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早晨九点半,宴会开席的前两分钟,袁百川踩着点压轴出场,他到来时,全街都被封锁,十二辆车沿着街道依次驶进,根本分不清哪辆车中坐着他。
袁平江还在祝曜渊的身旁,他看见袁百川这个架势,冷冷一笑:“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该死,不然怎么藏这么严实。不过我要是想杀他,我会把十二辆车都装上炸.弹,无论他坐哪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街道上,视线所及之处,全是行注视礼的公民,祝曜渊起身,摁住袁平江的肩膀,似一个无言的安抚。
而后道:“我该入场了,你藏好。”
袁平江下压鸭舌帽,随着他出门,咖啡馆门前的风铃一阵响动,随即归于平静。
等祝曜渊再回头,袁平江已经不见了踪影。
酒店里提前到来了很多权贵,都在大厅里翘首以盼,祝曜渊认识里面一半的人,剩下的则都是名不经传的小企业老总,正在像蝴蝶一样绕着四周笼络人脉。
祝曜渊借着人群来伪装自己。
他看着袁百川从第五辆车上下来,正好停在红毯前,人群中不知谁先开了头,顿时爆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掌声,护卫兵围在袁百川的身旁,护送他从车上走到走到酒店。
红毯就从车门蔓延到酒店宴会大厅,公民们夹道相迎,从身后拿出丝带礼花,扔在袁百川身上。
有朵花儿,正好就落在他的怀中,袁百川瘦瘦巴巴的手拿起那朵花,脸上的皱纹像干瘪的橘皮,冲着人群一笑,可能是想展示自己的和蔼可亲,然而在他那种堪称可怖的脸上,就算挤出来笑容,也是和“和蔼”没有半分关系的。
然而尽管如此,还有人为此发出欣喜若狂的欢呼。
祝曜渊冷眼旁观,与四周的人们格格不入,还有些高官权贵,倚在大厅中的墙上,只安静喝酒,并不因此而动容。
袁百川自繁华红毯中过来,他的身体早已腐朽,在一堆鲜活的颜色中更显行将就木,在他逐渐靠近后,祝曜渊甚至想:他可能活不长了。
但无论他的寿命如何,他要他死在他的手中。
钟文冉睡得很沉,全身裹在黑暗中,什么感觉都没有,一个梦都没做。
他沉浸在这种完全放松的睡眠里,若不是有人将他推入水中,他恐怕还能继续睡下去——一直睡到呼吸终止。
大量的水涌入他的耳鼻,他睁开眼睛,把入喉的水大声咳出来,视线还朦胧着,便听见声轻笑:“醒了?”
他猛地抬头,发现自己正在个陌生的浴池中,面前站着个熟人。
钟文冉心中警鸣顿起,不动声色的往四周打量,喘息道:“单……医生?”
他面前站着的,正是单闻盛。
袁百川在台上讲话,尽管大家都觉得宴会厅中搭建个演讲台一样的东西很蠢,可是他是元帅,也就没人敢指出来。
再则,这次的宴会说是宴会,实则就是个国家会议,袁百川派头比国王还足,消瘦的面颊总是浮着笑容,任谁都知道他心中必然满是得意。
讲话结束后,宴会差不多就散了,有些在这里认识的人已经相约着去下一场。
祝曜渊喝完手中的香槟,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正要离开,面前走过来个穿军装的兵人,对着他一敬礼:“元帅请您进屋一叙。”
他心下一沉,将高脚杯放下,直起身体,点点头:“带路吧。”
越过场中零零散散的人,袁百川待在个十分隐蔽的房间,祝曜渊跟着护卫兵,手臂微曲,手肘感觉到冷硬的触感,多少有了点安慰。
——然而不过片刻,他走进袁百川所在的房间后,玄关守着的兵就缴了他的械。
他知道反抗无用,举着手任他们将枪搜刮去,袁百川就在不远处坐着,眼中带笑:“好久不见,祝少爷,见我还用带这么多‘礼物’?”
祝少爷——这个称呼,祝曜渊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过,他一时恍惚,看见袁百川那张脸,恨意抑制不住地从心底上涌。
但他也成长很多年了,懂得控制情绪了,更懂如何将所有愤恨从表情上完美剔除,只留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皮囊。
祝曜渊已是赤手空拳,他走到袁百川的面前,也没有人来拦他。
走近后,他才看见袁百川坐着的竟然是个轮椅,配合上他的身板,没有任何违和感。
“是啊,好久不见您,”祝曜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扯起来,“您生病了?真是太不幸了。”
袁百川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弱势,反而目光平和,他双手交握,甚至还笑了一下:“年纪大了,生点病总是避免不了。不过你几年不见,模样丝毫未变,性格倒是成熟不少。”
祝曜渊不信他把他叫过来,真的就只单单是叙旧。他垂下的食指与大拇指摩挲,有些恶心、不耐烦这些虚伪的话语。
“您今天把我叫过来……”
他一句话没说完,手机很突兀的响了。袁百川抬手,示意他接,眼中的笑意始终未褪。
电话是袁平江打来的,一接通,他急道:“刚刚家里的阿姨打电话过来,说你的omega不见了!”
祝曜渊刹那间瞳孔紧缩,望向袁百川的脸。
但他一个字都没有质问,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挂掉电话,他对着袁百川缓缓地笑开了,眼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阴影:“元帅您日理万机,原来还有闲心来插手我这种人的感□□。”
“这是哪?”钟文冉问,“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单闻盛倾身,把他从浴池中拽出来,看似轻松的动作,实际上要有很大的力气。钟文冉趴在地上,即使入夏的天,还是被冷水激得发抖。
“不用紧张,我没恶意,”单闻盛说,他蹲下来,歪头注视着钟文冉,“甚至可以说……我是来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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