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魂飞魄散
檀润青刚想喝杯水，桌上那部加密电话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立即拿起话题，“你好，我是檀润青。”
他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立即传来戴春峰的声音。
“檀站长，你今天是不是在北洋大学抓了一名日籍老师？”
一听到这话，檀润青就知道日本同事山下晋二知道樱井信子被捕之后，直接通过外交途径向国府抗议了。
“是的，处座，之前我向你汇报过那个玉泉澡堂股份贿赂案已经接近尾声了，樱井信子是最关键的人物，今天又发现她通过书签入外送情报，所以不得不抓捕。”
戴春峰在电话那头重重叹了口气，“小檀啊，日本人向我们的外事部门抗议了，对于这个人，你必须拿出足够的证据才行，否则我们会很背动的。”
对于这一点，檀润青是很有信心的。
“处座放心，玉泉澡堂股份贿赂案绝大部分涉案人员我都抓捕归案了，也拿到了供词。”
“很快就会以结果，到时候我会把所有供词都公开，日本人看了之后会哑口无言的。”
听到这话，戴春峰沉重的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毕竟檀润青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相信今天也不会。
“小檀，其实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只是因为日本人恶人先靠状，校长压力很大，所以让我打电话嘱咐你一下，这个案子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日本人抓住把柄，从而找到对种花家开战的借口。”
檀润青立即应道，“我明白的处座，你就放心等我好消息吧。”
跟戴春峰通完电话没多久，卓天成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刚才情报组的人悄悄潜进涂有才家中，成功找到装钧窑的那个箱子，并拍了一张照片回来。
让檀润青过目这后，卓天成才又让人按照那张照片出去买了一个同款的箱子。
檀润青早已经叫人准备了几片破瓦片用报纸报好放进去，然后商量明天怎么在涂有才把东西交给山下晋二之前将箱子调包。
瓷器这东西容易碎，操作起来必须非常小心，否则一旦弄碎了，即使换回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们准备了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就是在半路上制造一起事故，当然不是去撞涂有才的车，那样可能把车上的瓷器撞坏。
让行动组的人开一辆货车，在涂有才必经的路上制造一起交通事故迫使他停下来，另一组人在这个时候故趁乱把箱子调包。
如果半路上调包不成功，那就只能等他到了利顺德大饭店之后动手了。
但是必须抢在涂有才进山下晋二的房间之前调包成功，否则等他进屋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时间非常紧迫，必须环环相扣，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涂有才把种花家宝贝拱手送给小鬼子。
第二天中午将近一点半的时候，涂有终于提着个箱子从家里出门，亲自开了自己的小汽车往利顺德大饭店的方向去了。
一直在涂家附近盯着的情报组成员立即分成几组也悄悄跟了上去，准备伺机行动。
行动组早就准备好了，等涂有才的车经过最窄一条街道时，一辆运煤的大卡车突然撞上路边一个垃圾桶，车子侧翻，车上的煤全部倒在地上，把整条道路都堵住了。
后面的几辆车子连忙紧急刹车，因为太突然，那几辆车都差点追尾了。
涂有才也连忙停车，差点没撞上前面的车屁股。
他暗暗庆幸自己反应迅速，否则车上那箱珍贵的瓷器就可能撞碎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有人过来敲他的车窗玻璃。
涂有才下意识地降下玻璃窗，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外面那人怒气冲冲地跟他理论，“不好好开车，你突然紧急刹车做什么，害得我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上了，你成心的是不是？”
这家伙简直无理取闹，涂有才没好气道，“你瞎啊，没看到前面那辆运煤车翻车了，突发事件不紧急杀车难道直接撞上去吗？”
那人恼羞成怒，一把揪住涂有才的衣领，“你他妈敢骂老子瞎，给我下来，老子教你怎么说话。”
可是涂有才却突然换上一副笑脸，“对不起兄弟，刚才是我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两张十元钞票，“这点钱你拿去喝茶，算在下给你陪不是。”
找茬的人就是特务处的，本来不想这么放过他。
但是发现涂有才那个箱子放在副驾驶座上，即使拉他下车如果没法引他远离车子，还是很难调包。
再加上这家伙能忍下自己的无理取闹，说明他此时的戒备心非常强，很难下手。
于是特务处成员接过钱，骂骂咧咧回到自己车上，调头走了。
路上不成功，那就只能去利顺德大饭店了，到那里必须成功。
今天檀润青易了容，带着几个人远远尾随，看到路上调包失败，他立即第一时间赶到利顺德大饭店开了间高级套房。
然后坐在房间里等着，十几分钟之后，屋里的电话响了。
檀润青接起来一听，是卓天成打来的。
卓天成是在酒店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告诉他涂有才到了，马上就要进酒店大门。
檀润青立即提起装着瓦片的那个箱子下楼，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门再次进入。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正巧看到涂有才就提着箱子在等电梯。
檀润青看看周围的人，全都是特务处的。
电梯到一楼，檀润青先进，然后特务处的人全部挤进去，涂有才站在最外面。
电梯到二楼的时候，其中一名行动队员拿起打火机点了根烟，旁边一个说衣服被烧到了，要他赔。
抽烟的不但不肯赔，还出言不逊，骂对方讹诈，于是两个人吵了起来，接着就大打出手，电梯内顿时乱作一团。
涂有才手中紧紧提着那个箱子，生怕里面的瓷器被撞坏了。
好在三楼很快就到了，电梯门打开，正当他跨出电梯的时候，手中的箱子却突然脱手了。
涂有才连忙回头找自己的箱子，只见一个人把箱子递给他，同时跟他一起走出电梯。
“先生，赶紧走吧，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野蛮人，竟然在电梯里打架，实在是有辱斯文。”
“是啊是啊，这些人……唉。”涂有才接过箱子，连忙道谢，“总之，多谢了。”
那个人摆了摆手，转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涂有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箱子，感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刚才在路上好好的被人莫名其妙骂一顿，为了不耽误大事，他只能花钱消灾息事宁人。
没想到进了酒店坐个电梯竟然还会遇到野蛮人打架，好在一切总算都过去了，只要敲开307号房门，把箱子交给山下晋二就好了。
涂有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往307号房走去。
根据事先约定，敲了三长两短，门终于开了，是山下晋二。
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山下晋二看到涂有才，有些不高兴。
“涂桑，你怎么现在才来，大家都在等你，你们种花家人难道都是不守时间的吗？”
涂有才连忙陪笑道，“对不起山下先生，刚才路上有辆运煤车翻车把路堵了，我不得不回头绕路，所以迟到了。”
山下晋二仍仍不高兴，他看了眼涂有才手上的箱子，没事找事。
“让你来开会，又不是让你来这旅游，提个大箱子做什么，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吗？”
涂有才连忙道，“山下先生有所不知，敝人今天特意给您带了点小礼物。”
也许是因为最近被抓了太多人，山下晋二心情不好，或者以为涂有才送的是不值钱的小礼物，所以并不给他面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送什么礼物，我们日本人从来不轻易收虽人的礼物，你能为我们多提供一些情报我就知足了。”
涂有才知道对方在气头上，怎么解释都没用，还是直接打开箱子让他看的好。
相信看到箱子里的宝贝之后，山下晋二即使有再大的气也能消。
涂有才脸上讨好的笑容越发明显，“山下先生，在下知道你喜欢收集种花家的瓷器，所以特意托人淘了一套宋朝的钧窑瓷器，您看了一定会喜欢的。”一边说一边打开那个箱子。
果然，听到宋朝的钧窑，山下晋二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同时换上一脸笑容。
“哎呀，涂桑你太客气了，不过如果真是钧窑的瓷器，本人倒真想见识见识。”
涂有才颇为得意地笑道，“您上眼吧。”
说话间，箱子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看上去确实像瓷器。
山下晋二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掀开报纸。
本来以为会是精美绝伦的瓷器，谁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几片破瓦。
屋里其他人本来也想过来看看涂有才到底给山下晋二送了什么宝贝，哪曾想竟然是不值钱的垃圾。
看着那几片破瓦，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半晌才听山下晋二不满地问，“涂桑，这就是你说的宋朝的钧窑？”
“这……”涂有才整个人都懵了。
昨天自己亲自把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淘来的几个钧窑用旧报纸包好装进箱子，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成几片旧瓦片。
他连忙把其他几个全都打开，结果全都是瓦片。
涂有才觉得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在做梦。
于是用力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生疼生疼的，不像是做梦。
“叭嘎，涂桑，你这是在耍我吗？”山下晋二显然不高兴了，冲涂有才大声质问，“你觉得大日本帝国没有钧窑，以为我不识货，所以拿几片破瓦来骗我？”
涂有才一听，吓得连忙否认，“不不不，山下先生，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耍你啊？”
“昨天我真的淘到了几件钧窑，第一时间就想到送给岭事先生，也是我亲手装的箱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成瓦片啊。”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人突然从箱子里面找出一张字条。
“涂司长，山下先生，你们看这是什么？”
涂有才立即夺过那张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段即像诅语，又像打油诗的文字：天灵灵，地灵灵，何朝宗来显灵，今有汉奸涂有才，把种花瑰宝送倭奴，一再劝诫不思改，不得已出手收宝藏，如若再无悔改意，定拿尔狗命来烧窑。
山下晋二虽然能说种花家话，但是文字方面并不太好，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上面写的什么，何朝宗又是谁，难道是这家伙搞的鬼？”
涂有才看完顿时魂飞魄散，差点没吓得昏死过去。
听到山下晋二问话只得强打精神把字条跟他解释了一遍，同时特意告诉他何朝宗是种花家的瓷圣，上面写的好像是瓷圣何朝宗因为自己把宝贝送给日本人显灵发怒了。
山下晋二听后，吓得面如土色，“你的意思是，你惹怒了瓷圣，他老人家要惩罚我们？”
涂有才有气无力地点头，“好像是。”
他话音刚落，山下晋二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冲着那一箱子的破瓦狂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瓷圣大人在上，山下晋二给您磕头了，这事跟在下没有关系啊，全都是涂有才做的，在下并不知情，瓷圣大人如果要惩罚就请罚涂有才吧，在下今后一定天天给你烧香。”
说完又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磕完额头都出血了。
涂有才听后，气得差点骂娘。
心说山下晋二这混蛋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得罪瓷圣还不是为了他吗，没想到他不但不感激，还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头上。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涂有才也连忙跪下磕头，“瓷圣大人在上，弟子涂有才知错了，但这事真不能怪我啊，日本人在种花家烧杀抢掠，如果不给他们送东西我就得死，我也是不得已才做错了事，请瓷圣大人找山下晋二算账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涂有才担心被山下晋二听见，特意用曾经学到的几句闽南话，正好瓷圣何朝宗也是闽省人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