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苏杭送到了镇上,葛二旺停了驴车。苏杭从袖子里掏出五个铜板,葛二旺连连摆手,“苏杭,你这是干嘛呢,我还能要你的钱,我就算不拉你,我也要到镇上买东西呢。”
葛二旺快成亲了,这段时间经常到镇上来采买一些成亲所需物资。
看葛二旺执意不收,苏杭也就不再坚持,“那二旺,我去坐船了。”
“去吧去吧,加油。”葛二旺咧着嘴笑。
苏杭忍不住笑了,提着包裹就去船夫那儿了。
船夫戴个笠帽,正在岸边与一位老者下棋。
苏杭拱了拱手,船夫伸出五根手指,苏杭便掏出五个铜板给了船夫。
小船不大,船舱也仅够容下四五个人,苏杭将行李放到船头,掀开帘子,里头已坐了两位带着面巾的娇美女子。
女子双双看向苏杭,苏杭脸一红,拱了拱手,“抱歉,多有得罪了,我坐在船头即可。”
说罢,就赶快出去了。
船舱里传来了两位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船夫看时间到了,搓了搓手,双手撑起了篙,水面逐渐荡起了涟漪,一圈一圈地轻拍岸边。
“小郎君,可是去书院读书啊?”船夫给苏杭攀谈。
“正是。”
“读书好啊,不像我,撑一辈子船。”
“这位郎君,你说你去书院,可是县里的那一个书院?”船舱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正是。”
县里只有一家书院,叫聚贤书院,女子笑了,掀开帘子走到船头。
“这可就太巧了,我也是要去书院的。”
苏杭诧异,“书院中也收女学生吗?”
女子只是一笑,便返回船舱了。
小船儿晃晃悠悠地入了桥洞。
中途陆续上了两个男子,俱是粗旷汉子,看到苏杭傻站在船头,不由得愣住。
“二位郎君,里面有两位姑娘,有些不便,如果二位不嫌弃,可以坐在我的行李上。”
粗旷汉子眨了眨眼,便不客气地坐在了苏杭的行李上,开始唉声叹气。
“你说真是奇了怪了,老夫人居然喜欢东瀛国人写的话本子,那东瀛国的话本有啥好看的?字体歪七扭八的,跟鬼画符似的,还要我们去给她找译官翻译,关键是那译官能是我们这种小人物接触到的!。”
“就是!”
这两个粗旷汉子开始疯狂吐槽工作。
苏杭听到东瀛二字,不由得意动,对二位汉子拱手道:“二位口中的东瀛,可是那大洋彼岸的岛国啊?”
“是啊,你这书生还挺有见识啊。”
苏杭的心怦怦跳,这不巧了嘛!简直是专业对口啊!
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大学期间最喜欢的就是古典日语,课下最爱好看的就是日本动漫和日本动作片。
大二的时候,他还去了大阪交换了一年呢。
“看来二位对此很头疼呢,不知两位大哥如何称呼啊?我有个朋友对东瀛文化很了解,或许可以帮到你们呢。”苏杭开始无中生友。
两个粗旷汉子震惊地看着苏杭,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穷书生居然认识懂东瀛文化的人。
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粗旷汉子很快恢复了平静。
“小郎君,我们在金川胡同钱宅那里当护院,我们家老夫人最喜欢听故事,老爷从泉州跑生意回来,给老夫人带了几本东瀛人写的书,俱是东瀛语,老夫人就特别想看,想知道里面究竟写的啥,于是就拖我们哥俩儿,给她找找有没有会东瀛语的人,给她翻译一下。”
“可是我们呐,跑断了腿也没找到啊,毕竟那译官可是服务于朝廷的,岂是我们这种人能见到的。”
“原来如此,多谢二位了,若是有时间的话,一定会让我那朋友登门拜访的。”苏杭说。
粗旷汉子眼里顿时一亮,那可太好了,这一趟可算没白跑啊!
“可以可以,你的朋友若是来了,直接跟门房说是阿大阿二介绍来的就可以了。”
“小生谨记了。”苏杭入戏挺快的,一举一动颇有古代书生的雅意。
说话间,小船晃荡着,逐渐抵达了岸边。
苏杭提起了行李,阿大和阿二连忙帮苏杭抬行李。
“多谢二位。”苏杭背上了行李,一手还都提了一个包裹。
阿大和阿二摇摇头,虽然他们长相粗旷骇人,但实际上心眼都挺不错的。
苏杭按着原主的记忆前往聚贤书院,日头偏高了,空气中也有了热意,走了两刻钟左右,终于走到了聚贤书院。
青砖黛瓦,黑漆大门,门前端坐着两座石狮子,大门上一块绿漆鎏金的匾额上写着“聚贤书院”四个大字。
据说还是某一个知名校友,如今已在翰林院做编修的“学长”给提的呢。
苏杭仰头,汗水浸湿了衣衫,用袖子擦了擦汗。
原主这身体素质不行啊,苏杭暗自决定,之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啊,提高体能。
“哟,苏杭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退学了呢。”一个富家子弟打扮的男子笑着说,他身旁的小喽啰们哈哈笑了。
因为有原主遗留的记忆在,所以苏杭知道这个男子,该男子叫臻帆,是这个书院有名的纨绔子弟,且男女通吃。
由于原主长相俊美,身姿柔弱,所以一入学就引起了臻帆的注意。
臻帆通过一系列的暗箱操作,与原主住在了同一间寮舍,且还是对面,经常趁人不注意占原主的便宜。
甚至于欺凌原主,从欺凌原主当中找到快感。
原主一直隐忍着,直到忍无可忍,便告诉了书院的直学,直学是书院的一个职位,负责管理学生的,当听到原主说臻帆一直骚扰自己时,直学很震惊,但直学选择了隐瞒这件事。
因为臻帆的父亲是书院最大的投资人,也就是监院,所以臻帆能够有恃无恐的为非作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直学劝原主忍下来,因为原主家境贫寒,胳膊拧不过大腿,要想继续读书下去,就不能去得罪臻帆。
而当臻帆得知,原主竟然私下敢告他的状时,才是原主噩梦的开始……
这是原主的一段难以启齿的屈辱记忆。
苏杭回忆起这段记忆,都能感受到原主的那种愤懑战栗的心情。
可苏杭不同于原主,凡事都委屈自己,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委屈别人,这一直是苏杭的人生箴言。
“哈哈,抱歉,我为何要退学呢?”苏杭不卑不亢地看着臻帆。
臻帆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好小子啊,两日不见居然都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不错,他喜欢。
“没有退学就好,还以为你退学了呢,我说怎么不见你人啊,哥哥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咱这两日没见了,那就是六个秋啊。”臻帆呵呵笑道。
苏杭无语,“送你一句话,我命油我不油天。”
说罢,苏杭紧了紧行李就火速离开了“油田”现场。
“啥意思?”臻帆莫名其妙,瞪着大眼问身旁的狗腿子。
狗腿子们更是听不懂,不懂苏杭怎么抛出这句话来了。
臻帆托着下巴,望着苏杭的背影,眼里流泻着浓浓的兴趣。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起来了,往日里看到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苏杭,居然能够用这样不卑不亢无所谓的语气来跟自己说话。
这可真有意思了,臻帆眨眼,觉得柔弱的苏杭惹他喜欢,柔弱但伸出小爪子挠人的苏杭,更令他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