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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宫未来的主人在祭祖大典那一日败给了东南门地皇,这样的结局让整座阴阳宫哗然。
表面宁静的阴阳宫,除了暗流涌动,对阴阳君临的人心背离如涟漪不绝。
在第三层某宫阙,挂着的月胧纱格外艳丽,这一层所住之人不是身份贵重的阴阳氏主系就是举足轻重的大客卿,这唤作“红寒”的宫阙,其主人的名声在年轻一辈中与阴阳无命等寥寥几位齐名,若在五年前,红寒宫前的平地可是被隔三差五的仰慕者踏得下陷不止一尺。
红寒宫顶楼,开阔的凭栏内摆着一张豪奢的金楠软榻,有女子着绣金丝凤凰的广袖红貂袄,妩媚的托腮侧卧其上,在隆冬午后暖阳下露着雪白美腿,身旁有盘新鲜荔枝,殊不知如此季节一粒大红荔枝抵得上十两金了。有娇美侍女小心翼翼的剥了一颗荔枝,笑着递与正慵懒假寐的女子,努努嘴道:“小主,人来了。”
阴阳雪妃缓缓睁开美眸,嘴角洋溢起笑意,在娇柔起身后走至凭栏,可在手扶凭栏之际,不小心磕到了左手腕上的镯子,这是一只瓷做的旧镯子,在市面上应该值不了几个钱,可阴阳雪妃恰恰最为珍惜,心疼的用指尖摩挲,睹物伤情,阴阳雪妃垂首咬破了红唇,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楼下的来人。还蹲在那盘荔枝边的秋儿知道小主又在痛苦了,难免生出揪心的疼惜,默默来到阴阳雪妃身后,递出红帕。阴阳雪妃接过,落寞的拭去唇边的鲜血,随风丢了红帕,强颜欢笑。
在红寒宫小而不失气派的红墙阙门外站了三人,背后的马车接到人后就撤离了,有气质极佳的锦衣侍女领着两位较之略逊色但仍有风华的婢女出现,侍女扫了一眼三人未带兵器,笑脸施了个万福,恭敬道:“冬儿见过东南门地皇,小主楼上有请。”
当冬儿看清楚居中穿白底黑衫的东南门地皇时,眼神震惊。
宗阳微微一笑,他当然记得那夜在云雨楼的经历,也记得这位侍女冬儿。
冬儿恍惚侧身让道恭迎,宗阳与乌鸦元贲信步踏入了这座近来名声污秽的红寒宫。
什么荒淫无忌,什么背离道德,宗阳亲身至此所见的红寒宫素雅幽静,此时有一声女子的欢笑声绕梁而来。
在殿堂内,有几位赏心悦目的侍女婢女围在一起做着女红,被众星拱月的那位婀娜美艳侍女宗阳同样认得,正是在云雨楼摆温柔阵的夏儿,两人只是刹那的对视,夏儿当场愣住,几分是因为见了绝世俊哥儿被勾了魂,几分是因为还不能把东南门地皇和他重合起来,耳边是那些婢女在追问这人是谁。宗阳没有在意那些倾慕的视线,登阶而上。
收敛了悲戚心情的阴阳雪妃转而开始小紧张起来,若问还有谁能让她对冷冰冰的阴阳氏有那么些许温情,就是昨日凉叔叔提起即将要见的这个人了。
背霸剑脸上有块青色胎记的春儿闻声转身,见三人出现。
当性格活泼的秋儿见了宗阳,同样吃惊的咦了一声。
阴阳雪妃难得羞涩的没有转身,只是兰息渐热道:“天哥儿,我们这是多少年未见了。”
春儿板着脸,容忍乌鸦擦身径直走到阴阳雪妃身侧,乌鸦凝望眼前的阴阳宫,叹道:“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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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栏凝望的两个身影,在十几年前,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他喊她鼻涕虫,她喊他天哥儿,一起放风筝,一起捡漂亮的石子,一起堆雪人,光阴荏苒,他们对于阴阳宫来说是那么多余,但小小年纪的他们懂得了什么叫相依为命。
回头看,有些人似乎不曾走远。
阴阳雪妃俏皮的侧脸,打量起已经高她一头,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天哥儿。
此际,打量完阴阳雪妃后百无聊赖的元贲瞄到了那盘荔枝,顿时口水溢出,不把自己当客人的扑了过去。
愿为阴阳雪妃死士的春儿杀意大起,而始终温文尔雅的东南门地皇忽然挡在了她的身前,微笑道:“你家小主不会如此小气的。”
春儿明显感受到了东南门地皇的霸道威势,手心蓦地起汗,哪怕见了阴阳君临,她都不曾如此心悸。
阴阳雪妃注意到了动静转身,眼神示意春儿无妨,继而朝秋儿吩咐道:“秋儿,去沏壶茶上来。”
阴阳雪妃这时视线移向只留侧面的宗阳,秋儿则不顾形象的朝小主挤眉弄眼,阴阳雪妃的美眸在不断睁大,宗阳在气氛凝滞下转过身来,有礼道:“在下宗阳,见过阴阳小姐。”
“怎么是你”阴阳雪妃今日本就不摆糊弄宫里人的那副假面,回归了优雅知性,万万想不到打败不可一世的阴阳君临的人,会是他,不禁感慨天下之小,也应了那句有缘自能相见的老话。
元贲牛嚼牡丹吃着荔枝,不合时宜的赞了句:“好吃。”
檐下有张阳雕的梨花木八仙桌,几人入座,阴阳雪妃还让秋儿备了一盘荔枝和各色糕点招呼元贲,春儿秋儿退下,留阴阳雪妃亲自煮茶,这位红寒宫主人柔荑巧巧,茶艺精湛,可惜宗阳无福消受,昨日一战半腰被切,腰际缠了厚厚纱布,此伤有强大的愈合能力在自然不必担忧,但战后宗阳就不沾饮食了,也是不想影响恢复。乌鸦摘下了银面罩,嘴边的伤口阴阳雪妃看了眼神黯然,茶过三杯,闲聊温馨,乌鸦终于问起早在东门就心系的问题,“雪妃,这些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乌鸦记忆中的阴阳雪妃还是幼时的鼻涕虫,五年前听到有关她磨镜子养面首的荒诞风传,揣度是不是身为阴阳氏遗孤的她在阴阳宫这座牢笼里扭曲了心性,乌鸦难以当面求证,直到宗阳与她邂逅,有了云雨楼那段交集,才知道她是在欲盖弥彰。
阴阳雪妃将鬓发挽至耳后,轻笑微露瓠犀白齿,这样的表情,当是历经了沧桑成熟之后才有,她有所回避的唏嘘道:“与天哥儿比,我那点事不算什么,只是墙里墙外,谁不是一颗棋子。”
阴阳雪妃的目光落在了手镯上,宗阳察言观色的本事亲传自吃江湖饭的骰子老道,阴阳雪妃的举止已经说明了其中故事,只是最后棋子两字,让宗阳大胆抛砖引玉道:“阴阳小姐的红寒宫,望整座阴阳宫倒很清楚。”
有道是聪明人说话三言概万语,智慧如阴阳雪妃当然听出了宗阳的言下之意,不想棋子两字的感慨引出了这位绝美男子的睿智,因为心中的苦水从不曾与人说,但眼前一位是唯一的亲人,一位是别有好感的倾慕者,难免话匣打开,与宗阳对视道:“我用荒唐事来明哲保身,其实在他面前只是小把戏罢了,他可不是所见的那么简单。”
他指的是谁,在座的三人当然心照不宣。
宗阳点点头,回忆起极武台上最后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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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君临那莫名的笑,了然道:“或许从我们回到无罪城,就已经被他放入了棋局,我们的修为,以及我们的目的,恰恰为他走了几步好棋,无论在祭祖大典上我们是不是会迟到,他一定会挑起争端。”
阴阳雪妃边为乌鸦斟茶边若有所思的点头赞同。
“敢问阴阳小姐,如今的阴阳宫,到底有几股势力在觊觎那个位置”宗阳好奇问道。
阴阳雪妃沉吟后答道:“以我所知,主系五个叔叔中,三叔阴阳霸先只顾修炼,对家主之位并无所念,而且对于长子袭位素无异议。四叔阴阳朔修为不高,但掌权了阴阳宫的大小事务,与其子阴阳无命向来站在他这边。五叔阴阳巨子独尊机关术,修炼魁甲,威望甚高,在六叔阴阳敬宣的依附下,对家主之位的渴望昭然若揭。七叔阴阳师不修机关术不修炼丹术,也不碰阴阳氏的祖传功法,游历天下只读儒家万卷书,行事最为低调,也素来不管家事,但”
阴阳雪妃忽然望向乌鸦,而乌鸦平静说道:“七叔是我母亲的师兄。”
宗阳蹙眉,不正是阴阳君临杀了乌鸦的生母么
几息的沉默后,阴阳雪妃继续说道:“另外,支系中堂叔阴阳哀卧薪尝胆几十年,不但积蓄了一股强大势力,还因为主系越来越无视家族元老,那些老家伙纷纷对这位急需人望的支系青眼有加,在承袭家主之期越来越近,阴阳哀差已经堂而皇之撕破脸皮了。”
“眼下与他明着争家主之位的,就这两人了,阴阳宫的各大客卿们也已经楚河汉界站好了位置,这一次他众目睽睽下输给你,显露了只有十方道君大圆满的修为,想来又该有一批客卿开始暗下走动了,也对,他身边只剩忠心耿耿的两位老奴,还真不被看好了。这个时候敢作壁上观保持中立的除了实力低弱无足轻重之辈,就是够资格,酒香不怕巷子深,无论谁得了阴阳宫,都能继续稳坐客卿的位置,其中首席大客卿唐士卿便是其一,另外两位可以与其比肩的最强客卿,都被阴阳巨子阴阳哀花了伤及阴阳氏元气的大代价各挖走了一位。”
粗略了解了阴阳宫的局势,宗阳可没有参合进去的冲动,问这些,无非是想看清他到底在做什么大手笔,连自己都成了棋子。
“好一招金蝉脱壳,不过另外两方会看不清么”宗阳抬头远眺已有红霞的天空。
红霞绚烂,在东南门也可望见,豆腐西施收拾了摊子,两手托腮欣赏天空难得的一隅风景,有位穿干净灰布衣的修长男子不知何时倚在了墙边,嘴角轻扬,说道:“到那一天,我会风风光光把你娶进来,我们一起飞到天上看红霞,可好”
豆腐西施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再侧脸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心底荡漾起欣喜,知道他是在说大话,可听了还是感到由衷的幸福,美美的从木桶里刮出碎碎的一碗豆腐花,淋上香油酱料后,不觉一日疲劳得端给他。
阴阳君临接过豆腐花,差不多狼吞虎咽吃下,砸吧着嘴似乎还在回味,心情特好的笑道:“我攒了二十多年的威望,为的就是昨日的挥霍,不过画龙还得要点睛。”
豆腐西施温柔的站在阴阳君临身边,安静的倾听并报以浅笑,她早已习惯了听不懂阴阳君临说的话。
阴阳君临忽走到豆腐西施身前,蹲下身,柔声道:“来,我背你看红霞。”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