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冉被注射了麻醉剂,身后的人没让他有看清楚脸的机会,打针的手法十分娴熟干脆。
在他闭上眼睛前,祝曜渊正挣扎从地上爬起来。
黑暗中数不清时间的流逝,钟文冉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失去了知觉与身体控制力,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漂流。
阴冷的水将他包裹住,寂静蚕食着他的神志,一切都变得扭曲而光怪陆离。
在朦朦胧胧中,他的眼皮艰难地撑开,耳畔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做不到看着他们……”
“我不会喜欢人?难道你这个只会和人上床的种马会?”
“别想了,我不会把人送回去!”
钟文冉侧过头去,眼睛只能睁开条缝隙,有限的视野中,能看到墙角半躺着的祝曜渊,和向他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戴了帽子跟口罩,他低下头来,仔细打量钟文冉,细长苍白的手伸出来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神透出种难以言喻的痴迷。
钟文冉深吸口气,攒着力气扭头避开了,男人的肌肤细腻冰冷,像条没温度的蛇,正吐信游走于他的面颊。
他一动,男人就笑了,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道:“醒了?”
钟文冉余光瞥着昏迷的祝曜渊,戒备道:“你是谁?”
“我怎么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呢,”男人身上没有信息素,应该是beta,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整个人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阴沉,“不过我不会伤害你,你不用害怕。”
钟文冉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扯了扯唇角,“普通人听到你这么说,应该都不会信。”
“你怎么会是普通人呢。”男人收回手,钟文冉很细心地看到他手上有个咬痕,是他之前咬得,伤口很重,血肉都翻了出来。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把手放在他面前展示给他看,竟然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太想让它痊愈,就特意把受伤的地方又弄深了点,这样就算痊愈了也会留疤。”
……可为什么不想痊愈?
钟文冉知道他不会回答,所以没有问出来。
麻药劲儿差不多过了,他的手已经可以进行小幅度的活动,不过能活动了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在他渐渐恢复知觉的过程中,发现手脚早被绑住了。
那边
的祝曜渊犹如死去般寂静,他按捺下焦急,强作平静,问一直盯着他看的男人:“你绑我们……是想干什么?要钱吗?”
除了钱,他实在想不出别人会因为什么而盯上他们,要说商业战争,也并非没有可能,但他们把祝曜渊打成这样,丝毫不像对待金主的态度,可见并不是冲祝曜渊来的。
男人闻言却愣住了,他低下头,鸭舌帽盖住了整张脸,冷笑就从那里传出来:“对啊……我自己也想知道,我绑你们来是干嘛。”
钟文冉以为是遇上疯子了。
他彻底没了话说,只能暗自挣扎,磨蹭手上的绳子,男人没有离开的样子,反而坐了下来,陪他一起发呆,再没表现出要触碰他的欲望。
打量四周,钟文冉发现这好像是个被废弃的工厂,且天还没亮,透过窗户,能看到低垂的月光——就是不知道究竟几点了。
他垂下视线,再次将目光投掷到祝曜渊身上,祝曜渊来找他时穿着西服,现在西服已经面目全非,在地上滚了一圈的灰尘,很是狼藉。
他脸上的伤口没有处理,血液依旧触目惊心的沾在原处,好在alpha的凝血系统与自愈能力异常强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
但钟文冉不清楚距离他受伤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若是再拖下去……
他不敢想,便尽力把精神集中在绳子上。
正磨蹭着,身旁男人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见来电后很是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一种不想接又不得不接的样子。
似乎怕身份暴露,急匆匆跑去了外面。
世界喧哗后再次陷入死寂,钟文冉已经成功把绳子磨掉了一半,他敏锐的观察着周围,尤其是男人出去时走的方向,呼吸声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钟文冉听见了某些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微微一怔,心中竟然无法保持冷静,僵着头看过去。
——正撞入祝曜渊黑漆漆的、充斥着担忧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抖:“……祝曜渊?”
祝曜渊轻轻答应:“嗯。”
“你不要害怕,”他说,却因为受伤太重,声音有气无力的,“我一直醒着,会保护你安安全全的出去,冉冉。”
钟文冉眼角湿润,他闭上眼睛,光是听着祝曜渊的声音,就觉得浮躁的情绪慢慢沉稳了。
--x--s--6--3=====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