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看着江云琛伸手接过化验单，他草草看了两眼，久病成良医，不少病人在看到自己化验单的时候也能够大致看懂自己的病情急缓。
江云琛得慢性白血病这么多年，而且他母亲又是因为白血病去世的，在这个疾病方面，他应该也是很懂了。
宋予觉得此事再站在这里就显得有些多余了，但是她看到车蕊在这儿，想到了那天晚上她跟车蕊通话时自己说的话……
如果现在走，会不会显得她有一些做贼心虚？好像她说的都是假的，都是诓车蕊的一样？
思虑再三，宋予还是决定留下，哪怕这里三个人都当她不存在，她还是要留下恶心一下车蕊。
“江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车蕊的余光瞥了一眼宋予，问江云琛。
“恩。”江云琛竟然答应了车蕊，撇开宋予的意思很明显。
宋予心底慌了一下，江云琛这样做，显然就是明里暗里地在告诉车蕊，她跟他没有关系……
宋予平日里脸皮再怎么厚，再怎么不要脸，在车蕊面前都不想丢了面子。
“等等。”她立刻开口，“为什么要借一步说话？在家属面前都不能说吗？”
车蕊看向她，一副“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的表情，好像是看她很无语的样子。
宋予要的就是她这样的反应，她就是希望车蕊像是吃了蟑螂一样难受。能够给她心底多一点点膈应，宋予都觉得好像是报了当年的仇一样。
“女朋友不算家属。”车蕊的口气颇有一点医生的味道，但是宋予扫了一眼她的装束，除了这一身白大褂之外，她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车蕊身上有半点医生的影子。
她的白大褂下穿着高跟鞋，看样子足足有六公分高，作为一个医生，在医院里穿高跟鞋是一个很不敬业的行为。
宋予在心底冷笑，车蕊这人也太好骗了吧？
女朋友？车蕊还真以为她是江云琛的女朋友了？她还以为自己是骗不到车蕊的，毕竟车蕊也是精明的聪明人。不聪明也就不会去读医了。
“哦，那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宋予听到“女朋友”三字之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好像十足十地压倒了车蕊一样，也不打算凑上去打听江云琛的病情，那是江云琛的隐私，她也不好意思去听。
她感觉到江云琛的眼神冷冷地从她面上扫过，像是在看一个戏精。
宋予耳根微微滚烫，伸手捋了一下头发转过了身去。
车蕊伸手想要去搀江云琛，但是却被江云琛拒绝了，宋予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嘴角微抬。
江云琛看来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来看病，也难怪，南城军区医院的血液科在全国都是知名的，江云琛应该不是特意来找的车蕊。
这么一想，她心底莫名其妙地平衡了一些。
“江先生，这位是我们科的莫主任，也是白血病这个领域的学术泰斗，曾经做过不少成功的骨髓移植手术。”车蕊官方地同江云琛介绍自己的领导。
江云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这位所谓的莫主任，只问了一句：“有事？”
这两个字让车蕊愣住了，尴尬的气氛在空气当中蔓延开来，她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江云琛：“江先生，这位是莫主任。我们科室的主任。”
车蕊也是好不容易才请了自己的领导过来的，前几天也花费了不少口舌和心血，就是为了让莫主任帮江云琛看诊。可是她没有预料到，江云琛的态度竟然……那么差。
好歹，也是军区医院血液科的主任，是多少人花重金求都求不来的号。莫主任现在很少亲自看诊了，能够请他，也是看在车家老爷子的面子上的。
车蕊也是靠着车家老爷子的名气进的军区医院，车家医药世家，在全国都赫赫有名，不少医学界的人都会卖给车家几分面子。
“你们院长什么时候到？”江云琛开口反问了一句车蕊，让车蕊微微有些懵。
“恩？”车蕊从进军区医院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院长。
院长的年纪跟莫主任差不大多，之前也是血液科的主任，后来高升做了院长，据说院长的骨髓移植手术成功率极高，但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上过手术台了。
不是老了，而是做不过来，求医者太多，善医者不择病人，一旦到了治不过来的时候，很多人会选择去进修，也会有人选择停下手术刀。
而这位院长就是后者。
那位一直都没有说话，端着架子的莫主任冷冷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小伙子一眼：“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莫主任已经有些地中海了，大腹便便，比江云琛足足矮了两个头，看他的时需要仰起头，但是还装作一副很清高的样子，像是长辈在看晚辈。
然江云琛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
这让一直都在业界被看做的高望着的老医生的莫主任有些受挫，尴尬地皱了眉：“车医生，你这位朋友……”
“江先生！”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中老年男人声音，“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从b市开会刚刚回来！”
莫主任回头：“院长？”
“莫主任，你也在？”院长并不认识车蕊，只是跟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车蕊听到院长二字时，顿时有一种羞愧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自己帮江云琛找到自己的主任为他看诊已经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了，毕竟莫主任也不是常人能够请得动的，而且还是特意请过来，来输液厅看他。
然而现在看院长的态度……她的脸顿时通红。
她是真的小觑江云琛了，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哪里还需要她帮忙？自然有更顶尖的资源。
“江先生，怎么不去房间躺下？这里的vvp病房我们已经腾出来了，晚上暂时先住下，要留院观察病情。”
“我认床。”江云琛回答的直白，让车蕊忍不住弯了嘴角。
是从一个大男人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挺奇怪的。
有些，反差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