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外的官道有可能是整个大汉帝国修建得最好的官道,哪怕天上大雨倾盆,帝京城外的官道上,也没有多少积水,更没有泥泞,从天而降的雨水把官道上的路面冲刷得干干净净,路面上的雨水,自然而然就流入到官道两边的沟渠之中……
铺在帝京官道路面上的,不是石板,而是由砖窑烧出来的大块大块的厚实路砖,严礼强上辈子去故宫的时候,听故宫的导游说,故宫里很多地方铺在地面上的,也不是石板而是砖窑烧出来的砖,俗称金砖,供皇宫专用,这铺在帝京官道上的那些路砖,就有点和故宫的金砖类似。
在暴雨的洗涤和冲刷下,路上的那一块块的路砖露出青灰色的本来面目,别有一番古意。
穿着雨披,打着雨伞的严礼强走在这官道之上,只有脚上一双靴子的鞋边上稍微沾了一点雨水,踏着这青灰色的古道,严礼强的心情却有一股别样的踏雨的轻松,丝毫没有因为他即将准备要做的事情感到半分的紧张,哪怕他做的事情暴露之后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看着脚下的路面,严礼强一边惊叹于大汉帝国工匠们的技艺,脑子里却一边浮现出烧制这种路砖的场景,烧制这样两尺多长,一尺多宽厚的路砖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记得那个故宫的导游说,为了把这样的大块的地砖烧出来,烧这种地砖的砖窑的温度要非常高才行,才能保证烧出来的地砖中间不黑心和脆化,要通体一色,故宫的每一个金砖上都有烧制的砖窑的名字和负责的工匠的名字,任何一块金砖出了问题,都能追溯,都要砍脑袋,所以没有人敢大意,而在同样的温度下,如果烧制的不是这样的地砖的话,把黏土和石灰岩放到这样的砖窑里烧,烧出来的,就是水泥了。
这还是现代的水泥,而所谓的古罗马水泥则更简单,只需要有足够的火山灰,再烧出生石灰,再加上水,沙子和石头,最原始的混凝土就能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了。
中国古代的烧窑技艺,离烧制出水泥,只隔着一层窗户纸。
同样,大汉帝国现在好像也没有水泥这种方便快捷的建筑材料。
罗马水泥缔造了罗马帝国,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弄出水泥来能缔造出什么样的大汉帝国。
严礼强思绪飞驰,神飞天外……
“吁……”一辆马车从雨雾之中跑了过来,在路过严礼强身边的时候,一下子停了下来,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车夫对着严礼强喊道,“小兄弟,这路上雨大,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捎你一段……”
“多谢大叔,我喜欢散散步,而且我去西门这边,也不远,马上就到了!”
“哈哈哈,那行,小兄弟你脚力好就慢慢走,不过这两天雷大,可切莫在树下躲雨,去年这官道旁边有好几棵树都被雷打了!”车夫哈哈笑着,还提醒了严礼强一句,然后一抖缰绳,又驾着车穿入到雨幕之中。
这已经是严礼强沿途遇到的第三个看到他走在雨中要顺便捎他一段路的热心人。
严礼强没有上车,不过心中却早已经被这连续几个陌生人的小小的善意所温暖。
看着那消失在雨幕之中的马车,严礼强心中的信念和决心在这一瞬间却越发的坚硬如铁——在几年后的天灾到来之际,一定要让这千千万万的人离开帝京,逃出生天,自己也必须活到那个时候,所有挡在自己这个目标路上的人,就一个字,杀,绝不手软……
……
严礼强来到帝京城西边城门的时候,因为时间已经靠近傍晚,天色更暗了些,天上的雨,也意外的小了很多。
严礼强依旧从西华门进的帝京城,而刚刚进城,只是走出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严礼强就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盯着他的是一个穿着灰衣的人,三十多岁,面目普通,之前没有见过。
那个人刚才就在西华门口街边躲着雨,目光在进城的人的脸上扫视着,严礼强一进城,那个人的目光在严礼强的脸上转了两圈,然后就混在进城的几辆车马的旁边,不动声色的跟在了严礼强身后。
严礼强第一次在西华门这里被盯,是因为方北斗,而这一次那个盯着他的人,显然和方北斗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严礼强却没有惊讶,因为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坐实了他的一个猜测,他现在在鹿苑的消息不算什么机密,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而从鹿苑来帝京城的话,西华门是最近的,所以,只要放一个人在西华门这边,守株待兔,他要从鹿苑出来来帝京城的话,一进城门就被盯上。
盯人是为了掌握那个人的行踪和消息,这是要对付一个人的前奏,至于是谁要对付自己,严礼强用膝盖想想都知道,现在整个帝京城,能和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有过节的,而且又喜欢用卑鄙手段的,不就是徐浪那些人么……
看来,自己先下手为强的决定是正确的。
严礼强没有回头,依旧打着伞走着,也没有刻意的想把身后盯梢的那个人拜托掉,只是脸上的笑容,莫名多了一丝冷冽。
……
来到天外天的时候,天上的雨停了下来,天外天酒楼的外面,早已经挂起了一串长长的灯笼,一辆辆华丽的车马就停在了酒楼外面,不时有一个个非富即贵模样的人从马车上下来,进入到天外天。
严礼强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算是礼貌,而联络这场饭局的陆佩恩则来得更早一些,陆佩恩身边的一个管事,早已经等候在酒楼的门口。
严礼强一走过去,那个陆家的管事立刻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严公子……”
“嗯,陆大哥来了么?”严礼强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上的雨伞和雨披交给两个酒楼的侍女。
“六爷已经在房间里了,吩咐我严公子来的话就带严公子上去……”
“好,走吧……”
在进入酒楼的时候,严礼强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盯着他的青衣人,就站在酒楼外面三十多米外的街上,盯着他进入了酒楼……
等严礼强完全进入天外天之后,那个青衣人就朝着天外天酒楼走了过来,但是刚想进去,就被站在酒楼门口的几个迎客给拦住了。
“请问客官订的是我们天外天的那个房间?”天外天的迎客脸上带着职业而礼貌的微笑,但那挑剔犀利的目光,却在一瞬间把那个青衣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不知不觉就流露出一丝嫌弃。
“我有一个朋友刚刚进去了,我进去找人……”那个青衣人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天外天接待的都是事先预定好房间的贵客,如果客官有朋友在里面的话,客官告诉我你朋友所在的房间,我带客官进去,如果客官你也不知道你朋友在哪里,那还请客官你在门外等着吧……”
“我有急事,能不同通融一下……”青衣人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那请客官告诉我你朋友的姓名,大概模样和年龄,穿的什么衣服,我进去帮你问问!”
青衣人一下子张口结舌,“这个……这个……”
那个青衣人还想说什么,但是那个迎客使了一个眼色,旁边两个身强体壮,一看就不好惹的酒楼护卫已经走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一个还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青衣人最后只能无奈的离开,但也没有走远,而是就在天外天门口几十米外的路边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