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咏珠不管这些,她亲热地拉着常曦说话,“常娘子,你是我们女子的楷模,以往在京里时,我娘就时常夸赞女子当如常娘子……”
“咳咳咳……”陶嬷嬷突然咳了起来。
常曦似笑非笑地看向陶嬷嬷,“这位老嬷嬷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正好我们工坊有请大夫常驻,不若请他过来诊一下脉……”
“如此甚好。”韩咏珠原本想朝坏她事的陶嬷嬷发作一通的,但碍于常曦在,她又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这才生生忍住。
“不,我没有病,只是嗓子有点痒,多谢……常娘子的美意……”陶嬷嬷立即拒绝,她不放心姑娘与这常氏单独坐在一块儿,得盯着点才行。
“讳疾忌医可不太好。”常曦淡淡道,“还是让大夫看一下稳妥些……”
“我都说我没病了。”陶嬷嬷突然提高声量道,这个女人能不能别这么多事,不知道这样很讨人厌吗?
“嬷嬷!”韩咏珠这会真生气了,这陶嬷嬷怎么回事?
以往在京城时没见她这么能作,怎么来了宜阳后就处处犯错?看来人老了就该到庄子里去颐养天年。
陶嬷嬷看到常曦冷下脸,身子打了个哆嗦,竟是有些不敢看她,耳边听到自家姑娘的咆哮声,这回她不硬气了,直接福了福道,“常娘子请见谅,我无意冒犯你,只是年纪大了脑子一时没能转过弯来,才会口出无状,还请常娘子给我个改过的机会。”
韩咏珠在一旁也忙道,“常娘子,我家这嬷嬷素日里不会这样的,人老了有时候就会这样,我这做主子的都得多包容点,毕竟是身边侍候的老人……”
“我哪有真计较上?只是可惜老人家不爱惜身体罢了。”常曦叹息一声,“嬷嬷起来吧,地上凉,莫再伤了身子。”
陶嬷嬷咬着牙道了声谢,这才缓缓起身,只是可能年纪真大了,她的头一阵晕眩,好在跟着韩咏珠的侍女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她这才不至于出丑。
“看来这身子骨是真不咋样,还是得看看大夫为好。”
“常娘子所言甚是,那就请工坊的常驻大夫给我这老嬷嬷诊个脉吧。”
韩咏珠发话了,陶嬷嬷这会儿也不好再反驳,加上身体真的不舒服,她这才由侍女扶着她下去看大夫。
虎妞在前面领路前往医务室。
陶嬷嬷一路上不停地东看西看,没想到这工坊比在外面看着更大,而且还有大夫常驻于此,以前真是见都没见过,怪不得这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毕竟看病贵啊,穷人没几个看得起,这里却免费。
侯府里也有府医,但府医是不给下人看病的,除非是体面的下人或者主子特意吩咐的。
可看这医务室里的人来来去去,甚至有些似乎还是工坊工人的家属,居然也给看病,看来这常氏很会收买人心。
虎妞看到陶嬷嬷看得仔细,于是骄傲地道,“这是我们工坊工人们的福利之一,每个工人除了自己看病免费,每个季度也可以有三个免费名额给到家人,若是超过了规定的名额,那么也可以付半价来看病。”这是杜绝资源浪费,为了不多出钱看病,这三个免费看病的名额就得好好珍惜了。
陶嬷嬷心里把对常曦的防备又提高了一个档次,真实见到比她听来的更传奇更魔幻,或许这世上真的有龙生龙凤生凤。
工坊的常驻大夫有三名,抓药和熬药的学徒也有数名,所以一切进行有条不紊,很快就轮到了陶嬷嬷。
会客室里的常曦此时已经与韩咏珠相谈甚欢了,比起常曦这样的商场老油条,韩咏珠这样的侯门贵女纵使有些心机有些骄纵,要套几句话还是手到擒来。
这会儿她已经知道了韩咏珠的出身,甚至侯府的家庭成员也给套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韩咏珠的亲爹有个妾侍姓辛,她都知道,就更别提侯夫人魏氏的来历了。
至于那个陶嬷嬷也让她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陶嬷嬷原本不姓陶,至于姓什么就连韩咏珠也说不清楚,因为嫁的丈夫姓陶,方才有了这么个称呼。
其早年逃难到京城,有幸嫁给魏家的家奴,这才有机会选上成为魏氏的乳母,之后一直就留在了魏氏的身边,更是成为魏氏的嫁妆之一,在侯府里很有些体面。
“都怪我娘太过于宠信陶嬷嬷,才会让她独自尊大,有时候出言无状。”韩咏珠有些无奈地道。
“毕竟是乳母,侯夫人宠信些也是常理。”常曦一边喝茶一边轻声道。
韩咏珠耸耸肩,然后又凑过去与常曦悄悄道,“我有时候是真烦她,要不是看在母亲的份上,早就赶她回京城了。”
常曦这回笑笑不语了,这话题没有营养,她不想多聊了。
韩咏珠却是怎么等也没等到常曦问她来宜阳的目的是什么,她这次来是特意来宣示主权的,她怎么就不问呢?
这让她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看来只好自己制作机会了。
眼前女子那点浅显的手段,常曦哪会看不出?所以她就是特意不提原皓的名字。
韩咏珠只好自己一脸娇羞道,“要不是为了见未婚夫,我也不会特意千里迢迢地从京城来到宜阳,不瞒常娘子,这里的气候我很是不习惯,不若京城干爽,不过为了心里那个人,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韩姑娘为爱走千里,让人好生羡慕那个幸运儿。”常曦不痛不痒地道了一句。
其实这种恋爱脑行为真是要不得,男人若是看重你,自会千里迢迢地赶到你的身边,无须你来迁就他。
可惜对面的韩咏珠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是明白却在装糊涂,此时她扬着笑脸道,“我听我未婚夫提起过你,说是跟你有些业务上的往来……”
“哦,那韩姑娘的未婚夫还是我认识的人,那是谁如此幸运?”常曦看她演得如此辛苦,遂终于笑着说出她想听了很久的话。
“我未婚夫姓原,正是市舶提举司大人,常娘子可熟悉他?”韩咏珠一派天真的道,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常曦看。
她不能问原皓,难道还不能问另一个当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