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五分。
中京市协和医院门口,突然闯进一大群不速之客。
他们人人批麻戴孝,臂缠黑纱,其中四个人抬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其余的人则高举横幅和标语,大声喊着口号,情绪十分激动。
警卫闻声过来阻止,和这群人发生激烈争执。
他们声称自己的亲人死于医疗事故,要院方给付巨额赔偿金,而且还要院长和医生出来磕头道歉。
警卫们自然不肯答应,双方说僵了以后开始爆发肢体冲突,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很快的,双方都有人负伤流血,令事态更加不可收拾。
埋伏在医院附近的扫黑组警员们见状,赶紧将这个突发情况,以对讲机汇报给坐鎭指挥的朴永昌。
后者淡淡一笑,吩咐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命令附近巡逻的巡警出来制止这场闹剧。
闹事的人群看到巡警来了之后,鼓噪得更加大声,但现场秩序总算稍有恢复。
与此同时,几十个衣着暴露的美女悄然出现在夜色下,从不同方向逼近协和医院。
终于来了!
扫黑组警员们精神一振,也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迎了上去,每支小分队都瞄准各自的目标。
但却没有人注意到头顶的天空,有几双巨大的黑翼在滑翔,上面坐着满脸络腮胡的罗豫,正用居高临下的姿态观察下方的情形。
凌晨四点半。
距离中京市荣民医院不远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里,用围巾遮住脸颊的古森正手持话筒,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形,一边低声打着电话。
“我已经査清楚了,你父亲的确在VIP病房里。”
话筒里传来一道谨愼疲惫的声音:“周围有二十个军装和十个便衣,其中一半都是异能人,就算是一只苍蝇想偷偷飞进去,都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所以我才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帮不了你,我残废以后就已经转调文职,这几年来我甚至没摸过枪。”
“但是现在正在医院里巡逻的那些警员,有好多都是你当年的手下,对你忠心耿耿!你只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可以了!”
“抱歉,我不能这么做,这会毁了人家的!”
古森闷哼一声,冷笑说:“那你是不是想毁了你自己……还有你老婆?”
“……”
话筒那头的男人大口喘着气,显得十分愤怒,但片刻后还是软了下来,无可奈何地答应古森的要求。
古森将声音压得更低,双方又对答数句后,他便挂断电话。
荣民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瘸着一条腿的劳正警司也放下手机,神色惨然。
多位警方的技术人员正围在他身边,操纵着复杂的仪器。
他们对旁边观看的施识鹰摇了摇头,示意由于时间太短,未能追踪到来源。
施艳鹰嗯了一声,并未觉得失望,对方显然是个非常小心翼翼的人,这种情况本就在意料之中。
她拿起对讲机,只下了一道命令:“鱼儿即将出现,各单位准备收网!”
电话亭里,古森嘴角浮现讥诮的笑容,喃喃自语:“你以为我会这么蠢吗?嘿……别太小看我了……我也有我的异能!”
他说完后又拿起话筒,取出几枚硬币塞进投币口,拨通第一医院的急救号码。
“荣民医院吗?这里有个人被抢匪打破脑袋,流了好多血,马上就要死啦,你们快来救他……我?我只是个过路人,出于好心才打电话给你们,这种麻烦我才不想惹上身呢。不管你们来不来,我都会马上离开……地点?就在距离你们院门口不远的地方……”
再次挂断电话后,古森走出电话亭,从大衣里取出一大袋类似血浆的液体,倒满自己身体,再捡起一块石头,重重敲击自己的头部!
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他流出眞正的血液。
古森面不改色地将石头抛远,忍着疼痛躺在地上。
不到三分钟,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在他身边停下。
两名医务人员抬着担架跳下来,赶紧为血泊中的伤者急救,但是他的心跳却迅速衰弱、减慢。
医务人员慌忙将他放上担架,抬进救护车里,风驰电掣地驶回医院。
急救室里马上展开抢救,但男人实在伤得太重,不仅头部遭受重创,五官被石头砸得稀烂变形,而且全身多处骨折,因此很快就停止呼吸,一命呜呼了。
由于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身分证明文件,院方只好报警处理。
但警方的探员虽然遍布整个医院,却都在忙一个“大任务”,暂时无暇处理这种“小事”,因此院方只好先将遗体运到太平间的冰柜里,等警方忙完了再协商处理。
等医务人员离开太平间后,冰柜突然无声无息地自动打开了。
寒气缭绕中,已经死去的古森赫然复活!
他坐起身,跨了出来,原本稀烂的五官居然已全部恢复原状,体内断折的多根骨头也都全部归位,就好像从来没有受伤过一样。
这就是他所拥有的异能!
与霸王花的自动愈合能力有着惊人的相似度,甚至更加神奇。
他悄然打开太平间的门,警戒地向外望了几眼后,闪身而出。
就在这同一时刻,洪岩站在中京市第一医院的门口,脸上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
他缓缓抬手,食、中二指轻触太阳穴,眉头皱起,彷佛在用全部脑力完成某件事情。
这令他整个人骤然变得须发微张,就像被注入某种神奇的魔力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夜色依旧深沉,大雨已经停了。
我的心情犹如古井般平静,虽然我还有很多牵挂,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其他事情都要先暂时放下,集中注意力,才有望成功完成计划。
此刻我已经来到这间医院内部,处身的位置是住院大楼,与我此行的最终目标不算远,但要接近却是困难重重。
因为在目标的四周围,有众多第一流的警员和特工守护,而且还设下不少陷阱,就等着“鱼儿”上钩。
幸好我也不傻,不会那么轻易上钩。
我花了不少心思和代价才混进医院,经过一连串的周密伪装,但如果对方严格盘查,我也很难装下去。
好在这间医院实在太大了,医生、护士、工友、警卫、病人,加上家属,足有数千人之多,他们无法逐一核对每个人的身分。
大概也怕打草惊蛇吧,所以只是严密把守几个重要地点,并未对整间医院采取防范措施。
老实说,这件事的难度太大了,今晚是否能顺利度过难关,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毕竟我不是神。
但怎么也得放手一博!
我又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之后,看看时钟,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再过半小时就要天亮了。
突然,住院大楼附近出现一条人影,跃入我的眼帘。
我精神一振,这正是我要等待的人。
轻轻推开窗户,我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出,顺着墙壁向地面滑去。
虽然距离地面足有十二层楼高,而且没有任何水管、扶手可供借力,但我还是凭借天赋的本领,滑得潇洒而自如。
我相信就连以攀爬能力著称的红棉女警,也未必能比我更轻松、更敏捷。
双足踏上地面后,我四顾无人,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目标。
但就在这时,我心里蓦地升起警兆,这是一种天生的警觉,告诉我似乎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
丝毫没有犹豫,我马上放弃行动,以同样快的速度向后倒退,再沿着墙壁向上攀爬,回到原来那间病房中。
刚关上窗户,敲门声就突然响起。
我整了整衣着,打着哈欠,尽力扮出刚被吵醒的模样,走过去打开门。
一个身材极其高挑,有着一双修长纤瘦美腿的女郎站在外面,一脸得意的表情。
她是施艳鹰!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表面上却尽力不露丝毫异常,装出愕然状问:“小姐,你找谁?”
“找你呀!”
施识縻不由分说地走了进来,随手关上门。
我继续装傻,迷惘地说:“我不认识你……”
施艳鹰意味深长地笑了:“但是我认识你,你就是擒——兽——男!”
寂静的石室里,白鸟薇静静凝视着昏睡的朱彦雪,眼神十分复杂。
这男人的睡容很安详,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彷佛永远也不愿意醒来。
一身黑袍的龙舌兰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轻声说:“只要用恰到好处的电流刺激大脑,他就会马上醒过来了。”
白鸟薇黯然说:“我知道,但我想让他自己醒来。”
龙舌兰点点头,取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阿艳传来消息,擒兽男已经中计落网了!”
白鸟薇淡淡说:“是吗?恭喜她。”
“阿艳还说擒兽男的眞实身分,是个大家都绝对猜不到的人。”
“是的,我知道。”
龙舌兰凝视着白鸟薇:“小薇,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擒兽男是谁了?”
白鸟薇先是摇头,然后点头,脸上浮现出很奇怪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后才说:“这么说吧,我早就知道阿艳认定的那个人是谁!”
陈售坐在计算机前,十根指头劈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嘴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咧着嘴巴傻笑。
“大魔王……别再逼我了好不好……求求你……别再逼我了……”
不远处有两名警员看守着他,低声议论。
“这家伙是怎么了,是不是神经不太正常?”
“肯定是啦!听说他痴迷于写色文,写多了以后就发疯了。”
“他现在写的也是色文吗?”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上面吩咐给他这台电脑,他爱写什么都行。”
“走,过去瞧瞧他在写什么。”
两名警员悄然走到近前,只见计算机屏幕上的文件文件已经写了好几页,最上方是四个大字的标题,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内容。
他们饶有兴趣地默读下去。
作者的话!
如果这是一部侦探小说,身为作者,我现在应该写下这样一行字:给读者的挑战书。
然后用故作神秘的语气,请大家猜猜犯人是谁。
再用更加神秘的语气提示,指出所有的线索都已隐藏在前文中,如果读者有认眞去看,到此刻应该已经能猜到眞相。
不过很可惜,我不会这么写,因为它不是侦探小说,而是眞正的纪实报告。
我想写下的是另外一行字:给读者的道歉书。
确实应该道歉,本来这个故事不会这么早结束的,但由于不可抗拒的因素,令它不得不提前走向尾声,所以很多内容都进行严重压缩和大幅删减。
我不想再浪费宝贵的篇幅啰嗦了,只想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如果你已经坚持看到这里,那么接下来无论你看到多么荒谬的剧情,心里多么失望,多么想对我骂“三字经”,也请你先看完再说。
我向你保证,该有的东西全部都会有,结局是我们大家都喜欢的大团圆。
至于你信不信,由你,我自己反正是信了。
最后,我要在这里庄严地竖起中指,以我那伟大奶奶的名声发誓。
眞相……绝对不会只有一个!
再来一次最后:在刚才那两句恶搞的句子里,我给了最后一个暗示。
但是我认识你,你就是擒——兽——男!
施黯鹰笑吟吟地看着我,那得意的目光,就像母魔看着已经抓到爪子里的猎物。
我呆了几秒后,也露出笑容说:“想不到第一个识破我眞面目的人,居然是你!你眞的很厉害,我要为你鼓掌!”
“过奖、过奖,其实我只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施艳鹰边说边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我,啧啧赞叹说:“你的身材眞是太诱人了!黄金比例的三围,已经超出人类能够想象的极限,让我又羡慕、又心动。”
我诧异地看着她,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施黯魔直勾勾地看着我,用梦幻般的语气继续说:“唉,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应该想到的。除了传说中的‘冰兰女警’之外,还有谁能拥有一具如此完美,足以令天下所有男人疯狂的魔鬼胴体呢?”
我总算听明白她的意思,觉得十分好笑,难道这女人把我错认为“冰兰女警”了?
我靠,这眼力也太差了,她的“鹰眼”该不会是严重近视兼高度散光了吧?
于是我善意地提醒她:“你错了,我是传说中的变态色魔擒兽男,没有什么黄金三围,只有一根粗大的肉棒。”
施黯魔耻笑:“得了吧,别故弄玄虚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这的确令人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呢?擒兽男居然是个女性,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冰兰女警,但这偏偏就是事实的眞相!”
龙舌兰愕然说:“什么?冰兰女警就是擒兽男?这不可能!阿艳一定是弄错了。”
白鸟薇平静地说:“为什么不可能?你仔细看看那份陈售所记录的《擒兽男的自白书》其实就能明白,里面有很多细节,都证明所谓的‘色魔’是女性。”
龙舌兰面纱后的目光闪烁,疑惑地说:“有吗?我看过好几遍了,全文都是用第一人称写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自称是女性啊!而且他详细记录了每一次的强暴过程,文中的‘我’明明有男性生殖器官!”
“那不过是一根极度仿眞的人造生殖器!”
白鸟薇说:“所以在任何人面前,擒兽男都不肯脱下那身黑武士的装束,就算是强暴时都不例外。那身装束的作用,绝不是要遮挡魔窟内的致命射线——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那种射线——唯一的作用,是为了掩饰她那玲珑浮凸的身材曲线,掩饰那根生殖器并不是天生长在身上的人体组织。”
龙舌兰伸手打开手提电脑翻找着《自白书》面纱后吐出半信半疑的嗓音:“我记得擒兽男强暴夜莲时,曾经脱下过面具……”
但当她重新看了一遍内文后,却是哑口无言——当时夜莲的双眼处于“夜盲”状态,根本看不见施暴者的五官。
但几秒后龙舌兰忽然又说:“不对,内文多次写到擒兽男达到高潮后,喷射精液‘中出’夜莲她们,这又怎么解释呢?”
“这很容易理解,你再仔细看看每一次‘中出’时的描写,从来没有出现过‘射精’、‘精液’、‘阳精’等等字眼,用的都是‘洪流’和‘热流’。根据《冰峰魔恋》的记载,冰兰女警的体质非常敏感,高潮时会极其猛烈地‘潮吹’。她戴上人造生殖器强暴夜莲她们时,其实是在极度的愉悦中‘潮吹’泄身,然后被生殖器内的装置积蓄汁液后,喷进夜莲她们的体内。”
龙舌兰怔住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白鸟薇继续解释:“这个伪装本来很巧妙,但在阿艳面前却露出马脚。因为阿艳是女同性恋者,一直跟尹茵等多名女性保持肉体关系。阿艳自己经常使用最新款式的人造生殖器,对各种产品都了如指掌。当擒兽男当着阿艳的面强暴我姐姐时,阿艳凭借‘鹰眼’和丰富的鉴别经验,发现甲胄里亮出的是一根‘假货’,这就是她所谓‘擒兽男的最大秘密’。”
龙舌兰又沉默了半晌后,苦笑说:“就凭几场强暴场面的描写,你就得出如此惊人的结论,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也许一切都只是个巧合呢?”
“当然不是单凭这些,我还有其他证据。”
白鸟薇说完后,取出一只随身碟插入计算机,播放出一段影片。
这是中京电视台制作的新闻短片,内容是半年多前举行的“中京市业余攀岩男女混合赛”,十二名身穿运动服的选手正准备比赛。
镜头拉近后逐一特写,可以看到红棉是九号选手,罗豫是七号选手。
他们做完简单的热身运动后,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龙舌兰看了片刻,没看出哪里不对劲,白鸟薇将影片倒退回去,示意她仔细听场外观众的对话。
只听观众们都在议论要买哪个选手赢,有人说“想买七号赢”,也有人说“九号是大美女,就买她了!”,还有人说“但是我想买十二号耶,那个妞身材更好,奶子很肥……”
龙舌兰全身一震,十二号!
奶子很肥!
她惊疑不定地盯着屛幕,等镜头扫到十二号选手时,立刻将之定格、放大。
屏幕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虽然刻意别过脸躲避镜头,但还是从侧面瞧见她是一个身材极其火爆的女郎,有着一对极其丰满的巨乳,正是传说中的冰兰女警!
原来冰兰女警那天也在现场,而且也以业余参赛者的身分加入比赛。
难怪她对红棉的本领和弱点一清二楚,原来是早就近距离观察过了。
龙舌兰苦笑一声,闭上眼,似乎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惊人的眞相。
过了好一会儿,她沉吟着问:“阿艳说在城市大学里也见过擒兽男,当时冰兰女警又是以什么身分混进去的呢?”
白鸟薇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胸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