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八女”一见她平安回来,各自欣喜,迎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经过情形。
梅若华一向居于领导地位,吩咐道:“方文琳,林君柔,赶快去搜查飞熊堡的兵器室,务必找十六把长剑来,天香八女每人双剑!”
徐华凤道:“我也要两把!”
方文琳与林君柔应声而去。
梅若华道:“李佳纯,周雅雯,到大门口去准备健马二十匹,蓬车十辆,准备出发,赶回傲仙宫!”
李佳纯与周雅雯应声而去。
梅若华又道:“傅娟、姬小兰,到厨房去准备乾粮,食物、饮水,统统搬到车上装好。”
她二人也应声而去,辛晓琪笑道:“每个人都有任务,我呢?”
梅若华笑道:“你呀,你负责到刁斗上去,把那位驸马爷请下来!”
徐华凤一怔道:“咦?你怎么知道他要当驸马?”
梅若华抿嘴笑道:“瞧你这样眉花眼笑,喜不自胜的模样,就知道你昨夜已经入了洞房啦!”
徐华凤啐道:“你倒多嘴!”
梅若华道:“你在咱们傲仙宫就是唯一的公主,那么他不是驸马是甚么?”
徐华凤又想骂,又喜孜孜骂不出口。
辛晓琪笑道:“你把我们的工作都派了,那你自己呢?”
梅若华道:“我吗?我当然是负责服侍咱们这位千娇百媚的公主,沐浴更衣,好好打扮打扮啦!”
徐华凤笑骂道:“鬼丫头贫嘴,我还真的要你服侍么?”
梅若华道:“总要有人给你提水吧!”
她转向辛晓琪道:“你还不谢我?”
辛晓琪一怔,道:“谢你甚么?”
梅若华附耳道:“你上去,不就可以温存一下么?”
辛晓琪蓦地脸红,梅若华大声道:“你还不快去?”
突然外面人马喧天,号角齐呜,声势浩大,好像几万人马奔杀而来一样。
徐华凤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辛晓琪道:“我出去看看!”
她还没有出门,门口却出现一批青衣武士,胸前背后都绣有一个巨大的“云”字。
徐华凤刚刚才从南边回来,一眼就认出这种制服,惊道:“青云堡?”
哈哈大笑中,进来的正是“青云堡”堡主“黑煞剑”端木桦,声若洪钟,道:“不错,正是老夫!”
徐华凤道:“你不在青云堡中,来这里做甚么?”
端木桦道:“来这里要你交一个人出来!”
徐华凤道:“交甚么人?”
端木桦道:“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郑毅!”
徐华凤大吃一惊,随即怒道:“你凭甚么要我交人?”
端木桦手一扬,道:“就凭这个!”
他手上竟然有一面纯金的蟠龙令牌,正面是“傲仙宫”三字,背面是个“令”字!
徐华凤大吃一惊:“金龙令?”
端木桦喝道:“见了金龙令还不跪下?”
“金龙令”在“傲仙宫”具有极高的权力,见了“金龙令”就如“傲仙宫”主人亲临,手持“金龙令”的人,就如主人一样有生杀大权!
任何人如对“金龙令”不敬,或有不服,就等于对主人不服,就等于对所有“傲仙宫”近百万徒众为敌!
徐华凤虽是“傲仙宫”主人的亲生女儿,见了这“金龙令”也不得不跪下。
辛晓琪与梅若华也跟著跪下。
被这么大的声响惊醒赶来的十三英,也都跪下。
端木桦喝道:“郑毅呢?还不快把他交出来!”
徐华凤道:“他犯了甚么罪?为甚么要捉拿他?”
端木桦道:“他谋杀飞熊堡熊廷武父子及总管何坤三人,是我傲仙宫的罪人,主人特颁金龙令要我拿他治罪!”
徐华凤急道:“不,您弄错了,熊廷武父子及何坤三人,都是畏罪自杀身亡……”
门后却闪出一人来,竟是那个张承勋,大声道:“不对,我亲眼看到,是郑毅他先点中这三人的背后风府穴,令他们麻痹不能动弹,再挂在绳子上,假著上吊……”
端木桦道:“是吗?”
张承勋道:“一点不错,此刻他三人都还未入土,只须察看一下就知道啦!”徐华凤这才知道这三人的真正死因,不由冷笑道,“张承勋,你好毒呀!”
张承勋道:“我不是毒,我只是怕死,就连熊廷武那样的高手,都轻易的被他点中穴道,我岂敢出面,以卵击石……”
徐华凤怒道:“我是说你,乘他们中了松筋活骨散之毒……”
张承勋大声道:“甚么是松筋活骨散?我又如何能乘机占便宜?”
徐华凤气极,反而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端木桦厉喝一声,“闲话少说,郑毅在哪里,还不快交出来!”
徐华凤道:“交出郑毅之后,他会怎么样?”
端木桦道:“当场处死,以绝后患!”
徐华凤脑中轰然一声,几乎昏倒,辛晓琪、梅若华急将她扶住。
徐华凤声嘶力竭,哀呼道:“不,不可以,不能杀他……”
梅若华起疑,道:“熊廷武三人被杀,是昨夜之事,傲仙宫主人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就立刻知道,怎么会有金龙令传来?”
端木桦眼神望向张承勋,似乎也对这一点怀疑?
张承勋神色笃定,冷冷笑道:“你们都以为他老人家在傲仙宫里纳福?其实他早就微服出巡,半年有馀了,昨日恰巧目睹此事,特别密令给我……”
众人听说“傲仙宫”主人就在附近,无不脸色大变,忍不住的东张西望……
张承勋又道:“他老人家知道我已经人单势孤,而天香堂主必会袒护郑毅,这才以金龙令交付于我,要我赶到距离最近的青云堡……”
徐华凤仍高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张承勋接口道:“他老人家知道你会不信,所以除了口讯之外,还亲笔写了手令!”
徐华凤道:“在哪里?拿来我看!”
张承勋道:“却不能给你看,等你三把两把撕了……”他果然取出一张字条呈在端木桦手上,道:“堡主请过目。”
端木桦瞧了一遍,上面写道:“金龙令下,著即捉拿叛逆郑毅,当场格杀,提头来见,天香堂主如横加阻扰,亦可格杀勿论!”
端木桦将字条高高举起,让徐华凤看个清楚,大声道:“这可是你爹的亲笔字迹?”徐华凤当场手足冰冷,颓倒地上。
端木桦喝道:“郑毅到底在哪里?”
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背后:“郑毅在这里!”
端木桦大惊回头“黑煞剑”倏地递出,直刺他的咽喉。
张承勋更是大吃一惊,急忙向后闪退,谁知人影一晃,郑毅已如鬼魅似的逼近,伸手抓住了他的肩头。
端木桦号称“黑煞剑”剑上功夫自然了得,谁知第一剑就刺了个空,心中一惊,剑势疾转,斜刺而来,蓦地发现张承勋已落入他的手中,而且还用他手挡这一剑。
张承勋惊叫:“刺不得,是我!”
端木桦收剑疾退,郑毅已乘此空档,伸手将张承勋怀中之物全部掏了出来。
玉匣之中的空白伪造剑笈“天香八女”手写的“同心剑招”一瓶“松筋活骨散”一瓶解药。郑毅将解药扔给十三英,道:“我正在耽心各位的体力如何才能恢复,原来这家伙是赶著送解药来的!”
端木桦厉声道:“大胆逆贼,还不将他放了?”
郑毅笑道:“这家伙说他亲眼看到我杀人,我要带他回去对质。”
端木桦道:“傲仙宫主人目睹此事,你要跟谁对质?”
郑毅笑道:“你真的相信傲仙宫主人亲自来了?”
端木桦道:“当然亲自来了,不然这块金龙令就不是信鸽能传来的……”
郑毅笑道:“金龙令是假的,是这家伙伪造的!”
张承勋脸色苍白,大叫道:“胡说,谁敢伪造金龙令罪该万死,”
郑毅道:“你却敢,你是傲仙宫主人的养子,你是最有机会见到真正金龙令的人,只有你伪造起来才最像,你甚至还伪造这玉匣,这本剑笈……”
张承勋拚命否认:“不是不是,不是我伪造的!”
郑毅将这些据证都交到端木桦手上,道:“这人处心积虑模仿别人的字迹,就连你手上这张手令,也是他写的!”
张承勋大叫道:“不是不是,不是我写的!”
郑毅道:“是与不是,跟我回傲仙宫去当面对质!”
说著他捏开张承勋牙关,将那瓶“松筋活骨散”的粉末倒些在他嘴里,厉声道:“吞下去,”
辛晓琪更是不由分说,将昨夜没有喝完的药酒倒了一杯来,灌入他的嘴里!
端木桦吃惊道:“你要干甚么?”
郑毅笑道:“你放心,我要与他当面对质,才能洗清我的冤枉,我当然不会弄死他!”
端木桦和他带来的大批手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方文琳和林君柔抱了一大堆长长短短的剑来,大声向十三英道:“快来帮我们搬,重死人啦!”
方文琳取了一双漂亮的绿鲨鞘嵌红宝石的长剑来,递给郑毅,道:“给你!”
郑毅笑道:“飞熊堡的财产都是傲仙宫的财产,你还是交给天香堂主吧……”
李佳纯,周雅雯也来报告:“马匹与车辆都已备齐。”
傅娟、姬小兰亦来报告:“乾粮食物饮水统统装在车上了……”
梅若华下令道:“各人把行囊随身衣物带好,被褥枕头等日用品也要多搬一些上车!”
端木桦怒道:“徐华凤,张承勋是自己人,你却要去帮一个外人?”
徐华凤道:“可是熊廷武父子的确是张承勋杀的,不是那个外人!”
端木桦厉声道:“金龙令在此,你敢不从?”
徐华凤道:“金龙令是假的!”
端木桦道:“目前真假难分,我宁可相信是真!”
他大喝一声,道:“将郑毅拿下!”他带来的大批武土立刻吆喝一声,团团围住。
徐华凤日月双华剑出鞘,怒道:“谁敢动郑毅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拚了,”
端木桦大喝道:“手令上有指示:天香堂主如横加阻扰,亦可格杀勿论!”
“天香七女”亦各自拔出一双长剑,将郑毅团团围住,加以保护。
十三英因吞下解药,体力也都开始恢复,亦都拔出武器,准备一拚!
徐华凤大叫道:“八女十三英听令,全力保护郑毅突围!”
端木桦亦大喝道:“青云堡、飞熊堡所有人员听命,全力阻拦,格杀勿论!”
眼见一场火拚就要展开,这场火拚一定是伤亡惨重,血流成河!
郑毅突然将张承勋往徐华凤面前一推,道:“这个人一定要活口,尽快赶回傲仙宫,与令尊当面对质!”
他双手食指代剑,转头向端木桦冲去,大叫道:“来来来,让驸马爷教训你这个老顽固老混蛋!”
端木桦见他剑势凌厉,急忙挥舞起他的“黑煞剑”抵挡,谁知他只一晃身,就向旁边窜出,飞快地击退“青云堡”的高手,跃上了高墙,大喝道:“端木桦,有本领就针对著我来,你若胆敢对公主无礼,我就一把火将你青云堡烧个精光!”
端木桦冷笑:“你敢?”
郑毅笑道:“我有甚么不敢?我反正是无父无母,无家无业的孤儿;我就算打不过你,你也捉不到我,我就可以阴魂不散的缠著你的家人,上至祖父祖母,下至妻子儿孙,一个个的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端木桦怒吼:“你做梦!”
他“黑煞剑”一挥,扑身而上。
郑毅早就知道他会追来,端木桦身形才动,他就已经飘出墙外去了!
郑毅才跃出墙外,半空中就见到一只柔若无骨,嫩若春葱的手,在向他招动。
这只手绝对是一只美丽的手,这只手的主人绝对是位美女,郑毅对这种事向来都有一种奇异的直觉,他的直觉绝不会错!
郑毅一向最尊敬美女,现在有位美女在召唤他,他当然就遵命而行,立刻在空中一折身,以最美妙的姿势向那个方向飘身而去。
那里是一丛盛开的玫瑰花,有红的,有白的,也有鹅黄的,又芬芳又美丽;但是这所有的花朵的芬芳美丽全部加起来,也不如这位美女的美丽,郑毅读了不少书,书上有不少描写美女的句子,他却找不出一句适合的用来形容眼前这位美女。
她只是嫣然一笑,伸手将他拉得蹲下身来,奇怪的是,郑毅竟毫不犹豫地跟著她蹲下身来。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才一蹲下,墙头上就跃起了“黑煞剑”除冰膨,呼地一声往前追去!
紧接著是他们“青云堡”的无数高手;然后又是徐华凤“天香八女”十三英!
大批的人在这“飞熊堡”内往返奔走,彻底搜寻;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高墙之下的这丛玫瑰花后面。
郑毅紧紧挨著,蹲在这个美女身边,悄悄地用力嗅著她身上那股醉人的芳香气息。
这美女回头,嫣然一笑,道:“他们为甚么要追你?”
郑毅道:“他们诬赖我!”
这美女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一样;这种看人的眼睛既不凌厉,也不逼人,却能瞧得人心里发毛!
郑毅并没有说谎,所以他虽然心里发毛,却不心慌,勉强一笑道:“你不信么?”
这美女一笑道:“我信,我只是在奇怪,像你这样一个孩子,怎么会惹上了这么多高手?”
郑毅叹道:“我没有惹他们……”
孩子心性,想到甚么就说,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道:“你好漂亮,你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漂亮!”
这种恭维的话她一定是听得太多了,她一点也不受感动,只是微微一笑,道:“那些人追到别处去了,你暂时可以平安无事了,你可以走啦!”
郑毅却握住她的手,道:“我叫郑毅,你呢?”
她淡淡抽掉手,道:“我叫阿仪!!”
郑毅一怔,道:“阿姨?你也不比我大几岁,怎么可以做我的阿姨?”
随即又改口道:“做得做得!可以做我的小阿姨,”
阿仪只是淡淡一笑,不做任何解释,起身走开。
她那一笑,简直可以把冰天雪地都融化掉,郑毅就如著魔似的呆住了……
她不再看他,轻移莲步,行云流水般地缓缓走开,却发觉郑毅仍跟在后面。
阿仪叹道:“你没有地方可去么?”
郑毅也叹道:“有,可是我就是想跟著你。”
阿仪道:“跟著我要干甚么呢?”
郑毅道:“不知道……”
阿仪盯视著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到哪里,你就会跟到哪里么?”
郑毅瞧著她那清澈却又深邃无比的眸子,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道:“对!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阿仪见他这样的傻气,忍不住噗吭一笑,道:“那么我如果要你给我做甚么事……”
郑毅毫不犹豫道:“甚么事我都会去做,”
徐华凤与八女十三英分别乘马、驾车,押著张承勋北行。
头顶上不断的有信鸽飞来飞去。
远远的有人影幢幢,车辚辚,马萧萧,似乎有数不清的人在包围,窥视著。
梅若华心中暗惊,向徐华凤道:“这些人都是些甚么路数?”
徐华凤眉头暗皱,道:“谁知道……”
辛晓琪道:“这些信鸽又是些甚么路数?”
徐华凤眉头皱得更紧,道:“总是脱不了一个目的!”
姬小兰道:“甚么目的?”
徐华凤道:“同心剑谱!”
方文琳道:“可是郑毅却把同心剑谱交到了端木桦手上。”
周雅雯道:“郑毅为甚么要把这么重要的剑谱给人家?”
李佳纯也道:“他为甚么敢要我们写出来?”
林君柔道:“难道他就不怕别人也学会同心剑法么?”
徐华凤道:“不怕,因为除了他,天下没有人能练得会同心剑法。”
傅娟好奇问道:“为甚么?”
徐华凤道:“你们每一个人都跟他练过,你们应该都知道这同心剑有一个极大的秘密,就是一定要一男一女,在肉体交媾之中能达到灵肉合一的境界……”
辛晓琪是八女中最早与郑毅合体交媾的,心中颇有感触,不免疑惑道:“世间有情佳偶甚多,难道就没有一对能做到真正的灵肉合一的么?”
徐华凤叹道:“有情男女之间的灵肉合一,甚至生死相许,但是能做到心灵沟通么?”
心灵沟通四字,果然给八女一阵极大的震撼,她们都似曾有过有种感觉,说不明白,想不清楚,只觉得莫名其妙的能互相有些了解……
徐华凤再道:“你们人人都跟他练了四招,而我一个人就跟他练成了九招加九招,共十八招;在练这十八招的过程之间,我有许多次能清楚的感觉到,我与他之间是真正的灵肉合一,心灵沟通的。”
众女一阵叹息。
她又道:“同心剑第一步是要专心一志,第二步是要一心二用,第三步是要两人同心,真正的同心不是单向的信任,依赖,跟随,那种同心是真正的心灵上的默契,相互了解,相互搭配,相互合作!”
众女听得抨然心动,辛晓琪更是灵智顿开,道:“对了同心剑还有第四步,那就是众人一心!”
徐华凤道:“甚么?”
辛晓琪道:“我们都练成了同心剑是因为我们都能与郑毅心灵沟通,结果我们八女之间竟然也能心灵沟通,例如昨夜,我们共同抵抗张承勋……”
接著她将昨夜用筷子当剑,打得张承勋落荒而逃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徐华凤拍掌赞道:“不错,果然不错……”
她眼珠一转道:“我们车上有没有带著纸笔?”
方文琳道:“我的行囊里就有!”
徐华凤道:“你先上车去写出你的剑招,每人写三份就有二十四份,只要有人抢夺我们就大方的送,再让他们自己去相互……”
方文琳道:“相互并吞!哈哈,好玩……”
她果然上车去写。
车子摇摇晃晃,她的字迹潦草歪斜,不禁大叫道:“哎呀,乾脆停车休息,大家写完再走!”
徐华凤的车队突然停下。
远远跟随在后面的“青云堡”徒众也跟著停下来。
端木桦急忙问道:“甚么事?他们怎么突然停下来?”
属下来报日:“不知道,也不是休息打尖的时候,也不是吃饭的时候……”
端木桦道:F我们也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她们走,我们也走……”
属下道:“我们就真的这样一路把她们护送上傲仙宫去么?”
端木桦道:“当然不,要过去十几里,就是冷鹰堡地界,就会有他们的人出现……”
属下惊道:“冷鹰堡?”
端木桦道:“不错,只要冷鹰堡的人一出现,老夫就可以抽手不管啦!”
属下欢呼道:“好耶,可以回家啦……”但是他又耽心道:“可是那个郑毅……”
端木桦道:“我回去,就是专门为了等他……”他阴阴一笑:“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
阿仪就这样在前面走著。
郑毅就这样在后面跟著。
她慢慢地走走,一点也不心慌,一点也没有目的。
郑毅也慢慢地跟著,他似已忘了自己还有甚么别的事情……
这里是哪里?已经走了多久了?
郑毅失神地停住脚步,皱著眉头时,却听见银铃似的噗嗤一笑。
是阿仪,她那纯净得有如天使般的脸蛋上的笑容,却又绝对不是取笑或是耻笑,只是觉得好笑而笑。
这样的笑,竟引得郑毅也笑了。
阿仪似乎能看透他的心,道:“你不知道这是哪里?”
郑毅心神有些恍惚:“管它是哪里……”
阿仪又道:“你真的没有别的事么?”
郑毅道:“别的事……”
阿仪道:“你想到哪里,我可以告诉你方向……”
郑毅道:“我要到哪里?”他又望见她那清澈如明镜一般的眼睛,他精神一振,用力地甩甩头,毅然道:“我哪里也不去,我也没有别的甚么事,我只要跟著你!”
阿仪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寸步不离的跟著我……”
郑毅立刻道:“我离你远一点,我绝不打扰你!”
见他神情这么坚决,阿仪只好默默调头,向前走去。
郑毅果然小心翼翼地跟著,保持著一些距离,一点也不敢打扰她。
徐华凤的八女轮流上车,去写“同心剑笈”。
其馀的人也乘此机会吃些乾粮。
突然十三英的快马奔回来报曰:“前面出现大批人马,总数近千,来意不善!”
徐华凤道:“是何来路?”
十三英道:“看来好像是冷鹰堡的?”
徐华凤冷笑道:“大家上马,准备做战!”
八女十三英立刻上马的上马、驾车的驾车……
顷刻之间,近千之人已将她们团团围住。
本来跟随在后面的端木桦拍马上前道:“前面来的可是冷鹰堡‘大头鹰王’杜云天?”杜云天亦拍马而来,大笑道:“黑煞剑端木桦,咱们两座堡相邻而居,怎么多年不相往来?”
端木桦道:“今日不是见面了么?”
杜云天道:“端木兄手执傲仙宫至高无上的金龙令见召,兄弟敢不来么?”他拉起他的手,大笑道:“端木兄只管号令,兄弟愿做马前卒。”
端木桦忙道:“不不不!兄弟青云堡发生大事,这金龙令就由杜兄全权负责。”
他取出“金龙令”牌与手令,一起交给杜云天,道:“傲仙宫主人对此事非常重视,杜兄莫负所托。”杜云天手拿“金龙令”不禁有些发抖;有这令牌在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此对“傲仙宫”遍布全国的十馀万徒众,可以予取予求,岂不快哉?
但是他还耽心这位天香堂主徐华凤,无论如何,她还是“傲仙宫”主人的亲生女儿,对这位娇纵惯养,武功又特别好的“公主”级的人物,他还是有些头痛的。
端木桦瞧出他心里的疑虑,笑道:“先把这张手令看一遍。”
杜云天展开手令,只见上面写道:“金龙令下,著即捉拿叛逆郑毅,当场格杀,提头来见,天香堂主如横加阻扰,亦可格杀勿论。”
这下子可以不必再有顾忌啦!
只不过,这么好的事,这个端木桦怎么会让给自己呢?
端木桦似乎又猜到他的心事,笑道:“小弟堡中发生大事,非要亲自回去处理不可,这金龙令的任务,就由杜云天主持大局,全权处理啦!”说完一拱手,率著他的手下,原路退走。
他既不说明那郑毅已不在车队之中,更不申明这“金龙令”与手令都可能是伪造的,他有自己的私心,他要利用这个野心极大又不知情的杜云天,尽量缠著徐华凤,尽量给她造成伤害,就可以把那个难缠的郑毅吸引过去了。
而自己呢?
自然就可以利用时间好好的练习这些“同心剑法”并且把这本空白的“同心剑笈”继续完成。
直等到今年的九月九日重阳节,嘿嘿……
端木骅大批人手已经走远,杜云天自觉得像是手握尚方宝剑的大将军,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了。
他向他带来的属下大喊一声:“杀呀!”
近千名武士立刻挥刀舞剑,向徐华凤的车队猛冲而至。
徐华凤眼见危急,大叫一声:“丢掉蓬车,全部上马,押住张承勋,跟我突围!”
八女在前开道,十三英押住张承勋紧紧跟随,在徐华凤的带领之下,策马往人多处直冲而去。
她们武功本来就高强,这次学会了“同心剑法”各人手执双剑,冲入大批武士群中,有如饿虎扑羊,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冷鹰堡”的武士们死伤惨重,合围之后只不过得到几辆篷车,和一堆行李乾粮之类,正在懊恼,打算用火焚烧泄愤,突然又有骚动,有人惊叫:“又来了,又来了!”
这次是八名女将策马疾冲而至,各人手中双剑又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当者披靡!
这批武士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直杀得狠奔豕突、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杜云天匆匆赶过来助阵,又被徐华凤的“日月双华”剑挡住,大骂道:“杜云天,你要造反么?你不认得本姑娘了么?”
杜云天大怒吼道:“老夫正是奉了金龙令前来捉拿你这天香堂主。”
徐华凤大骂:“连你也奉了金龙令么?你有这资格么?”
杜云天一展手上的“金龙令”与一张手令,道:“你且瞧瞧,这是甚么?”徐华凤一眼就瞧出那是甚么,不禁赫然大笑,道:“原来端木桦那老匹夫将假的金龙令与手令都交给你,由你来做恶人!”
杜云天大吼道:“大胆!竟然敢说这至高无上权威的金龙令是假的?”
眼看“天香八女”策骑来往横冲直闯,直将他手下武士杀得落花流水,为了保命而逃逸无综,不禁又气又怒,厉声道:“赶快将叛贼郑毅交出来,饶你不死!”
徐华凤笑道,“你这老贼少跟我装腔做势了,你哪里是要叛贼郑毅?你分明也只是想要他的同心剑法而已。”
她伸手入怀,取出一张手写的剑谱来,扬手向杜云天扔了过去。
她这一手“风送落叶”的内家功夫,端的惊人,相隔丈馀之远,竟能平平稳稳地将这张纸送到面前来。
杜云天伸手接住,只见上面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道:“同心剑法第七、八、九、十招”
接下来就是详细的剑招说明,以杜云天这样的武术行家,入眼即能感觉到真的是威力无穷的剑中极品,不禁抖声道:“你怎么只给我四招?其他的呢?”
徐华凤大笑道:“其他的?从第一招到第三十六招,全都在端木桦手上,你去向他要去!”
杜云天一怔:“在他手上?”
徐华凤喊道:“你手上不是有金龙令么?你拿金龙令去找他,他敢不给么?”
杜云天眼神一转,大吼道:“你想用缓兵之计逃脱么?老夫先将你拿下,再去找他不迟。”
他号称“大头鹰王”是漠北“鹰爪门”的嫡系子弟,一双手已练得能够生制虎豹,投靠“傲仙宫”之后,又深受主人徐啸天的器重!
只见他从马背上纵身而起,双臂挥舞之中,当头扑得真像一头巨鹰飞扑而下!
徐华凤一向知道他的厉害,此刻虽然双剑在手,仍是不敢轻樱其锋,连忙闪退!
不料这“大头鹰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在空中挫腰挥臂,就如大鹏展翅一般,身子在空中斜移数尺,继续追著徐华凤,向她当头扑落!
蓦地一声娇喝,八女分别赶到,手中双剑左右挥舞,分击杜云天背后,逼得他也不得不回身自救,乌黑乾瘦的鸟爪竟向她的双剑抓去!
只这一刹那间,左边周雅雯,右面方文琳各又以双剑乘隙蹈进,攻他的腋下及腹背!
杜云天自成名以来,从未遇过这么紧密的攻击,而且是从八个不同的人十六支长剑上发出的,就像同一个人在使十六支长剑一般地得心应手!
杜云天在空中连续变换了好几种身法,仍是被这八女的十六支长剑逼得捉襟见肘,甚至连落到地上的机会都没有。
危急中杜云天吸气暴喝一声,一手拍在姬小兰长剑上,身子倒纵而出。
八女的“同心剑”本就是八人二心,同心协力的,立时剑势全都移了过去;不料那里正是杜云天骑乘而来的战马!
剑势递到!
眼看这匹千中选一的良驹,就要被十六柄长剑绞得粉碎,辛晓琪大喝一声:“住手!”
八女这才同时收住剑式,这匹良驹已经被剑气所逼,人立而起,灰聿聿地一声长呜!
杜云天一时想不出破解八女之法,暂时不打算再斗下去,纵身疾退!
如飞奔逃而去。
梅若华道:“不追了么?”
徐华凤道:“他号称大头鹰王轻功举世无双,我们追不上的!”
李佳纯道:“我们骑马也追不上么?”
徐华凤道:“骑马追上去,他正好各个击破!”
辛晓琪接口道:“堂主说得不错,我们今后一定要团结在一起,千万不要落单!”
林君柔却已牵住了杜云天留下的这匹战马,笑道:“堂主,他给你留下了一样好礼物!”
梅若华道:“不错,这是一匹大宛名种宝马,堂主你骑骑看……”
辛晓琪却道:“堂主堂主,这个名字叫起来奇怪,连听起来都奇怪,为甚么不改一改?”
傅娟道:“她本来就是傲仙宫天香堂的堂主嘛,这也能改?”
辛晓琪道:“为甚么不能改?只要改一个字就行啦,而且保证你们大家都满意。”
这下子连徐华凤都有兴趣了,问道:“改哪个字?”
辛晓琪道:“堂主改成公主,天香公主,又顺口又好听,又名副其实。”
姬小兰拍手叫好:“对,她是公主,郑毅是驸马!”
众人无不觉得恰当,纷纷改口叫公主。只有徐华凤轻轻喟叹著。
原来他又想起了郑毅……
阿仪脚下如行云流水一般,不疾不徐地走著。
郑毅仍是痴痴傻傻地跟著,既不肯脱离太远,又不敢追得太紧……阿仪一路上沉默寡言,似在默默想著心事;郑毅自然不敢打扰她,也只有默默地跟著。
阿仪似乎根本忘了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独自走著,偶尔回头见到他果然仍是这样痴痴跟著,不禁微露笑意,小巧细致的嘴唇一动,似乎就要开口说话。
郑毅立刻屏息静气,希望她出声招呼自己走拢去。
但是她嘴唇只是动了一下,又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继续走去。
郑毅颇感失望,却不绝望,仍是远远跟去……
隐隐的一片山岗,那已是秦岭山脉的大峻岭外缘了!
山岗的地棱线上,突起一座雄伟的城堡,那就是“大头鹰王”杜云天的“冷鹰堡”了。
这条北上的唯一道路,势必经过这座“冷鹰堡”否则就要多绕两百多里,翻过大峻岭南侧的鹰愁峡了!
梅若华来请示:“怎么办?”
徐华凤豪气大发,道:“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过去!”
辛晓琪道:“对,我们切记紧紧团结在一起,就不怕小小一个冷鹰堡。”
梅若华道:“就怕杜云天利用假的金龙令又邀集了高手!”
徐华凤道:“闯得过就闯,闯不过就化整为零,设法绕过去,在前面小相岭下面的万梅林中集合!”
众人决定了战略之后,就鼓起勇气向前进。
果然在山路转角之处,站立了一排七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个“冷鹰堡”主“大头鹰王”杜云天!
徐华凤冷笑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你还有脸来丢人现眼么?”
他身旁两个人各跨出一步,大声道:“本护法在此,休得口出狂言!”
徐华凤当然认出他二人,只是故意睥睨做态,冷笑道:“这两个又是谁呀?”
辛晓琪笑道:“这两个也是来丢人现眼的败军之将,一个是鬼头刀丘磊,另一个叫乾坤笔胜滢。”
原来他二人曾受“无影枪”赫连强的鼓动怂恿,以黑布蒙面,假扮强徒,却被辛晓琪打败。
徐华凤冷冷道:“丘磊、胜滢,你二位身为傲仙宫护法,身份何等崇高?怎么可以在这里拦我去路?”
那七人之中又走出一个高大壮硕的老者,身如铁塔,声若洪钟,大喝道:“徐华凤,老夫在此,你还狂妄么?”
徐华凤大惊失色:“李叔叔?”
辛晓琪大奇?
谁能让徐华凤这么吃惊呢?
她悄声问梅若华道:“这位李叔叔是谁呀?”梅若华道:“他就是傲仙宫刑堂堂主托塔天王李增。”
辛晓琪亦暗自吃惊,这位武功高强,铁面无私的刑堂堂主,竟然也与杜云天站到一起了?
只听徐华凤强自镇定心神,恭身道:“不知李叔叔亲自前来……”
李增手一挥,阻止道:“不用叫我李叔叔,我是刑堂堂主!”
徐华凤忍气吞声,仍是恭恭敬敬道:“不知李堂主亲自前来拦住我们,有何指教?”
李增暴喝一声,有如青天霹雳,道:“老夫听说你天香堂主徐华凤,自恃是傲仙宫主人的亲生女儿,就胆敢违抗金龙令?”
徐华凤傲然道:“我违抗甚么金龙令了?”
李增道:“杜云天,拿给她看看清楚!”
杜云天果然又取出他那块假的“金龙令”来。
徐华凤大笑道:“李叔叔不要被他骗了,他那金龙令是假的。”
李增怒吼道:“住口,你还敢反抗?”
徐华凤回头向十三英道:“把张承勋押来!”
十三英之中的两个,一左、一右押住失去武功的张承勋上前。
徐华凤道:“张承勋,你把事实真相,说个清楚。”
张承勋又惊又慌,道:“我,我……”
李增道:“这张承勋又是甚么人?”
徐华凤奇道:“你不认识他么?他就是我爹的养子,当年火焰神鹰张邦彦的独生子。”
李增的表情,似乎是第一次听见此事,开口道:“他是怎么回事?半点武功也无?”
徐华凤道:“他误食飞熊堡的毒药松筋活骨散!”她又向张承勋道:“刑堂堂主面前,你老老实实把真相说出来!”
李增道:“你这样压迫他,他敢讲真话么?”他身形一晃,疾掠而至,一掌就劈开了押住张承勋的十三英,伸手握住了张承勋的后颈,道:“现在你可以实话实说了!”
张承勋满脸惊惶失措,急得脸孔涨红,张口结舌道:“我,我……”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头已经垂下,张开的口中涌出大量鲜血。
徐华凤又惊又怒道:“你,你杀了他?”
李增手一松,张承勋已颓然倒在地上,结束了他的所有罪恶;李增冷笑道:“他倒聪明,竟然畏罪自杀了!”
他眼神一厉,瞪向徐华凤道:“现在,这金龙令是真还是假?”
徐华凤冷笑道:“刑堂堂主,出手杀人灭口,我如再说是假,岂不也被你杀人灭口?”
李增赫然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贤侄女只要乖乖的把叛逆郑毅交出来!”
徐华凤叹道:“我是打算要交出来,只可惜……”
李增道:“怎样?”
徐华凤道:“郑毅早就逃走了,你如要他的命,今天是一定没有了,你如想要他的剑谱……”
她从怀中取出一迭剑谱,抽出一张来,叫道:“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她手一扬,这张剑谱就迎风飞去。
她已算过风向,她站的位置正好在上风,这张剑谱立刻就向丘磊、胜滢等人站在方向飞去。
李增大怒喝道:“住手!你怎么可以把同心剑谱随便乱撒?”他急要向徐华凤抓去……
辛晓琪与梅若华双双出手,四支长剑将他拦住。
李增果然武功高强,只一掌就将她二人的攻势拨了开去,背后姬小兰与周雅雯,左边李佳纯,右边林君柔,一共四个人八柄长剑又迅速的递了过来!
李增暴喝一声,双手连拍!
他练的是大力开碑手,硬功无敌,气吞山河,很快就将她们的攻势化解,一只蒲扇大的手掌向徐华凤抓去!
徐华凤已将手中的“同心剑”谱全部往他脸上扔出,自己趁势往后疾闪,大叫:“化整为零!”
一阵山风,这十几张剑谱有如穿花蝴蝶似的在空中飞舞!
拦在路上的七人已经来不及拦阻她们,而都贪婪地去抢那些剑招去啦!
李增怒吼道:“同心剑谱是傲仙宫要收回之物,谁都不许抢。”
他自己当然要抢,众人当然也跟著抢!!
抢到的,立刻塞入怀中,生怕李增逼著缴回,赶紧开溜;没有抢到的,便动手向抢到的人追去,大叫道:“江湖规矩,见者有份!”
霎时间,都走了乾乾净净,等李增将空中飞扬的最后一张也抓到手中时,就连八女十三英也都走得一个不剩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山风变得强劲,郑毅这才发觉,竟然一路跟著阿仪,来到这座不知名的高山绝顶之上。
山风猎猎,刮得向蚁的衣裙飘扬,长发飞舞;她娇弱纤细的身形,几欲被强风吹得凌空飞去。
她却毫不在意地在那块巨大的岩石之颠,伫立不动。
此石正在这山颠绝顶之尖,面临万丈深壑,晚霞残照,金色耀眼中,真像是天仙一般的圣洁耀眼,凡夫俗子真想向她下跪膜拜!
郑毅没有下跪膜拜,却也看得痴了……
阿仪迎风而立良久,眼看著最后一缕金色光芒也隐入了茫茫云雾背后去,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风更大了,阿仪的身子似也在摇晃著……
郑毅几乎想开口叫她下来,却见她回眸向郑毅一笑,伸手向他,示意要他也上来。
郑毅似得到极大的恩宠,立刻一跃也上了那块大石上,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触到她的肌肤,他没有那种预期的“触电”似的兴奋感觉,反而是一种极平静,极自然的感觉,就像前辈子以来就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一样,既自然又熟悉,又了解,更信任……
她的手一点也不热情,当然也不是冰冷,只是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在这样高的岩石上,暴露在这样强劲的山风中,郑毅耽心她会不会冷?
阿仪就好像知道他一定会上来一样,连望都没有望他一眼,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缓缓的坐了下来,拉得他也坐了下来。
郑毅盘膝而坐,她却坐到他的怀里,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轻轻地依在他的肩上,仰头望向天空。
她是那么自然,轻柔;好像她天生就该坐到他的怀里,靠在他身上一样。
她绝不会耽心郑毅会对她无礼一样。
郑毅果然也没有半点非份之想,就那样轻轻的让她靠著,她的发丝因山风而轻拂著,在他的睑上,鼻子上……
他也抬头望天,山上的空气是这么清新,山上的夜空蓝得几乎透明,山上的星星似乎也特别明亮……
徐华凤下令化整为零,乘乱抛弃篷车与马匹,奔入山林岔路之间。
她自以为得计,突地脚下绊到一物,原来是一具尸体,十三英之一,一杆长枪已断成两截,枪头刺在自己的胸膛,另外半截不在自己手里!
再过去又是两具尸体,都是她辛苦训练栽培的十三英,再过去更是一片尸横遍野,死伤狼藉;她的十三英已经死亡殆尽,穿著“冷鹰堡”制服的高手亦有二十多具尸体,显见是经过一番惨烈的拚斗。
徐华凤的一颗心紧紧地纠结起来了“冷鹰堡”为甚么要这么狠,为甚么要下毒手?
突然,她从血泊横流,断手残股中,见到一双长剑,还有一缕长发!
是“天香八女”的,是谁?她现在怎么样了?
徐华凤懊恼不已,她后悔不该下令化整为零的,她们应该紧紧的团结在一起,团结才是力量!
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天色漆黑,一阵风过,血腥扑鼻,令人欲呕,她不能再在这里犹豫,为这些死者哀悼,她要赶到前面的集合地点去!
绕过了“冷鹰堡”隐隐见到他们如临大敌一般的严密防守,隐隐听见里面的人声鼎沸,似在庆祝胜利凯旋……
徐华凤的心冰冷,她无暇再顾,匆匆绕过而行,赶到了她们约定的小相岭下的万梅林。
这里是一片寂静无声,徐华凤心中又是一阵不祥之感,她以手掩唇,发出暗号声。
果然听见梅林深处的夜枭低呜,三短一长,正是她们约定的暗号。
徐华凤遁声走去,梅林中林君柔出现,一见到她,就扑到她身上,放声痛哭起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徐华凤扶住她,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的人呢?”
林君柔道:“不知道,我们化整为零,途中遭到好几次伏击,梅若华奋力抵抗,叫我赶过来跟你会合……”
徐华凤心中吃惊:“多久了?”
林君柔道:“半个时辰了……”
徐华凤心中暗道:“糟糕!”
林君柔道:“这么久还没有来会合,只怕凶多吉少?”
她突地向徐华凤跪下,道:“我奉命赶来与公主会合,现在见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请公主赶回傲仙宫,我要回去……”
徐华凤道:“你要回哪里去?”
林君柔道:“我们天香八女曾经发誓同生共死,如今她们七个生死未明,我林君柔不能独自逃走,我要回冷鹰堡去,学郑毅的方法,偷偷摸摸的突袭,杀人、放火,把他冷鹰堡变成烧鸡堡。”说完叩头,拾起她的双剑就要走。
徐华凤唤住她,道:“慢点,我跟你一起走。”
林君柔一惊!道:“公主,你是千金之体,你不能去。”
徐华凤叹道:“我是千金之体,只可惜我那万金之体的爹,却有这么阴狠毒辣的手;我若不乘此剪除,将来养虎贻患,岂不也是为害我爹?”
她握起她的手道:“经过郑毅的关系,我跟你们天香八女已经连成一体,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啦!”
林君柔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恩宠,不禁又扑到她怀中,紧紧抱住。
徐华凤拍拍她,道:“事不宜迟,我们报仇去!”
在这座不知名的高山绝顶上。
在这里巨大光滑的岩石顶上。
郑毅仍在盘膝而坐,阿仪却已在石上睡倒,就用他的大腿做枕头,睡得如婴儿一样甜蜜,笑睑如婴儿一样无邪。
山风不知何时停了?
万籁俱寂,就连虫呜之声也没有,山谷之间却起了浓雾,不久就化为一团一团如白紫似的云。
不久就浓得将群山全部淹没,浓得像一片汪洋大海,恰恰只留下他坐著的这块巨石。
现在他们就像坐在一个汪洋大海的孤岛上一样……
不是他们,是他,郑毅坐著。
而她正枕著郑毅的大腿,像婴儿似的熟睡著……
天地之间只剩他二人!
除了湛蓝透明的天,除了闪烁不定的满天星斗,大地只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天地万物都隐藏在洁白的云海之下。
天地万物就只剩下这块岩石,只剩下他二人……
远远地响起一缕悦耳的银笛啸声,是一只信鸽,脚上定是缚了铜之类,划破空气,带著悦耳的啸声越过了他们的头顶,向日落的西方隐去……
这高山之顶,日落之后很快就变得寒冷了。
但是郑毅一点都不冷,因为他肚子里有一颗“九阳珠”何况他周身已贯满了“九阳神功”。
在那天寒地冻的仙霞绝顶上,那老道死去多年,就因为有这“九阳珠”尸身才不致被冰雪掩没,可见这“九阳珠”是保温法寒的至宝。
他不冷,阿仪也不冷,因为她正枕在郑毅的大腿上,一张娇嫩美丽的脸,就正贴在郑毅的小腹上。
正好贴住了他丹田内的那颗“九阳珠”一股温热和煦的暖流,就这样传了过来。
阿仪忍不住将她的脸用力贴到他小膜上去,一面道:“这里真好,真暖和;我一点都不觉得冷啦……”
她好奇地伸手摸摸,发觉那是一粒鸭蛋大小的圆球,在他的腹内滚来滚去,真是有趣,笑道:“这是甚么?”郑毅道:“是九阳丹!”
“九阳丹?”
郑毅莫名其妙地忍不住要对她坦言说出经过,道:“我母亲遗留给我的一颗珍珠,我一不小心,就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阿仪道:“这么大,你怎么吞得进去的?”
郑毅道:“本来没有这么大,本来只有桂圆一般大。”
阿仪笑道:“它怎么会长大的呢?”
郑毅道:“你还小,你不会懂的!”
阿仪道:“嗯,这东西里好玩,你肯给我吗?”
郑毅道:“肯,但是它不会出来,除非剖开肚子,但是,那样我就会死了……”
阿仪道:“你怕死吗?”
一个人若说他不怕死,那一定是骗人的,郑毅不想骗她,所以无法回答她。
阿仪却笑了,道:“如果不用剖开肚子而能拿出来,你肯不肯把它给我?”
郑毅立刻点头道:“肯!”
但是他又不懂了:“你怎么拿?你拿的时候,我会不会痛?”
阿仪笑笑,道:“非但不会痛,而且保证你欲死欲仙,美妙极了。”
郑毅道:“真的?好,我给你!”
阿仪却道:“我现在还不想要,因为你这颗内丹,还没有完全练成。”
郑毅一怔,道:“内丹?你说我这一颗是内丹?”
阿仪道:“不是么?那些曾经跟你同床共枕过的女人,不都是在助你练丹的么?”
郑毅想想,似乎真的如她所说,这些女人其实是在协助他“练丹”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阿仪答非所问:“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话,等你的内丹练成了,就要给我,不可以赖皮!”
郑毅立刻就答应道:“绝不赖皮!”
然后阿仪就紧紧贴在他的小腹处,睡著了……
“冷鹰堡”比“飞熊堡”更坚固、更巨大。
“冷鹰堡”的防护守卫比“飞熊堡”更严密,更稳固。
谁知今夜却突然发生了大火?
大火是从厨房烧起来的!
厨房里除了食物、饮水、菜蔬之外,更多的是炒菜、煮饭、烧水用的木柴。
木柴当然是易燃物品,而炒菜用的油,更是助燃的物品。
所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顷刻之间,警钟当当响起,堡内的武士、庄丁全部惊醒,大家都急忙著去救火。
这火是林君柔放的,她与徐华凤相互支援,潜入了“冷鹰堡”就商量好了这个纵火之计,林君柔到厨房去纵火!
火头一起,堡内正在大乱,身为堡主的杜云天亦急忙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
谁知才一出房门,迎面两道日月光华疾闪,他惊慌后退,已自不及……
徐华凤的左手日剑划破了他的胸口,右手月剑已刺穿他的大腿!
好个杜云天,不愧“大头鹰王”之名,重伤之中仍能紧急扭身,撞破窗棂,穿窗而出。
只是徐华凤满腔仇恨之火,决心不让他全身而退了,双剑一绞,又跟踪追出“同心剑法”展开,左手右手各变出不同的剑势,全力抢攻!
杜云天白日里曾见识过“同心剑法”当时他一人抵挡“天香八女”终于落荒而逃;此刻只专心应付一人,但是他已在仓淬之间受了伤,行动不便,眼见她的日月双华剑化做各式各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凌厉招式,如波涛汹涌一般地攻来,踉跄中又立足不稳而仰面往后跌倒!
徐华凤为七女复仇,绝不存仁慈之心,一剑直刺而来!
杜云天因为练得有极厉害的“大力金刚爪”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剑!
谁知得熊廷武的这一双“日月双华”剑,是一对能断金切玉的宝剑,专能被人气功昱气之类的神功,杜云天的手掌立时被切下了四根指头,惨叫声中,她的左剑又已迫到眼前……
徐华凤厉声道:“天香七女呢?她们是生是死?”
杜云天称雄半个世纪,哪知今日却栽在这个小丫头手上,傲气加上怒气,咬牙道:“全死光啦,要杀、要剐都随你!”
徐华凤听说全死光啦,心中更是怒愤悲痛,厉吼一声,长剑一送,将他刺个对穿,厉声道:“我要报仇,我要将你冷鹰堡斩尽杀绝,给天香七女报仇!”
她长剑再挥,杜云天立刻就变成开膛破肚,死状极惨。
此时已惊动了许多人,大批的武士、庄丁向她围攻,徐华凤已经像疯狂了一样,双剑挥动,大肆斩杀,绝不留情!
林君柔趁势在“冷鹰堡”内,四处放火!
霎时间火头四起“冷鹰堡”内的人口虽多,仓淬间却没有这么多灭火设备,更没有这么多水源,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扑打。
林君柔为了替“天香七女”报仇,果然将“冷鹰堡”烧成了一座烧鸡堡!
突然一股劲风压体而来,她自从与郑毅合体交媾后,得了郑毅的“九阳神功”不但练会了四招“同心剑法”武功内力更是大有进步,迅速地往前跨出一步,藉此消除背后的偷袭之力,再双剑一挥,护住身体,返身一看,竟是“傲仙宫”的七大护法之一“鬼头刀”丘磊。
林君柔吃惊道:“怎么是你?你不是得到剑谱逃走了么?”
丘磊冷笑道:“我只得到周雅雯的四招,我还要你的四招!”
林君柔惊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周雅雯的四招?”
丘磊厉笑道:“因为你们天香八女已经有四个落在我们手上啦!”
林君柔先是吃惊,接著就冷静下来,道:“你们?你们是谁?”
丘磊道:“我们当然是刑堂堂主李增,还有我们两大护法………”
林君柔叹气,道:“她们四个呢?是哪四个?”
丘磊道:“等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林君柔道:“我为甚么要去?”
丘磊冷笑道:“我是傲仙宫的大护法,你只是徐华凤手下一名丫头,你想你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林君柔叹气,手中双剑一扔,闭上眼睛,道:“我打不过你!”
丘磊得意狂笑,走过来一把就将她的手臂扭在背后,道:“你的四招剑谱呢?还不交出来?”
林君柔道:“我没有剑谱……”
丘磊狞笑道:“我不信,我要搜,”
其实他是要吃豆腐,他伸手进入她的衣襟,搜不到剑谱,却去搜她丰满的胸膛!
林君柔恨得牙痒,但是她已与郑毅有过肌肤之亲,有过实际交媾,已不再是那种娇羞怯弱的少女了,她极力忍耐,清楚地感觉到这无耻的家伙紧紧地贴在她的臀部,趁机摩擦著……
林君柔放弃武器,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一手虽被扭在背后,没有被抓住的手已经像是要拒绝他伸入衣襟的手一般,握住了他的手腕……
丘磊正在色授魂于,突然间林君柔反腿勾踢“啪”地踹中了他的胯下,这一脚力道极大,痛得他涕泗交流,直不起腰来;林君柔一扭身反将他的手臂拧到背后,挣脱的一只手,重重地击在他背心上!
丘磊口中吐出鲜血,向前扑跌出去;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突地从怀中挚出他的成名武器“鬼头刀”来,呼喝咆哮如野兽一般地向她扑来!
林君柔立刻拾起地上的双剑,左右两招合击“噗”地—声刺入了他的右腋下!
丘磊的鬼头力高高举起,还未来得及砍下,就已被刺透,他圆睁著凸眼,兀自不信这小女孩在一招之间就能杀了自己?
他的手已松开,那柄锋利的鬼头力落下,竟将他自己的头颅生生劈开两半来!
如果不是林君柔紧急跳开,鲜血就会溅得她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