敬晖道:“大王,我奉皇命封锁四门,严查逆党,任何人不得出城!”
武三思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虎将军,这是突厥特使始毕可汗,是皇上的贵客!”
虎敬晖点点头:“要出城可以,所有人员、车辆必须经过千牛卫的检查!”
武三思的脸色陡变:“什么,检查特使团?你、你疯了!”
虎敬晖不阴不阳地说道:“不检查也可以,就请梁王进宫请旨。否则,绝不放行!”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武三思勃然大怒,使劲哼了一声:“虎敬晖,本部念在你是皇家卫率统领的份儿上对你礼敬有加,你竟然不知好歹!两国和议是何等大事,尔竟然私率卫队拦截特使,殊不知国法森严,一旦和议因此破裂,尔百死难赎其罪!”说着,他冲身后卫队一挥手:“走!”
虎敬晖根本不买他的账,也沉下脸来,一提马拦在梁王马前,双手托起尚方剑高声道:“本将率皇帝亲勋卫队在此守卫,有皇帝亲赐的尚方斩马剑,敢有闯门者,罪同逆党,杀无赦!”
话音一落,千牛卫一拥而上,将特使团团团包围。
武三思的脸色铁青:“虎敬晖,你、你好大胆!”
虎敬晖眉毛倒立,犹如怒目金刚,厉声道:“除非有皇帝特旨,否则,任何人不许出城!”
武三思气得浑身颤抖,身边的始毕可汗问道:“大王,他们在说什么?”
武三思装出一副笑脸:“哦,没什么,请可汗在此稍候,我进宫请旨。”说完,一带马,恶狠狠地瞪了虎敬晖一眼,拨马朝宫城奔去。
……
与此同时,武功县驿站,一匹驿马飞奔而至,驿卒跳下马高声喊道:“快!快备马!”一名驿兵飞跑着牵来一匹驿马,驿卒二话不说,纵身上马,大声问道:“离长安还有多少路程?”驿兵道:“半日可到!”驿卒一拨马头飞驰而去,马蹄翻飞,扬起一道烟尘。
长安城南门内,始毕仰头看了看天色,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汗水从他的额头渗了下来。
他狠狠一咬牙,冲后面的卫队大声道:“不等了,我们走!”说着,他提马向城门奔来。
虎敬晖“唰”的拔出腰间佩刀,往空中一举,千牛卫一拥而上,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突厥特使团。
始毕的脸色骤变:“你竟敢威胁突厥特使!”
虎敬晖一声冷笑:“这里是大周地界,请特使阁下遵守大周律法!”
始毕轻蔑地哼了一声:“什么大周律法,我们是使节,不是你们的犯人!大周律法管不着突厥人!”说着,他一声大吼,卫队向前冲来。
虎敬晖一捋佩刀,怒目圆睁,威风凛凛地大声喝道:“敢近马头三尺者,死!”
始毕不予理睬,一伙人猛冲过来。
虎敬晖大吼一声:“放箭!”顿时箭矢如雨,纷纷落在始毕马前。
始毕大惊,赶紧勒住战马。
他脸色铁青,大声吼叫道:“我要禀告可汗,发兵雪耻!”
虎敬晖一声冷笑:“我大周十二卫率,兵精将猛,岂惧区区突厥!和议是给你们的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当口,马蹄声响,武三思率人奔回,手握圣旨高声道:“皇上特旨!”
虎敬晖躬身道:“臣接旨。”
武三思念道:“着即大开南门,送突厥使团出城。钦此。”
虎敬晖唱道:“臣领旨!”
武三思将圣旨递过去,阴阳怪气地道:“虎将军,咱们后会有期!”
虎敬晖接过圣旨:“有什么招数,大王尽管施展!”
虎敬晖拨马回身,大声下令:“打开城门,放使团出城!”
突厥使团在武三思的护送下,出了南门,来到十里长亭,武三思方与始毕可汗拱手告别。
使团大队隆隆远去,扬起一道烟尘。
这日晚,宰相张柬之正坐在中书省判事堂上,突然,中书舍人十万火急地推门进来,叫声“阁老”!
张柬之一怔,惊问:“怎么了?”
中书舍人面色惊慌,赶忙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地将刚刚接到的那份加急文书呈了上来:“甘南道刚送来的六百里加急文书。”
张柬之接过公文,展开迅速看了一遍,他的脸色陡然大变,倒抽了一口凉气,“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里。
中书舍人颤声道:“怎么办?”
一滴冷汗缓缓淌过张柬之的面颊,脸部肌肉不停地颤抖。
他没有立即回答。
中书舍人道:“阁老,这件事太大了,是不是先压一压,暂时不要禀告皇帝,否则……”
张柬之霍地站起来:“进宫面圣!”
再说虎敬晖奉武则天之命,率领千牛卫连夜挨家挨户搜查身上带着一份绝密名单的逃犯刘金。
他们停在一家宅院门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里长等人快步迎上。
虎敬晖翻身下马,对众卫士厉声吼道:“一小队封闭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二小队包围院落!”
他回身对面如土色的里长道:“尸体在哪儿?”
里长吓得浑身颤抖,回道:“就、就在院里,将、将军,您、您快进去看看吧!”
虎敬晖率人冲进院子,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屋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死尸。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虎敬晖回头,发出叫声的是一名卫士。
虎敬晖急忙问:“怎么了?”
卫士指着地上的一具死尸颤抖着道:“将军,这、这个人是羽林卫一小队队正葛通,他们是翌阳郡主的护从!”
虎敬晖不由得倒退两步。
身后的校尉道:“将军,这儿还有一具女尸!”
虎敬晖走到尸体旁,果然,一具女尸横陈屋角,脸被剁得稀烂,已分辨不出本来面目。
虎敬晖颤声问那卫士道:“你刚说,这些羽林卫是翌阳郡主的护从?”卫士答道:“正是。”
虎敬晖两目四下巡视着。
忽然,女尸手腕上的一块玉镯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大步走过去,慢慢地从尸体手腕上褪下了玉镯,借着灯光仔细观看,只见玉镯内环赫然刻着四个工整的篆书:“内侍监御”
虎敬晖倒抽了一口凉气,缓缓站起身,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具女尸是、是——翌阳郡主……”
再说在那大明宫内,武则天看完那“六百里加急”公文后,抬起头问:“突厥使团全部被杀死在戈壁中……那,我们刚刚送走的是谁?”
张柬之颤声道:“陛下,现在看来,这伙是假冒突厥特使之名,很可能就是杀死使团的凶手。”
武则天霍地站起来:“什么?!”
张柬之倒退两步,双膝跪倒:“陛下容禀。”
武则天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下,小声道:“讲。”
张柬之道:“公文中说,突厥特使团一行四十六人,以及我甘南道行军大总管麾下一百二十人的护卫队,全部被杀死在戈壁之中,普通的匪帮、马贼,绝没有这样的能力……”
武则天问:“什么意思?”
张柬之答道:“内有策应,外有强援。”
武则天猛然抬起头:“内奸?”
张柬之点点头:“公文中讲,使团一行共一百六十六人,只找到了一百六十五具尸体……”
武则天双眉一扬:“哦?”
张柬之道:“护卫队队正李元芳失踪。”
武则天狠狠一拍桌子:“这个逆贼!立刻下旨通缉此贼!命左右卫连夜整装出城,务将假使团统统生擒,勿使一人漏网!”
张柬之应道:“遵旨。”
话音未落,殿外脚步声响,虎敬晖急匆匆地走进来:“陛下,翌阳郡主及其护从卫队全部遇刺身亡,尸体现在宫门外!”
武则天一声惊叫,站起身来。张柬之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
虎敬晖的声音颤抖着:“陛下,臣已请长乐亲王前来辨认,可尸体已遭歹人毁容难以辨清,但是尸身上有一件东西证实了翌阳郡主的身份。”
武则天问:“什么东西?”
虎敬晖双手将玉镯呈到武则天面前,武则天接过来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不错,这是今年元夕朕赐给翌阳郡主的。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呆呆地站在案前,脑子一片混乱。
张柬之轻声道:“陛下,突厥使团被杀,郡主遇刺身亡,一旦吉利可汗得知,战火即将重燃,此事已迫在眉睫!”
武则天问:“依卿之意呢?”
张柬之对曰:“整备边事,以防突厥来犯。选得力重臣,迅速侦破此案。”
武则天问:“谁可当此重任?”
张柬之答道:“本朝之中只有一人。”
武则天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下旨,召狄仁杰进京!”
……
夜晚,武则天寝宫内。
宁采臣和武则天春风一度之后,宁采臣搂抱着武则天,低声道:“媚娘,突厥使团的案子让我、虎敬晖和狄仁杰一起去查案,好不好?”
武则天听了,沉默了一下,说道:“也好,只是要有段日子见不到你,人家舍不得……”
“呵呵,你放心,你也该知道我的法力,要想回来见你是轻而易举的……”
“呵呵,那好吧,你去吧……”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