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哇,别动粗!求求你别这样……哇哇!救命……”
悲惨的呼声传了出来,守在办公室门口把风的洪岩听得皱眉不已,幸好这个时间所有教职员工都已经下班,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正好经过这里,听到发出的动静。
这之后的十分钟,惨叫声和痛哭求饶声一直时断时续、时高时低,显然是白鸟薇在用各种方式逼问口供。
洪岩一开始并不在意,后来渐渐担心起来,生怕她出手不知轻重,毕竟老头子已经年纪衰迈了,万一闹出人命就糟了。
只听又是一声哀号响起,之后突然戛然而止。
洪岩大吃一惊,闯进办公室,疾步冲向洗手间,正好和出来的白鸟薇撞个满怀。
“跑什么跑!没长眼睛呀!”
白鸟薇的心情显然不太好,一边斥责一边随手带上洗手间的门。
洪岩变色说:“你……把老头子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想问的东西我都已经问出来了,可以撤了。”
“你的语气让我浑身发抖啊,我还是亲眼看看才放心。”
洪岩说着,便推开洗手间的门,战战兢兢地探头张望一眼。
只见周老教授被剥光衣服,颓然躺在地上,脑袋倒插在抽水马桶中,全身上下沾满屎尿,臭不可闻。
一枝拖把穿破裤子捅进他的屁股,看起来惨不忍睹。
所幸他的背还在一上一下地抽动,嘴里也还在哼哼唧唧,证明他还活着。
洪岩吁了一口气,回过头对白鸟薇哑然失笑:“你出手也太狠了吧。”
“他这是罪有应得!”
“哦,他犯了什么罪?顶多不过是盗版而已。”
“盗版也是大罪!”
白鸟薇呸了一声,恨恨地说:“反正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洪岩心中暗笑,知道她生气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打赌输给自己。
他蹲下身,先将周老教授的脑袋从马桶里搬出来,然后劈头吐了一口唾沫,大声说:“听到了吧?该死的手打团团长,这就是你们可悲的下场!”
“是、是是……我该死,我们这些人……都该死……”
周老教授奄奄一息地哀求:“饶了我吧,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洪岩满意地放开他,快步奔出办公室,在楼梯口追上白鸟薇。
“喂喂,别跑啊!如果我没记错,某人打赌输给我了哦!”
白鸟薇边走边没好气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耍赖的。不过我现在暂时没空兑现赌约,明天再说吧。”
“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准备去哪?”
“周老怪刚才招供,他手里的实体书图档,是他们那个团队的“副团长‘传给他的,我要用最快速度把这个人找出来。”
“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要留在这里监视周老怪,别让他通风报信,不然目标就跑了。”
洪岩只好答应了,目送白鸟薇的背影迅速远去。
晚上七点四十分,海蜜儿一个人待在教学大楼顶层的天台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零食。
她的脚下扔着好几个空袋子,里面的零食都已被一扫而光,但她还是意犹未尽,就像正在发育的少女一样,感觉怎么吃都吃不饱。
手机铃声响了,海蜜儿一看,又是施艳鹰传来的催促简讯。
她一手继续往嘴里塞食物,另一手迅速回复了一条简讯,要对方再耐心等待片刻。
按下发送键后,古森就出现在视野中,气喘吁吁地向她奔了过来。
“蜜儿,我来啦。”
“喂,你迟到了。”
“才刚下课而已,我已经用最快速度赶来了。”
古森站定脚步,不解地问:“你说有事跟我商量,有什么事一定要在这里说?”
“这里安静嘛,没有其他人打扰。”
海蜜儿吞下最后一口食物,娇憨地笑着:“这件事我想说很久了,不过要是在人多的地方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古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你也会不好意思?这个词似乎从来都跟你无缘的,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伸手去探海蜜儿的额头,却被她劈手打开,跺着脚像小孩子!
样娇嗔。
“讨厌!我跟你说正经的啦,其实我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忙?你说就就是啦,能帮的我一定帮。”
“那我就直说啰……”
海蜜儿把身子凑近古森,眼睛眨也不眨地说:“请借我一百万亚元,我有急用!”
“什么?一百万?”
古森失声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住在首都的爷爷突然心脏病发作了,医生说要尽快做移植手术才能保命,要我立刻筹集一百万押金,你先借给我,一个月以后就还你。”
古森面露难色:“蜜儿,不是我不肯借,一百万是个大数字,我刚工作没多久,所有资产加起来连十万都不到。”
“拜托了,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海蜜儿拉住他的手臂摇晃着,可怜兮兮地说:“我真的是火烧眉毛了……你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哪个富翁朋友可以先求救一下?要是连你都不肯帮我,我只好去卖身、卖器官了!”
古森苦笑说:“我也希望自己能认识几个富翁,可惜没这个资格。唉,你再多给我几天时间,我说不定还能想出其他门路……”
“没时间啦,就是今晚一定要筹到一百万!呜呜呜,如果筹不到,爷爷的手术就会耽误啦……”
海蜜儿双手掩面,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显得十分伤心,古森急忙递上纸巾连声安慰。
“别哭、别哭,我尽力试试。”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古森拿起手机逐个打电话给亲戚好友,开口向他们借钱。
海蜜儿竖起耳朵倾听,多数人都不肯借,少数几个肯借的也只借出数千元。
连连碰钉子的古森最后终于放弃了,无可奈何地告诉海蜜儿,他只能筹到十五万元,可以马上转帐给她。
海蜜儿道谢后,装作不经意地说:“对了,我听人说,罗豫跟你的交情好象不错,怎么不问问他?”
“谁说的?这种富家公子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来的交情?我们校长跟他有交情还差不多。”
古森矢口否认,青白的脸颊肌肉跳动了一下,似乎不太自然。
海蜜儿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你有多少都先转给我好了,谢谢啦。”
古森点头答应,用手机登录网路银行,把一大笔钱转给海蜜儿,叫她查收。
海蜜儿拿起自己的手机,还没操作两下,萤幕突然自动关机。
她惊叫着说手机没电了,于是顺理成章地向古森借用手机。
古森同意了,但递上手机的同时还半开玩笑地说:“在我的手机上登录,你不怕被我偷走密码啊?”
“对喔,幸好你提醒我。”
海蜜儿撒娇说:“那你自己乖乖转过身去吧,别偷看我输入密码!”
古森依言转过身,不再看海蜜儿,等她操作完毕后才取回手机。
“好啦,十五万我收到了,谢谢你。”
海蜜儿绽开可爱的笑容说:“我会尽快还给你的,不过事先声明,我不支付利息哦。”
“没问题!”
古森关心地问:“剩下的八十多万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明早一觉醒来,老天爷会砸下一个大奖给我,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古森失笑:“那还等什么啊,咱们赶紧买六合彩去吧。顺便去吃晚餐怎么样?我请客。”
海蜜儿摇头:“我感觉明早好运才会来。现在我哪也不想去。”
古森眼神中闪过失望之色,勉强笑道:“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海蜜儿噗嗤一笑:“傻瓜!我是说不想出去吃饭,没说不让你请客。你可以打包回来呀,我们在这天台上一边聚餐一边欣赏夜色,不是更有情趣吗?”
古森惊喜交集,连连称是:“对、对,你说得太对了,我现在就去买,你想吃什么?”
海蜜儿随口说了五、六种名菜,古森一一记下,然后满脸喜色地快步离开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海蜜儿脸上的笑容也一起消失了。
她在天台上来回踱着步,神色又是期待、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古森!
真是没想到,不久前在罗豫诺亚牌手机里看到的,居然会是古森的手机号码!
那一瞬间,海蜜儿怀疑是自己看花眼,把号码看错了。
她实在很难相信古森跟她调查的案件会有什么牵连,毕竟她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印象中他一直是个老老实对的人,她不想轻易冤枉丫他。
因此当施艳鹰催促询问时,海蜜儿决定暂时隐瞒、拖延,亲自把情况调查清楚再说。
从刚才的试探来判断,古森的确很有嫌疑,至少他跟罗豫一定是认识的,在这一点上他百分之百地撒了谎。
不过,之后古森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借给她,似乎又显得心中没鬼,而她偷偷检查往来通话号码,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古森早有准备,提前把通话纪录删除了。
这个情况也在海蜜儿的预料之中,她不动声色,假装查询款项转帐纪录,其实是暗中在手机上动了个简单的手脚。
从那一刻起,所有拨打给古森的电话都会被“拦截”,神不知、鬼不觉地转接到海蜜儿的手机上。
假如古森和罗豫真的互相认识、互相勾结,两人的通话很快就会被她亲耳监听到;假如证明只是个误会,那她会在等一下和古森聚餐时,设法取消监控,那么一切就会好象没发生过一样,他平静的生活也就不会被打扰了。
海蜜儿想到这里,又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七点五十分,罗豫的用餐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在这同一时刻,城市大学的餐厅里,宴会的确已经到了尾声。
宾主们都酒足饭饱,正在享用最后的甜品。
罗豫却连碰都没碰一下甜品,紧皱眉头,似乎不太舒服。
乔校长见状,满脸关切地嘘寒问暖,罗豫低声答了几句后,告罪离席。
他的两名保镖也随之站起,跟着他一起出了餐厅,匆匆走进最近的洗手间。
晚上八点整,海蜜儿正准备离开天台,她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嘀呜、嘀呜的轻微声响,而且闪烁出醒目的红色光芒。
这是女特警之间彼此联系用的自动警报器,受到袭击时只要将之甩脱手腕,同伴就会立刻收到示警信号。
原本负责调查“擒兽男”案件的女特警人手一只,但随着红棉、夜莲和芙蓉先后被擒,现在只剩海蜜儿和施艳鹰两个人还戴着这种“手表”了。
“不好,阿艳出事!”
海蜜儿一惊,赶紧查看手表上显示的信号来源,居然是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工地,也就是不久前校方举行新建筑奠基仪式的地方!
她顿时又不满又着急,事前双方已经说好,一个在校内活动,一个负责埋伏在校外接应,但现在信号显示施艳鹰没有遵守约定,悄悄跑到校园里面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也很难怪罪施艳鹰,因为照理来说,海蜜儿早就该查出那组关键的手机号码,但她不愿意轻易冤枉古森,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给出明确回应,性子较急的施艳鹰想必是等不下去了,才会亲自混进来查个究竟,结果遭遇强敌。
是什么等级的强敌让施艳鹰无法一个人应付,需要触动自动警报器求援呢?
海蜜儿双眼射出明亮的神采,啪、啪两声轻响,身上的外衣裂成碎片,露出里面一整套的黑色紧身皮衣。
她变身成猫女,轻盈地弹跳而起,像真正的猫儿一样轻松跃到不远处的电线杆上,接着纵上旁边一株大树的树枝,三、两下就落到地面上,闪电般奔向前方。
阿艳,坚持住!我来了。
海蜜儿在心里默念着,把速度提升到极限,不到半分钟已冲进工地,悄无声息地接近一个搭好的工棚。
虽然四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灯光,但她凭借“猫眼”的夜视能力,很清楚地瞧见里面有个身穿校工服装的男人,正在将一只麻袋扛上肩膀。
麻袋沉甸甸的,看得出里面装的是一个人,由于麻袋开口处没有绑紧,露出半截手臂,可以看到手腕上的“手表”正在一闪一闪发出红光。
海蜜儿不假思索地飞扑过去,左手抢夺麻袋,右手挥拳猛击男人的后心。
扑通一声,对方居然毫无招架之力,应声摇晃着摔倒,扛着的麻袋也轻而易举被夺了过来。
海蜜儿立刻惊觉中计,矮身将麻袋在头顶抡了一圈,想要顺势甩出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麻袋嗤的裂开一个大洞,一条戴着金属护臂的胳膊伸了出来,重重撞上她的腰肢。
海蜜儿的身体犹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但她在半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恢复成四肢着地的姿势落下。
她“喵”的怒叫一声,双眼瞪圆,发出绿莹莹的光芒,足尖略一沾地就又弹跳起来,迅捷无伦地攻向对手——虽然她不是敏捷型的女特警,但猫的基因令她的行动无比轻盈,其实与敏捷型的女特警并无多大区别,而且还有天生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中的攻击能力甚至比夜莲更强。
眼看手爪距离对手已近在咫尺,海蜜儿忽然感觉腰部剧烈疼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动作严重扭曲变形。
她这才知道对手刚才那一下偷袭,已经对她造成不小的伤害,本来这股“内伤”可以迅速愈合,但她急于反击,竟导致伤势骤然加重了。
碎的一声,双方的手臂互相撞击。
整只麻袋分为两截,黑武士就像地狱中的恶魔一样昂然而出,不等海蜜儿喘上一口气,双臂再次直上直下地横扫过来,声势极其惊人。
海蜜儿接一招就退一步,苦苦支撑着。
虽然情势凶险,但她并没有乱了方寸,抵挡的同时手腕略为晃动,将“手表”甩了出去。
鹌黑武士突然嘿嘿怪笑起来,停止攻击并退后两步,从残破的麻袋中摸出一样东西晃了晃。
海蜜儿定睛一看,那赫然是戴着“手表”的半截手臂,不知道是从哪个女人身上斩下来的,断口处还在淌血。
她的心一沉,假如这是施艳鹰的断肢,那今晚真是一败涂地了。
不过仔细看去似乎又不像,因为施艳鹰是个骨感美女,四肢比一般人更加纤瘦。
如此看来,断肢是假的,那只手表也是伪造的,目的是用来当成诱饵哄骗她上钩,施艳鹰应该还安然无恙。
“投降吧,海咪咪。”
黑武士难听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放弃无谓的抵抗,我们大家都省点力气。”
海蜜儿的心定了下来,做了个鬼脸:“少吓唬人!我才不是一个人呢,我的同伴马上就会赶到,该投降的是你才对!”
“是吗?呵呵,海棠女警真是名不虚传。”
黑武士用调侃的语气说:“胸部跟传说中一样丰满,脑子也跟传说中一样简单。”
“放屁!我是典型的“有胸又有脑‘!你自己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海蜜儿嘴里毫不示弱,故意跟对手东拉西扯。
她现在需要尽量拖延时间,一是让内伤尽快痊愈,二是等待施艳鹰赶赴救援。
“很可惜,你的同伴不会来的。”
黑武士显然看穿她的心思,目光中满含嘲弄:“因为她根本收不到你的求救信号,不信的话,你再仔细看看这个!”
说着,他摘下断肢上的手表,扬手抛了过来,海蜜儿随手接住,露出疑惑神色,又认真地看了一眼,突然发现问题在哪里了。
这只手表并不是伪造的,而是真货,但却不是施艳鹰平时戴的那只!
她们每个人的手表外形虽然都一模一样,但指针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海蜜儿脱口而出:“这是芙蓉阿姨的警报器!”
“哈,你终于认出来了,这玩意儿我研究了很久,今晚总算派上用场了!”
“我懂了,难怪你要用炸药把整个第四游泳馆炸毁,难怪!”
海蜜儿恍然大悟,在心头盘旋多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第四游泳馆就是芙蓉女警表演节目的场所,那晚擒兽男设计将芙蓉绑架后,用炸药将整个游泳馆夷为平地。
海蜜儿和施艳鹰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就算是要毁灭现场的线索,似乎也不用如此夸张。
现在她明白了,擒兽男的目的是要掩盖手表的去向!
因为芙蓉在表演节目之前,就将手表脱下放在更衣室内,如果事后女特警们找不到这只手表,就会马上猜到它已落到擒兽男手里,为了保险起见,十之八九会放弃这种示警的装置。
但结果却是擒兽男把游泳馆整个炸毁,在这种情况下,女特警们就会很自然地认为,芙蓉的所有物件也都随之灰飞烟灭,不会再特别留意那只手表的下落,之后也会继续使用这种装置。
而擒兽男却将芙蓉的手表带回魔窟潜心研究,将所有功能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因此今晚才能用这只手表将海蜜儿骗到工地来。
“你到现在才想到这一步?太让我失望了!”
黑武士继续嘲笑海蜜儿:“算了,我就一口气全告诉你好了,我已破解它的示警原理,刚才还在这座工棚里安装了干扰仪器,切断你和同伴之间的信号联系。所以就算你再怎么拖延时间,她也不会来救你的!你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