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道人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满目黑暗,他有种瞎了的错觉,不过经过片刻的适应后,他才依稀看清周围,这里空旷却凹凸不平,左边远处有面断崖绵延至黑暗深处,嗅着浓重作呕的尸臭,他有了另一个错觉,这里是不是……
乱葬岗!
老狗道人一阵心慌,想爬起来却感觉全身麻的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转个脸看看四周,正好看到了还在昏迷的李天真。
“小娘皮!”
老狗道人急唤,李天真却没有任何动静。
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快速闪过,老狗道人终于想起他和李天真是着了一个胸口长着狐狸头的僵尸的道,眼下不知被扔在了什么鬼地方,铁定没好下场,不过几十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绝对不能慌。
“小娘皮!”老狗道人压着嗓子又叫了一声。
李天真猛的睁开眼,见了老狗道人满脸是我要一剑刺死你的表情,再等她回过神,同样发现身体不能动弹时,又慌张大问:“我们这是在哪?!”
“在地狱第七层,受蛆虫钻身之刑。”老狗道人假装正色道。
“啊?!”李天真花容失色,再胡乱张望,这里确实像极了地狱,而且还有那作呕的尸臭。
老狗道人别过脸奸笑,却发现身下像黑灰的地面开始震动,好比要开始沸腾的热水。
“不对!我从来不做坏事,怎么会跟你一起下地狱!”李天真骂道。
老狗道人正盯着突变的地面,连呼吸都忘了,哪有心思再跟李天真拌嘴,在沸腾的黑灰中,忽然钻出一只甲壳扁扁的大虫子,黑的发亮,背脊的末端拖着一根绿幽幽的长尾巴,爬动中发出“启齿咔嚓”的甲壳摩擦声,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眨眼几十上百。
李天真也看到了这些怪虫子,惊声尖叫。
“是尸鲎!”老狗道人认得这种虫子,只有在古墓阴地中才有,一旦被咬,尸毒入体,全身长尸毛,必死无疑。
从地里钻出来的数百尸鲎没有急着攻击老狗道人和李天真,而是竖起尾巴,抖动甲壳,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与此同时,两人能深切感受到身下沸腾的黑灰下,应该有成百上千的尸鲎在搅动,试图将他们埋入黑灰中。
“怎么办?!救命啊!”李天真几乎要喊破喉咙了。
“真要死了,本道人真要死了。”老狗道人也一脸灰心到绝望。
老狗道人等死的望着迟迟不扑上来的尸鲎,忽然发现有一只小小的泛着红光的虫子从黑灰中钻出,个头比尸鲎要小好几倍,长得像只瓢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只瓢虫猛的振翅飞起,老狗道人这才看清,这只瓢虫振动的翅膀中形成绿幽幽的两个光点,伴着瓢虫起伏的身体,像一双黑暗中的鬼眼。瓢虫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飘着肥肥的身体向老狗道人落去,老狗道人大呼倒霉,暗骂为何就先选了他。
这只地位明显比周围尸鲎高的瓢虫收起鬼眼,泛着迷离的红光落在了老狗道人尖尖的下巴上。老狗道人两个眼珠子颤动着盯着瓢虫,而瓢虫大摇大摆的准备往前爬。
“本道人就算死也要找个垫背的!”老狗道人暗骂这只瓢虫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嘴巴一张,瓢虫失足落入,就那么被咬了个稀巴烂,滋味堪称人间至呕。
众尸鲎一见瓢虫被老狗道人吃了,在短暂的惊愕后,一怒之下狂涌而上。
李天真见大群尸鲎爬来,竟吓的哑掉了,老狗道人却放声豪笑,回顾这一生虽太过荒唐,却也有不少精彩处。
眨眼间,一只只尸鲎爬满了两人的身体,但命不该绝。
嘭——
天降救星。
及时出现的宗阳背后一阳照耀老狗道人和李天真,这些阴物霎时惨叫着钻入地面。
啪——
在宗阳脚下,一只僵尸枯手猛的破土而出,应该是深眠地下被他惊到了。
宗阳躲开后,这只枯手按住地面,一具僵尸强势破土而出,双瞳蓝色,它仰天嗷叫一声,留着粘稠的口涎敌视宗阳。
宗阳快刀斩乱麻,闪过去一脚横踢在僵尸腰际,脊柱瞬间嘎嘣折断,僵尸在空中留下一道口涎,身影却飙射向黑暗中的断崖,从声音判断,身体应该砸入了崖壁内。
望着宗阳,躺在鬼门关门口的老狗道人和李天真同时喜极而泣,半天说不出话。
宗阳一手抓起一个扛在肩上,径直往断崖方向快速撤离,不过双脚所踏之处,总会惊起一只破土而出的枯手。
来到断崖下方,宗阳先扔下老狗道人,可怜老狗道人身体无法动弹,悲催的头先落地,一张老脸被磕破了皮,脖子也扭的不轻,闷哼一声却不敢骂,怕惹恼了宗阳见死不救。宗阳却小心抱住李天真,不顾李天真有没做好心理准备,将其恰到好处的扔上了十几丈高的崖顶。再回过头面对老狗道人,宗阳再不用忌讳男女授受不亲,先拿回背在老狗道人背后的不嗔,再一手抓住老狗道人的颈后,一手抓住后腰,也将其扔上了崖顶,不过力度没有掌握到恰到好处,老狗道人再被肉痛的摔了一次。
崖顶上有砒霜李接应,由它将两人扛进马车。
至于宗阳,刚扔走老狗道人,背后就钻出了十来个蓝瞳僵尸,不过它们的意识还很混沌,并没有疯狂的攻向宗阳。既然如此,宗阳也不想在阴土鬼墟内节外生枝,将不嗔别在后腰,徒手攀上了断崖。
一辆马车驶离了这片到处是大坑的化尸阵,在车厢内,李天真激动的谢着宗阳,老狗道人却怔怔的凝望着宗阳手腕上已被扯断的手铐,同时回忆起那个画面,一个神奇如小太阳的光球悬浮在宗阳身后,情绪复杂。
“你们怎么了?”宗阳的一句问话,将李天真和老狗道人愣住了。
两人木讷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随后又垂着眼看自己,这才惊慌失措,要不是身体不能动弹,车厢内早已大乱了。只见两人身上冒着黑气,一些被尸鲎咬过的伤口历历在目,全身静脉黑黑的一根根暴起特别瘆人,嘴唇和眼眶已经开始发黑。
原来两人因为身体麻木,在尸鲎扑上来后,根本没感觉到被咬了,还以为宗阳出现的及时,根本没有被尸鲎咬。
“宗阳师兄,救我!”李天真无助的望着宗阳。
“宗阳师兄,也救救我!”老狗道人也厚着脸皮哭丧着脸一并求道。
宗阳沉着脸,推开车厢门,对着砒霜李说道:“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砒霜李一听此话,驾着马车呼啸着竟往古城最中心的宫殿赶去,一路上那些巡逻的僵尸兵卒见了砒霜李的一身盔甲根本不敢拦。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砒霜李带着宗阳他们大摇大摆的驶进了守卫森严大门一道又一道的巨型宫殿,下马车入了殿门,才发现殿内空旷的一览无余,四周是八座合围的冥殿,殿门口灯火幽幽,当属“炎王殿”最气势恢宏,而拦在眼前的竟是一条宽阔极深的河渠,底下流过一条湍急暗河,由一座石桥跨越而过,桥头立碑写着“冥河”。过了桥后,是密密麻麻跪着的陶泥人像,它们都仰天张嘴,嘴里燃着磷火,细看之下身上还刻有符文,在它们中央有个百丈宽的方形祭台,内里冒着幽暗绿光,四角站着四个巨大的罗刹鬼像,凶相毕露,似乎在震慑祭台中的东西。砒霜李示意大家噤声,驱马远远绕过这片中心区域,进了边上那座“万屠殿”。
原来万屠殿是砒霜李这身盔甲正主的冥殿,而除它之外仅存的炎王并不在炎王殿内,而是躺在那祭台里,难怪刚才要噤声远远绕过,不过砒霜李说炎王一直躺在棺椁中修炼,并不会察觉宗阳他们的到来。
一进殿,宗阳根本无暇观赏这座万屠殿,因为李天真和老狗道人已经全身皮肤发黑,还隐隐长出了白白的尸毛,早就没了意识,气息游离若丝。
“爷,该怎么救?!”砒霜李拿下了头盔,八字眉大板牙一览无余。
“既然般若太阳精经可以驱除我体内的死阴之气,现在也只能权且一试了。”在路上,宗阳仔细听了一遍老狗道人对尸鲎毒的介绍,这种阴毒,用至阳的般若太阳精经,应该能克制。
将李天真和老狗道人盘坐在地上,宗阳再盘坐在他们身后,稍作调息,背后一阳出现,宗阳的双掌同时出现金乌炽炎,分别按向身前两人,至阳之力透体而入。
砒霜李屏住呼吸蹲在一边,且不知这两人能不能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