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贺若弼听到顾承相唤,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商贾!商贾啊!”
他嗓门天生大,哪怕故意压低声音,也隆隆作响。
这明摆着蔑视的话传入耳中,安隆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变,依旧卑微而谄媚,停下脚步道:“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顾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放下解药,饶你不死。”
此言一出,军帐内静了静。
毋须贺若弼吩咐,他身边的亲卫唰地一下分散四周,把守军帐各个角落,将安隆围在正中。
“贵人是何意思?小的不懂!”
安隆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守足了本份,但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起来。
顾承微微摇头,屈指一弹。
嗖!
指风破空,陡然射在那大江会的书信上。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那信件熊熊燃烧起来,很快散发出一股古怪的气味,原形毕露。
“贼子!纳命来!”
贺若弼勃然变色,虎立而起,猛地抽出腰间佩刀,一股庞然的肃杀之气威压四方,向着安隆一刀劈下。
但安隆早已先一步动了,圆滚的身子迅若狸猫地踏出奇步,鬼魅般倾往左侧,在亲卫纷纷围上时,又忽地向右移去,一步晃出,仿佛缩地成寸,瞬间到了贺若弼面前。
“好胆!”
贺若弼勃然大怒,刀势狂催,生出厉啸。
“倒!”
安隆眼中露出狡计得逞之色,轻轻一喝,刀风骤消,贺若弼仰后就倒。
他正是魔门天莲宗传人,日后的八大高手之一,魔门传承数百年,在武道上一直吃苍璩天魔策的老本,如谢眺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就寥寥数位,但在旁门左道、逼供毒药上,却是不断推陈出新。
安隆此次用的就是奇毒不韦,无色无味,奇诡无比,在数年后他会用此毒死他师父,坐上天莲宗主之位,可见其厉害。
贺若弼仔细阅读信件,手指本就沾到毒素,此时全力运功,毛孔张开,毒素顺势入体,当然要倒。
不过安隆知道,此地最恐怖的不是贺若弼,不敢有片刻停留,向贺若弼抓出。
他十指交叠,如盛开的莲花,正是天心莲环的独门运劲之法,虽然这天莲宗的最高功法尚未练成,但诡异真气已能没入贺若弼体内,再加一重保险。
“亏得石大哥如临大敌,这晋王也不过如此!”
眼见着就要抓住贺若弼,安隆不由露出一丝得色,然后就发现一股庞然大力从后而来,身不由己地腾空飞起。
“啊!”
安隆手舞足蹈,发出恐惧的尖叫,贺若弼的亲卫见将军倒下,惊怒不已,此时却目瞪口呆地看着晋王站起,凌空一抓。
飞龙探云,隔着整整五丈的距离,安隆肥胖的身影被之硬生生抓了过去,嘭的一下砸在脚下。
“解药!”
顾承再度开口,事不过三。
“在这!在这!”
安隆冷汗淋漓,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抛给亲卫。
亲卫喂贺若弼服下,贺若弼悠悠转醒。
知道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安隆跪下大叫:“圣帝饶命!天莲宗安隆,知错了!”
说着,他眼珠滴溜溜乱转,却是观察贺若弼及其亲卫的反应。
称晋王为帝,这些人必然大惊失色,为了避嫌,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殿下,应该不会当面审问,而是打入大牢。
到那时就有逃跑的机会,这个帅府中,可不止一位魔门中人。
然而下一刻,安隆疑惑地发现,贺若弼及其亲卫狂怒地望向自己,那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眼神中,却是没有丝毫诧异。
难道他们没听到?
不错!
对于旁人,只是看到安隆磕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声音隔绝。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安隆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恐惧之色,再无侥幸投机心理,磕头如捣蒜。
“此世的域之运用,十分有趣!”
顾承周身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波动,感应神元沟通天地,营造出一个简陋的领域,微微点头。
每个世界都有特色,金系世界是挖掘自身潜力,将各种内功开发到极致,黄系世界他本以为是心灵交锋,现在才发现是以心灵精神,引天地元气,初步运用。
石之轩的不死印法、阴癸派的天魔力场、武尊毕玄的炎阳奇功、傅采林的弈剑术等等,这类绝顶神功除了内力真气的运用,修炼到极致都是要于体外形成领域,造成不同的奇效。
当然,与主世界的神功一比,区区数丈的领域范围,太过小家子气。
但有了基础,回归天高海阔的主世界,还怕不能飞速提升?
顾承初步实验,五指往下一按,正落在安隆头顶。
安隆只觉得一股炽热的力量由天灵没入,在头顶数个大穴上环绕了一圈,莫名消失。
“完了!如此手段,更在七针制神之上!”
安隆整个人瘫倒在地,肥肉颤抖,这一刻真是心丧若死。
对于魔门中人,一切威慑都不如生死钳制来得直接,顾承自然不会客气。
天莲宗的下代宗主,一方富商,或许是两派六道中最好用的人物。
商贾遭到轻视打压,是从汉武帝开始的,不光是独尊儒术,还有发布的两条政令,算缗(mín)令和告缗令。
这两条政令是典型的钓鱼执法,前一条让商人们自行报税,无人监督,后一条在五年后颁布,凡是瞒报的商人,即刻没收全部财产。
天下商人被一网打尽,汉武帝原本穷兵黩武,几乎空空如也的国库瞬间充盈,但如此短视的行为,也让国家经济凋敝,西汉自那时起由盛转衰。
商贾地位大降,十分卑贱,但金钱的作用不容否定,顾承现在还不是太子,想要布局天下,钱更是关键的一环。
安隆的出现,还带来了另一个直观的好处。
此时贺若弼运功调息,终于逼出余毒,恢复行动力,脸上满是羞怒交集。
但最终,他来到顾承身前,没有干预对安隆的处置,而是郑重跪下:“殿下救我性命,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顾承目光变得温和:“将军请起!”
大德不逾,小节不拘,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