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卿面露倦色,又时不时的咳嗽,顾轻音便让他早些歇着。
他却不在意,凤目流传间,锋芒尽数掩去,只余无奈、执着和情意。
顾轻音的心柔软似水,全由着他渐渐倒在自己身上,最後直接变为枕在她腿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再提及韩锦卿的过往,只说些稀松平常的事,顾轻音的手指穿过他乌黑的发丝,缓缓梳理、拨弄着。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官场上的所谓进退,不过人心而已。”
韩锦卿唇角微勾,正面仰视她,墨玉般的眼眸闪烁着星辉,“我以为,你不会过问我的事。”
顾轻音与他对视片刻,低柔道:“你别多心。”
她只是担心他,至於他正在参与的或计划的那些,她并不想知道。
韩锦卿勾住她的脖颈慢慢往下拉,然後飞快的起身,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唇瓣一触即分,纠缠的目光交融绵长。
他们都太聪明,又都太克制,懂得在现下彼此的立场上,怎样小心翼翼的守住他们之间经历无数後的那点珍贵情意。
韩锦卿自然感觉到顾轻音对他的日渐包容,她分明早已看出了他说这几日不在京城不过是个幌子,却避而不谈,甚至给他找了台阶。
他知足,感激,但他还不能对她亮出他的底牌,他只希望在自己的掌控下,尽可能的给予她保护。
“哦?我倒是希望你多心。”他语调慵懒道。
顾轻音愣了愣,“什麽?”
韩锦卿似笑非笑,“比如,我这会不停的变着花样说话,是不是想把你留下来?”
顾轻音有些慌乱,咬了咬唇,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她正在接受宁非然的癔症治疗,药浴和针灸都已做足了疗程,只差与宁非然……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此法听来虽荒唐无比,但却是她目前所知的唯一可根治癔症之法,宁非然没有必要骗她。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得不多想一层。
她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轻道:“已过了二更,我该回了。”
说着,她试着推开韩锦卿。
韩锦卿哪里会遂她心意,只管横在她腿上,双手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脸在她小腹上来回的蹭,含糊道:“我有些冷。”
顾轻音摸了摸他的锦袍,是单薄了些,无奈道:“让人去准备热水吧,好好沐浴,会舒服些的。”
韩锦卿抬起头,毫不迟疑的吩咐下去,“准备热水!”
立刻有侍婢应下了。
他侧着头挑眉看她,“一起?”
他的外袍恰巧滑落一侧,露出内里雪白的中衣。
顾轻音连连摇头,脸有些发烫,“说什麽呢,我现下就要回去的。”
正在这时,窗外蓦地响起楚风的声音,中气十足,“相爷,高侍卫正带人四chu搜查,保不齐还有什麽人潜藏在府内伺机作乱。这里四周都有人守着,您和顾大人今夜千万别再出门。”
韩锦卿从顾轻音身上缓缓坐起来,看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顾轻音动作顿住,犹豫起来。
“你若执意要走,我坐车送你便是。”韩锦卿道,作势要起身更衣。
顾轻音忙拉住他,“楚风说的对,你如今不能贸然出去。”
“那你要我任由你一人深夜回府?”
顾轻音撇了撇嘴,不说话。
两名侍婢抬了热水进屋,放入以屏风区隔的净房里。
韩锦卿眯着眼盯着她,“我在你心里就这般狠心?”
顾轻音站起来,欲言又止。
“我让楚风去你府上传个话,就说京兆府临时有事你留下值夜了,”他牵起她的手,青丝如瀑散落,柔和了他脸上的轮廓,“你待在这里,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