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或者说自己应该叫他断妄。
封严扯了扯嘴角。
他声音低弱却依旧嘲讽地说道：“不愧是……善魂。”
就在二十多年前，封严就已经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斩妄的。
这句话让斩妄的灵海一痛。
无数看不清楚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没等他看清楚这些记忆，封严便再次咳嗽了起来。
封严望着天空，喃喃道：“结束了。”
这一切，都结束了。
尽管这一世他拼了命修正道，但最终还是成为魔修。
命中注定……
封严薄唇翕动，他似乎还想再对斩妄说什么，但最终眼睛还是无力地闭上了。
他的手也慢慢垂下。
地上的鲜血渐渐染红了他的指尖。
第134章血染噬魂阵（3）
此时，蓬莱宫主正站在封严用噬魂阵打开的鬼界与魔界的入口那。
下方骤然爆发出了铺天盖地的杀意。
不用看洛尽都知道。
封严死了。
他闭了闭眼睛，然后继续执剑站在入口那望着对面的鬼界和魔界大军。
洛尽与封严不同。
身为善魂的他，职责便是保护世间生灵。
不仅因为他是善魂，还因为从言烬的潜意识里就想保护这个世界。
毕竟——
所有的位面世界都是迦扬哥哥创造的。
所以他想保护这里。
这是言烬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执念，身为善魂的洛尽也承继了这个执念。
如若洛尽放任鬼界和魔界进攻。
那么修真界将会生灵涂炭。
可鬼界与魔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仅凭一个蓬莱宫是抵挡不住的。
所以洛尽抬起剑道：“让你们鬼主出来。”
鬼界的先锋自然认识洛尽。
于是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选择去通禀了。
两边暂时停战。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一道身影才逐渐出现在鬼界大军前方。
一身黑衣的洛抑面色阴冷。
眼底幽深。
但在看到洛尽以后，他那毫无波澜的眸色闪过了些许涟漪，但也只是一瞬间。
“找本座何事。”洛抑道。
洛抑这个名字还是洛尽当年取的。
蓬莱宫主手指攥紧。
他看着洛抑，声音低哑道：“你执意如此吗？”
洛抑没说什么。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似乎洛尽的存在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洛抑。”蓬莱宫主叫住了他。
背对着洛尽的鬼主停顿了下，接着他便继续抬起了脚步。
用行动告诉洛尽不可能。
直到洛抑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洛尽才惨然笑了一声。
“宫主。”
蓬莱宫的人担忧地看着宫主。
洛尽却没有说话。
就只是站在原地静静望着天边。
魔界与鬼界大军在这时已经都冲了过来，蓬莱宫的人赶忙拿起剑去抵抗。
很快血腥味道便弥漫起来。
刀光剑影交错，到chu都是血色一片。
魔界与鬼界进攻修真界这可是大事，其他正道修士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虽然才经历过了一场万剑山的生死存亡。
但仍旧有不少正道修士纷纷赶到了这里。
两边打的很激烈。
蓬莱宫主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后，他的眸子垂了垂。
然后，他又望向了鬼界的方向。
但最终他缓缓收回了视线。
洛尽重新拿起了剑，他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积蓄在了剑上。
下一秒他一剑把所有鬼修和魔修震了回去。
可缺口已然打开。
就算是震退多少，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魔修和鬼修进来。
所以洛尽要做的自然不止于此。
而是——
“宫主！”所有蓬莱宫的人急声喊道。
可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看到一袭白衣的洛尽纵身跃进了噬魂阵制造出的缺口里。
天边骤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洛尽……
以身补天了。
“宫主！”蓬莱宫的人撕心裂肺喊道。
但他们已经唤不回来了。
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蓬莱宫主以身补天关闭了缺口。
大雨倾盆而至。
蓬莱宫的人跪在地上哭得惨烈。
其余修士们也愣在了原地。
鬼界和魔界大军眼睁睁看着缺口骤然关闭也懵了，只有机灵的魔界大将赶紧去鬼殿告诉了鬼主这件事。
当洛抑知道后，他攥着茶杯的手骤然一紧。
下一秒茶杯应声破裂。
洛抑眼眸赤红含血，但最终他闭上了眼，只有手心上的血顺着椅子一点点落了下来。
*
不知是何原因。
天边的响雷越发的大，大雨如瀑般落着。
整个修真界都下着大雨。
这反常的天气从未在修真界出现过。
浇的人身体冰凉。
因为缺口关上，所以噬魂阵也被关上了，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一道淡白色的光从刚刚洛尽补缺口的位置飞出。
一道淡红色的光也从断圯的手中飞出。
断圯之前在噬魂阵抓住的东西便是封严以灵魂为引的心魂。
一红一白两道光涌入了言烬的体内。
无数的记忆从脑海中一一浮现。
言烬顿时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怔怔看着地面。
脑海中，一身神袍的言烬从混沌神界走出来准备进入轮回历劫。
但记忆里的‘言烬’沉思了一会。
接着他骤然斩了自己的两念。
斩两念意味着本体就不会轻易动情，这样的话他就能避开有可能的情劫。
这是言烬的自救之法。
但那时的言烬没有想到天意弄人，好巧不巧他的两念也碰到了断圯的两念。
无数世的轮回全部浮现在言烬的脑海里。
他……
全都记起来了。
一滴血泪从言烬的眼眶溢出，他的眼睫颤了颤。
半晌后言烬才望向了断圯的位置。
此时断圯还未醒过来。
言烬看着他。
接着言烬忽然笑出了声，笑的癫狂又绝望。
九千世——
整整九千世的情感在这一刻瞬间冲开了言烬封下的心魔誓。
他再次一口血吐了出来。
接着言烬便倒在了地上。他无神的望向了天边，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入了鬓角。
“大师兄！”
所有人都以为大师兄是因为噬魂阵灼烧灵根的剧痛才倒下的，都急忙跑了过去。
可言烬已经撑不住了。
墨色的眼睫轻颤着，言烬的眼中彻底没有了半分光。
泪水染湿了睫毛。
言烬额头上那已然破碎的神格骤然间响起一阵碎裂的声音，智慧之神的神格在这一瞬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的手慢慢垂下。
而在混沌神界的智慧之神神殿上方。
那一道星光彻底消散陨落。
其他在自己神殿沉睡中的混沌神们都感受到了这个动静。
他们骤然睁开了眼睛。
等迦扬走出神殿后就看到本正沉睡的三个弟弟，幽冥之神、权利之神以及战斗之神都站在自己神殿的外面望着智慧神殿的方向。
老六战斗之神喃喃道：“言烬神兄陨落了。”
老四幽冥之神没有说话。
但能从他的眼底深chu感受到一丝哀伤。
权利之神眼眸微痛。
他想起了历劫前自己与言烬神兄开玩笑的话。言烬神兄说会先历劫回来，自己则笑着回说不定就死在了历劫里。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在此刻他忽然恨起了自己那时的玩笑话。
可是……
谁都没想到过言烬神兄真的会陨落。
毕竟他是第三原始混沌神。
“呜哇！”战斗之神的本命剑炽冰登时哭了起来，它在地上打滚抽泣道：“我要挛冰哥哥……呜呜，挛冰哥哥回不来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