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盛京,苏家执行家法,叛逆苏芷,欺师灭祖,无父无君,苏家对其执行家法,在盛京城外设刑场,将苏芷活活烧死。
这一幕吸引了无数人围观,在盛京掀起了极大的波澜,盛京几万百姓看到了这一幅盛景。不仅如此,消息很快传开,传到了西北陇右,传到了中原,传到了江南,传到了淮南、岭南。
苏芷无疑是一个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存在,别的不说,单单卖主这一条就足够他臭名远扬!而实际上苏芷的被烧死在很大程度上也彰显了陆铮的威信,毫不夸张的说,陆铮兵出辽东,占领两河之地,如今又烧死了苏芷,他的风头真是一时无两。
此时的陇右银城,宋文松已经没有了刚刚成为西北王时候的那般志得意满了!他快速出兵并州失利,现在退守银城之后,柳松像是牛皮糖一般扑上来。可恨的是陆铮把宋文杰给救了,而且到山东请了旨意,封宋文杰为西北王,柳松出兵西北可是受宋文杰的委托来清剿宋文松的呢!
西北本来就不稳固,宋文杰闹出了这一出更是人心浮动,银城他不敢久留,只好自己先回凉州稳定局面。
到了凉州之后,他直接去见宋乃峰,父子见面,宋文松眼泪哗啦啦的流,道:“父王,儿辜负了父王的厚爱,这一次出兵并州错失了良机,反而让陆铮占据了先机,如此我陇右又陷入被动了!”
宋乃峰木然看着他一语不发,宋文松又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自诩成为了西北王便忘乎所以,以为自己能胜券在握。大军还没有出并州,我满脑子想的可都是在中原和陆铮大战,把陆铮逼得进退两难。
现在看来那简直是笑话,陆铮根本不是傻子,他早就有了准备,表面上他在进攻京畿,似乎要和龙灵犀决一死战,其实大军暗中已经奔袭了并州,我率领大军到并州城外,双方直接对上了。
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狂妄自大,胜券在握,结果双方一交手,我便溃退……”
宋文松叙述着这些种种情形,现在他回想起来都是一身冷汗啊,如果不是狄青海,恐怕他这一次有去无回了!
关键时候狄青海让他撤军,让他迅速回银城防守,他回到了银城才知道陆铮进攻并州的是其全部主力,如果他再慢一点点,陆铮就会在野外对他的大军形成合围,一旦那样,西北军彻底完蛋,他宋文松这个西北王恐怕也是历史上最短命的西北王了。
宋文松越想越气馁,整个人委顿到地上,内心完全绝望,他又道:“现在怎么办?柳松的大军抵住了银城,我西北的门户承受巨大的压力,中原陆铮已经把京城周围团团围住,只需要等时机成熟便可以对京城总攻!
一旦京城没了,我们西北便要成为他的目标,现在我们可以暂时的守住一时,可是西北苦寒之地,如何能够跟中原相比?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铮越来越强大,而我们西北军则会越来越困难啊……”
宋文松唠唠叨叨,一直没有说话的宋乃峰睁大了眼睛盯着他,道:“温水煮蛙,结果很惨!你能明白这一点还算是有救!
当初陆铮也有困难的时候,那个时候歆德帝在江南,陆铮受到了排挤之后被逼北上入中原,那个时候他手底下只有几万新招募的南府军,天下谁看好陆铮?
接着苏芷又背叛陆铮,江南易主,陆铮一人在辽东那等日子也是极其难熬的,可是所有的困难他都克服了,一步步的走了出来,现在到了你身上,你就这么绝望么?”
宋乃峰叹道:“如果上天再借我二十年,我就是手中没有一兵一卒,我也有信心能够东山再起!
这个天下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然而天下也本来就是不断更迭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试问大康的太祖何曾想过怏怏的大康会落到今日这一步田地么?
陆铮现在这难道无懈可击么?我看就未必!”
宋文松规规矩矩的给宋乃峰磕头,而后道:“父王,儿臣驽钝,请父王教我!”
宋乃峰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手中也没有了什么力量,眼界视野也未必能比得上你们年轻人!
但是有一点我清楚,那就是陆铮现在必然要屯重兵于两河,两河是粮仓,他肯定不会放弃!
粮仓要守住,北方便空虚,辽东千里江山,他一定能守得住么?”
宋文松道:“儿臣也想过辽东的事情,可是辽东正是由于千里江山,我们一时要攻也不容易啊!
如果我们大军在辽东陷入危机,辽东也是苦寒之地,恐怕会非常不妙,陆铮反而会因祸得福,顺利的拿下西北……”
宋乃峰冷笑一声,道:“你成了西北王便真要把西北当成自己的心头肉么?西北不值得死守,如果你死守就是温水煮蛙。就如同当年陆铮在中原一般,所有人都认为陆铮要守河南,陆铮放弃了,后来又有说陆铮要拿下京城,陆铮也并没有!
结果河南,河北陆铮都走了,最后选择了兵出辽东,天下人都说陆铮用兵如有神助!其实仔细想一想,陆铮不过是干别人不敢干的事情,行别人不敢行的路而已!
出其不意,防不胜防,不计较一地之得失,不在乎一城之归属!关键时候,敢于挥剑断臂,这等本事才是陆铮能够屹立不倒的根源!”
宋文松仔细的听着父亲的聆讯,脑海之中各种思绪天马行空,他不得不去思忖父亲的话,又不得不站在更加宏观的角度,更加匪夷所思的角度来思考自己的前途!
宋乃峰道:“要想成就霸业,就得要吃苦,就得要行常人所不能行,一个西北王算个什么?西北不过是一隅之地,别说是现在,就算是最风光的以前,父王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可以争霸天下的人物呢!”
宋文松低下头,内心无比的惭愧,他想想自己,真是无地自容,以为得了西北王就可以和陆铮比高下了?脑子里幻想着和龙灵秀配合夹击对方呢!真是幼稚可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那些幻想简直是太天真了!
宋乃峰又道:"出兵辽东并非一定要拿下辽东,而是要一击必中,而后让天下震动!如今我西北危机,京城危机,江南也危机,岭南和淮南道此时也惶惶不可终日!
陆铮乃第一,实力最强,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一击,这个意义之大岂能小觑?
要对付陆铮不可能一撮而就,也不可能一战就定胜负,天下的以弱胜强都是以小胜为基础,慢慢积累,一步一个脚印,最后才是大胜啊!”
宋乃峰侃侃而谈,今天他可是吧自己一辈子领兵的感悟都说了出来。和陆铮一战是他此生最后的一场大战,这一战他败了。
而这一败之后,他有了更多的反思,毫不夸张的说他的眼界见识,甚至对军事的领悟都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了。只可惜天不假年,他的身体吃不消了,再厉害的英雄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宋乃峰老了!
所以,宋乃峰和陆铮之战与其说陆铮彻底的击败了宋乃峰,还不如说宋乃峰败给的是时间!
大丈夫一生哪里能事事顺心?用兵之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呢!
宋文松听了父亲这一番话,一时真是如痴如醉,过了很久,他再一次跪在地上道:“父王,文松狂妄啊!以前我一直自诩得到了父王的真传,以为自己的本事和父王相比就算差一些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今日我才知道自己简直是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父王的本事比文松强了不知多少倍!文松之比父王这那就如同是萤火比皓月……”
宋乃峰冷笑一声,道:“如果你真是这样想,那你还要记住一点,那便是你认为是皓月的父王,也是陆铮的手下败将!你现在还觉得击败陆铮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么?”
宋文松道:“陆铮就如同是那巍峨的高山,我一眼都望不到其高,然而那又如何呢?我宋文松这一辈子注定了命运坎坷,那索性我这一辈子就去干这件事,击败陆铮,干父王没有干成的事情,陆铮就算是天神下凡,他也有松懈的一天!”
宋乃峰道:“好,你的主意定了就好,下一步你就要想兵出连山!”
兵出连山,迅速千里奔袭直接拿下盛京是最关键之战,整个辽东都没有什么价值,唯有盛京才有价值!
盛京是陆铮的老巢,陆家的根基以及很多依附于陆铮的豪门权阀的根基全在盛京,如果盛京失守,陆铮必然大乱,甚至山东都要大乱呢!
你拿下了盛京,陆铮要救,中原就会空虚,龙灵秀便赢得了战机!而我们的大军无需在盛京逗留,可以直接取山东!
到了山东我们可以往东走取两河,往南走战淮阳道,继续往南则是攻江南!我这么说你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