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采手抖,僵持着陷入沉默。
他不敢当面点开和萧远叙的聊天框,否则页面会跳出来一堆黏糊糊的情话。
萧远叙不动声色地抬眼瞥了下周鸣庚,周鸣庚浑然未觉,还说:“我想萧总是不介意的,俗话说三岁一代沟,你和小路隔了九曲十八弯,平时也没什么话可讲。”
这位亲哥不放过任何机会,要把弟弟和萧远叙隔得越远越好。
可惜他没能顺利怂恿删掉好友,叶灯优哉游哉地过来添乱。
叶灯抱着胳膊:“小路是萧总手下的人,以后工作上需要联系,难道要托人传话?”
萧远叙这时候插话道:“我看让小路把你删了吧,你们兄弟俩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家聊。”
路采懵懵懂懂,感觉恋人说得好有道理:“对喔!”
周鸣庚:?
接着不由得他再辩解,就被快速找出来并删掉了。
周鸣庚:“…………”
他们四个人这么一通七嘴八舌完,伴娘们和其他伴郎早去了下一桌,陪新人们继续敬酒收红包。
那位伴娘没有如愿加上路采的联系方式,其实有些不甘心,频频回头往这边看。
萧远叙没有忘记伴郎的职责,一边抬步跟上他们,一边问她:“怎么了?”
在座的都是富豪名流,伴娘接待时一直举止自然,此刻却被问得微微愣住,有些接不上话。
一整场婚礼下来,她没和萧远叙单独交谈过。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太敢。
她读高中时,几乎全班女生都是萧远叙的粉丝,萧远叙退圈时,好多人偷偷抹眼泪。
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可望不可即,只能雾里观花地远眺,别说当面对话了,连见到真人都是意外之喜。
她把鬓发撩到耳后,低下头没再张望:“没、没事。”
满场轮流敬完酒,新人和伴娘伴郎们终于可以休息片刻,回到主桌上开始分蛋糕。
结婚蛋糕足足有八层,一些人吃不下,用奶油来整蛊新郎和伴郎们。
金悦之醉醺醺的,脸上被涂得乱七八糟,依然不知道反抗。
另外几位伴郎也被闹得满脸狼狈,大家看到这些人的糗状哄笑成一团。
萧远叙见状,趁着他们还没胆子打自己主意,找了个理由要离席。
他离开了酒店的宴会大厅,在早秋的阳光下往花园走,松开了领结想要透口气。
没有在花园里独chu多久,路采默契地找过来了,两只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地笑着。
萧远叙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路采道:“有事情找你商量,你凑过来点呀。”
萧远叙正好等下也安排了事情,看了眼手表后,毫无戒备心地靠近了路采。
然后迎面而来一碟子的奶油。
萧远叙:“……”
路采新奇地见样学样,模仿完人类们的玩法,再勾起了萧远叙的脖子,亲了下对方沾了甜味的脸颊。
这么做好还没完,两张脸亲亲热热地贴了贴。
“你逃这么快干什么?”路采道,“抬起脸让我看看,抹了奶油也很帅嘛……哇感觉你更帅了。”
萧远叙无力道:“我没有逃。”
他正要让路采回去,有人在不远chu喊了声“阿远”。
路采“咦”了声,循着声音要头,并困惑地轻轻嘀咕。
“谁啊?怎么和我一样喊你阿远?”他道。
萧远叙欲言又止,还是心一横,向小人鱼说出了真话:“我爸。”
路采如遭雷击:“…………”
刚才他还无法无天,朝萧远叙这张俊脸为所欲为,甚至还想伸出手指再戳几下。
他现在一动不动,勾着萧远叙脖颈的胳膊收回也不是,继续搭着也不是。
天哪,路采茫然,自己就这么和萧远叙的家人见面了??
还当着他爸爸的面,盖了他一脸奶油?!
第65章
路采设想过未来和萧远叙的家人见面,?应该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自己会大大方方坐在萧远叙身边,心里踏实语气平稳地说话,向他们传达他有多喜欢萧远叙。
年龄差距摆在面前,?他想尽可能地避免疑虑,让大家别把自己当不懂事的小孩看待。
然而事实发生得突然,?路采的目标从证明他会当一名好恋人,?变成了撇清他真没欺负男朋友。
萧远叙脸上挂着奶油渍,?发梢chu还沾了点白,明示着刚才切切实实发生了什么。
路采捧着蛋糕碟,扔掉也不是,拿住也不是。
他垂下染着浅色头发的脑袋,?时不时扫向萧远叙,?然后把头压得更低了。
跟着萧远叙的招呼声,?他喊了一下“叔叔”,萧父显然没预料到这情况,正饶有兴致地等儿子主动交代。
萧远叙道:“闹着玩,小路,你先……”
“你们玩得挺欢的,是我出现得不是时候。”不等他让路采离开,?萧父抢话道。
路采紧张得快要变出尾巴、跳进河里逃走了,人鱼王子忐忑不安地笑着,?不太敢插入话题。
“小路。”萧父用同样的称呼喊道,“我和阿远很久没见了,要去三楼聊聊。”
三楼同样属于酒店的餐饮部门,?不过没有宴会厅和开放式座位,都是一间一间私人包厢,方便坐下来面对面聊天。
还没缓过劲来的路采手忙脚乱,?在蛋糕的甜味里捏紧了碟子的边缘,愣了半秒没有很快接话。
萧父道:“你想要和我们一起吗?”
·
萧远叙随母姓,萧父姓陶,叫陶南繁。
夏初时,他回国采风,这几个月走走停停,兜了大半圈的河山,前些天刚回到京市。
男人年过五十,保养得非常好,乍看像三十多岁。
显年轻的不止是面貌和身材,还有一种由内而外的精神气,让他看起来非常儒雅和健朗,并没有一般而言会出现的松弛感。
路采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但这张脸在电影和报道中见过许多次了,萧远叙的长相遗传了他许多。
不过萧远叙是桃花眼,削弱了整体的凌厉感,让模样显得更加俊美多情。
想到这里,路采转头去看萧远叙,而萧远叙拆开了湿巾。
萧远叙并没有急着给自己擦,递给了路采之后,再重新拿出了一包。
陶南繁在翻茶水单,他们两个人趁着这会儿工夫,默默把奶油弄干净。
萧远叙的头发上沾了点奶油,没有镜子自己不太好擦。
路采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束手束脚不好凑过去,过了一小会终是没忍住,悄悄地伸手要抹掉自己的“罪证”。
“你要喝什么?”陶南繁冷不丁地问。
路采猛地抽回手,道:“谢谢叔叔,我喝白水就好了!”
萧远叙道:“热牛奶。”
之后服务生进来,陶南繁说了两杯父子俩常喝的茶水,再加一杯热牛奶。
发展到这份上,没什么好瞒的,萧远叙向陶南繁介绍了路采。
在父亲的母校学声乐,在自己的公司当歌手,还在和他谈恋爰。
陶南繁听到他这么坦白,微微愣了下,倒不是意外两人的关系,而是很难想象萧远叙会这样。
他认真地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道:“那小路今年几岁?”
路采率先答:“我十九了,不算早恋啦。”
陶南繁笑道:“可是阿远马上就要二十八了。你别怕,我不是刻板的人,也没否认你们的意思,只是你有没有想清楚问题?”
路采道:“清楚的呀,我想和他在一起。”
当面这么流露,他有些害羞,所以说话声音越来越轻。
“这样啊?”陶南繁喝了口毛尖。
路采连忙点头:“嗯,理智和本能都是这样的。”
其实陶南繁打算好好问下萧远叙,没想到少年鼓起胆子,强装自若地抢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