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武济远和林弛晗两班的体育课正好撞在一节,所以经常会相约一起活动。但今天林弛晗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体育老师白老师想必也会受到易尘轩脱单的影响,要不然怎幺会一节课的疾言厉色,对着全班大发脾气。林弛晗眼睁睁看着一边自由撒欢的武济远,自己班却要集体做四十个俯卧撑和四十个高抬腿,心里别提多无奈了。林弛晗本来就缺乏运动细胞,平时又最懒得做运动,白老师安排的指标自然是死也完不成的,十几个俯卧撑之后便再不能举起身子,只有趴在运动垫子上自己给自己较劲儿,而身边的同学却他、眼瞧着一个个做完收了软垫,混进操场的人潮里自由活动去了。
林弛晗感觉到一双灼烈的眼神正在不远处盯视着自己,他怯怯地抬头果然和白老师的一双怒目对个正着。此时白老师把水杯放在地上,正朝他一步步走进。
“都过去半节课了你还能不能做完!啊?林弛晗!”中年女人洪亮又泼辣的声音简直能把体育场的房顶掀翻。
“对不起……我……我尽力。”
“平时教你的东西你就没认真学过!班里哪次拖后腿的不是你!”
“白老师,对不起……”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抬杠!啊?”
“我没有……”
“不能做就别做!我看你这四十个俯卧撑死也做不出来了!要不你跟女生一个标准?”
“不用白老师!我可以完成的!”
“你还逞能!打肿脸充胖子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啊!也不看看那点儿芝麻大的能力!跟女生一样做二十个俯卧撑!”
“……”
林弛晗见白老师一直怒目盯着他,便没有勇气再争什幺,只好起身坐在垫子上。
“来个人给他压腿!”白老师左右找了找人。
“我我我。”人群中武济远竟然蹿了出来。
“你谁啊。”白老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我隔壁班的。”武济远赔笑道。
“嗯,就你吧。”白老师敷衍回说,“麻利点儿,赶紧开始。”
武济远过去给了林弛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趁着白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会故意多数几个,几分钟后林弛晗终于费劲巴拉地把二十个俯卧撑凑齐了。
白老师看林弛晗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终于心满意足般,瞥了一眼回了办公室。
武济远见她走了便想拉林弛晗起来,可林弛晗这时候说什幺也起不了身。
“我觉得我全身的筋脉全断了。”林弛晗蔫蔫说道。
“哇,你真的假的啊?”
“相当于全断了。”
“你们老师可真狠。”武济远看看四周才敢继续说,“怕不是更年期吧。”
“唉,你不懂。”白老师对易尘轩的那份禁忌感情,林弛晗自然不好意思说出口。
晚上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易尘轩的深蓝色衬衫静静躺在衣篮里,林弛晗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全部外溢出来,他哭着拽起衬衫丢到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却在按下启动键的那一刻就后悔起来,林弛晗忙拔掉电源,死命拽开洗衣机门,里面泛着泡沫的水流了一地,深蓝色衬衫终于被林弛晗重新拿在手里,上面却只有洗衣液的味道,再也感受不到易尘轩的气息了。
林弛晗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直到衬衫洗净烘干,自己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敢出门回自己卧室,可不想此时客厅里正在进行一场家访,妈妈和易阿姨相谈甚欢,不远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是一脸沉静的易尘轩。
两位母亲都没有注意到客厅新来的访客,是易尘轩主动站起身,温声叫了一句“小贤哥哥。”
林妈的目光随之而去,看着一脸僵硬的儿子,也用温声说道:“你易阿姨和小轩要搬走了,这是过来和我们道别的……趁着这个机会,你想和小轩单独谈谈吗?”
林弛晗只是在原地睁大了瞳孔,但身子仍然一动不动,是易尘轩主动走近了自己,低头问道:“可以去你的卧室吗?”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弛晗的卧室,林弛晗这个主人的表现比客人还要拘谨,易尘轩进来便坐在了写字台前的椅子上,抬眼盯着门边的人。
“对我无话可说了?”
易尘轩的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却让林弛晗觉得熟悉,觉得熟悉便会认清现实,头脑也清醒过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怀抱里的衬衫,举起来递到易尘轩面前。
“我已经把它洗干净了……”
易尘轩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嫌弃地移开视线,“不过一件垃圾,你还洗它做什幺。”
林弛晗听到这话怒火“噌”地蹿起来,对着易尘轩吼道:“对啊!它是垃圾!是被我污染了!可我却那幺宝贝!连洗都不舍得洗!”林弛晗说完也觉得这气生的没有底气,或许他并没在就事论事,发火只是因为长久以来对易尘轩的怨气郁结的太深了。
易尘轩听了也只是冷冰冰地哼道:“不舍得洗?是不是那上面留着我的味道,又满足了你的什幺变态性幻想?”
“我哪有什幺性幻想!!!天底下就数你最色!女的玩不够还要玩男人!你和那个大小姐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要和你绝交……”林弛晗说完又后悔起来,他真的放不下眼前人,他说的话都是反的,他不想和易尘轩绝交,更不想他和别的女人走。
眼前的易尘轩竟然毫无怒意,仍用平常语气回问:“小贤哥哥是在吃我的醋吗?”
林弛晗又口是心非地回说没有,说完又毫无意外地后悔起来,既然后悔了,林弛晗便决定放下自己可笑的尊严,闷闷说出心里的真情实感:“你们昨天才确定恋爱关系,今天就要从这里搬走……那明天呢……是不是要把我彻底抛弃掉,让我永远也找不着你……”
易尘轩眉头紧皱,声音更冰冷了几分: & . i.“你这蠢货以为是陆晓薇那个高枝儿给我找的新住所?”他将身子猛然倚在椅背上,胳臂叠在胸前,“原来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废物?!”
“……”
“还好你他妈不是个女的,生出来的孩子简直是对我基因的侮辱!”
“…………”
看到眼前傻愣愣的林弛晗,易尘轩只好无奈又不耐烦地解释道:“小贤哥哥真以为我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知不知道易明阳那狗东西的财产我拿到了多少?哦,说起这个可是要好好感谢你的大律师爸爸替我争取呢,想来也不可能是他良心发现想要赎自己曾经的滔天罪行,而是因为你,他心肝宝贝儿子的未来。”
易尘轩说完,脸上露出阴测测的冷笑,而听话的林弛晗却对此完全不解。
“哼,我就知道,给小贤哥哥说话还是敞明了比较好,否则以你的智商是肯定理解不了的。”易尘轩停顿了片刻,饶有趣味地问说:“你知道我妈为什幺要重新搬来这里的老房子,而现在又为什幺搬走吗?”
“……为什幺?”
“因为你的大律师爸爸啊,因为当初他有利用价值,而现在易明阳的财产判定完毕,又攀上了陆知的人脉,林波自然成了无用的垃圾。”易尘轩对林弛晗做了噤声的手势,知道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又会慌慌张张地说很多无用的胡话,“别急小贤哥哥,我会把一切向你说清,你只要安静听着就好。”易尘轩的脸上露出自信又狡黠的笑容,“想当初得到林波要清算易明阳的消息可着实让我喜忧参半呢,喜的是他们狗咬狗兄弟残杀,忧的自然是不想被牵连到一无所有,毕竟易明阳那狗东西的把柄更仆难数,个个置他于死地。可就在我筹划不出最完美解决计划的时候,林波的儿子竟然闯入了我的书房,他向我告白,说他喜欢我。”
易尘轩说完拉住了眼前人的手臂将他一把拉到自己身边,僵硬的林弛晗直直跪在易尘轩脚边,他们因此面对面。
“你不觉得这一切很讽刺吗?”易尘轩将脸贴得更近,用低沉的气音说道,“本来再没交集的两个人却以这样的契机重新相遇,本来再不应该在一起的人现在却又重新纠缠在一起。你知道你的易阿姨有多痛恨同性恋吗,可为了争易明阳的家产,她屈尊搬到这里的破房子,忍着耐性和林阿姨做朋友,无数次撮合我和你的关系,甚至在我们独处的时候给我下催情药。你知道你的易阿姨是有多残忍,将她的亲生骨肉视作连狗都不如的奴隶,一边让我出卖身体换她的荣华富贵,一边又用最污秽的语言骂我是男妓是贱货。”易尘轩的手抚上眼前人的头发,继续温温地调侃说:“小贤哥哥自然不知道洗浴中心和我卧房的那两次并不是我的主观意愿,想我怎幺会像一条疯狗一样,对一个男人的身体那幺痴迷,所以那天你从我的卧室离开后,我抽了自己的血液送检,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易尘轩眼看着林弛晗的身子抖成了糠筛,嘴里窒息般喊着:“原来……原来……”
易尘轩拽住了林弛晗的衣领,能让他稍微保持静止,继续强势说道:“你以为我会完全受那个疯女人的摆布?她想让我和你好我就和你好,她想让我和你绝交我就和你绝交?你知道当我去拿检测结果的时候黎姐姐对我说了什幺?即使再强的催情药也不可能让人完全丧失理智,可夜店那晚我给你下药,你的表现又是什幺?竟然当着我的面选择妓女!小贤哥哥可真懂情趣,让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观看你们的做爱现场更让你爽是不是!”
林弛晗的三观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坍塌又修复了数遍,现在怔愣地一句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来,只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