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之同事的遇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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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台里进行了节目上的调播,所有已经预先做好的节目统一延播,原因很简单:我多灾多难的祖国啊!

比较严重的几个灾害突然集中爆发,几个省市处于紧急救灾状况。

原本的嘉宾访谈类节目被抗灾救灾现场直播取代了,这样,我们早先做的节目就只好往后推。

我虽然不是什么高尚人士,但是,我爱中国,很爱!

我希望看着中国变得越来越强,而不是遭受越来越多的苦难。

所以,虽然节目延播了,做节目的钱一时拿不到,心里一点儿怨言也没有,只是得跟我那个小混蛋一样的“准媳妇儿”小洁通报一声,这两个人过日子,钱的事情总得言语一声啊!

我估计要是跟她说了工资暂时拿不到的事儿,肯定又跟我不依不饶的胡搅蛮缠,但是没想到她一点儿无赖都没耍,还跟我说,我钱接不上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她接济我。

当时真得很感动,当时就把小洁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这才是我的小洁,通情达理、善良,有那么强烈的爱心。

因为调播的原因,好多工作暂时都停下来了。

难得的清闲啊!

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给小洁做几顿新学的菜,好好给她养养身子。

薇薇也快要考核了,考前再好好指点她一下,确保考核一次通过,顺利转正。

我最心爱的徒弟,我的骄傲,一定要让所有的人看到知道,我是最棒的,我徒弟也是最棒的!

正和薇薇合计救灾专题节目策划呢,设备科来了电话:“林导,麻烦你过来一下,你们栏目组派出去那台设备回来了,出了问题,得你过来验收一下。”

一听我们组设备出了事儿,我这心里“咯噔”一下,“好,我马上过来,十分钟。”

撂了电话,我赶紧就是往设备科跑。

当初从我们这儿出这台机器的时候,我就一肚子火:最好的设备,凭啥从我们这儿出,好像我们不用似的,害得我们用了半天以前那台破设备。

到了设备科,统计设备的老王把我领到一张办公桌前,上面用苫布盖着个东西。

老王把苫布揭开的时候,我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这是我们栏目组出去的那台摄像机?

没搞错吧?

当时惊得我差点儿没叫出来!

这是,这是掉泥坑里了吧?

整个机身上全是泥,跨带上、手柄上、眼杯上、电池上到处都是,都干了。

我费力地打开带仓一看,里边泥更多!

这还留着干嘛?

直接扔了吧!

这哪儿还能用啊?

这他妈谁用的机器啊?

有这么用机器的嘛?!

我这火儿一下就上来了,那个生气啊!

“王师傅,这他妈谁用的设备,就用成这个样子?用老公家的东西,就这么用啊?太他妈不讲究了吧?公家财产也不能这么用吧?谁啊这是?”

这火气,实在憋不住了,我就开始叫骂上啦。

从开始学电视,进了电视媒体这个行当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一个电视从业者不成文的规矩:做活儿用的设备,哪怕是个螺丝,一定要小心保护,必要时候要上升到疼媳妇儿的高度!

对于电视人来说,设备就是手里的枪,当兵的能把手里的枪丢了吗?

一样的道理,没了设备,电视人怎么可能干得好活儿?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这设备跟女人一样,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

所以平时我在设备使用上特别小心,这在台里都是有说法的,光老王就夸了我不知道多少回,说我“每次用设备换设备都戴套”。

今天设备这么着就还回来了,我能不生气能不心疼嘛?

“林导,您还是,还是别骂了。这设备是纪实组编导张之桥用的。”

老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对。

我就纳闷儿啦,设备用成这样,他居然没动静?

平时台里谁不知道他老王爱设备跟爱他媳妇儿似的,哪怕一点儿磕碰都敢跟人急!

这次这设备都到报废的程度啦,他居然没动静!

张之桥?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张之桥,纪实组,哦!

我想起来啦!

想不起来也就罢了,想起来我这火气就更大啦!

就是他妈的这个张之桥,丫的居然不吊我,年初的时候还挑我刺儿,说我节目做得都是垃圾,文案写得是高级垃圾,选题都是不疼不痒的。

因为这些说法,我当时在会上就跟丫吵起来啦,丫不就是去年做了个片子给评了奖嘛,牛逼什么?

去年我强子片子也评上奖了,怎么的?

当时就因为我比他大三岁,张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可把我骂了个好,说什么老同志不懂得让着小同志,什么不懂得顾全大局。

要不是张台放话了,我他妈骂死丫的!

打那次以后,我就记住他啦,小子给爷等着,别落爷手里,落爷手里,整死丫的!

老天呀,这次丫总算落我手里啦,看我怎么对付他!

一想到这儿,我这火气更旺啦,“别骂啦?我骂死他个王八蛋!算台里的老人了吧?就这么用设备呢?规矩懂不懂?人死啦,设备都不能损坏!这是摄像的操守!他人呢?我倒要问问,就把个机器这么带回来啦?”

小子,别怪爷今天不依不饶,整死你丫的!

我正想着,就看老王不对劲儿,眼圈红了。

“林导,张导,张导只能把设备这么还回来啦!你,你见不着他啦……”说这话的时候,老王声音居然哽咽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理论清楚,他得给我个说法!要不这事儿没完!”

我没注意到老王的变化,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刚说完,我发现好像周围同事都不干活儿了,都好像很生气地看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强子说错啦?

这是我们栏目组最好的设备,给我们用成这样,说他还不对啦?

“林导,他来不了啦,”老王突然落泪了,我当时就愣住了,这是怎么啦?

“张台说了,设备按意外碰损处理,送修,您签收一下就好。张导,不是您说的那样,人,人没啦!”

这话一出,我当时就惊呆了!

怎么可能?

上个星期还听台里同事说呢,特风光,天天从灾区一线发消息回来。

不到一周时间,台里通报表扬两次,创台里纪录了,把我那个嫉妒啊!

今天咋就,咋就没了呢?

“他去那个地方泥石流,拿机器拍现场,为保护机器,掉进去了……人,人昨天才找见,手一直抱着机器不放,扒都扒不开……”老王已经说不下去了。

我的头“嗡”的一下,什么反应都没了,做梦呢吧?

怎么可能?

好好一个人,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到现在我才知道设备咋就成这样了。

我一下说不出话了,刚憋出的火气,一瞬间全没了。

我就呆呆地站在那儿,摸着那台机器,心里全是歉疚和难过。

就他妈为了这台该死的摄像机,张之桥把命都搭上啦!

一条人命啊!

他是骂过我,是不顺眼,可是,可是……

我这心里突然变得很沉重。

不满归不满,平心而论,张之桥是个不错的编导,水平能力相当不错,算得上台里的精英啦。

这么个精英,没了,可悲啊,可惜啊!

从业这些年来,我始终都在找寻着媒体人真正的精神所向和脊梁,天天看报纸电视上面说我们这些搞媒体的如何混乱如何无良,说得我都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现在,我明白了,我的选择没错,我找到了我们电视人的脊梁!

张之桥是好样的!

这才是我们的精神所向和脊梁!

谁说我们无良了?

谁说我们混乱啦?

看看张之桥!

看看!

关键时刻,我们的人能拿得出命!

话说回来了,他是走啦,家人呢?

家人怎么活啊?

“林导,签收吧,签收完了,我,我送修。”老王努力克制情绪说。我掏出笔在签收单上签了我的名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老王,他家人来了吗?都好吗?下面有什么安排?”

“明天开追悼会,就在台里的大礼堂,他老母亲来啦,在台里的招待所。”

听说他母亲来了,突然有种想要去看看老人家的想法。

我也是个当儿子的,老人家这么大个儿子,说没有就没有了,可怎么办呀?

从设备科出来,我直接就奔台里招待所去了。

到了招待所,问前台,前台服务员告诉我,大厅喷泉那边坐着的那个人就是。

我远远看了看张之桥的母亲。

好憔悴啊!

呆呆地坐在喷泉边,两眼不知道是因为睡眠不好还是因为哭泣,红肿得厉害,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唉,张之桥个王八蛋啊!

他是解脱啦,这老母亲可咋办啊?

我看着都可怜。

原本想走过去安慰老人家几句,想想这个时候她肯定想清静一点儿,丧子之痛是需要时间和空间镇痛的,所以我放弃了过去的想法。

此时此刻,或许物质上的安慰更现实一点儿。

于是我决定给老人家些钱,等过个几天再安慰安慰老人家。

想到这儿,我掏出钱包看了一下,除了常规的二百块,我这儿就剩下6 块多零钱啦,这点儿钱肯定不够。

现在钱似乎比我更现实,多点儿总是好的,虽然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张之桥的命,但是我还是希望多给老人家点儿,能解决问题就尽可能多解决点儿。

也不知道其他同事都准备捐多少,我决定捐五千。

这个数目我觉得最合适,我敢说,在一般编导里,我捐得算多的啦,我也挣得不多啊!

何况这个月钱还没发呢,我还得借钱……

说实话,现在我特敬重张之桥,如果早点儿知道他是这么个人,我们两个肯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现在,这辈子是不可能啦,我敬重他,也是最后一次啦,钱多钱少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就是个俗人,就是个嗜钱如命的小人,就让我用这种俗气的做法,表达一下我此刻的心情吧。

话说回来了,捐钱,这钱在哪儿呢?

工资没发,存款也早没啦,上哪儿找这些钱去啊?

这钱还必须给,不给心不踏实。

这让我犯愁啦,看这架势,恐怕是得借钱啦。

我最烦跟人借钱,尤其是现在,亲戚借钱都困难,大家都不容易嘛,理解。

这事儿真犯愁啦!

找谁借呢?

大刘吧,估计他也没余钱,要有肯定也不会老让我掏饭钱;薇薇?

富家女,这点儿钱应该小意思吧?

开着那么好的车呢。

不成,毕竟是个学生,还花着家里的呢,再说,我好歹也是个师傅,让薇薇知道我现在混得这么惨,范儿就没啦!

其他人,我绝对不张这个口,不是因为别的,我信不过。

台里待久了就知道了,很多人,当面是人,背后是鬼。

借钱捐钱,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让同事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往恶心了说我呢。

这就愁了,愁得我直搓脸。

搓着搓着,手上的戒指突然刮了一下脸。

我看了一眼戒指,哎?

对啊,跟小洁借啊!

她都是我的人啦,又是这么个情况,她肯定不会嘲笑我,更不会说我坏话。

再说,之前她都答应我啦,如果我接不上,她会帮我。

现在我才想起来,和小洁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跟小洁提过钱的事情。

我始终认为这是个考量人性的东西,我不知道有一天,当我和小洁提钱的时候,她会怎么样。

上次给她钱她就让我着实受了一次惊,这次,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再说啦,这次是借钱,我还没跟小洁借过呢。

凭我对小洁的了解,她会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然后特爽快、特帅地把一张信用卡递给我。

想到这儿的时候,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看看人家,有钱人就是活得自在,就是活得潇洒,看看我现在,就跟孙子似的……

服务员不小心摔碎了个杯子,声音把我从走神儿里拉了回来,现在也没得挑啦,只能跟小洁张嘴啦,反正她都是我的女人啦,跟自己的女人,不用这么客气!

想到这儿,我随手掏出手机就拨了小洁的号。

“强子干嘛呢?上班时候打电话,人家正忙着呢!”电话刚一通,小洁的埋怨就过来了。

“小洁,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努力克制着情绪和语调说,“说啊!啥事儿啊?”

小洁好像没听出我情绪很激动,“跟你借点儿钱,你现在就给我准备5000,要是现在不忙,准备好了就给我送过来,我这儿着急用。不用多问,回头我详详细细给你解释。”

小洁一听我这么说,反倒开始刨根儿问底儿啦,“咋回事儿咋回事儿?干嘛要五千?我这儿还上着班儿呢。说清楚,要不不借!”

“不借拉倒!”

我几乎是在跟小洁喊,喊完一下子就把电话压了。

此刻我的心情糟透了,没想到小洁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没等我继续想,手机响了,是大刘。

“哎强子,张台刚才通知啦,全台开紧急会议,所有人员必须参加!”

“哦,知道啦,我这就回去。”小洁的反应直接影响了我的情绪,再加上张之桥这事儿,突然觉得很累很虚,就糊弄了大刘一句。

“哎哎哎!听我说啊,待会儿会上,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一句话也不吭,听见没?”大刘怕我挂电话,赶着说。

“什么意思?开会不说话,不是很可能吧?咋得连话也不让说啦?”情绪不好,智商也跟不上,实在不明白大刘这话啥意思。

“我跟你说啊,今天开会两大议题,张之桥的追悼会和顶替他的候补人选,今天都要上会讨论。张台已经把人定啦,是老杨,上会就是个过场。你就是个傻逼,别在这个环节出问题。管好你那个猪脑子和笨嘴,不说话,明白不?”

大刘连个吭儿都没有,一堆话就扔出来啦。

这个时候才明白大刘什么意思。

“哦,知道啦!这么重要的任务,让老杨去,张台也放心……”我唠叨了一句,“好我知道啦,放心吧,我不说。待会儿见面再说吧。”

说完挂了电话。

今天可能是我进台以来人最全的一次会议,连保洁的都来啦,坐了一屋子人,等我进了会议室,都没坐的地方啦。

我正四下看找座位呢,远远的就看见圪泡在靠近前边的地方冲我挥手,仔细一看他身边儿有个座位,招呼我过去呢,我也没多想就坐过去了。

坐下跟圪泡打了个招呼就四下找大刘,结果在靠门边的地方,看见大刘在那儿站着呢。

他也看见我啦,看见我坐圪泡旁边,狠狠瞪了我一眼!

这是咋回事儿?

不就是个座位嘛,至于这样嘛?

还瞪我,不理丫的!

没几分钟,张台来了,面色凝重,虽然从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眼睛里全是哀伤。坐下了,稍微停了停,开始开会。

“今天召集咱们全台职工开这个会,是要通知大家,明天大礼堂张之桥同志的追悼会,在座各位务必参加。张之桥是咱们台里非常优秀的编导,工作认真负责,成绩卓着。在这次救灾任务中,充分显示了中国电视人敢打敢拼、不畏牺牲的大无畏精神,不仅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更是表现出爱岗敬业的本色,为完成任务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因此,希望大家明天务必参加追悼会,送战友一程,向英雄最后一次致敬。”

张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就有些哽咽,看得出她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这样的反应,让我多少有些意外。

自打她给小马下套那次以后,我始终就觉得她让我有些鄙视。

看样子这次对张之桥的感情是真的,不过实在琢磨不出这真诚的可信度有多少。

张台接着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最后撂了一句:“负责编辑策划的编导、主编、制片人留一下,其他同志可以散会了。”

听到这话,我有点儿臭美得稍稍坐直了一下。

自打升了主编,我就开始有点儿自我膨胀,虽然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不是很好,实在是身不由己,虚荣心害死人啊!

人走得差不多啦,张台喝了口水,第二轮会就开始了。

“现在咱们来讨论下一个议题。”

张台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张之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不多说啦,好同志,为咱们台里所有的同志做出了很好的表率。这是咱们台里的英雄,英雄走了,事业尚未完成。现在咱们讨论一下接替张之桥的人选问题。”

大刘这小子真牛,居然消息这么灵通!丫原来不是摩萨德转的吧?

“杨总,你先发表一下意见吧。”

张台也真是,永远老一套,一开会就让圪泡先说。

真没创意,他懂个屁!

除了总结,我就没见过丫有创意的说法和做法。

“哦,”圪泡干咳了一声儿,说了句更没创意的话,“让其他同志先发表意见吧。”丫永远是那一套。

“杨总,身先士卒吧,你先说说吧。”张台淡淡地说,可是这话让我愣住了,咦?这是咋回事儿?今天有创新!好!

见躲不过去了,圪泡就硬着头皮上了。

“首先,要向张之桥同志表示敬意,同时感到非常的惋惜。好同志呀!话说回来了,这个同志啊,还是有些莽撞啊!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嘛!人没了怎么革命?”

莽撞?

丫放屁!

一听这话我火儿就上来啦,强忍!

“这也给我们大家提了个醒,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教训可谓惨痛啊!”

圪泡说到这儿喝了口茶,“本来呢,作为台里的领导,正如张台所说,我呢,应该身先士卒,啊,不过最近身体实在不做主,一直在统筹几个大型的专题,需要我打点的事情太多,实在是抽不开身儿,实在是可惜,毕竟这是个向英雄同志学习的好机会,也是个提高业务水平和职业素质的好机会嘛。虽然可惜,我觉得应该让其他同志们有更多的学习锻炼的机会,啊,所以,我决定把这次绝好的机会让给其他同志。”

一听这话,我差点儿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嚼了半天崩出这么个屁!

我鄙视他的灵魂,从里到外!

制片人啊,就这德行?

太丢人了吧?

这什么玩意儿啊?

这蛋扯得,也太他妈劲道了吧?

我看了看张台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信息。

接着另外几个主编一个接一个的表达了意向,主要意思无非两个:赞同圪泡的意见;如果台里需要,愿意顶上去。

张台听着,始终没说话,只是听。

很快到我该说话了,我正准备说话,没想到圪泡突然挡在我面前张嘴了:“张台,我有个想法,希望在今天这个会上跟大家商讨一下。”

张台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一下头。

“是这样的,我个人认为,这次抗灾报道任务任重道远,意义重大,我们台里最出色的同志用生命表现了我们这些电视人的精神和态度,在前期报道中表现出了无可比拟的英勇和能干。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们必须再派一个同样富于献身精神的勇敢的,具有第一流业务素质的同志,继续把这次报道任务圆满完成。

再有,这次我们派出的同志不能简单的只是一般的编导,至少应该是主编,这样更能充分表现出我们台对于这次报道任务的重视。因此,综合上述考虑,我认为选派林志强同志去一线继续报道任务最合适!”

刚听完圪泡的话,我就愣住啦。

这王八蛋咋把这事儿推我身上啦?

我说刚才人那么多,丫身边能空出个座位来,闹了半天是专门空出来,为坐我旁边堵我话捉我这个傻鳖的!

现在可好,兜了大半天圈子,费了半天话,落幅在我这儿呢。

“林志强同志在日常工作中的表现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近期的表现更是突出,短短两个月之内,由一名临时编导,快速成长为栏目组的主编,成长速度之快在我们台里史无前例。除了领导的认可和器重,他本人过硬的业务素质,勇于创新、认真负责的精神和态度是主要原因。”

我去,圪泡太会说话啦,终于像人一样说了句对话。

难得啊!

我一直以为丫眼睛长后边啦,我多能干他都看不见,原来也能看得见啊!

别说,丫这几句话听得我是舒服啊!

感觉哪儿都得劲儿呢!

“所以呢,我个人认为,最佳人员,非林志强同志莫属!”圪泡说完看了我一眼,闭上嘴喝水去了。

听圪泡说完,张台看着我,“林志强,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我看了看张台,点点头,慢慢站了起来。

“张台,我想说几句。今天就短短不到半天时间,我个人的情绪起伏很大。

首先,向英雄的张之桥同志致敬,同时,为我冲动之下对英雄的不敬言辞道歉。

之前不瞒大家说,社会公众舆论对电视工作者的一些言论动摇过我的信念,让我犹豫过迷茫过,选择了电视工作者这条路,是否正确。

现在,张之桥告诉了我答案,我的选择是没错的!今天我看见了电视工作者的精神风骨,看到了勇气,看到了信仰!我要谢谢张之桥,真诚的谢谢,谢谢他让我找回了勇气,虽然今天看到的不止是勇气,还有些我不愿意看到的。”

说到这儿,我做了个嗤之以鼻的表情,我相信,张台完全明白我这个表情针对的是谁。

张台点点头,示意我接着说,“作为电视工作者来说,危难之时,不畏险阻、及时、客观、真实的向大众报道事实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应该选择积极主动的前进,而不是消极被动怯懦的选择逃避!对于受灾群众来说,现在他们迫切需要我们的帮助,需要我们和他们一起,并肩抗击灾害,因此,虽然我个人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如果领导同意,我愿意到第一线去,继续完成张之桥同志没有完成的任务,为受灾群众贡献一点儿微薄之力!”

这些话我说的义愤填膺铿锵有力,自己都佩服自己,当时咋就那么有范儿呢。张台听我说完,看得出来,很满意。

“好!很好!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张台又看了看其他人,“选林志强同志接替张之桥同志完成此次报导任务,大家有不同意见吗?”

所有人都不做声儿,看这个意思是一致通过啦。

张台正准备宣布决定,突然,大刘说话了!

“张台,我有不同意见!”

大刘这一嗓子让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包括我。

所有人齐刷刷的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刘身上。

张台也感到意外,疑惑的看着大刘,等着他解释。

“张台,我个人认为林志强同志不适合出这次任务。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很可能重蹈张之桥的覆辙!我们都知道张之桥为什么会牺牲对吧?他是好样儿的,之前我们配合工作过多次,他就是个干活不要命的人,拍起片子来啥都不顾。林志强我是非常了解的,他跟张之桥一样,拍片儿不要命一个人,所以我认为他不适合出这次任务。”

大刘说完坐那儿没了反应,好多时候我就看不惯他这点儿,就不能像我一样,有点儿范儿?

生就是个当杂役的命,要不我当主编呢,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儿我就小小飘忽了一下。

回头再想刚才大刘的意见,小子不是坏我事儿嘛!

我正要说话,圪泡又一次抢在我前面发话啦,“张台,我不同意大刘的意见!我认为正因为林志强同志有这么一股子钻劲儿,又是咱们台里的业务骨干,还是咱们栏目组的新秀主编,才更应该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间里,担负起这次光荣艰巨的任务!再说,如果简单委派一个编导去接替张之桥的岗位,社会舆论怎么讲?一定会认为张台不重视这次任务,影响必定不好!”

我去啊!

这明摆着是给张台施压,然后给我断后路呢!

这是一坑一对儿啊!

当时我就憋不住啦,“噌”就站起来啦,“张台,你下命令吧,只要您觉得我业务上能胜任,决不推辞!坚决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哎呀!

有军人的范儿!

估计可天下山寨军人里我强子最有范儿!

说的那叫一个痛快啊!

就冲这个,我没白跟小洁混!

说完我看了看张台,看了看圪泡,又看了看大刘。

张台特满意,圪泡也在笑,只有大刘不着调,狠命瞪我,冲我翻白眼儿。

“嗯,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大刘,就尊重大家的意见吧。现在我宣布,从明天起,林志强同志先放下手里所有工作,准备行装,后天启程接替张之桥同志的岗位工作,第一时间给台里回传第一手信息资料,直到救灾工作全面完成。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散会!”

会散了,跟张台领了对接表出来,想着马上就要到一线去,风险肯定有,要不张之桥也不至于连命都搭上啦,不过我想让很多不了解我的人知道,我林志强是个敬业、有骨气的电视人。

回了办公室,想到要走,想到张之桥,想到他妈,突然特别想给老妈打个电话。

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妈的号:“妈,我是强子,这段时间都好吗?想你啦!”

那边听见我妈轻声的笑了,“都挺好的,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练练毛笔字,拍点儿视频。傻小子,有什么可想的?我就不想你。”

老妈总是这么说,其实老妈很想我,只是嘴上不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知道妈都好就好啦,妈,明天我去给你打这个月和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有,发一个密码到你手机上,一定存好了,最好记住了。”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哭,心里的酸楚瞬间爆发出来了,怕表露出来,我不说话了。

“什么密码?我这儿钱够花,暂时不用寄钱。”幸亏我及时克制住了情绪,我妈没听出来。

“没什么,记住就好了。后天要出趟差,大概走两周,可能没办法给妈电话,别担心。”

“嗯,出门在外的,照顾好自己,吃好睡好。”老妈还是像每次出差前一样叮嘱我。

“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妈也照顾好自己,回来给你电话,妈再见。”

我怕再说控制不好情绪,着急着就挂了电话。

突然想到了张之桥的妈妈,眼前总是有她的影子在晃,晃得我心里一阵阵的恐慌,还有,还有我不想承认的恐惧。

从办公室回到院子里,正好碰上火急火燎的小洁正往我办公室里冲呢,差点儿没撞个满怀。

“疯啦?走这么急,要撞死我啊?”

一看见是我,小洁马上就把小脸儿拉下来啦,嘴也开始不省心啦,跟机关炮似的就开始牢骚了:“林志强你个混蛋!居然敢凶我,居然敢挂我电话?你想怎样?反了你啦?我发现你胆儿是越来越肥啦,跟我借钱还那么横!你是不想过了是吧?”

小洁一边训我一边指着我的鼻子说。

看着小洁的表现,突然什么想法也没有,就是呆呆地站着,听着。

小洁训了我半天,看我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感到奇怪了。

“咋的?委屈你啦?说话,说话呀!”

此刻的小洁刁蛮任性,不借钱还骂人,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暴怒,不止要反驳,恐怕还要对骂。

可是现在,想到就要跟这个我深爱的女人分别,实在没有再骂她的心了。我突然伸手把小洁抱在怀里,就静静地抱着。

很快就要离别了,我舍不得她。

对我来说,小洁就像我的一个亲人,比兄弟姐妹更亲的亲人。

每天都在一起,要分开,半个月见不到,对于一对相爱的男女来说,是多痛苦的煎熬。

特别是这次任务很危险,大刘说的没错,我和张之桥一样,拍东西时候都特别专注,万一拍高兴了,说不定也像他一样壮烈了,想到这儿,我更紧地抱住了小洁。

小洁没再胡闹,就是乖乖地待在我怀里,就让我那么抱着。

等我抱够松开手了,小洁奇怪地看着我。

“小洁,对不起,不该挂小洁电话,不该凶小洁,强子道歉。”

一听我这么说,小洁更奇怪了,歪着脑袋,嘟着小嘴,睁一眼闭一眼死死盯着我看。

“小洁,钱不借了,就当强子没说过吧。咱们回家,今天给你做好吃的,算是赔礼道歉了,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小洁看了半天,确定我认错态度诚恳,这才松口了,“嗯,这才对嘛,认错态度不错,原谅你啦!奖励一个!”

小洁也不顾场合,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嘴唇。

“给你,怕五千不够,我给你提了一万。要是不够,卡带着呢,随时能取!”

吻完我,小洁随手从手包里拿出个纸包递给我。

我呆呆地看着小洁,看着眼前让我无法不爱的精灵。

这就是小洁,无论嘴再怎么泼辣,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人,绝不犹豫。

“发什么呆啊?拿着啊!”我随手接过钱,“抓钱都发呆,怪不得挣钱挣不到呢,手都酸了。”小洁唠叨着,也没再追问我钱干什么用。

“小洁,等等我,我去办点儿事儿,很快就回来,等我。”

没等小洁说话,我就往厕所跑过去了。

在那儿把钱分成两份儿,装了一份给张之桥他妈妈,另一份明天给我妈寄过去。

分好钱我就往招待所跑。

大堂那里,张之桥的妈妈还在原地坐着,这么长时间几乎都没挪过地方。

两眼几乎都不眨,就呆呆地坐在那儿。

这个混蛋张之桥啊,让老人受这罪!

我走到老人家面前,蹲下,轻轻抓住她的手,“阿姨,我是您儿子的同事。您儿子是好样的,您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啊!”

老人家呆呆地看着我,嘴抖了抖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说,突然抱住了我!

“之桥我的儿子呀!”老人家放声哭喊起来,死死地抱住我不松手。我也抱紧了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背,希望能让她安静下来。

老人此刻的心情,我完全能体会的到,把我错认成张之桥了。

失去儿子的痛,足以使人疯狂。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足以使人绝望。

我不动,就让老人这么抱着,哭喊着。

这样好,哭喊出来会好一些,憋在心里会憋出毛病的。

过了一会儿,老人家慢慢平静下来了。

松开我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

我用手轻轻帮她擦去泪水,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失去儿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人生最大的痛,我也是儿子,我明白。

心绪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赶快离开,安静一下。

于是,我把钱和我的一张名片塞到老人家手里,“阿姨,拿着,一点心意。今后您老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随时打电话给我。”

老人家摇摇头,只是接过名片,不接钱。

“孩子,谢谢,你们都不容易,阿姨知道,有这份心,阿姨就很感激啦。”

说话的时候,老人家勉强笑了一下,笑里夹带着那浓浓的凄凉,一下子像很多齿的钉耙在我心上狠狠的耙了一下!

疼,我实在忍受不了了,一把把钱塞到老人家手里,“您拿着,多保重!”

说完,逃也似的就跑了,实在难受……

回家的时候,我让小洁开车,脑子太乱开车危险。

上车前告诉小洁今天我特别累,不是很想说话,让我安静地休息休息,小洁特别乖巧,一路上除了怪怪的看了我几眼,没打搅我。

到家了,稳定了稳定情绪,我开始集中注意力做饭。

答应小洁要给她做顿好吃的赔礼道歉,走之前就做这顿了,一定要做好。

饭做好了,我们坐在餐厅里,我特意坐到了小洁身边,象征性的吃几口,剩下的时间就是看小洁狼吞虎咽的吃饭。

今天我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小洁的好胃口就是我的好心情。吃饭过程中,我时常给小洁夹菜,看着她吃得那么香,我很开心。

晚上到上床的时间了,我靠在床头上,抱着小洁。

小洁依偎在我怀里,时不时的用小脑袋蹭蹭我下巴。

“小洁,跟你说个事儿。”

“说吧。”

小洁头也不抬,“我要出差半个月。”

“不行。”

小洁还是头也不抬,好像都不过脑子,直接就给我否了。

“小洁,我也不想去,不去不行,张台长压下来的。”我亲亲小洁的头顶说。

小洁这才抬起头看着我,“去哪儿?干什么去?为什么去那么久?还有,大刘跟你去不?薇薇去不?都谁去?男的女的?”

小洁这一通问啊,直接把我问郁闷啦。

我当然不能告诉小洁这次出的什么任务,直到现在我都没告诉她张之桥的事儿。

要是告诉她,让我去才有鬼了。

不能告诉她,告诉她她会担心的。

现在,在我心里,小洁就是我的准媳妇儿,一个家庭,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担心呢?

不告诉她,眼前这堆问题就是个麻烦,我得编,我不想骗小洁,但是这次看来是非骗不可了。

“川北,地方很小,估计你不知道。放心吧,条件很艰苦,民风很淳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做新闻采访,这次是连续追踪报道,所以去的时间比较长。大刘不去,他一屁股事儿,走不开。其他人也不去,就我一个人去,没必要带那么多人,你想,你家强子多牛逼一人儿,一个人就把他们全顶啦!薇薇学校做论文呢,导师让大篇幅改,唉,这丫头理论水平还是不行呀,走不了……”

我得跟小洁耍贫嘴,把她的注意力分散开,要不,太难缠。

真不幸,这招奏效了。

“去去去,不许骄傲!不许拿别人的无知成全自己的得意!成绩就一点点,不够骄傲呢,要继续努力,知不知道?”

说完小洁还淘气地用指头戳了戳我脑门儿。

我轻轻用手指扳起小洁的下巴,凝视着小洁温情的眼睛。

“领导批评得对,强子一定虚心听取、诚恳接受领导的谆谆教诲,更加努力,不断进步,以更大更多的成绩接受领导下次检阅!那我可以去了吧?”

我故意一顿乱贫,只有这样,小洁才能因为走神儿同意,结果果然不出我所预料,傻傻的小洁啊!

“不许耍贫嘴!行啦,领导批准啦,不过呢,要早去早回,做工作呢要克克业业,不许朝三暮四!”

唉,我这心爱的傻女人呀,都纠正了一次啦,“兢兢业业”还是这么念。

我估计是想说“丢三落四”呢,结果由着脑子就摔出个“朝三暮四”……

“还有呢,就是要时刻想着小洁,像小洁一样圆满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务必漂亮,决不能拖泥带水!”

小洁说得铿锵有力的,我估计是跟她们方团长学的吧?

学吧也没学彻底,她们方团长肯定不会说“务必漂亮”,人家肯定说的是“务必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结果小洁给人改了……

小洁说这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的还摆出一本正经的领导架势,就好像她现在就是方团长似的训我话呢。

看着她那个可爱的小样子,再想想要将近两周见不到她,心里突然特别心酸。

我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

每次这么做,小洁很快就睡着了。

这次也不例外,没几分钟,小洁带着甜甜的笑睡着了。

轻轻地把小洁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亲亲她含笑的小脸蛋儿,慢慢地靠在她身边躺下,眼睛死死盯着她,没办法离开,也不想离开。

今天我的感触太深啦!

人活着真好,是一种福气,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跟亲人朋友在一起。

张之桥在那边一定很孤单,他就这么走了,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执着追求的勇者,天堂多了一个追求完美的智者。

起身去收拾行李,带了换洗的衣服,又从我放钱的地方小心的把我的存折拿了出来,放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找的地方。

今天告诉我妈的密码,就是这张折子的密码,里面有我近一段时间攒的钱,我存了死期,能多赚点儿利息,所以再困难我都没动过。

大刘没说错,我跟张之桥都是一路货,拍起东西不要命。

这次去,搞不好真会出闪失,所以,我得把好多事儿打点好再走。

折子里钱不多,加起来不超过8 万,我写了个字条,大概意思是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卡里的钱全给我妈。

我这个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来一直让她受苦,都没怎么好好孝顺她。

这次张之桥的事突然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全明白了,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一定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钱不多,我不给小洁留了,小洁不缺钱,我把给小洁拍的所有视频,带子、光盘、电脑备份全规整好了,拉了个单子留给小洁,我用我的方式留住了她的青春,小洁给我她的爱,我还给她青春。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把字台上小洁那张最美的照片放进了皮箱,要拿它撑半个月呢。

之后又把电脑里的黄片儿全导到移动硬盘里,电脑里干干净净了。

人性有两面,每个人都是披着两张皮在活着。

到今天,我活了三十多年,自认为没做什么亏心事儿,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本质上,我始终觉得我是个好人,虽然我也看黄片,也有过众多情人。

马上要走了,收拾干净,如果真跟张之桥走了一条路,至少别让人收拾我东西时候说:他妈就是个流氓,一电脑黄片儿……

收拾得差不多了,慢慢地躺在小洁身边,关了灯,把她轻轻地抱在怀里。今夜,就让我和我这未过门儿的媳妇,好好待在一起吧……

第二天送小洁上班之前,我悄悄把那套黑西装带上了,送完小洁到了单位,去卫生间把衣服换好了,回办公室让薇薇帮我戴好了黑纱,我们就去了大礼堂,张之桥的追悼会在那里举行。

到了大礼堂,张之桥的遗像早就挂好了,现场也布置好了,人也到得差不多啦。

从走廊边上过来时候听见几个人在小声儿低估什么,我稍微放慢脚步听了一下,“杨总也太抠门儿了吧?五百块咋拿得出手的?”

就听到这一句,我差点儿走廊里就骂上啦!

什么东西!

我呸!

真他妈的绝情!

真他妈不要脸!

好歹同事一场啊,表示一下心意也就这一次啦,莫说他圪泡月收入上万,就是他妈的穷得光屁股了,也该表示一下吧?

简直就是个不懂事儿的畜生嘛!

此刻,我突然觉得,圪泡的灵魂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不用看到,想起来就让我想吐!

进了大厅,人来得差不多了,我站到了我该站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挂在礼堂中央张之桥的遗像。

是他在台里领记者证时候那张西装照,照得相当成功,可是此刻却用在了这种场合。

看着他的照片,我突然觉得,好像照片儿上的眼神正在凝视着我!

我不由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儿?

当时脑子就走神儿了,始终在琢磨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没错,之前我们俩是势不两立,有过很多摩擦,可是现在都生离死别了,还想那么些个人恩怨做什么?

我琢磨这眼神儿是怎么回事儿,原以为是怪怨的眼神儿,可是感觉告诉我,这眼神儿里,没有怨恨。

我死死地盯着张之桥照片上的眼神,很奇怪,我好像从这个眼神儿里看出了坚毅和鼓励!

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之后我也问过其他参加追悼会的同事,包括张台长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也成了深藏在我心里的一个谜。

盯着那双眼神儿出完神儿,我呆呆地扭头看了看站在我身边儿不远的圪泡。

丫那儿特装孙子得极力表现着面色凝重,脸上洋溢着那种三流演员表演得特假的悲痛,看到我看丫的时候,居然把头扭到了一边儿!

我,我想吐!

所有人员都到齐了,张台开始主持追悼会,致追悼词。

哀乐响起来了,我的心像灌了铅,很沉重。

昔日的战友从此隔世相望,就此作别,再也没有办法交流切磋了。

从此,台里再没人跟林志强交手了,那种近乎血腥搏斗获取的近乎变态的快意再也没有了,想到这儿,心里突然特别悲凉。

我虽长袖善舞,焉能挥去一个人的寂寞?

苍凉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难忍,张台的悼辞根本听不进去,眼泪就在眼眶里,我忍着没让它掉出来,张之桥看着呢!

我林志强没败给过他!

充其量就是打个平手!

不服气?

再来呀,再来呀!

内心里这样的呼唤是那么的振聋发聩,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如果这样的呼唤和挑衅能把他喊回来,我愿意天天喊!

到该敬礼的时候,我缓步走到了张之桥的遗像前,凝视了一两秒的时间。

就这一两秒,我突然好像看到他居然笑了,眼神里居然是期望和鼓励!

就在那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了,“张之桥,张之桥!”

喊着他的名字,热泪奔涌而下……

此刻,应该控制情绪的,去他妈的控制情绪吧!

人都没啦还控制个屁!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么个真正让我服气的对手,能让我发狠想咬人又不得不说服自己控制,然后调整再战的对手,没有啦。

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谁会跟我竞争,跟我较真儿啦,我可以轻松啦!

可是,我开心吗?

老天知道,我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感觉来自张之桥的压力没有了,可我没有释怀,相反,突然感觉原来聚集在身体里那股熊熊的战斗力,突然就在一瞬间消散了,整个人松软了下去,怎么都振作不起来。

带着这苍凉的心情,给张之桥最后鞠了三个躬,向我失去的对手致敬,兄弟,你走好!

鞠完躬,再也忍受不了这个氛围带给我的压抑啦,转身就跑出了礼堂……

在单位整整一天,我几乎没说话,就躲在办公室里出神儿。

人啊,怎么这么脆弱?

说没就没啦?

活生生一个人,几天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

实在转不过这个劲儿来。

就这样,中间除了张台叫我去领这次出任务的经费和设备单,我就待在办公室里,伤心、难过需要时间和空间来缓解。

闹钟响了,该接小洁了。

突然想起来了,小洁有大刘薇薇的电话,现在我瞒着她没告诉她出差的情况,万一她给他俩打电话问情况,肯定得给我说漏了。

赶紧给薇薇打电话叮嘱她保密,丫头很乖,答应了。

再就是大刘,给他电话居然不接!

这是还在跟我制气呢,赶紧给他写好短信发过去,肯定能看见,帮我保密就行,至于说不说话,无所谓。

这是出发前的最后一晚了,接到小洁,我给小洁做了她特别爱吃的饭菜。

做饭的时候,我让小洁陪在我身边;吃饭的时候,我让小洁坐在我腿上。

见到小洁之前,我竭力克制着悲怆的情绪,不让小洁看出我的伤悲。

晚上,从洗完锅我就抱着小洁躺在床上。

“小洁,和强子在一起快乐吗?”我轻声问小洁。

“当然快乐啊!”小洁毫不犹豫地回答,“强子是个让你感觉安全的坚强男人吗?”

“切咦嘢!别逗啦好不好?你还坚强啊?小洁可是见过好多男人呢,你是第一个!”小洁很不屑的说。

“第一个?”我有点儿听不懂小洁说什么。“当然啊!第一个,林妹妹似的男人,哈哈哈!强子,你哭起鼻子来,好有魅力哦,啊哈哈哈!”

唉,原来小洁说的是这个。

虽然此刻看着小洁非常开心得大笑着,可是我一点儿都快乐不起来。

“小洁,还记得你跟强子说过关于肩膀的话吗?再说一次吧,强子想听。”

我真的想听,今天经历的生离死别让我特别依恋小洁。

此刻,心理上我很脆弱,我需要小洁的鼓励和肯定,我想像个强者一样,像张之桥当初那样踏上征程。

说这话的时候,酸楚把所有意识都泡酥了,能让我觉得自己很坚强的一点,就是我还能把声音控制住没带上悲伤痕迹的尺度。

“哪句啊?我说过吗?我咋不记得了呢?”小洁淘气的用脑袋蹭蹭我的下巴,调皮的问我。

“就是你请我同事去K 歌那天晚上回家,咱们两个好好聊了一次,那次你跟强子说的呀!”

特别失望,小洁怎么可以忘记这句话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怀揣着这话,每每想起来,我的肩、我的背上都特别有劲儿,使不完的劲儿。

可是现在看来,小洁也就是随嘴一说,都忘啦。

“给点儿提示呗,都什么时候说的话啦,哪儿记得那么清楚呀!”小洁还是没事儿没事儿地说,丝毫没觉察到我的失落。

“当时咱俩因为相机吵架,然后你请我同事去K 歌,然后回家你扇我耳光,然后咱俩就聊了好多。再后来你跟我说,以前早上看见我就烦,可后来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儿也是最重要的事儿就是看见我,”

“以前因为你花心我觉得恶心,可现在才发现你其实对感情挺专一的;以前觉得你那个窄肩膀太单薄,靠不住,可现在觉得那是小洁一生都能靠得住的最可靠的肩膀;以前小洁想等把你调教的差不多啦,把小洁当回事儿啦,小洁有面子啦,就很潇洒地离开这个破地方,离开这个傻逼男人,可是现在发现,小洁离不开你啦!嗯!”

没等我说完,小洁一股脑的把这些让我刻骨铭心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完还一点头,看看我,然后还“嗯”了一声。

听小洁说完,心里暖暖的,力量又回来了,肩上热热的。

我轻轻地抬起小洁的头,看着她。

今天晚上我要告诉小洁,我爱她。

小洁以为我还会像平时一样看着她,然后要她,所以只是笑笑地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儿,鼓了鼓劲儿。

说实话,从我懂事儿到现在,我觉得“我爱你”这三个字特别别扭,跟我爸妈都没说过这话,我就觉得知道是个啥感觉就行了,要是张嘴说出来,有点儿肉麻。

可是此刻,我知道,我必须说给小洁听,还要说得很自然,很流畅,绝对不能结巴,要不听着就太假了。

准备好了,我深呼了一口气,看着小洁笑笑的眼睛,深情的对小洁说,“小洁,我爱你,很爱!”

小洁刚刚还是笑笑地看着我,听到我说“我爱你”的时候,当时就呆住了!

两只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不说话。

记得小洁有反应的时候,根本没像我看过的电视剧那样的特别高兴,钻到男主人公怀里又笑又叫的,或者又搂又抱的。

她是这么做的:一下子坐起来,紧紧盯着我,然后追问我一句,“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晕!

我容易嘛我,第一次跟小洁说这么肉麻的话小洁居然没听见!

电视剧里看人家说这话时候应该是个小高潮的,而且特浪漫!

这咋到我这儿这样啊?

我本来兴致挺高,结果让小洁搞得我一点儿兴致都没啦!

“我说我爱你,还没听见……”我特扫兴地嘟囔了一句,“你刚才说我爱你,很爱!对不对?”

小洁还是紧紧盯着我,好像是在求证。

哦这是听见啦,这还差不多。

我一边“嗯”一边点头。

小洁脸上有反应,我确定。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洁“哇”一声就哭啦!

“死强子,你咋才说呀?等死人家啦!终于说啦,你终于跟人家说啦!哇!”

说完小洁哭得更厉害了。

我是彻底让小洁搞糊涂了,闹了半天这是嫌我说晚啦。

我凑到小洁脸跟前一看,满脸都是泪,没想到此刻小洁哭得是如此的动情。

伸手去给小洁擦眼泪,小洁只顾低头哭鼻子,哭得很伤心。

“不哭啦不哭啦,乖啦!每次看电视剧的时候,人家一说这三个字,你就表现得特别忿忿不平的,恨不得把人家两个人都咬了,那我敢说这话嘛……”

“你个白痴!就不能动动你那个猪脑子想想呀?哪个女人不喜欢听这话呀!”小洁一边哭一边埋怨我,“那你也没跟我说过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这么回了一句。

“放屁!我很早就表达过这意思啦不是吗?花了那么长时间琢磨支舞容易吗?告诉过你我们学校的传统,你聪明得连头发都没啦,你看不懂呀?再说啦,张嘴说话的事儿,我是女人,你能让我先说吗?你就,就不能风度一点儿嘛!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呀?”

小洁毫不客气地噎我。

“我啥时候跟你说我懂女人啊?”

我要是说我懂女人,我立刻跑到卫生间面壁思过半小时!

我要是懂女人,能混到今天这步田地?

老天爷可劲儿给发情人,发了又收回去,让我感觉他就是跟我强子过家家呢,好容易发了两个我真心爱的女人,还都给跑啦。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绝对有道理。

“是你自己说不懂女人泡不上妞儿的,都忘啦?现在耍赖不承认,这么大个半大老汉羞不羞?”

小洁好像哭够了,抬头开始挤兑我。

我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唉,以后可不能跟小洁臭贫了,这女人,心眼儿太小。

“好吧,我错啦,认错。你看我,多好,先说啦有风度,本来还想看一出超级浪漫的表白感动戏,结果没看上不说还让给挤兑了一圈儿,临了还得给你擦眼泪,你说我这么大个半大老汉容易嘛我。”

我学着小洁的话赶紧打趣小洁,让小洁开心起来。

“切咦哦!不许自夸!”

小洁又钻回到我怀里,“强子,你说的是真话吗?真得爱我吗?”

小洁问我,“真话,强子不骗你。”

我蹭着小洁的小脑袋说,“那为什么到现在才说给我听呀?你知道吗?这话人家等了好久呢!”

小洁也轻轻蹭着我,撒娇似的说。

“再不说,我怕太迟了。”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苦到了极点,想起张之桥来了。

“那当然!强子总算明白这事儿啦!这种话呀,就应该早说!”小洁显然没听出我这话里的忧伤,傻呵呵地说。

“小洁,你知道强子最笨,其实很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底气不足。”

我把小洁抱在怀里,“咱们俩差别很大,你是公主我就是个钉鞋的,你是珍珠我就是块儿破布,你是天鹅不用说我肯定就是个癞蛤蟆。你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又有好工作好家室,你把所有的好处都占上啦。我呢,什么也没有!我也要强,可是很多时候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没有那么多能力顾及面子。”

小洁正要说话,我轻轻地用一个手指挡住她的小嘴,“我周围的朋友、同事都不看好咱们,就连跟我一块儿等自己女人下班那些个开车的二子都不看好。我担心,但是我不怕,我林志强有信心把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儿,哪怕就是像咱们以前说的,就是吃咸菜疙瘩,咱俩都是笑着一起吃!

别看强子现在这样,强子总有一天会给小洁好日子过的,强子有信心!现在,首先强子要谢谢小洁,谢谢小洁这么长时间以来陪在强子身边,给强子温暖贴心的爱和快乐;然后,强子要说,今后强子要加倍努力,争取早日给小洁好日子过。咱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啥时候都不分开!”

小洁听我说着,就痴痴地看着我。

等我说完了,小洁紧紧地抱住了我,“强子,以后再也不要这么想啦!小洁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不是什么钉鞋的,你就是小洁的真命天子!小洁的强子是最棒的,善良、体贴、温柔,就是强子说的,小洁愿意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

听到小洁说这些,我松开小洁,死死地盯着小洁的眼睛看,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信息。

现在小洁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必须从小洁的眼睛里读出这些话的可靠性。

此刻小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确信,小洁说的是真心话,那满眼的真诚啊!

我确信!

此刻,我的内心被狂喜充斥着。

没有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小洁这一席话。

这是我做梦都想听小洁说的呀!

难道大悲的身后真的永远会躲着大喜吗?

这个小仙女啊,此刻让我如此感动。

期待中小洁的感动没看见,结果搞得我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直到今天,我才为我的爱情发出了呐喊,这句爱情真诚的宣言丝毫没有一丝一缕的俗气,也没有任何华丽的外衣,可是却如此的光彩亮丽、沁人心脾。

此刻的小洁什么都不说,用双手捧着我的脸,柔情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把我的头拉低,噘起小嘴动情地一下一下吻着,每一下,都让我感觉无法呼吸。

小洁的吻分明吻到了我的灵魂,那条完整的唇线完整地在我的意识里画着一个个烙印真爱的心形。

此刻,我有鼻子和嘴用来呼吸,可是我觉得维持我生命的氧气,全是小洁给的……

我开始回应小洁温情的吻。

记得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叫“子熊故事”,讲述的是一只小狗熊的故事。

片子里狗熊之间表示亲昵的方式,就是互相舔舐对方。

今夜,我突然感觉到这种亲昵的方式是如此的奇妙,虽然是野兽之间表示亲密的方式,却比人类很多行为更真切更亲密。

于是,在小洁亲吻我的同时,我也亲吻着小洁。

这种感觉真好!

小洁虽然躺在我身下,可是却极力的迎合着我的吻,吻她哪个部位她都会有意地抬起那个部位,让我去亲吻。

亲吻着小洁的每一寸肌肤,我都会感觉到小洁浓浓的爱意是那么的真切。

今晚的小洁异常的迷人,最让我迷恋的,是小洁的手不住地在抚摸我的身体。

在我的认知里,爱人的爱抚能让我感觉到温暖和安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洁开始承受我的亲吻和抚摸了,小手在抚摸我身体的时候,时不时地把我的衣服脱掉一件,并且在她觉得她的衣服妨碍到她感受我给她的幸福时,毫不犹豫地伸手把衣服脱掉。

不知不觉的,我和小洁已经一丝不挂地相拥在了一起。

以往总是会迷失在小洁的千娇百媚里,今天意识却是难得的清晰。

我的意识高度集中,眼光随着吻在小洁光洁肌肤的铺垫在小洁身上的每个角落延伸。

小洁今天也没有闭上眼睛,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细致地吻她,小嘴一直抿着,偶尔在我淘气地用舌尖点击她身体的意识,嘴角会挂一丝同样淘气的笑。

爱死小洁啦,在我吻她的过程中,时不时地用手轻轻的抚摸我,小手在我身上划来划去,我明显能感觉到小洁总是用修长纤细的手指在我身上拖动,偶尔还会疼爱地敲敲我。

吻到小洁白白的胸部时,小洁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用她的小手牵引着我的头,让我的头在她的胸部按照那美丽曲线的轨迹滑动。

好浪漫的过程,小洁的手接管了我的大脑,先化解了我的意识,然后引导着我的头,按照小洁的意愿在小洁胸部游走。

从小洁的手上,我知道小洁特别喜欢这样,因为小洁抚摸我的那只手,越摸越起劲……

终于,小洁松开了我的眼睛,用双手抬起我的头,然后温柔地看着我。

沉浸在刚才“曲线运动”的快感中,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小洁没让我反应,弯腰就是一个甜甜的吻。

吻完了,小洁就开始霸道起来了。

小洁翻身骑在我身上,轻轻地用外阴摩擦着我的胸口。

那湿湿的爱液啊,带着丝丝的凉意,轻轻掠过胸口。

小洁明明知道我喜欢这样,她是故意这样做的,而且每次这样做的时候,小洁总会用那两条颀长的腿紧紧地把我夹住,此刻也是这样做的,我觉得这是小洁对我爱的“独占”,最好不要解释,我只需要明白,此刻,我的最好去处,就是待在小洁身下两腿之间。

接下来,是我和小洁做爱中我的“至爱”——小洁稳稳地把我的头夹在两腿中间,然后缓缓压低身体,慢慢地把那张美丽的“小嘴”递到了我嘴边。

不得不承认,小洁的外阴是我永远舔不够的。

我迷恋那种柔软的肉感,那种淡淡的味道,还有小洁小屁股带来的动感,始终都让我有种奇幻的满足感,不由得让我竭力用嘴和舌头,选择以微米为单位,贴合舔舐小洁的外阴。

小洁承受着我的舔舐,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乳房,偶尔会把我的头向两腿间按一按。就这样,快感持续增加着。

我用舌尖频频碰触小洁的阴唇,小洁不躲,时不时地还配合着我轻摇着自己的腰身。

是该给小洁快乐的时候了。

我用舌尖轻挑开小洁的阴蒂包皮,把小洁的阴蒂头挑出来,开始点点面面地刺激它。

小洁明显感觉到了我刺激的变化,身子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人就像是飘在我脸上的一朵百合,根部在接收着我带给她的滋养。

刺激了小洁阴蒂几十秒之后,我决定开始给小洁第一次高潮,稍微定了一下神儿,用双手扣死小洁的大腿,突然用舌尖发狠地冲撞小洁的阴蒂头!

“啊——”小洁被这一下强烈刺激到了,人不由自主地向上蹿,想要躲开。

我早就知道小洁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早在刺激她之前就把她的双腿扣死了,小洁根本躲不了的。

这个时候,给小洁高潮势在必行,决不能撤力,于是我加紧刺激小洁的阴蒂头,舔、点、搓、揉,每一种刺激无所不至其极。

小洁哪里受得了这种几近蹂躏般的刺激,拼命扭动着腰躲闪,“强子,不可以,啊!不可以,求求你,求求你!”

小洁开始哭喊,可惜我根本不管不顾,毫不理会。

此刻如果我真心爱小洁,就不要理会她,只要给她她应得的快乐就好。

小洁快到高潮了,我知道。

如果爱一个人,你就能感觉到她快乐的节奏。

此刻,小洁的爱液越来越多,我舌头的动作开始变了,像一片创可贴一样贴在小洁的外阴上,一边贴一边穿插着对小洁阴蒂的点击。

不出我所预料,小洁快高潮了,一边哭喊着一边尽力把外阴递送给我。

我把舌尖抵紧小洁阴蒂头,做好了最后准备,深吸了一口气,我突然迅速开始抖动整条舌头,开始用发俄语里颤音那个动作要领抖动舌头,这样的抖法跟自慰器的震动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此刻,我只等小洁高潮时候的爱液了。

小洁高潮了。

爱液一股股流了出来,我把整条舌头死死地贴在小洁下面,只用上颚顶住小洁的阴蒂头,为的就是一边给小洁刺激,一边把小洁的爱液尽力收入口中。

小洁根本不顾及我的脑袋在她下面,高潮时候都没想着躲,每次都把好多爱液喷到我脸上,再努力,总有好多收不到嘴里。

此刻小洁全身抖得厉害,叫得特别响,每一声都是那么好听,刺激我的,不只是神经。

最猛烈的一股爱液灌入我嘴里的时候,小洁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力,一屁股坐到了我脸上,不停地喘着气,她累了。

我是把小洁从我头上抱下来的,满身是汗,躺在我身边看着特别委屈,看到我脸上她的爱液,虽然累,小洁还是伸手拿了纸巾,轻轻地给我擦拭着。

小洁其实蛮邋遢的,这样的情况很多次了,小洁从来不懂得给我擦掉。

今天这么做,让我突然觉得特别温馨,擦干净了,特心疼地把小洁搂在怀里。

“宝贝,喜欢吗?”

我贴着小洁的耳朵轻声问,小洁听我这么一问,高兴地一个劲儿用小脑袋蹭我。

“当然喜欢!强子,好爱你啊!小洁真得好幸福呢!你咋长了这么神奇条舌头啊?弄得人家那里痒痒的涨涨的,可舒服了呢!还有啊,强子,你好坏呢,把人家箍得好死,想躲都躲不了……”

听着小洁的娇嗔,心里很高兴。“小洁,如果强子说一辈子都给你快乐和幸福,你要不要?”

小洁一下子抱紧了我,“当然要!这辈子要,下辈子也赖上!”

“还想要吗?”

心里突然泛酸,我强子很少说一辈子这样的话,因为我不信现在还能有白头到老的神话,约好了一起走的男男女女,多少都在半路分手了?

今天,我和小洁相爱了,我真得想和小洁约好,我们俩一起走这辈子,走到头,可是这已经看见的幸福还未说好的承诺,谁能给签个字、盖个章或者按个手印?

明天就要短暂的分别,我今天就想跟小洁讨要这个承诺,可是我能还她什么承诺?

在我没想好之前,我想还是温情的要小洁吧,至少让她把我给她带着爱的温度的快乐放在心上,在我不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里温暖她,陪伴她。

“还要还要!”小洁开心地叫着,“来嘛,人家可是等不及了呢!”

我翻身压在小洁身上,吻着她。

小洁特别急,伸手抓住我的鸡鸡就往阴道里塞。

很喜欢小洁这样,每次我自己插入进去总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小洁放进去,就会觉得小洁真得很在乎我,很愿意给我,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特别踏实。

小洁每次把我的鸡鸡塞进自己的阴道里就不管了,就好像她只是扮演一个先导的角色,把我引入之后就不管我了。

刚进入小洁潮湿温暖的阴道,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想要拼命抽插,尽可能快尽可能深入的抽插,但我忍住了。

看着小洁深情的眼睛,我轻轻地、缓缓地进入了小洁的身体,此刻,我是把我自己真挚的爱,慢慢地注入小洁的身体。

人世间做爱是如此奇妙的一件事,两个相爱的人,居然能用这样深入、这样彻底的方式,把自己交托给对方。

两个灵魂与肉体,居然能够这样心心相印、肌肤相亲,完美地结合成一个人。

小洁迷蒙的眼神不停地绞杀着我的意识,阴道不断地蚕食着我的身体,在我“磨蹭”着进入小洁过程中,小洁表现出了难以忍耐的急切,两脚撑住床,竭力向上挺身子来迎合我,加速我的进入。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小洁对我的爱意,她迎合我的每一下都是那么有力,从未想过小洁小小的身体居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竟然能把我的身体完全抬高,让我失去重心,再狠狠地“摔”进小洁的身体里。

我们就这样缠绵着,温存着,那浓浓的爱融化着我们俩的灵魂和知觉,原本以为激烈快速的节奏才能完美阐释激情和爱意,结果我错了,这温柔缠绵的节拍才是真正爱的节奏,演奏出真爱的旋律。

小洁不再顶我了,两条胳膊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不停地亲咬着我身上她能亲到的地方,两条长腿蛇一般盘住了我的腰,盘得是那样的紧。

下面那迷人的“小嘴”死死地咬住我,每次进出都变得很艰辛,可是这种艰辛却让我体味到了十足的爱意。

经过漫长的“艰辛”之后,第一次,我和小洁在如此缓慢的节奏中迎来了我们共同的高潮。高潮之后,我们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强子,好爱你,真得好爱你!”

小洁流泪了,从她紧紧搂住我脖子的胳膊、紧紧缠住我腰的腿我完全能感觉到小洁说这话的真诚。

等小洁亲口对我说爱我已经等得太久了,今天小洁终于说给我听了,终于说了!

我拼命地抱紧小洁,“小洁,谢谢你,谢谢你爱我!强子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这幸福是你给的,强子把这份儿爱收好,你等强子回来。回来以后,咱们俩一起努力,咱们攒钱买房子,我娶你。咱们结婚!”

小洁一听我说,使劲儿点头,抱我更紧了。

“嗯!强子,小洁等你回来,等你娶小洁!”

此刻,我的心里平静了,有小洁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在小洁不断地亲吻中,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台里来接我的汽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我告诉小洁不让小洁送我,我怕我对小洁的不舍再让我犹豫不决。

临走前,吻了小洁,一个长长的吻。

出门的时候,小洁在每天嘬印儿的地方嘬出一个深红色的吻痕,依依不舍地送我上了车。

车开出很远,我依然能看见小洁站在楼下,远远地冲我挥手……

到了台里,从设备科老王那里领到了这次出行的所有设备。

张之桥带走的那台设备已经完全报废了,设备台上等待我的是一台全新的摄像机,机身比之前那台小三分之一,但是性能要好很多,是专门为我这次出任务特购的。

跟老王领设备签字的时候,我看到老王眼里有泪,台里的老人,临走握住我的手,只说了一句话:“林老师,注意安全!”

回到办公室,薇薇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

我把所有设备都摊放在办公桌上,让薇薇待在我身边,我一样一样指给她,告诉她都是干什么的,怎么用。

走之前,这是最后一次教她。

今天的薇薇反应很迟钝,好像根本没听我给她讲,任由我一个人在那儿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一句话都不说。

设备各方面的情况就绪,都准备好了,我最后检查了一下装备,给张台汇报了一声,准备出发了。

张台第一次主动伸出了手,“强子,你是咱们这边最棒的编导,相信你能圆满完成任务,别的话就不说了,注意安全,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好同志啦,不能再失去了,明白吗?”

说实话,当时听这话的时候,心里都是酸楚。

我握住了张台的手,点了点头,“张台放心好了,强子保证圆满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张台点点头,第一次看见她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泪花。

“我们大家等你回来!”

突然找到了“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了,感觉很悲凉。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在这儿拼到了现在的生活和名誉,我在这儿遇到了我最在乎的领导、同事和朋友,大刘就在张台身边站着,这小子,就是他妈的不着调,我都快走了,他他妈也不说跟我说句话!

还他妈操把儿兄弟呢!

不过不说也好,估计说了也肯定是不着调的话,不说也罢。

从表情能看得出,还跟我制气呢。

我看他的时候,丫把头给扭开了。

薇薇站在大刘边上,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我,我突然发现,只是几天时间,薇薇憔悴了许多,我估计是这件事对薇薇的触动很大,很可能动摇了她对电视记者的认识和信念,也许是她对于未来要选择的职业和道路有了新的规划吧。

再有,可能第一次遇到同事之间的生离死别,还调整不过来状态吧。

慢慢调整吧,时间长着呢。

薇薇真得很稳重,从她眼神里我居然没看出什么信息来,这让我比较郁闷,罢啦。

“张台,下个月薇薇要考核了,薇薇的进步咱们大家都看得见。我个人觉得,薇薇现在的能力已经完全可以成为正式编导啦。我出任务这段时间教不了她,您是前辈,麻烦您多教教她,争取能让她顺利通过考核。我这儿先谢谢您啦!”

张台只是点点头。

说完这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多,张台点头了,薇薇考核肯定没问题!

我特高兴的看了一眼薇薇,想给她使个眼色,让她心里明白,不要因为考核紧张。

可是就这一眼,就把我看郁闷了:薇薇哭了。

泪水真得像断了线的珠子,说心里话,此时此刻,我怕眼泪,真的怕。

这段时间,眼泪太多啦,每一滴都像是烧红的铁水滴,滴在心上,用这种方式把痛苦和悲伤深度地刻在了心间,让人内心的苦楚和悲痛从心里往外喷溅出来,痛,痛,痛,然后窒息……

此刻,特别是薇薇的泪水,让我的心特别悲凉!

心里突然横生出强烈的不舍,那种说不出又想不明白的不舍。

现在想想,和薇薇朝夕相处的日子,总是快乐的。

这次走,要走半个个多月,见不到她,我会失落的。

人都是感情动物,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于这个范畴,我和薇薇也一样。

我伸手过去,擦干了薇薇脸上的泪水。

“丫头,不哭啦,师傅要走啦,不想再看见眼泪啦!给个大大的笑容!”

我用手摸了摸薇薇的头,努力挤出个笑容。

薇薇不愧是我的徒弟,笑了,凄美得笑了,笑得我马上就要受不了了,离别,真他妈的痛苦!

突然想起来给小洁留的东西,我信得过薇薇,我觉得只有薇薇把字条交给小洁我最放心。

赶紧从包里把给小洁留的字条掏出来递给薇薇:“薇薇,等师傅回来了,把这个字条还给师傅,如果……帮师傅转交给你小洁姐姐,谢谢啦!”

薇薇接过字条,什么也没问,使劲儿点点头。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该上路了。

我从地上把行李和设备拿起来,“张台,我这就走啦,”跟张台打了招呼正准备走,“孩子!”

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儿,像是叫我呢,我回头一看,是张之桥的妈妈,从我第一眼看到她,她一直很憔悴。

孩子,这个称呼此时让我突然觉得很亲切。

此刻如果我妈在身边,一定会这么叫我。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孩子,他们刚告诉我你要接替之桥的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这抚摸,轻柔,温情,是那么的舒服,虽然简单,却把我心里不愿承认的害怕化解了很多。

“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老人家伸手从自己手腕上摘下来一支玉镯,然后亲手给我戴上。

我很惊奇当时这支女人戴着的玉镯怎么会那么自然那么自如地戴在我手腕上的,只是记得当时老人家跟我说,“孩子,我们家祖传的。当初如果我们家之桥戴着,可能不会……你戴着它,让它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回来。阿姨等你回来还阿姨手镯,阿姨等着!”

此时老人家已经满脸是泪了,我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阿姨,我记下啦,您放心,我一定注意安全,平平安安地回来还您手镯!您也多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您有我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老人家在我怀里点点头,我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擦干,使劲儿蹭了蹭老人家摸我脸的手,深呼了一口气,抱上那台新配的摄像机,“我走啦!”

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带上了车门。

我不回头,我不看送我这些人在干什么,此刻,我什么都不想看,我只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所有人接我回来的笑脸……

去机场的路上,我掏出钱包看了看:钱包里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照片,一个是我妈,一个是小洁。

先亲了亲我妈的照片儿,又亲了亲小洁的照片。

我有劲儿了,我不怕啦,为这两个我心爱的女人,我一定会很好的完成这次任务,我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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