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哪支贵族的私兵?难道你们不知道,私自劫掠是重罪吗?”这位学士的一句话石破天惊,骑士统领脸色一瞬间变得格外苍白。
在帝国法典中,纵兵私掠是一项很严重的罪名。也许单纯从纵兵私掠的角度来看,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无非就是放任这些私兵到处抢劫,看似对帝国的统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而且被劫掠的人,也只是某个贵族统治下的平民或是商队。但是从政治角度来看,这种行为无疑是十分愚蠢的,劫掠会使平稳的社会产生动**,使得治安变差,增加犯罪率,同时降低了平民对统治者的认同感和信心。
贵族虽然是这个国家统治阶级,可如果没有平民,又如何体现出贵族的高贵?一旦此时有人煽风点火,像肖恩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又会发生,并且形成燎原之势。要知道从神圣帝国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动乱几乎都是由上而下的爆发,就是因为平民这个基石实在是太稳定了,无法被煽动起来。可若是动**加剧,平民惶恐不安,对统治阶级抱有很大的怨恨,很容易就能被煽动起来,形成大麻烦。
所以帝国法典上,对纵兵私掠的罪责很严重,不仅要处罚贵族,还要对掠夺者施以绞刑,明正典刑。
如果学士不点明这些人的身份,他们绝对是安全的,从对方的态度上来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求财。但如果你点明了对方的身份,岂不是逼着对方下狠手?他们一旦被抓住断然没有任何求生的机会,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赌一把?只要把他们这些人杀的干干净净,在这旷野之中谁又能发现他们?又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及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看样子,对方干这种买卖也不是什么生手了,也不是只做过一次两次。轻车熟路之下,想必对方处理后事的手段很高明,未必就会露出纰漏。
至于为什么选中了他们这批人,可能是看中了他们的战马、兵器和铠甲。
比起钱这种东西,战马、兵器和铠甲的价值更高,同时也更难获得。自从雷恩搞出了那个什么**物资什么的之后,整个帝国兵器和铠甲的生产、制造和贩卖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畏缩。
然而这一切都被学士的一句话给破坏了,对方那领头的人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咧开的嘴里露出了发黄的牙齿,他舔着嘴唇,目光阴狠的望着说话的那人。
他身边的一名骑士凑到那人身边,小声了说了一些什么,那人先是一愣,然后低头朝着自己的胸口看去,脸上让人绝望的表情一瞬间就塌了下来。他一拍脑袋,哈哈的笑了起来,抬手遮住胸口铠甲上一个浅浅的印子,“胡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什么贵族私兵,我们就是强盗,你认错了,老头。”
一般贵族私兵或是城防军的铠甲上都会有一些印记,这些印记也不是特别的明显,毕竟铁匠们不是艺术家,也没有能力去仔细的用几天时间去敲打出一个复杂的刻痕。这些刻痕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种抽向的图案,比如说奥尔特伦堡的城防军,他们胸口的印痕是一个类似“H”的纹路。又比如说成为了废墟的西流城城防军,他们的胸铠上的印痕是类似水流一样的波浪符号。
平民和一些不太了解其中细节的人对此并不知情,但是只要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很容易就能顺着印痕找到最终的幕后黑手。
骑士统领不敢轻心大意,他凝视着对方,“如果我们投降,我希望我们可以保留自己的生命,以及赎回自己的权力。”
那“强盗”的首领咧嘴笑着,一挥手,“揍他们!”
上千人打一百五十来人,根本就不是群殴对打,而是**裸的被殴。这些自称是强盗的强盗们下手相当的老道,打的人疼的钻心,又不会受到非常重的伤,一个个被按在地上殴的翻来覆去,痛哭流涕。之前点明了强盗们身份的学士,更是强盗们关注的目标。
这群强盗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转眼时间卷走了他们所有的物资。
战马、兵器、铠甲、粮食、补给、钱币甚至是外套,都被带走,只留下少量清水。赛亚鼻青脸肿的望着那名被打的五官都扭曲起来的学士,心头生出一丝丝讨厌憎恨的情绪。他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这个缺心眼的神经病非要说上那么一句,虽然对方会夺走他们的东西,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似报复的把他们一顿痛殴。
弗莱德抽着凉气骂骂咧咧,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位学士的身份地位,他说不定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行人失去了所有的补给和器械,只能返回威尼尔,好在此处离威尼尔不是太远,只有两天的路程……
路程不远,但那是以四条腿来计算,真正走起来,这些人才发现曾经看似魅力非凡的草海,此时是多么的使人绝望。每走一步,都要仔细的落脚,不然很容易踩空。更要命的是那群该死的家伙没有留下任何的食物,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武器,现在连想要抓一点野兔都没有办法!
五天之后,一支难民队伍缓缓的出现在威尼尔的城门外,其中有一名年轻的难民情绪激动的叫嚷起来,“那该死的商人,要是让我找到他,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说话的是弗莱德,他们路上遇到过一支商队,本来还以为不需要煎熬了,没想到那商人居然让护卫驱逐了他们,还抽了冲在最前面的弗莱德一鞭子,打的他哇哇叫。此时终于从郊外野蛮的世界回归到文明的社会,一路上的艰难都变成了怒火,他粗暴的发泄着心头的愤慨,大步的朝着城门走去。
在城门处负责审查的士兵皱了皱眉头,长枪一挡,挡住了弗莱德的步子,“从哪来的?”
士兵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不会有人喜欢这些难民,他们浑身恶臭,穷困潦倒,来到这座城市不仅不能带来投资和利润,反而要夺取本地人工作的机会。即使他们不愿意工作整天的乞讨,也会让街道变得难看起来。
“放肆!”弗莱德差点蹦起来,作为尤雷萨家族的子嗣,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他一脚就踹了过去,只是他现在没有穿着贵族得体的正装,也没有佩戴奢华的珠宝,更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那士兵侧身一躲,手中的长枪直接抽了过去,啪的一声抽在了弗雷德的腰眼上。弗莱德犹如雷击一般倒在地上,卷缩着身体凄厉的惨叫起来。
骑士统领立刻冲过去拦住了准备继续殴打弗莱德士兵,好说歹说才稳住了这些士兵,再三的解释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士兵不敢轻易的相信,派人请来了使团的成员,那几人见了这些如难民一样的同伴,顿时哭笑不得。
很快,雷恩就被惊动了。
面对这些表情各异的人,雷恩只是笑了笑,“我曾经提醒过各位,现在的贝尔行省并不太平,如果要外出的话,一定要带足人手。”
几人心头一紧,立刻反应过来,赛亚目瞪口呆的望着雷恩,弗莱德脸色格外阴沉,两名学士更是挥袖而走。
到了这一步,如何还能不明白,那些强盗和雷恩肯定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和联系。只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被抢劫已经足够丢人了,再拿这件事嚷嚷不会让人同情他们,只会让人嘲笑他们的无能。
面对两位年青的贵族,雷恩耸了耸肩膀,“我会安排人手去追捕这些强盗,不过不得不提醒一下两位,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贝尔行省这么大。”他顿了顿,又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要离开威尼尔,一定要带足人手,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说完雷恩身体微微前倾算是行礼,告饶一声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此时弗莱德才低声骂了几句,和赛亚说道:“那些人一定是雷恩的人,现在我回想起来,当时我们应该差不多离开了威尼尔的边境。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约束我们的行动范围,我一定要上报给我的叔叔。”说着弗莱德气不过,踹翻了一旁的一个椅子。
赛亚反倒平静很多,他比弗莱德更了解雷恩的嚣张跋扈,那可是敢于直接甩脸给帕尔斯女皇的家伙,整治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不过是顺手而为。真正的原因还是源自高层,雷恩想要在泰伯利亚晶石矿脉上占据更多的份额,帕尔斯女皇又不舍得,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落在了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身上,真是殃及池鱼。
可他又能怎么样?
拿着长剑逼迫雷恩让他放弃自己的想法?亦或是返回帝都求帕尔斯女皇妥协?
他做不到,所以只能承受着。
这事还要想其他的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