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拖了后腿,这才让常姐姐如此辛苦。”解语心颇为自责。
常曦笑了笑,“咱们姐姐妹妹的,说这些岂不见外?我可不爱听。”随后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林三爷?”
“我看他守在外面眼里都满是红血丝,就赶他回去睡觉了,省得我这病刚好,他又一病不起那就糟了,不知道又要拖延多少时间。”
对于林玉奇守着她的举动,解语心并不惊奇,林三哥就是这么纯粹的一个人,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常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解语心还是情窦未开的样子,其实她也厘不清两人的关系,罢了,感情这事与她无关,她就不要操这个心了,该在一起的终究会在一起,不能修成正果的那就是此生缘份不够,强求不来。
遂,她又与解语心说了几句体己话,就催促解语心歇息了,看她睡着,她这才踱到旁边的厢房睡下。
因为养病的原因,他们在这个矿场多停留了好几天,而常曦这才有时间看一下这个时代矿工的生活。
真深入去了解,这才发现这一群人生活的那叫一个苦,几乎没怎么被人当人看,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因为她给他们带来了蒸汽排气机,所以见到她都会很恭敬地唤她韩大人,这让常曦颇为感慨,更想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更多的足印。
矿场负责人看到常曦也会屁颠颠地过来问好,显然是几天的功夫打听到她的来历,遂满脸巴结之意,看了就让人不喜,不过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幼童,再不喜此人也还是能与他攀谈几句。
直到解语心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一群人这才启程返回京城。
京城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或回来而改变,东大人直接回工部交差,常曦却是送解语心回解府。
解大夫人孙氏一看到解语心病恹恹的样子,当即满脸的心疼,嘘寒问暖了一番之后,这才有时间过来与常曦闲聊。
常曦一脸的欠意,“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三妹妹,让她累着了……”
“这怎么能怪你?生病谁都不想的。”孙氏赶紧打断常曦自责的话,她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犯不着因此让常曦心中不快。
正在这时,只见解家大少夫人白氏匆匆进来,看到常曦诧异了一眼,打了招呼后,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说。
常曦会意,起身准备离开,哪知道孙氏却道,“常娘子不是外人,有话但说无妨,旭哥儿那边收拾妥当了?”
白氏忙笑道,“收拾妥当了,船也安排好了,如今就等着出发回宜阳城……”
常曦听闻解旭要回宜阳城,不由得吃了一惊,须知解旭可是在翰林院当差的,如今请假回宜阳,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看到常曦吃惊的模样,孙氏道,“是四弟妹生病了,来信催他回去。”
秦氏病了?
常曦怎么想都觉得有几分怪异,秦氏这人身体其实是极好的,不像是会生重病非要催儿子回家侍疾的样子,人没到那年龄,身体机能是不会老化得那么厉害。
孙氏轻轻地捏了下常曦的手,就笑着不语了。
这下子常曦明白了,秦氏生病是个幌子,借此诳解旭回宜阳才是真。
孙氏就喜欢常曦这个聪明劲,而且她还不会刨根问底,为人极有分寸,遂与她亲热说了一会子话,见常曦告辞,还亲自送她出去。
常曦自是让她留步,又说了一番分别的话,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在马车驶出解府之际,她半撩起车窗帘子透气,正好看到一脸憔悴的解旭打马擦肩而过,显然沉醉于心事中的解旭没有看到她,她松了一口气之余,不由得暗地里多打量他几眼,看得出来解旭是在为秦氏生病而担心。
可怜的娃,她轻叹一声,然后很没有良心的放下车窗帘子,她可没想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虽然孙氏没有明说,但她一猜就中,骗解旭回宜阳就是要成亲的。
成亲好啊,结了婚那就是大人了,可不许再任性行事了,所以她也盼着他早日成熟,放下对她不应有的念头。
不过为了错开与解旭回宜阳的时间,她特意推迟了几天回去。
解晋知道后,只是笑道,“你不用如此草木皆兵地防着他,他被诳骗得不轻,如今没有心思再对你死缠烂打。”
“罢了,我可承担不起那样的感情。”常曦避之惟恐不及,“再说三妹妹还要休养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与她一道回去正好。”
解晋自然乐得她留在京城多逗留些日子,毕竟他没有时间回宜阳,她若是一走,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两人正你侬我侬之际,四皇子赵虹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周南进来禀报之时,解晋的神色一冷,“请他进来吧。”
常曦也微皱眉头,这赵虹怕是故意如此作为的。
没一会儿,赵虹就笑着进来,“本皇子到来没有打扰到二位用餐吧?”
“四皇子殿下言重了,请坐。”解晋颇为有礼地请他入座。
赵虹却是上前盯着解晋看了半晌,随后颇为感慨地道,“你长得真像你父亲,我每每见到你,都以为皇兄又回来了。”
常曦闻言,猛地朝赵虹看去,这是当下惟一一个在解晋面前捅破窗户纸的皇子,其他那几个皇子乐得装糊涂,毕竟老皇帝还没有让解晋认祖归宗改回皇族姓氏,所以心知肚明的一群人都默契地不提起这茬。
她有些担忧地在台下伸手握了握解晋的手,让他不要冲动行事,毕竟来者肯定不善,莫要落了把柄让人抓着。
解晋暗地里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他从来就不是冲动的性子,要做什么自然有他的考量。
常曦这才放心地收回自己的手,再看赵虹时,她表面上客气地笑着点了下头,心里却把戒备拉得老高。
“四皇叔,请坐。”解晋也不寒糊,直接改了称呼。
赵虹显然一愣,没想到这解晋也不按牌理出牌,这突然一改口,不适的反倒是自己,不过他还是大笑着掩饰尴尬,伸手拍了下解晋的肩膀,“这才是皇兄的好儿子,本皇子的好侄儿。”
解晋不置可否,亲自给赵虹沏茶。
赵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常曦,这女子真是越看越美,他心里痒痒的,可却颇有忌惮,不敢出手采下这朵娇艳的花儿,心里不禁有些惋惜,嘴上却是客套地道:“韩大人这段时间东奔西走的,辛苦了。”
“劳四皇子殿下关心了。”常曦也说着客气话。
赵虹没敢把视线多逗留在常曦的身上,现在还不是看美人的时候,得把拦路石都踢走,他才能把佳人拥入怀中。
与解晋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他这才低声道,“我真是为大侄儿你不值啊……”
“四皇叔是不是喝醉了?”解晋一脸担忧。
赵虹一反常态一把拉住解晋凑近他,“大侄儿,我皇兄你爹他死得凄惨啊……”说到这里,竟是泪流满面,“可恨我当时没能力,没能救皇兄出水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奸人所害……皇兄啊,弟好想你……”
被他拉着的解晋似乎一脸动容,只见他低声道,“四皇叔莫要这样说……”
“那是你不知道你爹如何死的,你才能这样说,要我说,当年害死皇兄的人都该千刀万剐,”赵虹激动得脸都红了,“大侄子啊,我们要为皇兄你爹讨一个公道,翻案一事迫在眉睫,要不然你一辈子都不好恢复身份,本是我赵家儿郎,奈何冠上他人之姓……”
解晋这下总算是弄明白了他的意图,遂一把扶正赵虹,义正辞严地道,“四皇叔慎言,今儿个侄儿就当没听说过这番话。”
赵虹看到眼前的年轻人趁势起身,他先是一愣,然后又赶紧想要再拉住解晋,哪知解晋滑溜得很,没让他碰到衣角。
“四皇子殿下,我虽知你是好意,但你这思想要不得,往后莫要再提,下官先行告辞。”
常曦也起身福了福,然后随着解晋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懵的赵虹,显然他还不知道事情为何进展成这个模样。
这想挖坑让人跳也得高明点才是,常曦暗暗摇头,故意挑人来人往的酒楼说这事,这是生怕这些话不会由锦衣卫传到老皇帝的耳中?依她看,不是的,这就是故意引解晋说错话,这样就会在老皇帝那儿失了宠,从根源上解决掉解晋认祖归宗的可能性。
“这京城处处龙潭虎穴的,你一人留在此处,我不免多有担忧。”常曦叹息道,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谁叫皇位只有一个。
解晋不想她过多担忧,但又颇为享受她的这份关怀,不过为宽她的心,他还是道,“放心好了,就凭这些伎俩打不倒我。”
他的耐心比谁都足,毕竟他更年轻,有的是时间。
常曦想了想,自己这担心确实挺多余的,解晋风里去雨里来多年,早就学会了趋吉避凶,不过身为女朋友,还是要表现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