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舌兰的躯体在黑色长袍里震动了一下,严厉地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许许多多的线索都能推出这个结论。”
白鸟薇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我妈妈是最早出现、最完美的女特警!她融合的是蛇的DNA.”“你怎么知道是蛇?”
“第一,姐姐告诉过我,转基因人技术来自于倒掉的雷峰塔,古代传说中的白蛇,很可能是史前文明制造的转基因人。第二,阿咪曾经在资料室看到一份绝密档案,里面有好几个文件都出现‘女娲’字样。神话中的女娲也是半人半蛇的形态。所以我隐约有种预感,如果我们‘霸王花’真的有个‘始祖’,那么她一定跟‘蛇’有某种关联。”
“这也许只是巧合……还有第一二吗?”
“有!第三就是《冰峰魔恋》这本书,书里一直在暗示女主角的真正身份。”
“哦,怎么暗示的?”
“首先是‘石冰兰’这个名字,这不是一个随便取的名字,在我们本地方言中,‘石’和‘蛇’的发音非常接近,而‘冰兰’分明是女特警的花色代号。作者以隐讳的方法提醒我们,她不是一般的警员,而是拥有‘蛇’之动物潜能的‘冰兰女特警’!”
面纱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白鸟薇又接着说下去:“就是因为书里隐藏着惊人的秘密,所以好好一套书才会冒出一堆不同的版本,其实都是某股势力在暗中操控,目的在于混淆局势,使读者难以发现其中的秘密。想通这一点之后,对于那些被删掉或在网路上无法搜索到的部分,我再次仔细阅读,果然看出更多煞费苦心的暗示。比如在第二十七章……”
她显然已将相关部分看了许多遍,内容都记得滚瓜烂熟。
那一章的内容是石冰兰和色魔一起被困于洗手间,完整版本中,有一大段色魔帮助石冰兰脱下紧身皮衣的描写。
“为什么阉割版要把这一段全部删掉呢?因为作者非常露骨地写出这样的语句——‘只见这冷艳女警犹如正在蜕皮的美女蛇一般,大部分的黑色皮衣都已从雪白的胴体上褪下’——这段文字清楚暗示女主角拥有蛇的DNA,而且还保有蛇的‘蜕皮’特性。所谓的‘皮衣’,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法罢了。”
龙舌兰又沉默许久后,眸子里露出笑意:“你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一点都不比我差,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白鸟薇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这句话的含义再清楚不过,正是委婉承认她刚才所推测的结论是正确的。
哀伤而又激动的情绪霎时涌遍全身,她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湿了,语声也有些哽咽:“我妈妈……后来的结局怎样?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龙舌兰不答反问:“书里怎么说的?”
白鸟薇忍住眼泪,将完整版故事的结局详细说出。
原本网路上流传的版本是石冰兰以自身为诱饵,不惜牺牲肉体和名誉嫁给色魔,但此举非但未能奏效,反而还中计亲手击毙前夫苏忠平。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加上警局同僚孟璇的背叛,以及姐姐对她痛加斥责并扬言断绝姐妹之情,种种打击终于超出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于是她在无奈中放弃对正义的坚持,从此心甘情愿堕入黑暗,成为色魔的忠实性奴。
不过完整版中所记载的结局却是截然不同,失去一切的石冰兰虽然万念俱灰、痛不欲生,也做过极其激烈痛苦的挣扎,但对正义的坚持最终还是压倒一切,她仍然拒绝妥协、绝不屈服,焕发出人性的伟大光辉。
恼羞成怒的色魔将石冰兰交给警方,由于的确是她亲手开的枪,再加上孟璇和她姐姐也从旁做出伪证,声称她是故意杀死苏忠平泄愤,令她百口莫辩。
之后她以谋杀罪名遭到起诉,终审判处死刑,原本由于案情“性质恶劣”,应立即执行死刑,但当时她有孕在身,因此暂缓执行。
对石冰兰来说,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她是如此痛恨肚中的孽种,恨不得立刻堕胎好将之扼杀,但偏偏只有怀着这个孽种才能延长她的生命,让她可以等待机会报仇雪恨。
是的,就算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她仍没有放弃心中那股执着的信念,发誓要永远消灭色魔。
因此她忍辱负重,耐心等待十月怀胎期满,并且暗中做好“越狱”的各种准备。
等到临盆之日,狱方原本安排她在狱中的医务室里生产,但由于发生难产和大出血的状况,因此不得不紧急将她送到医院,折腾许久之后,她才生下一名女婴。
不过这一切其实都是石冰兰经过周密谋划而安排的,她不顾产后虚弱,当夜就打晕押送警员逃出医院。
在深山老林中躲藏了一段时间,养好身体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再次摸到色魔宅邸。
然而色魔似乎早有准备,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后,石冰兰仍然没有逃脱沦为阶下囚的宿命。
在邪恶的笑声中,她被剥得一丝不挂,赤裸裸的性感胴体再度回到色魔的怀抱中,他一边揉弄那对久违的赤裸巨乳,一边得意地告诉她,她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在医院里其实是他暗中帮忙,她才能顺利逃走,也是由于他不断干扰,警察才始终无法找到逃匿的她。
他早已料到她一定会回来找他复仇,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终于等到她自投罗网的这一天。
“我要惩罚你,因为你有罪……奶大,就是不可饶恕的原罪。”
这句熟悉的话在耳边回响,石冰兰胸前那对丰满到极点的大奶子,被绳子绑成淫荡而凄惨的形状。
她已完全成为对方发泄兽欲的工具,更遭到掌掴、针刺、滴蜡、夹奶头等各种虐待,令她多次痛昏过去。
最后则是毫不留情的强暴,丑陋的肉棒再次侵占得逞,将罪恶的液体灌满子宫与直肠。
但是当色魔的变态欲望完全得到满足后,石冰兰非但没有痛哭怒骂,反而非常欣慰地笑了。
她笑着告诉他,其实她也早就猜到他会设下陷阱等待自己上门,已有被生擒的心理准备,因此她来之前动了个手脚,将致命的生化病毒注入自己体内,而这种病毒是可以透过性行为传染的。
色魔听了惊怒交加,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赶紧到医院诊治,之后又不惜重金请来国内外最顶尖的名医。
然而所有努力都无济于事,他的生命很快就进入倒数计时。
当然,她也一样。
最美丽、最性感、最大无畏的警花,和最阴暗、最邪恶、最没有人性的色魔,就这样同归于尽了。
全书的结局是他挟持她远离尘世,来到一个寒冷至极的隐秘所在。
他为她注射一种名叫“原罪”的催情药物,令她的性欲空前沸腾,两个人在疯狂的性交中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赤裸裸地交缠在一起,永不停歇地做爱。
他不再使用任何道具和花俏的技巧,只是以最原始的动作尽情占有她,而她也不再抗拒,抛开所有仇恨,忘情地投入肉欲的世界,在最猛烈的高潮中坦然迎接死亡。
惊心动魄的故事讲完了,白鸟薇热泪盈眶,以最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因此而泣不成声。
龙舌兰用温柔的眼神望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你觉得这本书里的内容全部都是真实的?”
“一定有一些编造的部分,但我相信是根据真实事件而创作的。”
“可是书里说女主角和色魔已同归于尽,你为什么会认为你妈妈还活着呢?”
“您没注意到吗?我刚才所说的故事结局,警花和色魔是在一个‘极其寒冷’的地方同归于尽。但是这地方到底是哪里?原文的语句非常含糊,我认为这又是作者玩的文字游戏,真正目的是要暗示女主角并没有死。她只是发挥‘蛇’的本能,进入‘冬眠’状态而已。”
面纱后的目光骤然发亮:“冬眠状态?”
“对,我相信这个推测不会错。”
白鸟薇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我有种预感,我妈妈迟早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她应该还是像二十多年前那样年轻,我一定会见到她的!”
室内一片沉寂,过了好久,龙舌兰才缓缓开口。
“就凭书里一个模糊不清的句子,你就认定你的母亲还活着?这也许只是作者的笔误而已,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我还有其他证据!”
白鸟薇执拗地说:“警花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眼色魔同归于尽,这里面漏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什么环节?”
“就是我……”
白鸟薇的双眸流露出深沉的悲哀:“如果警花的原型是我妈妈,那色魔的原型……就只能是我的……我的……我的……”
她的舌头仿佛打结一样一直说不下去,但龙舌兰心知肚明,她想说却说不出口的是“爸爸”这两个字。
“小薇,无论色魔是什么身份,他做的坏事都跟你无关。”
面纱后的眼神十分慈爱:“无论是我、你姐姐还是其他人,大家都以你为荣。如果你认为你的妈妈还活着,那么,相信我,她也一定会以你为荣的。”
白鸟薇感激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书上说,警花为了留下性命报复色魔,忍辱负重生下一名女婴。请注意,只生下‘一名’女婴,之后直到全书的最终结局,都没有警花生下第二名女婴的叙述,哪怕连暗示都没有!我想请问,第二名女婴到哪去了?”
龙舌兰懂她的意思,现实中的警花明明生下白野玫、白鸟薇这两个女儿,但书上却记载她只生了一名女婴,书中内容与现实有所冲突。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书上的“大结局”并不是现实中的终结,警花和色魔并未双双丧生,而是在那之后又发生其他的故事,导致她再度怀孕,从而诞下第二名女婴。
“我只能说,作者的确掌握到相当多的内情,但绝对不是全部,他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还有第二名女婴。”
龙舌兰的嗓音很低沉:“其实……就连我也不敢说自己知道全部内情,至少在今年之前,我从来没怀疑过警花的生死问题。”
“也就是说,您从今年便开始怀疑啰?”
“嗯,确切来说,是在擒兽男出现之后,在你们调查这个案件的过程中,我首次察觉当年的案子存在若干疑点……这些疑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但如果假设警花和色魔都还活着,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那您为什么一直不让我调查擒兽男的案子?故意为难我吗?”
“公事公办,警署的纪律你也清楚,遇到有可能涉及家人的案子,身为亲属就应该回避。”
“借口!”
“这只是其一。其二,那个人毕竟是你父亲……”
“难道您认为我会下不了手?”
白鸟薇不满地说:“我好歹也是您亲手训练出来的,到现在我都记得您教我的第一课——身为霸王花女特警,任何时候都要抛开私人感情,把任务放在第一位!”
“喔,别激动。”
龙舌兰心平气和地说:“你会严格遵守自己的信念,这我相信,不过色魔并不是一般人。就连你母亲——最最了不起的转基因人,都未能杀死他。”
“您的意思是……色魔的真正身份也是异能人?他到底是什么品种?”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史前文明留下三种极其先进的技术,‘X技术’是针对女性的,由此创造出转基因人,当年以你母亲的力量最为强大;而‘Y技术’是针对男性的,可以激发出男性的各种超能力,当年的色魔正是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首批Y型人,而且是最最强大的Y型人。”
“怎么个强大法?能上天入地,一拳轰掉一座山?”
“不,他的力量微不足道,甚至还比不上一名普通的壮汉。”
黑袍轻扬,一条手臂缓慢抬起,指尖轻轻触碰面纱之后的脑袋:“他最可怕的力量不在于肌体,而在这里。”
“脑子?”
“嗯,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脑电波,在一定距离内,可以出其不意地‘接管’别人的大脑,让对方的身体、思想甚至是潜意识,都完全被他控制!”
白鸟薇悚然动容:“连我们霸王花都能控制?”
“是的,不过控制的难度将会大大增加。对一般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控制住,而转基因人至少还有抵抗的能力,在他的脑电波还未完全‘抓住’你时,可以赶紧远离他。双方距离愈远,脑电波的控制力就愈弱,逃远了就可以摆脱控制。”
“那么见到他之后,唯一能做的岂不是只有逃跑了?难道不能牢牢把守住自己的大脑不让他‘接管’吗?”
“这就要看你的意志有多坚定,意志愈坚定,抵抗的时间就愈长。”
“我妈妈……当年能抵抗多久?”
“理论上来说,她是顶级X型人,而色魔是顶级Y型人,两个人的力量足以互相制衡。她竭尽全力想做的事,就是从肉体上消灭色魔,而色魔则是竭尽全力想从意识上彻底控制她,将她变成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奴隶。双方的较量一直互有胜败,谁也不能完全占据上风。”
白鸟薇喜上眉梢:“这也就是说,色魔控制不了我妈妈,她的意识自始至终都是独立的!”
“不、不……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色魔的狡猾超乎你的想象,如果他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压抑住你妈妈大脑里的自由意志,那么她就会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在他的淫威下心甘情愿放弃抵抗,甚至会在他的哄骗下,智商降低到接近零,从而死心塌地臣服于他。”
白鸟薇咬着嘴唇,身体轻微颤抖着,冷冷地说:“我懂了,您不让我查这个案子,真正的原因是担心我重蹈我妈妈的覆辙,对吧?”
龙舌兰没有否认:“你身上流的毕竟是那个人的血液,当你面对他的时候,只要内心深处产生极其微小的亲情,或是稍微有一点点犹豫,都会立刻被他的强大脑电波察觉,进而俘获你的身心,至于其他霸王花成员反倒没有这种包袱。”
“您多虑了,我对色魔只有极其强烈的憎恨和鄙视,我一定会大义灭亲,亲手击毙他的!”
隐藏在面纱后的脸庞淡淡一笑:“别说得这么严重,当年的色魔和现在的擒兽男之间,究竟有没有直接的关系,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也许两件事根本无关也说不定。”
“不管有没有关系,我都希望能追查到底。队长,我向您正式申请,重新接手这个案子,恳请您批准!”
“我不批准也不行了。”
龙舌兰轻轻叹息:“昨晚海蜜儿也已落到色魔手中……”
白鸟薇一惊,失声说:“什么!昨晚?”
她本想说出自己昨天曾在城市大学见到海蜜儿,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嗯,我收到施艳鹰的紧急传讯,这案子牵涉愈来愈广,现在连你的未婚夫都惊动了。”
龙舌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白鸟薇听得双眸发亮,虽然她早已料到擒兽男的案子绝不简单,但却没想到竟是复杂到如此程度,连上官霆副处长也牵涉其中。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试验品’?难道X技术也失控了,有人在偷偷大量制造转基因人?”
“这正是我要你去调查的谜团,答案应该是由你来告诉我。”
白鸟薇双脚啪的立定,庄严地敬了一个礼:“遵命!”
下一秒钟,她脸上却又浮现出顽皮的笑容,吐吐舌头说:“既然您都同意派我去查案了,不如好事做到底,跟处长大人打声招呼,赶紧把外面那帮监视我的家伙撤回去吧。不然整天被他们盯着,我没办法执行任务耶。”
“不要得寸进尺。”
面纱后的犀利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这些人根本监视不了你,而且他们反而可以为你提供最好的‘不在场证明’,让别人误以为你一直置身事外。”
“啊,为什么要这样啊,光明正大的查案不好吗?”
“傻丫头,连这么蠢的问题都问得出来,看来我刚才对你评价过高了,自己动脑筋想想吧!”
白鸟薇脸一红,思索了几秒后若有所悟:“您是希望……我作为隐藏的‘奇兵’,在关键时刻才出奇制胜?”
“知道就好!这次的对手比以往任何敌人都可怕,真正的阴谋者至今还藏在幕后,暗中观察着霸王花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们也要放出烟雾弹迷惑对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明白了!队长,您下命令吧,我应该怎么做?”
白鸟薇再次收起笑容,认真而严肃地向龙舌兰请教,眼神中充满敬佩。
龙舌兰却莫测高深地摇摇头:“我不会给你任何指示。我只会提供线索给你,一切都要你自己决定。”
白鸟薇愣住了,显然不太明白这位上司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她仔细留意龙舌兰的神色,却突然感觉面纱后的脸庞仿佛完全被遮住一般,就连那双明亮的眸子也变得模糊不清。
下午五点,洪岩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蟹幕,一脸期待的表情。
房门无声无息地推开,凯瑟琳全身不着寸缕,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来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欢然叫道:“亲爱的,早上好。”
“哇,吓我一跳!”
洪岩一副惊吓状,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胆小鬼,嘻嘻!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凯瑟琳吃吃笑着,一头金色的秀发磨蹭着洪岩的面颊,饱满的双乳紧紧贴住他的背部。
“没什么,随便看看新闻。”
洪岩急忙关掉萤幕,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嘿嘿,我已经看到了,你在上色情网站。”
凯瑟琳语带讽刺:“你昨晚说要通宵做一件重要的工作,连觉都不肯睡,原来这就是你的‘工作’,真了不起哦!”
“别误会,我真的是在做正经事啦。”
洪岩一本正经地说:“没错,我是在上色情网站,不过我是带着批判的眼光在认真研究内情。因为我发现那几名死者的唯一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同一家色情网站的VIP会员。”
“就是你说的什么风月网站是吧?”
洪岩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电脑硬碟:“这是他们浏览时间最多的网站,平均每天起码花五、六个小时泡在上面。”
其中一个硬碟残破不堪,四周装满导线,并且连接着另一部较小的机器。
它的物主是侏儒三兄弟,由于洪岩和白鸟薇当时遭到炸弹袭击,这个硬碟内的资料被破坏得十分严重,洪岩花费不少气力,仅仅只修复了百分之三十几。
另一个硬碟则属周老教授所有,是昨夜洪岩与白鸟薇分开后,冒险重返他被害的办公室,从电脑里拆下来的。
“那你研究一整晚,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有一些眉目了,但现在还不到透露的时候,我还需要找更多的证据来证实。”
洪岩故作神秘,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振奋之色。
凯瑟琳将信将疑,不过她马上发现桌上还摆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上百个中、英文符号,就像是网站会员的ID,符号之间还有不少箭头划来划去,虽然她不懂此举何意,但也看出洪岩确实是在认真地研究些什么,于是转嗔为喜亲了他一口,发出响亮的啪声。
洪岩老实不客气地伸手,在她赤裸的乳房上揉捏着,指尖熟练地挑逗着那两颗圆润的紫葡萄,令之很快就坚挺起来。
凯瑟琳春情荡漾,蓝色的眸子里水汪汪的,嘴里呻吟了几声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按住他的手说:“对了,刚才晨间新闻有报导城市大学的命案,警方发言人说据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最后接触死者周老头的是一男一女,女的身材就像模特儿一样高,他们说这两个人有重大嫌疑。”
“嗯,那帮警察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能,甭理他们。”
“别太大意哦,他们公布了两张素描画像,我看那张男的画像跟你有七、八分相似,倒是女的那张却一点也不像白鸟薇。”
“当然,因为她易容了。”
洪岩苦笑:“她早就将一切都计算好了,警察要抓也是抓我,她可以高枕无忧。”
“真可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匿名检举她吧!”
“用不着这样,大家毕竟还是朋友,没必要这么阴险。”
“哼,说得好听!”
凯瑟琳酸溜溜地说:“我看你是爱上她了,无论她怎么对你,你都逆来顺受。”
“谁说的!我这是欲擒故纵,嘿嘿,你等着瞧吧,她迟早有一天会对我百依百顺的。”
洪岩虽是半开玩笑地说着,但凯瑟琳却觉得他眼神中流露出强大的自信,令她更猜不透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过下一秒钟,他脸上却又浮现出隐约的不安神色。
他轻轻推开凯瑟琳,起身走到窗户边,从缝隙向外张望。
视线所及之处,是他原本居住的那套公寓——此刻他身处的房间,距离那套公寓只隔着一条街。
凯瑟琳也跟了过来,提醒道:“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洪岩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屁股,然后举目眺望,只见公寓右前方、左后方照例有便衣警员埋伏,虽然他们都伪装成散步的过路人,但这两天他们经过这条街的次数实在太频繁了,早已被洪岩看穿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就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哈哈,这叫大隐隐于市。”
凯瑟琳认真地望着他:“说真的,洪,你坚持要回到这里居住,不仅是为了隐藏行踪吧,我感觉你还有其他目的。”
“没有,你想太多了。”
洪岩摇摇头,放下窗帘,走回桌前坐下。
凯瑟琳露出失望之色,正想说话,忽然紧皱眉头叫了一声,右手按住小腹,一屁股跌坐在地。
洪岩闻声回头:“怎么了?”
“肚子突然很疼……哎呦,不只肚子……腰背和大腿也都疼得要命……”
凯瑟琳面色惨白,蜷曲着身体,显得十分痛苦。
洪岩急忙将她扶到床上,一边慰问一边替她按摩着疼痛之处。
不过却是无济于事,她就像突然中邪似的,四肢痉挛,身体不断颤抖,嘴角涌出白沫,呼痛的音量一声高过一声。
“疼死了……哎呦呦……我该不会是……哎呦……大限到了吧……”
洪岩一惊:“不会啦,可能只是暂时的小毛病,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药。”
他翻箱倒柜找出一些止痛药,倒了一杯水,准备拿给凯瑟琳服用。
但她已经痛得满床打滚,全身大汗淋漓,而且赤裸的皮肤隐隐泛出可怖的紫黑色。
“救我,洪……哎呦……我不想死……哎呦……救我……”
金发美女痛苦万状地惨呼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忽然双眼翻白,头一歪就昏死过去。
洪岩这才知道事态不妙,慌忙用毯子将凯瑟琳的裸体胡乱一裹,然后把她抱起,疾步奔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小时,凯瑟琳先是被送到最近的小医院,那里的医生检查后惊呼问30题严重,说她全身的内脏器官都有衰竭之虞,必须尽快转到市第一医院抢救,因为只有那间医院才有能力救治这类患者。
洪岩立刻同意了,跟着救护车一起将昏迷的凯瑟琳送到第一医院。
院方对这种情形显然已是司空见惯,马上安排多位专家紧急会诊,接着马不停蹄地展开急救。
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急救才结束,凯瑟琳被移动病床推了出来,身上插着各种最先进的医疗仪器,人虽然已经醒过来,但看起来十分虚弱。
洪岩松了一口气,陪着她入住病房,柔声问长问短。
凯瑟琳连话都说不出来,有气无力地对他涩然一笑,静静望了他片刻后就闭上眼睛,沉沉进入梦乡。
洪岩替她盖好被子,带上房门走出,开始向医生们询问病情。
医生们都面色沉重,告诉他女病人体内多个器官濒临衰竭,虽然暂时用仪器和药物控制住,但情况不太乐观,很有可能只剩下半个月的生命。
最近半年已出现好几名类似的女患者,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死亡,因此院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云云。
洪岩心中黯然,想不到凯瑟琳的“大限”来得这么快。
他魂不守舍地对答几句后,医生们告辞离去,他惦念着凯瑟琳,又返回她的病房。
刚进门,他的身体就忽然僵硬了。
房里多了两个男人,一个是“金毛”,一个是“白脸”,脸上的表情都阴森森的。
洪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哈,两位老兄,什么好风把你们吹来了?”
他边说边向后退了一步,打算转身逃出病房。
但金毛已看穿他的企图,伸出右手虚搭在病床上,左手竖起一根食指对他晃了晃。
白脸冷冷地说:“洪先生,识相的话就跟我们合作,否则,我向你保证,你同事会在半分钟之内彻底衰竭,不只器官……”
洪岩苦笑着高举双手:“我合作、我投降……无论是要劫财还是劫色,你们都冲着我来好了,别为难女人。”
金毛咧嘴一笑:“我喜欢你的幽默感。放心,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就不会为难你马子,更不会为难你。”
洪岩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洪岩坐进一辆气垫轿车的后排,金毛和白脸分别坐在他左右。
“喏,把这个喝了。”
金毛递过来一瓶透明的饮料,洪岩迟疑了一下,试探地喝了一口,似乎并无异味。
他想对方如要动手杀人根本不必下毒,于是壮胆喝下大半瓶。
气垫轿车开动了,虽然行驶得很平稳,但洪岩却觉得天旋地转,很快就昏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