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琛的话疑点重重,宋予先想到的,是他知道了纪朵虐打江云扬的事情之后报警了。然而报警并不是一件头选的事情,警局对于处理这种事情并不会多积极,因为毕竟纪朵是江云扬的监护人,按照人的固定思想,总是觉得亲生父母是不会害孩子的,更不会打自己的孩子。
宋予之前也有想过报警,想想还是作罢,避免报警之后警察只是带纪朵去做了一个笔录就放走了她,又把江云扬放到了纪朵的身边,如此江云扬接下来受到的对待可能会更加可怜。打草惊蛇的事情做不得。
但江云琛不是一个喜欢同人商量之后再做决定的人,他自己做了决定报警也并不是一件令人觉得奇怪的事情。然宋予却觉得他这样做已经是打草惊蛇了,这一次她不赞同他的做法,打草惊蛇只会将江云扬推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为什么?“纪朵茫然地看着江云琛的眼睛,她今天的脸色看上去很好,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一头短发今日打理地妥帖又漂亮,原本就干净白皙的皮肤更是红光满面,全然看不出她年纪已经不是很小了。这个继母,单从外表看,同江云琛的年纪相差无几。
“等警察来了,你就知道了。”江云琛这句话一出口,宋予便有一种,他应该不是在打草惊蛇,而是放长线钓鱼的感觉……
他没有直接告诉纪朵报警的原因,那应该跟虐打孩子无关……
宋予同江云琛之间也渐渐地有了那么一点默契感了,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也能稍微领会一些,哪怕只是一句话,她似乎也能够像模像样地揣测一下他的心思了。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只有江云琛猜她心思的份儿,而且还次次都猜中,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也像是会她的读心术。
“哥,谢谢你。”江云扬趴在江云琛的耳边,奶声奶气地低声说道。
江云琛根本不予理会,淡漠地看着纪朵原本红润的脸色渐渐暗沉:“这几日,你心情很好?”
江云琛无论跟谁说话好像都是直白的,不用考虑对方的感受,单刀直入的切入感的确很足,比如此时他问纪朵的话,宋予听着,心想如果是她,这句话根本接不下去……
纪朵的情绪不是很高,谁也不愿意被带进局子里去,况且今晚还带不走自己的孩子。她伸手捋了一下贴在耳边的短发,红唇微喃:“怎么了?是我这几天面色好,让你这么问的吗?我最近做了一些医美。”
江云琛单手抱着江云扬,小家伙的体重不轻,但对于江云琛来说单手抱起来还是绰绰有余,他另一只手抄兜,看着纪朵的眼神里有那么一点尖锐:“红光满面,一般来说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医美还达不到这种效果。”
宋予听不懂他们二人打太极一般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纪朵的眼神里轻微的闪躲,像是在逃避着注视江云琛。而江云琛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纪朵的脸,他看人时那种急迫紧凑的眼神,通常让人无处可遁,这一点宋予最清楚不过。
“哦,最近买的股票赚了。算不算是喜事?”纪朵被江云琛这般问,脸上竟然没有半点的恼怒,而是有一股故作云淡风轻之感。
“哪只股?”
纪朵最不该的,就是同江云琛提起股票。在这一方面江云琛是行家中的行家,纪朵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她眼神恍惚:“私事,说了不大好吧?”
江云琛抱着江云扬走近了一些,江云扬见靠近纪朵了,以为是江云琛反悔了不要他了,又要将他转手交到纪朵手里了,这家伙连忙趴在了江云琛的肩膀上,用自己两条肉手臂紧紧箍住了江云琛的脖子……
宋予见状赶忙将江云扬两条手臂扯下来:“你想勒死你哥吗?”
江云扬原本趴在江云琛肩膀上的脸一抬起,宋予看到了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宋予心肠软,又被莫名戳了一下,心底凛了凛,看向纪朵的眼神里厌恶感更深了一层。
江云琛仍不为所动地看着纪朵,对于江云扬的插曲并不在意:“最近大盘局势不好,我很想知道,你是那支股赚了满钵?”
“满钵倒算不上,只是赚到了一些生存下去的钱罢了。毕竟我和云扬,还有你爷爷,都需要钱生活。郊区的工厂没了,我只能想别的法子,你爷爷老了,云扬还小,都需要我。”纪朵说地自己伟大异常,一幅上有老下有小生存困难的样子。
宋予听着都觉得虚假,纪朵连她这个外人都骗不过,还想骗过江云琛?未免有点太自作聪明了一些。
江儒声即使已经老了,郊区的那座工厂虽然被江云琛借计仲秋之手收购了,但江儒声积累了多年的财富,绝对不会仅仅只是那一家工厂而已。即使没有了实体,他在投资上面肯定还有不少投入,别说温饱,哪怕是江云扬的下半生,估计江儒声都已经替这个宝贝孙子准备好了。绝对不会是纪朵口中说的这么艰难。
“我在股票上花下的心思是你的千倍,扯什么,也不应该扯股票。”江云琛的话盛气凌人,意欲压人一头,而他的气场的确也是压制人的气场,因为他说嚣张的话时,并不会给人嚣张的气焰,反倒是会让人觉得,他的气场足够强,理也足够正,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纪朵时像是要剜去她心头上所有的希望一般,“靠贩卖我在宁城投资酒店的消息给别人,赚了不少吧?再通过不正当的交易,给我手下的工地施加压力让它被迫停工,应该也算是喜事?又赚了钱,又反击了,想不面色红润,应该都难。”
江云琛至现在,才将话说透了,每一字都是尖锐的,像是最锋利的瑞士军刀,刀刀致命。
纪朵的嘴唇微阖,苦笑:“你在说什么?”
“有什么话去跟警察说。”
宋予这才知道,江云琛报警,不是为了江云扬的事,而是为了宁城工地,他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