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闻执穿着他的睡衣,手脚都有点短,但相较秦果的衣服来说已经合适多了。
桌边的小夜灯没关,暖黄的光线将闻执的身影拖长,窗边的帘子在海风里翻滚,几乎吞没闻执的影子。
咯啦一声,窗户合上,帘子静静的垂坠而下,闻执的身影还沉默的伫立在窗边。
路见时的视线也没移开,这副身段越看越完美,完全挑不出半分瑕疵。
他即欣赏,又羡慕。
路见时有些看呆了。
猝不及防闻执一回头,对上他痴汉一样的视线,两人皆是一愣。
路见时脸直接红了,尴尬的。
“怎么了?”是闻执先开口打破沉默。
路见时回过神:“没有,就想着这鬼地方夏天雨水真多。”
闻执把灯关了,两人的神色被黑暗吞没。
他绕过路见时,背对着他很自然的躺下。
“讨厌下雨天吗?”
闻执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捎着疲惫的味道,沉沉的音色有些微沙哑的质感,往日冷冰冰的感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是性感的温柔。
路见时在此之前,很难想象自己会将一个男性alpha的声音定义为性感。
“不讨厌,但是讨厌带伞,宁可被雨淋也不乐意撑伞,为了这个没少挨家里训,”路见时摸黑给自己点了支烟,“其实按照alpha的体质,淋了雨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湿淋淋的样子太狼狈,丢家里人的脸,是被明令禁止的,所以后来下雨天我就干脆懒得出门了。”
以前总觉得这些事很憋屈,现在说起来,路见时已经很无所谓了。
他深女干了几口,吐出一口烟气。
闻执沉默片刻:“以前对我来说,下雨天就是诅咒。”
路见时一愣:“嗯?”
闻执继续平静的说:“小时候住的屋子不好,一下雨就漏水,修修补补一晚上睡不了觉,运气差的时候街区还有严重内涝,停水停电,全家被泡在脏水里,一场大雨下下来折腾了半条命,再倒霉些还会染上传染病,反正下雨天就没好事。”
“下雨就像不祥之兆。”
路见时怔了怔:“那是挺糟糕的。”
他不会安慰人,觉得这句话太敷衍,替闻执点燃一支烟,送到他嘴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好在都过去了。”
说完,他觉得更敷衍了…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执咬住路见时递来的烟,嘴唇不经意擦过他的指节。
低低的嗯了嗯:“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说谎了。
虽然这几年闻执已经摆脱了原本的生活,但这种不祥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并且在这几个月愈演愈烈。
他隐隐有所察觉,每次他断片都和雨天有关,这些情况他和医生提过,医生认为是童年的阴影给他造成了精神压力,导致出现梦游的情况。
就连每次梦游完出现极度饥饿的生理反应,都和小时候吃不饱饭的情况很相似。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可唯独其中一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因为早年经历晕血的他,突然对残留在喉咙间血腥味的痴迷…
而且这个味道似乎是属于一个人的。
路见时转身抬起胳膊按灭眼,闻执的视线落在他后颈chu,隐约可见他脖子下几抹蚊子印。
路见时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他保持着手臂支持的姿势,在黑暗里低下头,和闻执四目相对:“要不以后下雨天我去找你,切磋、打游戏、拍视频都行,你要手痒想做饭,我负责给你吃。”
闻执愣了愣,笑了,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些微光亮:“好啊,一言为定。”
顿了顿又道,“不用下雨天,你什么时候想找我都可以。”
路见时笑得爽利:“你也是。”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又翻过身去,“睡了,晚安。”
“晚安。”
*
路见时是在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类似呻|吟的梦呓中醒来的。
身上热度未散去,汗湿了睡衣。
窗外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敲着窗户,他睁着眼恍惚了片刻,脸上烧得难受。
满屋子独特信息素的味道提醒着他,刚才梦境里发生了什么…
和在天台那次梦到的一模一样,他被身后的人控制住双手,危险野蛮的气息压低逼近,他像困兽般挣扎,却被对方轻而易举按住腺体,温暖的手缓慢的摩擦着,就像对待最珍贵的食材…气息越靠越近,耳边呢喃响起——
“别怕,别躲。”
路见时登时睁大眼睛,是闻执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对准他的腺体一口咬了下去!
就像alpha标记omega那样,对方试图将信息素注入他的身体。
可同为alpha的排斥反应让路见时全身发烫头脑发昏,短暂的迷糊过后,是翻涌如潮水的酥麻感。
就是回应对方的信息素一样,他的身体也起了反应…
就在路见时沉沦于信息素融合激荡的愉悦中时,对方轻轻的笑了声。
路见时听到熟悉低沉的嗓音,瞬间清醒。
梦随之散了。
一道雷声炸起,他终于恢复了些微清明。
这里是度假庄园的床上,根本没有什么试图标记自己的闻执…等等!
路见时突然想起,今晚、此时此刻、闻执正睡在这张床上!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后劲的腺体窜上脊椎骨,伴随着能让他窒息的尴尬…
路见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做好心理建设,默念一二三——
转身。
路见时哑然。
本该睡在他身侧的闻执,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的alpha……
第19章标记行为
人呢?
路见时懵掉了,一下子无法确认自己身chu梦境还是现实。
他恍惚了片刻才稍稍冷静下来,身侧床单的褶皱分明是有人睡过的痕迹,而床下两双拖鞋好端端的摆着,路见时确定不是自己记忆混淆,睡着之前闻执确实在身边,可是…
他伸手摸了摸,很凉,对方离开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大半夜的悄无声息他能去哪呢?连鞋都没穿…难道真是梦游症发作出走了吗?
此时窗外的雨势已经收尾了,只有偶尔几道闪电和残雷划过,路见时刚拉亮壁灯,就听到嗡嗡嗡惹人烦躁的蚊子叫从耳边掠过。
嗡嗡嗡。嗡嗡嗡。
他下意识挥手要抓去,可这蚊子飞得快且伶俐,瞬间从他指缝间溜了出去,路见时又朝蚊子挥手,可蚊子总能轻巧的避开他的捕捉。
现在他手边也没电蚊拍之类的,捉蚊子非常不方便,可就算有他也不打算用,他要活的。
路见时一直有种预感,这段时间那些意乱情迷的梦、还有过敏症无缘无故稳定下来,说不定和蚊子有关…
嗡嗡嗡。蚊子朝窗边飞去,路见时踮着脚慢慢跟紧,这间房窗户和门都掩得严实,只要不开门窗,蚊子逃不出去。
捉住它只是时间和耐心的问题。
蚊子停下煽动的翅膀,四只长而细的脚停靠在窗玻璃上,路见时屏息靠近,身后的壁灯氤出暗淡的光,将他脸部轮廓映在窗玻璃上,蚊子正好停在倒影的左眼眼角下方,恍惚一看,像是路见时的泪痣。
因为过分小心,路见时的心跳变得很快很急,雨声渐熄,周围极安静,他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砰砰砰,和蚊子震翅的嗡嗡嗡声重叠在一起。
就在他再次抬起手,以为自己这一击必定成功时,蚊子再度从他指间溜走,路见时又扑了个空。
嗡嗡嗡。蚊子朝衣柜方向飞去,这次它飞得很快,路见时一下没跟上,晃了晃神蚊子就消失在衣柜的缝隙里。
蚊子要耗,路见时也有耐心和它耗。
他走到柜子前,正准备打开柜门,突然听到柜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响。
他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住,因为仅凭蚊子是没办法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柜子里有什么…
路见时的神经在这声突如其来的响动中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