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蛟龙布雨天瀑之妙
云天之上,目睹了许庄这力拔山岳的神通,张道人手中一颤,将长须扯了一缕下来,曾全风看得口舌微张都不自知,云舟之上一众门人弟子,更是瞠目结舌!
许庄却全然不动声色,一心一意搬运法力,将连云山提到半空之中稳住,又掐诀换使五行遁术,运炼了足足一刻,这才伸指一点。
只见半空之中,连云山似乎倏然一个颠倒,旋即不知遁去了何处,而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也随着一缩,化作一道滚滚白炁,倒飞回云天之中,落入许庄天门之中。
许庄口中这才轻轻出了一气,面上却不见改色,似乎这搬山移岳的神通,就顺手拈来一般。
张道人怔怔道:“师叔神通,真叫小侄观叹。”
许庄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往下落去,便见摩云宗一行已经重整阵列,却将方向调转,瞧其模样,竟是灰溜溜准备逃去了。
这倒也是许庄意料之中的一种情形,见状许庄目光一闪,便忖道:看来摩云宗底气也不甚足,如此也好,省的再费口舌。
见许庄目光,曾全风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循目望去,见摩云宗仓皇逃窜模样,大喜道:“师叔神威,已将摩云贼子胆魄骇散,若此时追击,想必可将太史小儿手到擒来。”
张道人不满道:“师弟!师叔此举只为威慑摩云,哪有还主动挑起战端的道理。”
曾全风撇嘴道:“我当然知晓,只是随性直言而已。”
张道人懒得搭理他,朝许庄礼道:“此番完全仪仗师叔神通,才能消弭此劫,请受小侄一礼。”
许庄眉毛一挑,摆了摆手,应道:“师侄见外了,此本为你我分内之事,何况此番也只是暂时威慑了摩云宗,日后仍需防备。”
张道人道:“这是自然,小侄省的。”
许庄点点头道:“好了,在回返之前,却还有一事需要两位师侄帮忙。”
曾全风抢道:“师叔请讲便是。”
许庄道:“我只是将连云山暂时摄起,还需寻个好地界放置下来,。不过本座对云澜还不甚熟悉,这便需得师侄你们决策了。”
原来许庄之所以能收摄连云山,是因为他将五行遁术修行到了高深之处,能借五行转化无穷,藏须弥于介子之中,这已经是隐隐超脱了五行遁术的范畴,触摸到了五行大遁的境界。
传闻之中,玄门高人修行五行大遁,可转化五行之质,可藏乾坤于沙砾之中,可超脱五行,跳出物质之基的束缚,躲避灾劫……
不过以如今许庄的道行和他这门五行遁术的局限,妄言五行大遁还为时尚早了,事实上将连云山摄起之后,他的法力便开始了急剧的消耗。
许庄略略称量一番,即使以他如今的法力,也维持不了一二日消耗。
这还只是藏山于介子之中,不可想象那些真人,真君,是何等大能,居然能开辟洞天,藏天地于砂砾,匿乾坤于虚空浮尘。
听闻许庄之言,张道人与曾全风纷纷思索起来,半晌张道人才启声道:“州中平原多有生人生息,而且平原之地,地气也不甚旺。”
“倒是宗门近处,人迹较少,也有足够地界可以容置连云山。”自然,也方便宗门驻守石池,种下灵脉了。
许庄微微颔首道:“既如此,便依张师侄之言。”
张道人道:“如今还有许多门人弟子在此,不如我等随云舟一并回返宗门吧?”
许庄道:“善。”
于是三人便登上云舟,自然免不了令一众门人见礼,随后才启航往真形观返去。
——
沧澜州摩云宗。
太史柘脚步匆匆,不顾道童见礼,侍卫阻拦,径直闯入大殿之中,放眼一扫,便见一名怀抱拂尘的方面道人,和一名马脸道人正在叙话。
见了方面道人,太史柘也不敢再造次,拱手道:“掌门师兄。”
这时他身后,另一人才慢步入了殿中,方面道人见两人入殿,目露讶异,问道:“太史师弟,权师弟,你们怎么折返宗门了?连云山可拿下了?”
太史柘脸色一青,应道:“未有。”
方面道人面色不改,问道:“是真形观谁人出手了,有权师弟在也拿不下来?门人,道兵折损如何?”
那权姓师弟嘿嘿冷笑一声,语气莫名道:“未损一兵一卒。”
“嗯?”方面道人这才察觉不对,皱起了眉头,问道:“究竟什么情况?太史师弟,莫告诉我伱不战而退了。”
太史柘青着脸答道:“不错,是我下令撤退了。”
他也不卖关子,青着脸将连云山被生生拔走的情形道来,临了问道:“掌门师兄,你可确定真形观孟浮生真的失踪了?”
方面道人越听越惊,惊中犹有些怀疑,听闻太史柘质问,并不回答,目光一转,问道:“权师弟,太史师弟所言可是真的?”
见他不信,太史柘闷哼一声,也不作辩解,那权师弟应道:“太史师弟所言确实不是做伪。”
方面道人沉吟道:“怪了……你们可看清出手之人样貌了?”
二人皆道不曾,方面道人更是眉头大皱,喃喃道:“孟浮生失踪当是确凿之事无误啊。”
这时那马脸修士道:“孟浮生也非是以法力见长,纵使他还在,恐怕不见得能做到此事吧。”
方面道人点了点头,沉吟道:“真形观莫名冒出来个神秘元婴,此事我确需禀报上去,由尊者决断。”
沉思片刻,又与马脸修士道:“蒋师兄,劳烦你到云澜州去‘探听’一下风声,看看能否知道那人是何方神圣,又是多高的道行?”
马脸修士嘿嘿一笑,应道:“包在我身上吧。”也不行什么礼数,大步出了殿去,身形微微一晃,便没了踪迹。
——
时日正值天夏,左近天瀑仙山之处,平地忽起一山,有博识者辨认,其为万里之外,连云山也,时人不知真假,有信者仍以连云山称之,也不乏疑者,另取一名称之,曰——飞来峰。
……
放置了连云山后,真形观一行人总算又回到了宗门之中。
驻守连云的门人弟子时日不敢放松警惕,早已疲惫不堪,回返之后便被张道人遣散,各自休养生息去了。
看着这些门人弟子一个不少的回到门中,如今又各自行礼告辞离去,张道人整个人为之一松,多日来的愁虑竟然在这一刻似乎挥之一空一般。
回过身来,张道人见许庄与曾全风正在叙话,暗暗心生感叹:有许师叔驾临此界,实乃幸事。
来到两人身边,便听曾全风欣喜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张道人讶道:“曾师弟,这是有什么喜事?”
许庄见他到来,便道:“张师侄,你来得正好,此事还需你来安排。”
张道人面容一肃,拱手道:“还请师叔吩咐。”
许庄微笑道:“师侄不必太过多礼,之前不是说到如今门中缺少人手,行云布雨也不能顾全么?”
张道人应道:“确有此事。”
只见许庄微微抬起袖子,一头浑身青麟湛湛,威风凛凛的独角蛟龙便从中游将出来,面上倒是隐隐显露出人性化的愁苦之色,双爪拢起学人似的拱了拱手,口吐人言,唤道:“张掌门。”
“这?蛟龙?!”张道人目中惊讶与欣喜一闪而过,天瀑界根本没有龙族,蛟龙也是基本是传说之属,传闻只有五域大宗之中,才有几头蛟龙,都是被供为护山灵兽的。
而眼前一头蛟龙却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仔细一看,这头蛟龙已经修成妖丹,功行还十分之高,张道人对许庄要说之事隐隐有了些许推测,只是有些不敢置信。
许庄点了点头,言道:“此蛟是我座下灵兽,名唤裂云,当可肩负调理云澜州天象的责任。”
张道人犹豫道:“这,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裂云闻声立即精神一振,却听许庄道:“无妨,裂云天生有行云布雨的神通,正合此用,不过此蛟疲懒,还需师弟安排几名弟子看管监督。”裂云顿时一奄。
听许庄如此说道,张道人也不再推拒,欣喜道:“师叔放心,小侄一定安排妥当。”
许庄又朝裂云吩咐道:“在观中好好当值,不要不服管教,我自会算你的功劳。行云布雨,对你修行《龙力法》也有助益,听到没有?”
裂云诺诺应是,许庄便微微颔首,与张道人和曾全风道:“既如此,我便先回府中修行了,若有事相商,直接寻我便是。”
张道人与曾全风齐齐应是,许庄便不再停留,架起清风飞去了。
张道人感叹道:“有许师叔驾临代掌宗门,实乃宗门之幸啊。”
曾全风望着许庄遁去的身影,精神振奋道:“许师叔这般人物,来到此界执掌真形观,说明真形观仍未被上宗所弃啊!”
裂云在一旁撇撇嘴,暗道:朝哪里拍的马屁,本座可不会替你们传达。
……
许庄凌空之时,将真形观上下景象扫视了一番,心中思索不断,乘风慢慢飞渡,过了好一刻才回到洞府,入内便见薛玉人正在大堂之中静静坐着,像一尊石像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庄奇道:“怎么不回室内歇息?”
薛玉人道:“老爷还未曾分配洞室,奴家不敢逾越。”
许庄一怔,说道:“在我府中规矩不必如此死板,你随意择一室居便是。”
薛玉人起身做了个万福道:“是,老爷。”
许庄道:“亏你能在此处坐了如此之久,快去歇息吧。”
薛玉人淡淡道:“奴家习惯如此,无妨的。”
许庄摇了摇头,这玉石精怪相处起来还是与寻常人大不相同,也不再纠结,大袖轻轻一抖,飞出一道金符,落到薛玉人手中,吩咐道:“我修行之时,若有人到府中来寻,便用此符与我通讯便可。”
薛玉人仍是面无表情,接过金符便收起,应道:“是,老爷。”
许庄也不多言,说要修行,却未入府中,反而折身出了大门。
许庄来到崖边,望着天瀑沉思片刻,忽然屈起两指,法力在指尖化出氤氲,凝成一个小小雾丸,轻轻一弹,须臾电射入天瀑之中,旋即溃去。
许庄眉头微微皱起,又顷刻舒展,暗道:“这天瀑倾泻之力果然厉害,不过还不至完全不能承受,需得亲身往其中一探才是。”
许庄足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跃出崖边,逆着风流水雾飘去,来到天瀑边际,便觉耳边俱是哗啦轰隆的大响,许庄全不在意,凝神往天瀑之中望了片刻,忽然身形一动,运起水遁之术,便撞入了瀑中。
入了天瀑,许庄顿时察觉无穷大力从天而降,就仿佛有人在云端运法,使的什么重水道术,源源不断地轰击下来一般,好在许庄维持五行遁术,却可避去此压。
许庄心中暗自点头,身形一动,便穿过重重水瀑,直往深处而去,果然越往深处而去,便觉身心俱有清净之意,真仿佛在水瀑之中,洗去了什么污秽,杂志一般。
许庄眉梢一挑,这天瀑之中,果然有清心静神的神妙,在这其中修行倒可免去许多走火之忧,魔邪之扰,但能否增进神与气合的进度,却还未可知。
越往其中而去,许庄便能感到天瀑倾泻压力愈重,思忖再三,以他的五行遁术,倒不是不能再往其中深入,但修行之时,却未必能承受了。
许庄停下脚步,略略感知了一方天瀑之力,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忽然一层薄薄紫霞从身上漾起,被那天瀑一冲,顿时一阵摇曳,几乎便要熄灭,许庄面不改色,不停加施丹力,紫霞瞬间一稳,霞衣不断增厚,紫光更是渐厚,渐渐照的四周水色一片耀紫。
直到极致之时,许庄忽然一喝:“开!”霞光猛地往外一撑,终于在这重重水瀑之中,撑出一丈方圆的空间来。
许庄撤去水遁,安稳立在紫炁之中,暗自点了点头,他如今已经炼就金汞,不虞丹力退转,这点消耗还在他容受范围之中,顿时轻拂衣摆,凭虚盘坐下来,存神运气,渐渐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