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很委屈,但御龙不说话。
自从我和大天狗确定关系以后御龙直接进了冷宫,因为我出门都不带这个几万伏的电灯泡了。他只能孤独寂寞地在神社周围游来游去,偶尔和水里的水濑打一场什么的,虽然他这条龙已经没用到连水濑都打不过了。
我最爱和大天狗去的地方是爱宕山脚下的那片桃花林,在林里我吹着笛子,大天狗就枕在我肩上或者膝盖上睡觉。有时他也拿几瓶清酒,我们一边赏花一边喝酒,常常到明月高挂,他拉着我又去爱宕山的山顶赏月。然后两个神明坐在山顶的古树下,我听他弹奏三味线,直到云破日出,又是一夜未眠。
我和大天狗从不似其他恋人那般有炙热如岩浆般的情感,大天狗的含蓄和我的不好意思注定我们之间的那份情似细水长流,在无声无息间汇聚。
大天狗说喜欢我的神社的樱花,他特意请教了其他的神明如何制作樱花酒,埋在神社的樱花下等几年后再挖出来。
我们一起也走过许多地方,欣赏这世间无双的美景,探访诸多四方的神明。
旅途中遇见过青行灯,她笑着嫌弃我和大天狗让她都想找个伴一起收集故事怪谈了。分别之前她领着我和大天狗去了伊吹山的神社,为我们分别系上了相思扣。
“长相思守,不负相思。”在象征着爱情的古树前青行灯用最温和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和大天狗离开时青行灯在往神树上挂玉牌,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冲我笑着,用嘴型无声说会将我们的感情记录在她的故事里。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很久,直到那一天我和大天狗共同的好友,名为“目”的神明因失去信仰而消散。
目在消散之前单独找过我,他只剩一个大拇指左右的身体。目吃力地在我的手心站好,用手抚摸上我的右眼。
“连,我预言到,你将失去这只眼睛。”
“我知道。”在未来,为守护子民而付出的一部分代价。
“我还预言到,你和大天狗……将会有一场注定的别离。”目用忧伤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知道。”
目沉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回去的第二天,我和大天狗便接到了他消散的消息。
由此,我和大天狗发生了意见的不合。
“连,你看到目的下场了吗?我们明明是神明,为什么要受制于人类那种弱小的生物?”
“大天狗,人类的信仰是神明力量的源泉,作为拥有这份力量的神明所付出的代价只是守护人类,这并没有错。”
“不,这本身就是大错特错。”
我想我知道那天目为什么用忧伤的眼神注视我了。
但是我不能不讲。
“大天狗,你的想法太危险了。”
“难道连你都要否定我的大义吗?!”
“这不是大义,大天狗,你错了!”
风吹散了桃花林里的祥和,枝头盛开的桃花还是受不住风于从树上跌落,散了一地的花瓣。
“如果你再坚持你所谓的错,爱宕山不再欢迎你。”大天狗沙哑着声音说。
指甲扣紧手心,却因平常的修剪得当而并未有戳破皮肉的情况发生,我强忍住心头的酸涩转身离开,尽力用最平静的话语说,“我的神社也不再欢迎你。”
我想回头,但我又不能回头。
我也没有听见期盼的挽留。
回到神社的时候,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看着桌上还没有刻好的木人,没有做好的玉笛和安静躺着的黑符,我的心空落了一块。
“连?”像是察觉到我此刻的心情,御龙从窗户那边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有说话,对御龙伸出手,他便轻轻地蹭了过来。用手环住御龙的身体,我将脸埋进御龙背上的毛发里,任由眼角一片湿润。
“……连?”
“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好……”
一会儿过后,我还是风神。
那天过后我时常忍不住站在神社的入口望着爱宕山所在的地方发呆,我还在想大天狗会不会来,带着平安京里的金平糖和清酒,红着脸和我说抱歉。
可是我等了很久,天空再也没有那个背生双翼的神明的影子。
一次下山我在草丛里看见了瑟瑟发抖的萤草小姑娘,努力用最柔和的情绪勾起微笑,我将手放在她的头上问,“要跟我回神社吗?”
萤草抬起脸看着我,眼圈红红的,她抹抹眼泪细声细气地说,“好。”
萤草的到来给神社添了几分人气,御龙虽时常陪在我身边,可我却还是希望有更多的小妖怪能来。
那些陪我走过几百年光阴,爱给我惹麻烦,也爱逗我笑的小妖怪们。
我相信总有一天神社会迎来他们。
也许是我看向爱宕山方向发呆的时间太久了,有一天萤草突然问我,“风神大人,你在看什么?”
我把身上有些松了的浴衣拢了拢,然后揉揉萤草小姑娘的头,告诉她,“我在等一个家伙,看他会不会来。”
萤草顿时鼓起脸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不开心吗?”
“风神大人等的那个家伙,一定很坏。”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让风神大人不开心了。”
我愣了愣,恍惚间像想起御龙曾经也是和萤草小姑娘一般,一见面就因为我的原因而讨厌大天狗。
这还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有多期待分手啊喂!
☆、第15章
我没想过大天狗真的会来,哪怕心底的期盼再多,我也知道他是个多么固执的家伙。所以当在神社的石阶上远远看见下面那个背生双翼的身影时,我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御龙呲溜一下就缠在我身上,没有和往常一样大呼小叫着冲下去和大天狗扭打,而是蹭蹭我的头。
我叹了口气,反手撸撸御龙的龙须,缓缓走下石阶。
“连……”大天狗用一种沉重的眼神注视着我,我竟还在那眼神里感受到了悲伤。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真要坚持那所谓的可笑理论吗?”
“……这是作为神明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并不是可笑的理论。”
这样无用的争辩到底要持续多久?
我按耐住心头的冷意,有股奇怪的氛围在我和大天狗周身弥漫。
“你决定要否定我的大义吗?”
没有出乎意料的反问,我想起的是床前大天狗垂眸却不能掩饰的坚定,“我要去完成我的大义。”
“大天狗,如果路是错的,那就并不是大义。”
“无需多言。”
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