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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湢浴水汽弥漫,平添暗昧,殊丽咬着下唇向前倾身,脸颊浮现两抹粉晕,细笋般的指尖微微打颤,小心翼翼替天子按揉,极力掌控着手劲儿。

那指尖冰冰凉凉,覆在心口甚是舒服,陈述白闭目调息,心律渐渐平缓。

这丫头果然大有用处。

睁开冷寂的眼,瞥了一眼水光湙湙的浴汤,他喑哑道:“用些力。”

殊丽跪在池边,绷紧背脊,重心倾向他左侧肩头,又恰到好处地不触碰他的身体。

半绾的长发滑落,倾斜至身前,一下下拂过男人的肩胛,有几缕更是服帖地粘在男人的皮肤上。

听见指令,她用力揉了揉他的心口,感觉整条手臂快要抽筋了。

“可以了。”

正当她要调整跪姿时,男人开了口,算是放过了她。

殊丽松口气,在收回手时,立马退到门口,安分守己的叫人挑不出理。

“奴婢唤大总管进来。”

等了半晌,见天子没有反对,吐出一口浊气,快步走了出去,“大总管进去吧。”

冯连宽眼睛一亮,忙不失迭地走了进去。

等内寝只剩下殊丽一人,她走到窗前吹风,试图散去体内的余温,可指尖残留的紧实触感,如蔓藤一样盘绕而上,勒住她的脖子,叫她喘不匀气。

须臾,天子身着月白中衣走出来,坐在床边,等着殊丽来绞干墨发。

这活儿本是冯连宽的,不知怎地就落在了殊丽头上。

拿过一方蚕丝脸帕,殊丽毕恭毕敬地走到龙床前,隔着帕子抚上男人的墨发,轻轻抓揉,她心跳如鼓,却竭力维持淡然,不想在御前露怯失仪。

衣前的裙带因着动作微微晃动,映入男人的眼眸。

陈述白顺着那条玫色裙带向上看,就瞧见起伏之上的一颗黑痣,小小一颗,半藏在领口。

若这衣装是对襟领子,就能很好地遮挡住,偏偏宫人的春衣为袒领,很容易让媚光半露。

殊丽低眸时,刚好瞧见天子在往她身上瞧,却不知在瞧什么。殊丽觉得天子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之前在湢浴中都能不动如山,定然不是在琢磨风月事,既不是风月事,就没必要纠结。

为天子绞干头发,她轻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请陛下安寝。”

陈述白收回视线,躺进锦被,合上了眼帘。

不同于普通的木板床,这张龙床是由十名能工巧匠呕心打造而成,以暖玉为床板,能汲取人的体温,有助入眠。

陈述白舒展眉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雅香,是殊丽身上的特殊香气。

随着香气侵鼻,身心随之舒缓。

“庞诺儿,庞诺儿。”

倏然,一道欠欠儿的声音传入耳畔。

是雪颈巴哥发出的。

陈述白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冯连宽呆愣了下,看了眼扑腾翅膀的巴哥,“老奴也不知啊”

难道是太后想让自己的侄女在御前多些存在感,命人偷偷教给巴哥的?

走到鸟架前,他试图掐住巴哥的嘴,反被巴哥啄了一下。

“庞诺儿,庞诺儿。”

巴哥叫得欢快,扬起了鸟喙。

一旁的殊丽眨了眨眼,越过冯连宽一把抓住巴哥,又抱起桌子上的黄袄御猫,福福身子,“扰了陛下清净,奴婢这就带它们出去。”

说罢,走到白毯边缘,穿上绣鞋,脚步生风地离开内寝。

陈述白撩开帷幔一角,看向冯连宽,“后宫不留外女,去一趟慈宁宫,让母后送庞家小姐出宫,若母后不同意,就说是朕的意思。”

他厌烦的连表妹都懒得叫。

冯连宽是人精,自然能察觉天子对庞诺儿的不喜,心道太后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处心积虑弄这些勾当,只会事与愿违。

寝殿外的西府海棠下,殊丽目送冯连宽离开,抓了抓猫头,她这也算剑走偏锋,行了一步险棋。天子驱赶庞诺儿出宫,自然不会提起巴哥学舌的事,太后那边就不会知道事情的起因,自然怀疑不到她的头上。

至于庞诺儿,以娇纵闻名,时常欺负宫人,算不得无辜。

寅时刚过,天未曈曚,外寝响起铜铃声,殊丽隔着珠帘“嗯”了一声,打开角几上的折枝莲花纽青瓷炉,点燃一支黄熟沉香。

等殿内燃起袅袅白烟,殊丽跪在垂着帷幔的龙床前,软糯地唤了一声:“陛下,该起身了。”

帐内没有应声。

殊丽摸不清帝王的脾气,更为小心地唤了一声:“奴婢服侍陛下梳洗更衣。”

帐内仍然没有应答。

叫天子起身早朝是件很困难的事,不比其他励精图治的臣子,天子多少有些起床气。

可漏刻滴答滴答计量着时辰,若是因她耽误了早朝,岂不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想及此,殊丽磨磨牙,小心翼翼撩开帷幔一角,大着胆子窥向里面的男子。

男子面朝外侧卧,骨相和皮相皆为出众,平日那双敛着寒霜的眸子轻阖,让他看上去有种邻家郎君的亲和感。

不怪天子不愿晨起,他御极百日,却处理了先帝遗留半年有余的要务,那些日子焚膏继晷,每晚睡不上两个时辰,积劳成疾,容易犯懒很正常。

殊丽替他找了赖床的理由,抿唇盯着他沉静的睡颜,凑上前又唤了一遍:“陛下,该起身了。”

清冽的龙涎香袭入鼻端,殊丽不自在地侧头,不敢再直视天子的容颜。

就在这个间隙,侧卧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

薄薄的眼皮微动,慢慢掀开,不甚清晰的视线中捕捉到一抹身影。

柔和的侧脸,优美的脖颈,以及锁骨下一片雪肌,无不透着天生的媚态。女子生了一张芙蓉面,如同最精致的花馔,引人品尝。

美色惑人,若非她对自己有用处,自己断不会留她在身边……

刚巧,女子舔了舔红润的唇,转眸过来,正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见天子醒了,殊丽赶忙退开,跪地抵额,“陛下晨安。”

陈述白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围上醒了会儿神,开口道:“下次大点声,别跟猫一样。”

殊丽心里微哂,直起腰杆,露出一丝软甜的笑,“奴婢记下了。”

陈述白掀开锦衾,略过殊丽,叫了一声“冯连宽”。

外殿候命的冯连宽就跟耳朵贴在珠帘上一样,立马堆着笑走进来,命宫婢们端上梳洗的用具。

一名容貌清秀的大宫女走在最前面,双手端着盛水的金盆,小臂上搭着一条蚕丝帕,恭恭敬敬地端到陈述白面前,她的身后还跟着手拿瓷盏和木齿的小宦官,再之后则是捧着龙袍的老尚宫。

不消片刻,陈述白一身清爽地走出内寝,接过御膳房送来的燕窝粥。

小小一碗燕窝粥,大有讲究,所用之水为晨兰坠露,再配以落英菊干熬制,正所谓饮露餐花,掀开盖子时还能闻到一股清香。

天子一走,燕寝中的宫人们齐齐松了口气,开始有说有笑地打扫起殿宇。

殊丽不必做这些,叮嘱几句后就回了尚衣监梳洗用膳。

她在尚衣监有单独的住处,也有单独的炉灶,每日晨早回来,就能闻到阵阵饭香。

“姑姑回来了!”

木桃正在水井旁打水,见殊丽走来,放下木桶迎了过去,挽着殊丽的手臂走进耳房,“姑姑快坐下,我给你捏捏小腿。”

殊丽也不客气,木桃是她一手带出来的,算是半个徒弟、半个跟班,她平日事忙,都是由木桃照顾饮食起居。

躺在老爷椅上,殊丽闭上眼,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惹得木桃偷笑。

“舒服吧,这是我从晚姑姑那里学来的手艺。”

木桃口中的晚姑姑是殊丽在宫中的好友,是为皇族子女讲解性开蒙的司寝官,年岁二十有四,再有一年就可以致仕出宫了。

殊丽享受着木桃的伺候,懒洋洋地问道:“晚娘昨夜来过?”

“是啊,晚姑姑给您送了一些养颜的药材,说是怕您过劳憔悴。”

“她倒是细心。”殊丽捏捏发胀的额骨,喟道,“再这样下去,我是要过劳而亡了。”

奈何天子不体恤小宫人的辛劳,让她拿一份月钱干两份活。她好想现在就出宫养老,再也不用去看旁人的脸色,更不用每日担心做错事而掉脑袋。

如今,能让她全身而退的屏障唯有天子,有天子这把大伞罩着,宫中无人敢动她,可一旦失宠,她会被各路虎豹豺狼吃得骨头不剩。

这也是她在御前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缘由。

前半晌,殊丽得知燃放烟火改在了明日亥时,届时天子将大摆宴席,宴请朝臣和各地诸侯王。殊丽从不打听外廷的事,自然不知昨日之前,已回来了几位亲王。

天子一辈有五个兄弟,天子排行第二,除了前太子疯癫外,其余三人都在自己的封地夹着尾巴做人,甚少回京。

殊丽对皇族的事不感兴趣,却十分戒备天子的亲弟弟,排行老三的齐王。

齐王是个浪子,曾因醉酒调/戏过她。

这事儿还要追溯到登基大典前夕,那日,她带着木桃等人前往燕寝,手里捧着天子在大典上所要用到的冠冕、袍服和靴袜,却在半途中遇见醉如烂泥的齐王。

当时齐王身边跟了两排宫婢,容貌皆为出挑,可齐王偏偏一眼看中了她,非要把她纳入自己的后院。

她不愿,被齐王连拖带拽到御前,趔趄着跌在天子怀里。

在场的宫人无不倒吸口凉气,虽说齐王得宠,可也不能在天子犯心悸时凑上来作精啊。

宫人们皆以为天子会责罚齐王和殊丽,哪知天子忽然哂笑,伸手扶起殊丽,深深嗅了一下她的颈窝,然后心情大好地赏了在场所有人,唯独不包括齐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殊丽从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掌印尚宫,摇身一变,成了御前的红人。

虽只是承伺,却已让想要入宫的贵女们咬牙切齿,也让曾经卖了她的三舅舅元利康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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