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了么……”
宇文成都垂着脑袋。
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死亡在即,脸上却满是平淡的神色。
嘴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不住的喃喃着:“陛下,成都无能……”
“成都的路,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德胜门,成都守不住了……”
缓缓闭上眼睛。
宇文成都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铛!”
刚刚闭上眼睛,却只听得耳侧,一声几欲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四周。
再然后。
便只听得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声。
一只手,直接扶住了宇文成都摇摇欲坠的身体。
耳边。
只听得身后,阵阵的冲天的喊杀声传来。
宇文成都勉强的睁开眼睛。
但见得身旁。
无数背嵬军自他的身旁,朝着将要突破城门的匈奴大军,狠狠冲杀而去。
毫无防备之下。
匈奴人很快,便是被杀得措手不及。
如同割麦子一般,成群成群的倒下。
突然的袭击。
让匈奴大军瞬间陷入大乱之中!
不住的向着后方退去。
而在他的身旁。
李烨一身戎装,正缓缓的站在他的身旁。
“陛,陛下……”
宇文成都无力的依靠着。
原本勇猛无敌的大夏第一猛将,此刻却是连站立都做不到。
就连说话,也已经变得极为的吃力。
眼眸中阵阵的惊喜夹杂着无奈。
李烨的到来。
也就代表着。
德胜门保住了。
而李烨交给他的任务,他终于完成了。
而无奈的是。
他的生命,也已经快要到了尽头。
此刻的宇文成都。
经过两天两夜的苦战。
身体受创无数!
无论是精力,还是生命力,都几乎消耗殆尽。
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
自己的眼皮,在慢慢的变重。
他很累,很累。
好想就这么闭上眼睛,就此睡去。
此刻的他,之所以还能睁开眼睛。
已经是全然凭借着一股毅力,在犹自强撑着。
“陛下,末将,末将完成,完成任务了是吧?”
吃力的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蹦了出来。
李烨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宇文成都,缓缓点头。
自和宇文成都初见之后,第一次面对宇文成都露出了笑意:“你做得很好。”
宇文成都听得此言。
满是血污的嘴角,努力露出灿烂的笑意。
此时此刻的他。
开心的就像是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够了,有陛下这句话,就够了。”
无力的抓着李烨的盔甲,宇文成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是对着李烨一字一句的诉说着:“陛……陛下,此前是我父,我父亲糊涂,走了歪路。今日,今日末将,末将和父亲,以,以死,以死赎罪。虽,虽不能减轻我宇文家罪孽。”
“然而希望,希望陛下法外开恩……末将不孝,不能履行,父亲临终遗言。请陛下,在末将死后,善待,善待我宇文……”
宇文成都断断续续说着。
每说一句,脸上的表情,便是苍白一分。
但话还没说完。
便是被李烨直接打断。
“怎么,你是在求死吗?”
李烨静静的望着面前的于文成都,神色平淡,是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你父亲把你宇文成都和整个宇文家,都是交给朕了。现在你的命是朕的,不仅仅属于你自己。”
“你和你父亲的宇文家,还是宇文成都自己来照顾吧。”
于文成都此刻低着头。
望向李烨,通红的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
想要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
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听得这边,李烨大手一挥,当即是一声大喝:“快让华佗先生前来!”
此刻。
李烨咬着牙,望着宇文成都,是一字一句的大喝着:“宇文成都,你给朕听着!没有朕的命令,你不能死,也死不了。”
他说的话,宇文成都已经是有些听不清了。
只是弥留之间。
只见得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匆匆而来。
……
而后。
李烨望向一旁正在对宇文成都进行紧急医治的现场。
再起身。
望向前方。
此时此刻。
在背嵬军,和京城留守不动的部分五军营和禁军的守军猛攻之下。
匈奴攻入瓮城中的部队,很快便是近乎死伤惨重。
被直接赶出了瓮城!
而在匈奴阵中。
见得朝着他们反攻而来的大夏大军。
冒顿瞬间便是大惊失色。
不敢置信的呼喊着:“这,这怎么可能!?”
“大夏为何还有这么多守军!?”
冒顿摇着头,是怎么也不能相信这眼前的一切。
在他的情报中。
京城之中明明已经爆发了瘟疫。
就连守城,都只能依靠训练不过月余的预备军。
那现在。
这突然杀出的大夏大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本来。
冒顿随着战斗的进行,隐约间便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不对。
毕竟。
如果京城之中,当真是爆发了瘟疫的话。
那不管是宇文成都,还是那群镇守德胜门的预备军,压根不可能爆发出这样强大的战斗意志才对。
但是当时。
战况已经是陷入了焦灼。
而且距离攻破德胜门,已经是一步之遥。
所以冒顿也没有思考那么多,便是命令麾下大军继续进攻了。
直到此刻。
随着京城中原本的守军齐齐杀出。
冒顿终于是动摇的!
心中可谓是阴晴不定。
此刻的他,哪里还不知道。
这一次,自己恐怕又是上了大夏的当了!
而片刻后。
随着李烨骑着战马,缓缓的出现在德胜门下。
这种担忧,终于是成为了现实。
“李烨小儿!李烨小儿!”
冒顿一拍大腿,满脸皆是慌乱之色,不由得惊声长叹:“上当了!本单于又中了你的奸计!”
见得明明已经感染的瘟疫的李烨,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两军阵前。
冒顿哪里还不知道些什么?
这一切。
不管是京城爆发瘟疫的情报。
还是说,李烨重病不起……
都是李烨为他设下的圈套!
“坏事了!坏事了!”
冒顿的脸上满是震惋之色,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李烨的身上不住逡巡着,脸上是拉住面前的浑邪王,当即下令:“快!快!命令全军,回防大营,回防大营!”
他们攻打德胜门足足两天的时间。
各门原本的守军,都是未曾出现。
冒顿可是不相信。
在这两天的时间。
这些守军,会就此按兵不动。
他们的唯一可能!
便是趁着匈奴大军主力,都在德胜门之时!
偷袭匈奴大营!
现在的冒顿只希望,留守在匈奴大本营的休屠王,还有他麾下大军,能够支撑得再久一点。
没有被大夏大军攻破。
否则。
当真是大势已去!
然而冒顿,终究是失望了。
就在冒顿一声令下之后。
远处,便有斥候一脸慌乱的飞奔而来:“单于!单于!大事不妙!”
“夏军大将卫青和岳飞领军偷袭我大军大营!营帐悉数被毁,所有粮草被焚,战马被夺!”
“留守大军悉数战死!”
“休屠王被俘!”
“我大营此刻,毁于一旦!”
“卫青和岳飞,已经带着大军出现在我军后方,我军即将被合围!”
一句之后。
冒顿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完了!
全完了!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仰天一声大喝之后。
冒顿浑身上下的气势,是瞬间萎靡了起来,一阵鲜血喷涌而出,险些要自马背上跌落。
在被麾下浑邪王扶住之后。
冒顿望向也是一脸慌乱的浑邪王和诸位匈奴首领。
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当即是疯狂的大喝着:“快!快撤!快撤!”
“若不撤,今日你们和所有大军,皆悉数亡于此处!”
此刻的冒顿,已经没有丝毫再战的意思了。
在两天不计代价的攻城之后。
他麾下匈奴主力,也是伤亡惨重!
麾下可用之兵力。
恐怕也不过十万出头了!
也就是说。
比起兵力。
此刻的匈奴大军相较于大夏,已经是丝毫的不占优势了。
兼之大营被大夏偷袭。
士气低落,怎么可能会是大夏的对手!?
冒顿算是明白了。
这场战斗一开始。
李烨便是打着将他们所有主力吸引过来,然后围歼的想法!
此刻唯一的生路。
只有在被大夏合围之前,尽可能的逃出包围圈!
然而这边。
见得已经是咬钩的鱼儿。
李烨又怎么会放匈奴人逃出去呢?
“将士们!”
手中的霸王枪,高高的举起。
李烨咬着牙,发出一声沉声的嘶吼:“报仇的时候,到了!”
“全军突击!”
“朕要所有匈奴人,今日片甲不留!”
一声沉声的嘶吼之后!
早已经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大夏将士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朝着已经阵型松散,陷入混乱的匈奴大军,冲杀而去!
土木堡之耻。
京城被围之仇。
无数守城将士战死之仇……
到了如今。
国仇家恨!
匈奴人和大夏之间,早已经是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
而现在。
当报仇的机会真的摆在了面前。
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
正如李烨所说!
大夏报仇的时候,到了!
“杀!”
“杀!”
“杀!”
在满腔怒火的加持之下。
大夏将士们的战意不可谓不高涨!
反观匈奴一方。
经过两天的大战,本就是死伤惨重,士气低落。
而此刻,听得大营都被大夏覆灭的消息。
所有的匈奴大军,更是陷入了无尽的慌乱。
早在冒顿还没有下令撤退之前。
便是有不少的匈奴人,直接向后逃窜!
此刻在夏军的猛攻之下!
没有丝毫的抵抗,直接一触即溃!
大夏的将士们,在彻底丧失斗志的匈奴大军身上,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满腔怒火!
如今,攻守相易!
每一刻,每一秒。
都有大批大批的匈奴人,惨叫着跌倒在地,变成一具具的尸体
此刻的冒顿,在浑邪王,和一干匈奴首领的掩护下,狼狈的向着后方逃窜着。
为了能顺利的逃跑。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
冒顿都要下令,舍弃一大批的匈奴将士。
美其名曰断后。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
这就是把那些人,送到大夏大军的屠刀之下,送死……
用来拖延大夏大军追击的时间……
此刻的冒顿。
心中都是在滴血。
他冒顿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刻?
要知道。
匈奴部族,比不得中原人数众多,地大物博。
每一名匈奴将士,都是无比的宝贵。
都是各部族,一点一点的凑出来的。
可以说。
他冒顿带来大夏的三十万大军。
几乎是冒顿全部的家底了!
如今,这些家底却几乎都要葬送在这京城之下!
见得远方如同割麦子一般,成批成批倒下的匈奴大军。
此刻冒顿可谓是心如刀绞。
每倒下一个匈奴将士,就像是在冒顿的心口,一点一点的剜肉一般。
嘴角还溢着鲜血。
此刻的冒顿,宛若迟暮一般。
一瞬间,便是苍老了不知道多少岁。
“我悔啊!悔啊!”
低着头,冒顿一字一句的喃喃着:“不该来京城,不该来京城啊!”
北运河南岸。
这是冒顿第一次面对李烨的地方。
在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之后。
冒顿终于是暂时的摆脱了大夏追兵,并且从卫青和岳飞的合围下,突破而来。
想那一月前。
冒顿带着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此地。
何等的意气风发。
虽然初见李烨。
便是吃了一个大亏。
两万先遣大军全军覆没。
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是战死。
但是那时的冒顿。
却从来不会怀疑,自己会在这个小小的大夏京城失败。
直到此刻。
冒顿环顾四周……
足足三十万大军……
此刻还跟在他身后的,已经不到不过三四万的残兵败将……
就连跟着他一起前来的匈奴首领,都几乎悉数战死。
只剩下了浑邪王等寥寥数人……
何等讽刺?
远处。
阵阵的喊杀声四起。
大夏的追兵又要赶到了。
冒顿满脸荒凉,淌着泪水,拔出手中的马刀,朝着自己脖颈狠狠抹去。
“单于!”
一声惊慌的呼喊!
浑邪王上前,死死的抱住了冒顿:“单于不可啊!不过一场失败而已,单于何至于此!?”
冒顿心灰意冷,不住低头泣声:“我冒顿将三十万匈奴勇士带出草原,要的是为匈奴谋求出路。”
“如今三十万勇士几乎全军覆没,我匈奴也再无希望,我有何面目再回草原,面见族人?”
这边。
浑邪王死死的抱住冒顿,是颤声道:“单于何至于此!?三十万大军覆灭又如何!?”
“单于莫非忘了!?我河套还有三十万大军即将赶到!即便此刻不能继续攻打京城,但单于带着三十万大军返回河套据守!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时!”
一句之后。
冒顿神色稍稍恢复,眼前也是带上了一丝生气。
对啊!
他还有三十万援军!
还有河套!
只要河套不丢!
即便到时候大元大兵压境。
大不了,他劝说头曼,带着族人自河西走廊,南迁到河套,也未必没有复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