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初照.
李舟睁开了眼睛,他一整夜都没有入睡.
脑海中,不断播放着长岛酒店夜晚的画面,而且越来越清晰.画面中扭动的女生,也不再如同往常模糊不清,而是实实在在的陈沐语.
怀里,邓明烟,像是乖巧的婴儿一般熟睡.她枕着李舟的胳膊,赤裸的上身黏在李舟的心脏旁,手抱着他的细腰,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在和女朋友的第一次做爱时,心里却想着其他的女生,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想.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而且细思极恐.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是什么人?
又为什么装作若无其事?
李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以至于,他现在再想到陈沐语,第一反应不再是美丽优雅,而是恐惧.
这种捉摸不透又带着天使般圣洁面孔的女人,实在让人害怕.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七点了,该出发了.
还好,梁浩不知道这件事,否则,真得很难想象他的反应.
那……要不要告诉他呢?
不知道……李舟行事一直果断麻利,敢作敢当,但这一次,他想了一整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论如何,先混过今天的三人回家再说吧.
这七天里,刚好有时间,让自己好好想一想.
他轻轻地摘开明烟的手,慢慢地挪动身体,准备起床.
动作很轻,本不想打扰女朋友的熟睡,但明烟还是第一时间醒了过来.
“学长,你要走了吗?"
“嗯,八点的火车,还得给梁浩带早饭."
“我要亲亲."明烟窝在被窝里发出娇吟.
李舟心中一甜,得此女友,夫复何求.他低下头,动情地吻住她的嘴唇……
陈沐语和李舟都在南大,离南京站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而梁浩所在的南京工程学院,则就很远了,大约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李舟起来后,就给梁浩打了个电话,生怕他没起床,赶不上火车.
结果,无人接听.
等他赶到火车站时,却只看见了陈沐语.
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李舟心中怒火烧的旺盛,枉我替她对付搭讪的男生,陪她放学一起回宿舍,还帮自己的好兄弟加深他们之间的感情.
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李舟怒气燃烧了一整晚,但此刻真正面对陈沐语时,他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也不敢离她太近,隔着几米便停下了脚步,底气不足地问道:“梁浩呢?"陈沐语今天的打扮格外女神,她穿着学院风格的白色长袖制服衬衫,搭配一件齐膝的灰色百褶裙,露出白藕般的小腿,玉颜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遮挡,自然动人,仿若天仙.
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里,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不少年轻的男子纷纷侧目,若不是看到李舟就在身旁,怕是直接冲过来要联系方式了.
但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漠,似乎根本不知道李舟已经知道了她的本性.
“看群里."李舟打开手机,回家小组QQ群,梁浩十分钟前发的消息:“啊啊啊啊,我睡过头了!"
“我的闹钟没响!"
“不对,是我喝醉了,没听到闹钟!"
“我应该是赶不上了.算了,我改签下午的吧,你们不用等我了,我再睡一会儿……"这个白痴!
李舟无语了,气得直接把早餐顺手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他要是不来,那这趟车,不是只有自己和陈沐语了吗?
梁浩,你个混蛋,你的男友力呢?你的责任心呢?你怎么能把女朋友丢下,一个人睡懒觉?
你让我怎么跟陈沐语单独相处?
“他怎么又喝酒了?"李舟皱眉,语气十分不善.
“中秋节,他们班集体聚会."陈沐语无奈摇头.
“你没有劝他吗?他还得早起赶车."
“你知道的,喝酒这种事,我越劝他,越适得其反."
“也是."李舟点点头,想了想,不安地说道,“那什么,明烟给我订了软卧,我就不陪你了."他打算开溜.
现在让我单独面对陈沐语,不如直接杀了我.
李舟心想.
“嗯,那你是几号车厢?"他刚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一步,陈沐语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2号车厢1铺,下铺,你要是有事,可以过来找我."李舟保持着自己最后的礼貌.
“刚好诶,我也是2号车厢,3铺,也是下铺."
“?"李舟转过身,下巴合不上了,“你什么时候改签的?"
“明烟在群里发消息后,我和梁浩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起回家,当然要坐一起,所以也跟着改签了呀."陈沐语微笑道.
魔鬼,她真是魔鬼.
李舟沉默了半晌,望着她清纯而无辜的双眼,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知道梁浩今天起不来?"陈沐语疑惑地睁着双眼,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你说什么?"还要装吗?
昨天明烟没有回宿舍,所以作为她的室友,你肯定能知道我和明烟发生了关系,那你肯定也能知道,我已经知道了那晚酒后乱性的真相.
所以,何必要再这么装下去呢?
李舟难过地闭上眼睛:“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陈沐语好奇地问,走近了两步,明亮的双眸中,满是纯洁和期待的目光.
“明烟,她,还是处女."面对死党女友的靠近,李舟语无伦次.
“噗."陈沐语脸上生霞,捂着脸,“学长,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还装……李舟不高兴了.
“所以,那天不可能是她……"
“哪天啊?什么不可能是她?学长,你在说什么呀?"陈沐语神情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小小的脑袋挤满了大大的问号.
“跟我上床的那个人,不是她."李舟轻声叹道.
“什么?我没听清."陈沐语好看地皱起了眉头,把脸凑得更近了.
一股熟悉的香气冲入鼻腔,但让李舟感觉更加痛苦.
“跟我上床的那个人,不是她!"李舟在候车厅的中心,声嘶力竭地喊道.
原本喧闹的火车站,顿时如死一般的寂静.
方圆五百里,所有的乘客,都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望着这两个人,目光复杂,神情暧昧……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陈沐语向他眨了眨眼睛,“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不会吃人?
你比吃人的怪物更可怕.
二人同坐在一间软卧车厢里,陈沐语坐在靠着桌子枕头的一端,李舟则面对她,遥遥地坐在另一张床的床尾.
刚才丢人丢大发了,吼完那句之后,他直接跑到了厕所里.等到检票的喇叭播了三遍,大部分的乘客都上车后,他才的提心吊胆地从厕所里出来,飞奔着跑到了软卧车厢,丝毫不顾死党女朋友的安全.
进来之后,陈沐语已经安静地靠床而坐,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刚才那场社死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他心里害怕,但也不敢走到外面,便坐到了床尾.
他昨天一宿没睡,明烟给他买卧铺,也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但此时此刻,他半分睡意都没有.
这间白天开往陕西方向的火车,卧铺车厢里人少得可怜,再加上买了上铺的梁浩没来,现在这间软卧车厢,只有李舟和陈沐语两个人.
“能把门拉上吗?我想躺下休息."陈沐语淡淡地说.
软卧有车厢门,可以开关,只是李舟觉得,自己和陈沐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适合关门,所以一直开着.
但看着陈沐语脱掉鞋子,把精致的脚放在床上,真的打算躺下.李舟迟疑了几秒,还是把门关上了.
因为女生的睡姿,让外人看见也不太好.何况,她还穿着百褶裙,稍微一转身,就能露出里面的安全裤.
于是便起身,把门关上.
回来时,也打算躺下休息.
背对着陈沐语,躺下,头刚刚碰到枕头时,忽然听到身后说道:“到我床上来."声音清冷,却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翻转身体,瞪大了眼睛望着陈沐语:“你说什么?"
“到我床上来."对面床上的陈沐语,背垫枕头美人靠,似笑非笑,“你有五秒钟的时间."
“你在说什么啊!"李舟真的生气了,他可以像陈沐语刚才那样,装作不知道,也可以装作陈沐语不知道,甚至可以装作不知道二人都已经知道,但实在不能忍受这么赤裸裸地勾引.
她是死党的女朋友,也是自己女朋友的闺蜜,这两张床之间的空隙就是雷池,自己绝不可能越过半步.
“五."
“你打算摊牌吗?那我直说了,我认错你了,梁浩也认错你了.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
“四."
“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梁浩,还有明烟,也许会伤害到他们两个人,但他们有权利知道."
“三."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这样是不道德的吗?你是梁浩的女朋友!"
“二."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陈沐语,你真的疯了."
“一."李舟跳了过去,蹲在陈沐语的床尾,像是一只敏捷的长臂猿猴.
耷拉着脑袋,又像一匹已经被驯服的野马.
看着他沮丧的表情和乖巧的动作,陈沐语满意地一笑.
“其实,我知道哦."
“你知道什么?"李舟的瞳孔里已经没有半分神采,他靠着纸板墙,颓废地问道.
“我知道梁浩今天肯定来不了."
“为什么?"
“他酒量不行,却又贪杯,明明没有意志力,却偏要逞强.这样的人,很容易自我放弃.一旦有了迟到就改签的念头,他就会自然而然地选择改签."
“你不喜欢他么?"李舟难受地问.
“喜欢呀,他虽然毛病很多,但很爱我,人也很真诚."
“那你……"李舟喉咙哽咽,压着嗓子,“那你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陈沐语笑道.
“我不想明说,但你肯定知道."李舟感觉自己被看透了,语气很虚.
“抱我."陈沐语的声音柔软,充满魅惑.她圣洁美丽的脸庞,就像是夜空遥远而明亮的月亮,让人生不出一丝冒犯之意,但又无比地让人憧憬和仰望.她的眼睛,则像是一口古井里清澈的井水,幽静深邃,在月光的滋养下,熠熠生辉.
李舟不敢再看她第二眼,偏过头,咬牙道:“不可能."
“抱我,我就告诉你."这还是那个记忆中的陈沐语吗?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说,她为什么,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李舟想不明白.
他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要和自己约炮的大一新生,也是让他捉摸不透.他活了21岁,忽然发现,这个世界,要远比他想象中复杂.
十分钟后,他叹了口气,乖乖地从旁躺下.但火车的卧铺空间狭小,陈沐语躺在中间纹丝不动,李舟只能侧躺着,与陈沐语隔开一定的距离,半个身子悬在空中,然后伸出后,想去抱她.
陈沐语笑道:“你不怕掉下去吗?"李舟怒了:“是你要我抱着你的."
“你可以换个姿势,比如……爬到我身体上面,压着我……就像那天晚上,我压着你一样……"她吐气如兰,表情如同高贵的女王,说话的内容却像是低贱的妓女.
李舟感觉下体要觉醒了,他羞愧难当,慌忙地听从指示,手撑着床,爬到了沐语的身上.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一切.
二人的身体挨得极近,李舟恪守自己最后的底线,以俯卧撑的姿态,隔开最后半寸距离,但是,这并不是“抱",这只是撑在她的身上.
陈沐语并不计较,她忽然轻轻地伸出手,绕到李舟的背后,细嫩的胳膊环抱他宽阔的背部,娇嫩的柔荑轻轻地抚摸他后颈.
温柔地抚摸之下,李舟全身的力量顿时化为乌有,两只胳膊失去了力气,他重重地落在陈沐语的身上,肌肤贴着肌肤,胸部压着胸部.
“嗯--"陈沐语发出一声诱人的呻吟.
“抱歉……我,我没撑住……"李舟耳根发烫,在温柔乡中想要挣扎爬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体,舍不得这具柔若无骨的娇躯,他几次想起来,都被陈沐语的拥抱按下,几番挣扎后,衣服凌乱不堪,下体肿大,刚好顶在死党女友的小腹处.
“啊～好大,我又想起,那天晚上的感觉了……"陈沐语眼睛迷离,扭动身体,似乎想要被就地正法.
李舟脑袋一片空白,欲望在身上不断汇聚.
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额头冷汗涔涔,使出拼命的意志,才从陈沐语身上跃起,狼狈地逃脱了女神的怀抱.
我刚刚,是在做什么?她可是梁浩的女朋友啊.
李舟缩在床尾,后怕地看着这个女人.
陈沐语甜甜地一笑,然后像猫一样,靠了过来.
“你明白了吧?"她在李舟的耳边低吟,“那天,就是这样."
“是你,喝醉酒之后,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是你,爬到我的身上,压着我的身体,脱下了我的衣服……"
“是你,亲吻我的胸部和嘴唇,然后,强暴了我……"
“如果梁浩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怎么办?"
“他最好的朋友和他的女友,搞在了一起,我想,他一定会疯掉的."火车轰隆隆地在铁轨上稳定行驶,窗外的世界杂乱无序地映入眼帘,稻草、倒下的房屋、破旧的电线杆,被污染的河水,一幕幕,深深刺激着李舟无法平静的内心.
“不对,你说的不是真相,你在骗我,你还想骗梁浩!"
“是,我是在骗你.但那又怎么样呢?你刚才的样子,和我描述的,有什么差别?"
“我……我这次,也是被你骗了."
“是啊,你说的很对.但是,谁信呢?梁浩会信么?明烟,会信么?毕竟,你是男生哦,你压着我,我根本无力反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李舟抱头,下体的膨胀还没消去,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难受.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陈沐语伸出五根洁白的手指,“和你再做五次.五次让我心满意足的做爱之后,我就永远不再联系你."
“这是我们,不能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