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音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清丽的眼眸睨着韩锦卿,“倒是没有灌酒,只不过是让人更下不来台罢了。”
韩锦卿微垂下眼帘,面容皎然,“不如,你再敬我一杯?”
顾轻音脸颊已有薄红,瞪他一眼,道:“明明才刚敬过,这满桌子的菜尚未嚐一口,相爷莫不是又要拿身份压人了?”
韩锦卿长眉斜挑,忽而站起来,未束的青丝如瀑倾泄,他从桌案边走出,缓缓绕到她这一侧,在她震惊的眼神中,挨着她坐下。
“我实在不知你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韩锦卿深深看她,墨玉般的眼眸深邃沉静,“许是因为座次摆布?”
顾轻音不想再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他会绕到这上头来,摇头道:“相爷哪里的话,下官……”
“也是,明明就你我二人,桌案何必要分开设,多此一举,”韩锦卿打断她,凑近她几分,几乎与她肩挨着肩,“你这称呼得改改,这样听起来,着实生分。”
“……”
“锦卿,或者卿卿,你尽管挑一个,”他唇角微勾起来,眸中似繁星闪烁,“反正,都好听得紧。还有,在我面前,别自称什麽下官了。”
说完,他拿起案上的酒壶,亲自给顾轻音倒酒,动作自然随性,一气呵成。
“相爷,下,我真的不能多喝。”顾轻音急道,不由得伸手盖在他手背上阻止他的动作。
韩锦卿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眼角上扬,轻笑,“你喊我什麽?说错一次,多罚一杯。”
顾轻音注意到他的目光,急忙收回手掌,咬了咬唇,不说话。
韩锦卿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水映着烛火星辉,轻轻荡漾。
他将之前那杯递给顾轻音,缓缓道:“来,你敬我。”
顾轻音心知逃不过,只得伸手接过杯盏,拱手相敬。
谁知,韩锦卿却不与她碰杯,而是猛地勾住她後颈往前送,手臂绕过她白皙的颈项,将她彻底环入臂中,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眸,缓缓将酒水送入口中,一饮而尽。
接着,他又凑到顾轻音的酒杯上,就着杯沿,戏谑的目光对上她的,再次喝下杯中酒,一滴不剩。
酒水喝完,韩锦卿却没有马上退开,他低头在顾轻音的拇指上舔了舔,低沉道:“沾上了。”
顾轻音手掌一晃,差点握不住酒杯。
饶是她再迟钝,也看清了他方才行的是交杯酒的礼数。
她又羞又急,避开他炙热的视线,“你,你……故意捉弄我!”
韩锦卿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你难道不是故意不喊我?”
顾轻音挣了挣手腕,身子微向後仰,尽量和他保持距离,“我没有,你放开啦。”
“好,”韩锦卿手下松了松,如画的眉眼带上笑意,“你喊了我就放。”
顾轻音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恍惚,明明是惯於在波澜诡谲的朝堂上生存的人,在此刻,容貌却犹如少年般生动纯粹。
这样的他,即使明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她又如何拒绝得了?
她顿了顿,终於道:“锦卿。”
韩锦卿的笑意加深,面容如皎月般明亮,他紧紧的拥住她,轻道:“从今往後,你只能记起今天与我喝酒的场景。”
他的声线慵懒散淡,带着鼻音,让顾轻音心头急跳。
她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今天的场景,到底算什麽?”
她感觉他的手臂收紧了,紧得让她胸口发闷,过了许久,她听到他淡淡的嗓音,“你会知道的。”
琵琶声响起的时候,两人俱是一愣。
直到一曲终了,韩锦卿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特意安排的。
听说女子都喜欢这种穿插在席面中的风雅消遣,他觉得顾轻音应该也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