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魅影迷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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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大惊,见长痴公纵身又一掌击来,急忙朝旁闪避,所立之处爆出一声闷响,地面赫给压得下陷大片,现出个结结实实径达丈许的可怖大坑,更奇的是竟无半点尘土扬起。

众仙心中骇然,暗忖即便是自己,恐怕亦禁受不起如此一击。

小玄已掠出数丈开外,竟给巨力波及,护体真气形同虚设,赫给扫得脑门剧痛欲裂,一口真气险些提不上来。

长痴公一掌接一掌地攻至,威势显露,有如长川大河奔涌无阻。

小玄以幻影烟波不住退避,却依然无法摆脱追击,就更别提去拾神骨剑了,只得硬着头皮,以拳脚抵拒,将离火诀中的“九转赤莲”、“火牢术”及“千山火鸟咒”连串击出,赫亦威势逼人。

岂知才没几合,猛感右臂气脉微微一麻,真气运转极是阻滞,不由大惊,知是受到对方功法的侵扰,骇忖:“这老头所修的法门竟如此厉害,未及碰触,却已在克制我的真气!”

心知再斗下去,待到对方深厚的真气完全发将出来,自己的处境势必愈加不妙。

在旁观众人的眼中看来,小玄便似是百丈洪涛中的一叶小舟,在长痴公气势磅礴地攻击下,随时就会被波涛倾覆吞没。

果不其然,陡见长痴公一掌抢入,神出鬼没就到了小玄的心口,小玄大惊,连变数招,皆俱阻拒不得,眼见就要中招。

雪涵与李梦棠失声惊呼,她们与长痴公同在天道阁中,深知其修为深厚到了何等地步,心忖这一掌倘若击实,小玄焉有命在。

就这生死一线间,突见小玄不格不避,一拳斜里击出,竟将长痴公迫退开去。

众仙尚未明白,又见小玄追出一拳,长痴公便即莫名其妙地再退一步。

刹那之间,小玄连攻数招,招招似是华而不实,却将长痴公迫得接连后退。

众仙大诧,细看之下,渐渐瞧出些名堂来,在那华丽的外衣下,小玄拳脚所向,皆是长痴公的必救之处,间中似乎暗藏着种种致命的奇招鬼招以及无穷变化。

原来小玄于绝境中使出了归墟宝鉴中的玄祖逍遥拳来,刹那之间,便感压力锐减。

长痴公凝神应对,一通游走进退,好不容易方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心中暗暗奇讶,细观对方路数,然而搜尽阅历,却是全然不识。

场上局面为之一变,从旁看去,两人攻是攻得精巧无比,避也避得诡异之极,似已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小玄精神大振,依着归墟本诀运转气脉,只觉真气愈行愈畅,通体说不出的舒泰酣畅,与龙祖逍遥拳相配,可谓天衣无缝。

他还惊喜的发现,自己竟能抗住长痴公的真气压制,先前的经脉中的种种阻滞已不复存在。

众仙原本已觉长痴公的武技妙不可言,这时见了小玄的拳招,竟感愈加玄妙非凡,只瞧得心神摇动,他们皆是见识广博之辈,细观良久,依然瞧不出他的招法是何方绝学,不禁暗暗称奇。

殊不知玄祖逍遥拳乃玄龙所创,能见着者本就罕之又罕,况且失传极久,此时此刻,谁又能想到此子所使的便是那名动寰宇的无上绝学。

丘定真睨见黎山老母神色似是异样凝重,沉声道:“此孽所使,究竟是何功法?怎么全然不似吾教绝学?”

黎山老母依旧一言不发。

雪涵同李梦棠只觉惊喜无尽,心中皆忖:“小玄到底遇见了什么?竟能在短短的时日间习得这等绝顶的武技!”

长痴公斗得颇感艰辛,然他素来痴迷武学,难得遇着这等妙入毫巅的奇技,见小玄非但招数不差,真气似也不逊,心中反而惊喜非常,竞技之兴勃然高涨:“此子怎有这等身手,今日欲见高低,须当全力为之!”

当即凝神应对,将云霄百变中的精绝招数倾囊使出。

玄祖逍遥拳与归墟本诀,一为武技,一为心法,皆是天地中至高的绝学。

小玄放手相搏,愈觉玄祖逍遥拳玄妙超凡,配合归墟本诀的行气,再加上北溟玄数的助力,可谓石破天惊妙入毫巅,心忖若是能修习至大成,他日真可叱咤天地。

但他的玄祖逍遥拳不过是在常羊秘境中苦攻过一阵,修习时日甚短,掌握的招法不到十之二、三,归墟本诀亦只攀至第二重天阶;而长痴公修至玄仙之境已有千载,一俟倾力施为,终非寻常可挡。

数十合后,小玄只觉吃力之极,渐渐又落了下风。

众仙当中却大多未能看出其中的细微变化,见小玄奇招迭出,皆在暗暗生懔:“天地之中竟有这等神异的武技!玄狐一脉,果然代代非凡,无怪上两只玄狐,轻易便能颠倒诸界!待到此子羽翼一丰,日后不定又成天地大患!”

岂知就在此际,局面骤起剧变,只见长痴公双掌击出,小玄竟以双掌硬接,场面登时静止下来,从对招变做以真气一决胜负。

众仙愕然,纷纷微自摇头,心皆悄叹:“此子终究还是嫩了些,倘以招法应对,或许尚有一线胜机,如此弃长取短,可谓自寻绝路!”

雪涵与李梦棠大吃一惊,心中叫道:“坏了坏了!小玄怎么突然昏了头,长痴公已臻玄仙之境,岂能同他硬拼真气!”

殊不知实是小玄招架不住,已被长痴公迫入绝境,诸般腾挪皆被封死,眼见就要被击中,方才硬着头皮以力强接。

四掌一接,小玄立知大事不妙,只觉对方真气排山倒海般涌至,远非自己能敌。

长痴公微微一笑,怎会放过眼前胜机,当即施展出个“粘”字诀,紧紧地锁困住小玄双掌,催动真气,朝他压去。

小玄心口有如压上了块大石,奈何此时别无他法,只得以归墟本诀拼死抵抗。

长痴公徐徐发功,只觉对方的真气比自己微弱得多,但竟是弱而不衰,微而不竭,自己连催掌力,却一时击不垮他。

归墟者——海中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

原来归墟本诀如同其名,以深邃绵密见长,有那生生不息无穷无竭的奇异奥妙,其韧力于天地万千法门之中,可谓绝顶无双,是以两人修为虽然相差甚远,真气亦强弱悬殊,但小玄却始终坚持得住。

长痴公初还有些惋惜之情,但见奈何不了他,心中渐灼,当即持续发功,不住催提真气。

小玄苦苦支撑,双臂已给迫得微微曲回,形势越发岌岌可危。

长痴公真气愈催愈猛,突察已将真气催至极限,势如大江奔涌收之不住,唯有将对手击垮方罢。

到了此际,众仙皆瞧出长痴公已在倾力施为,胜负显而易见,怕是还有生死之患,辟邪宫众姝只瞧得心惊脉跳,雪涵、李梦棠与夏小婉三姝更是忧灼如焚。

然而拼斗真气最是凶险,加之双方皆已倾尽全力,此时纵然有谁上前将他们强行分开,怕是三方都要身受重伤。

“长痴公修为已臻玄仙之境,以真气硬拼,焉有胜望!此子前面三胜不易,终究还是过不了这最后一关,可惜了!”

念无邪悄忖,陡然发现自己竟然为之感到惋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败于其手之故,心底暗暗诧讶。

小玄汗下如雨,通体尽湿,只觉再过片刻,自己便要支撑不住,心中突突狂跳,思绪大乱,昏昏间忽尔光亮一闪。

夏小婉突地奔到黎山老母跟前,曲膝跪下,双目垂泪地叩首拜道:“三师伯,小玄不是坏人,这里唯有您能救他,求求您了!”

黎山老母垂目瞧了瞧她,沉吟不语。

夏小婉粉额触地,继又哽声央道:“您老人家最是心慈,那件事情我……我答应了,您快救他。”

黎山老母轻叹一声,柱杖走向街心,岂知方才迈出两步,骤见街心一亮,小玄身上赤光四涌,大蓬烈焰冲霄而起,赫然飞上十数丈之高,在空中徐徐化做一条形同实质、巨大无比的火龙,五官隐隐而现,无比之威猛狰狞。

小玄念随心动,顶上的火龙蓦地调头而下,徐徐朝长痴公游去。

众仙望着,皆俱吃了一惊。

长疾公更是异样震惊,心忖自己已倾尽全力,对方招架更是万分不易,怎么还有余力分出一支从旁袭击?

他心中骇然,然而此际已使出了十成功力,倘若分出真气迎击火龙,不是为对方所伤,便是会走火入魔,焦急间陡又灵光一闪:“这情形下分力而袭,既然连我都做不到,这小子又岂会有此能耐?啊呀!定是施展了什么唬人的虚招,那火龙威势虽猛,不过是徒有其表,想令老夫分神,好险!好险!险些上当!”

他冷冷一笑,当继收摄心神,依然全力输出真力,再不理会从上方徐徐迫近的火龙。

火龙骤然加速,照着长痴公兜头噬下。

长痴公蓦感剧热袭来,裹在天灵盖上,此时的他分不出半点余力抗拒,登给烧得魂飞魄散诸脉尽乱,刹那间体内真气土崩瓦解,就在此瞬,对方的真气反客为主,自双掌间猛催过来,心中顿时凉透,暗呼道:“吾命休矣!”

原来火龙是由小玄体内的龙犀大丹所生,并没耗费真气,然而当中融汇的却是檀林火、太阳火、末劫火、热恼火、无间火、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及三昧火等世上罕有的奇炎,虽然不含丝缕真气,但长痴公此时分不出余力抗拒,自是禁受不住。

长痴公正叹今日命绝于此,岂知那即将摧垮自己的真气倏地回收,噬顶的火龙亦随之骤然消散,于千钧一发间无影无踪。

小玄飘然后退,静立街心。

四下突尔鸦雀无声。

周遭众仙大多瞧不出个所以然,更猜不出谁胜谁负,不由暗暗诧异。

长痴公呆立在原地,半晌未动。

逍遥峰及辟邪宫众姝更是疑讶不定,人人心悬嗓眼。

长痴公定了定神,回想了下先前,终于明白是对方及时收功,方才未令自己当众丢丑甚至丧命。

他轻咳了两下,收聚溃散的真气压住险些溢出嘴角的鲜血,缓了好一会,方才开口。

“老朽败了。”长痴公泰然自若道。

众仙错愕,四下无声。

逍遥峰及辟邪宫众姝喜讶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最难逾越的一关,他竟然亦过了?

雪涵、李梦棠与夏小婉犹疑梦中,此时的小玄仿如脱胎换骨,与下山之时的小师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小玄手心微微出汗,心中忽尔涌起了一阵自得之情,长痴公、雷电仙子及大笑仙公皆是独步一方的仙真,今日居然能接连胜之,竟管赢得惊险侥幸,实是意外之至,不觉对自己之所修所学信心倍增。

“崔公子只此年岁,修为武技却已出神入化,难得难得!”长痴公继道。

“小子本事微末,定是前辈相惜承让。”小玄抱揖道。

“崔公子虚怀若谷,倘若身怀正气,步行正道,前途不可丈量啊!”长痴公捋须道。

“小可谨记前辈教诲!”小玄深抱揖一礼,他走出数步,拾起躺在地上的神骨剑,顾盼四下:“不知还有哪位前辈不吝赐教?”

此时的他,于众仙眼中,与先前大不相同,见其神闲气定地立在街心,虽然尘土染肤衣袍撕裂,却觉秀逸脱俗器宇非凡,不由暗暗喝彩。

“崔公子已胜四场,既然有言在先,你就去吧。”

长痴公对小玄道,移目朝周遭望去,见黎山老母、大笑仙公、雷电仙子、霞霓仙子及天道阁众同门等都微点了下头。

“多谢诸位前辈不吝赐教,小子今日放肆,如有冒犯,还望恕罪!”小玄言罢,朝四方抱揖颔首,各施一礼。

众仙多是豁达之人,见他年纪轻轻,修为却高,加之胸襟宽博谦逊知礼,心中甚是欣赏,便再无哪个出来阻挠生事。

“崔公子行事磊落,不像是干那行刺勾当的鬼祟之徒!”大笑仙公叫道,“去吧去吧,老夫让天上的云嚣放路与你!”

“多谢仙公!”小玄道,又走到玄教门人跟前,跪下磕头,口中道:“诸位师长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莫要乱拜,吾等受之不起!”丘定真盯着他,冷冷道,“崔小玄,你最好走得远远的,日后再遇,吾教中人终究还是要拿你上凤凰崖的!”

小玄心中黯然,微微一笑:“受教了!”

“孩子。”黎山老母望着他慈祥道,“只要你不行一恶,便一切皆可转圜,切记。”

“多谢师伯奶奶教诲,弟子一定牢记于心!”小玄诚心应道,深俯下身,朝她又磕了个头。

黎山老母点点头,道:“去吧。”

小玄站立起身,转首朝三个师姐瞧去,心中万般不舍,见她们正凝目望着自己,眸中似有千言万语,不由胸口阵阵生痛。

“快走呀!”小婉轻声呼道,却是害怕耽搁久了,又有变数。

小玄心知眼前依然凶险,深恐一个不好,便再累及她们,只得深吸口气,拔地而地,朝高处飞去。

雪涵、李梦棠与夏小婉望着远去的身影,心中蓦尔一酸,已是泪水盈眶。

丘真定仰首望着天空,沉声道:“玄狐一脉,果真邪异,留在这世上,必定遗祸无穷啊,今日怕是失策了!”

在旁的黎山老母没有接话,良久未语。

丘真定朝她望去,眸底闪过一丝疑色。

“真正的玄狐……”黎山老母忽似自言般轻叹,“怕是就要醒来了。”

就在此时,忽见一人沿街飘了过来,但见面貌清癯,身着软巾宽袍,腰畔悬着只碧色葫芦,一派仙风道骨,却是太乙玄门三代弟子中排行一十九的姬洵,号长青子,医术超凡,身怀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术。

在方少麟遇袭后,便是交由他负责救治。

长青子来到黎山老母跟前,低声道:“少麟醒了。”

“他伤势怎样了?”黎山老母望着他问。

“伤他的兵器含有邪毒,伤口未愈,但已无大碍。”长青子道。

“少麟可有说起遇袭之时的情形?”一旁的丘定真问。

“有。”长青子应。

“他说什么了?”丘定真追问。

“少麟说。”长青子停了下,压着声道:“崔小玄不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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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半个时辰,小玄已回到迷楼,在高空收了水晶龙御,避过骑乘着机关鸟的凤翎卫,寻了个僻静处神不知鬼不觉地飞降到地面。

他瞧瞧身上,兜元锦有自补自净之能,被雷电撕裂处已归复完好,其上所染的尘土亦早已不见,但脸上肤上却满是汗污血渍,心忖:“这模样回雍怡宫,皇后怕是要追问个不休,需找个没人的地方,清理一番……”

他想了片刻,忽地心中一动:“枕水阁中的花月渠最是僻静,平日罕有人至,何不去那里洗个澡儿!”

主意一定,当即运提真气,往自个的少国师府掠去,沿途遇见几队巡夜的龙牙卫,皆俱悄悄避绕而过。

没过多久,小玄已潜入枕水阁中,来到花月渠,果见四下无人,一片静谧。

他松开绦带脱去衣袍,步入渠中,搓洗掉身上的血污尘土,美美地浸泡在水中,但觉筋骨舒松,异样之舒爽,呼吸着花木清香,望着两岸树木夹出的一痕深蓝夜空,回想着今日种种惊心动魄的遭遇,思念着几个为自己担心受怕的师姐,心中时而自得,时而惆怅。

渠水清凉宜人,小玄放松下来,但觉眼皮发沉,几要就此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衣袂之声,虽然极其细微,却没能逃过耳朵,他迅速睁眼,竟见一条影子从顶上如烟飘过,转瞬无踪。

“三更半夜的,怎会有人来这里?”小玄心中大奇,当即上岸边,飞快的穿上衣袍,手里系着绦带,疾朝影子逝处追去。

然而影子去得极快,待他追到花月渠尽头,已不见其踪影,正在迟疑,忽见前方遥远处异彩升腾而起,冲上数十丈高,正是玉锦架的方向。

那是什么?小玄心下愈疑,遂蹑手蹑脚地朝前摸去。

奇香扑鼻,一株株花开满树的玉李映入眼中,粉白的花朵于月光下宛如琼瑶雕就珠玉琢成。

小玄深深呼吸,忽尔想起当日与皇后初游此地的情景来,心中不由微微一荡。

当他从棵棵玉李树当中轻步穿过,随着接近,赫见前方五光十色异彩缤纷,明明暗暗地将周遭映耀得宛如异域幻境一般。

小玄将脚步放得更慢,在一棵玉李后停下,探出半张脸悄悄望出去,蓦地呆住。

原来前方景象异样诡奇,只见在一棵如锦织就瑞霭弥漫的高巨玉李周围,立着一十三杆大幡,每一杆幡上皆绣着一尊狰狞慑人的陌生邪魔。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女子正在幡间足不点地的游走飘舞,一个掌托奇珠,一个手提怪轮,均是身裹墨袍腰缠金缕,柔若无骨姿如魑魅地踏虚而蹈,藕臂、玉腿及粉臀偶从纱袍开裂处闪露出来,无不肤光胜雪腻如凝脂,教人心疑内里是否片缕皆无。

人、幡与树皆在散泛着光芒,色彩各异不住变幻,交织融汇做一片。

小玄一眼便即认出,两个女子游绕而舞的那棵高巨玉李来,想起当日见到时,颇为震憾,犹记得皇后曾在悬挂其上的秋千玩耍过。

再去细看两个女子,待与其中一人打了个正面,但见双瞳水蓝鼻翘睫长,容颜异样妖媚,赫是灵妃奶拉忽,不禁大讶。

接又再看另一个,只见乌发及腰,一对水眸冶荡灵动,似能勾人魂魄,那眉目风韵鼻口意趣,俱与中土甚不相同。

初一眼觉得甚是陌生,瞧着瞧着,又觉似曾在哪见过,他凝思片刻,猛地想起是在水帘香榭中见过,当时此姝随着众妃嫔向自己叩首请安,是个胡人,叫做丹绮丝。

记得皇后说过,此姝原是西域狐胡国的公主,因惧晁紫阁灭国,以和亲献入宫中,册为美人,熟习龟兹舞蹈,乃宫里三个最擅舞蹈的妃嫔其一。

“她们在做什么?怎么三更半夜聚此跳舞?难不成是在练习舞技么?”

小玄疑窦丛生,正琢磨间,忽见瑞霭摇曳的玉李同那一十三杆大幡红光大放,映染得周遭数十丈内殷赤如血,蓦感头晕目眩心头狂跳,不由一惊,急垂下眼,不敢再看。

他心觉邪门之至,愈想愈觉得她们跳的非是寻常舞蹈,倒像似在修习什么邪异功法,又或者是在施展某种大型的邪法异术。

“奇怪,灵妃自己那天魔宫中有的是地方,却为何要冒着被人察觉的风险潜来此处作怪?”

小玄悄忖,抬眼望向那棵通体已如沐血的玉李,忽地心中一动:“莫非她们需要倚仗这棵神木的精华方可施为?”

正思量间,忽见两女刹住身势飘然落地,齐声喝叱:“谁?”

“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玄循声瞧去,见从昏暗中慢吞吞地走出一个人来,顶戴纱帽身着紫衣,竟是宫中内相服饰。

“你怎么来了?”奶拉忽沉声道,“小心给人发现。”

“老奴奉魔君大人之命,不得不来。”老太监声音浑浊,气息异样暗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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