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显然很不友好,他本该立刻做些什么,但少年刚刚露的那一手成功地将他吓在了原地,没能动弹。
领主的地位代表权势和金钱,代表声望,却并不代表个人武力强弱。再说这是在他自己家里——领主本来自信城堡的防备原本万无一失,谁能料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能徒手撕开魔法阵的人类?
他真的是人类吗?
亚斯特洛领主只能勉强镇定,端着领主的架子,问这个看起来纤细又脆弱的少年:“……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是钱或者宝物,倒还好办一些。
希迪:“唔……”
他当真顺着领主的话想了一会儿,但马上就放弃思考,绕着领主走了两圈,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很有礼貌地征求本人意见:“如果让你选,你比较喜欢自己身上的哪个部位?”
领主后退了半步。
他不傻,一听就明白了,这少年不图财,是为了要他的命。
“你放过我。”他紧张地讨价还价,“我不知道是谁要你来的,但我有钱,我一定比他更有钱。他给了你多少,我出双倍——不,三倍。只要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希迪歪着头看着领主,放下撑着脸颊的手:“真的吗?”
领主感觉有戏,满怀希望地点点头:“我是领主,不缺钱,不会骗你。”
当然是假的,只要等他一见到守卫,他立刻就会命他们杀死这个……发现了自己秘密的闯入者。
好在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言谈举止里都带着一点没法遮掩的天真,说不定真能瞒过去。
领主还没来得及放心,就见对方摇了摇头,有点遗憾地叹息道:“可是不行啊,这件事是我答应了人家的,不能反悔了。”
希迪在这方面很有自己的坚持:“说话要算数,才是好孩子吧?”
领主:“……”
领主终于忍不住了。他能当上领主,完全是继承了前代的领地和家产,对于管理很有一套,对于战斗可是一窍不通。
这少年单手能碎一面墙,而领主自己的身体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比一堵砖墙更结实。
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守卫!”他猛地大声喊道,“卫兵呢?!快给我来人!”
同时自己也没闲着,扳动旁边一座烛台,墙上又开一座暗门,就要往暗道里跑。
希迪脸上一点儿也不见意外。
见猎物要跑,他倒是忽然兴奋了起来。
少年的瞳孔骤然放大,橄榄绿色的眼睛边缘泛起了一圈漂亮的金色,盯着那墙上逐渐合拢的暗门,声音又轻又甜:“算啦,既然你自己不选,那我来帮你。”
领主:“——唔!”
声音只发出来半句,就被掐碎在了喉咙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出的暗道,就感觉眼前一花,随后天旋地转,被轻飘飘地带到了走廊上。
希迪掐着领主的脖子,看了一眼,惊奇道:“哎呀,你哭了?”
领主表情曲,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流了一脸的眼泪,不知是出于难受,还是出于恐惧。
少年比领主要矮,捏着脖子将人举在眼前,领主的脚尖刚好能够着地面,没有挣扎的余裕。
墙上开启的第二道暗门默不作声地复原,又被希迪顺手锤了一下烛台上的开关,发出一阵别的声响,听上去像是彻底卡住了。
最后一点逃生的希望破灭,领主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眼泪流得更急了。
希迪举着一个比自己高不少的成年人,认真仔细地观察着领主的每一个反应,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好笑。
他以前生活环境特殊,接触过的人不多,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新奇得不行。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少年脸上带着轻松地微笑,橄榄绿色的眼睛好像某种宝石,刚才出现的那一圈浓金仍然没有消退,即使在暗chu,也在闪闪发光。
像是传说里那种……会诱惑旅人进入沼泽的妖精。
这个表情显得希迪多少有点儿神经质,好在他相貌达标,就算真是疯疯癫癫的,也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女干引人不自觉地去探寻。
走廊里的气氛黏稠而诡异,更糟糕的是,希迪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针对领主的恶意。
他并不讨厌领主,只是想要杀掉他而已。
亚斯特洛领主过了太久安稳日子,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遇到这样的场面。他身上甚至没有带任何防护用的东西,只有一把手掌长的小刀,刚挣扎着抽出来,就叫希迪毫不在意地徒手掐弯,扔到了地毯上。
有钱人用的货色,装饰性大过实用性。宝石倒是镶了很多,但不够锋利,也不趁手,一碰就变形,希迪不喜欢。
希迪轻松地对领主告别:“再见啦。”
然后无视领主的挣扎,拎着他的脖子,用力地往下一砸——
‘嘭’的一声沉闷巨响。
领主的半个身体陷在地毯里,脊椎当场曲变形,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干脆利落地断了气。
他是希迪的任务目标,希迪得弄点身体部位之类的东西,交给他的雇主看才行。
亚斯特洛领主没来得及针对这方面给出自己的意见,于是希迪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蹲下身,一只手抓住领主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稍微拎起来一点。
后脑勺凹下去一大块,好在正面没受太大影响,勉强辨认得出领主的容貌。
希迪有点费事地单手卷起过长的裤腿,从小腿旁边摸出了一柄小镰刀。
镰刀不长,是割草用的那一种,木柄还被人为地改短过——断茬不怎么讲究,似乎是谁徒手给掰断的。
刀刃倒是十分锋利,又薄,正好适合贴身携带。
这是希迪在路边随手捡的,他用一两条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带子将它绑在小腿上,却没对刀头做什么chu理,镰刀没有刀鞘,在人行走的过程中免不了乱动,已经将少年细白的小腿割出了许多条浅浅的刀口,正丝丝缕缕地往外渗着血。
不多,但是十分明显。
希迪察觉到这点,他低头看了一眼,有点不满地叹了口气,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两把,发现擦不干净,只好放下裤腿,不再去管那一片狼藉。
他不太喜欢血,这东西黏糊糊的,会把衣服弄脏,沾上了就很难弄掉,再加上他的衣服颜色很浅,就会让晕开的红色变得格外明显。
好孩子不应该弄脏衣服。
不过现在毕竟情况特殊,这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来看童谣,如果喜欢的话希望可以给童谣点点收藏,留留评论什么的~
第3章虔诚的人们传颂一首
闯进人家家里杀掉主人,这没什么好大肆宣扬的。
守卫随时可能来这巡逻,比起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伤口,还是领主的事情重要一点。
希迪很懂得轻重缓急。
他攥着镰刀,另一只手拎着领主的头发,严肃认真地用刀刃在他的脖子上比划了好几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心仪的位置,将镰刀切进去转了一圈,把领主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领主死了有一会儿了,身体里剩余的血液慢慢流出来,浸到走廊红色的地毯上,马上就被那些绒毛女干收,倒是不怎么显眼。
——这地毯原本就是领主为了这个用途准备的,现在也是物尽其用。
只是无论希迪chu理得再如何小心,还是难免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沾到了他的衣角上。
少年扯扯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拘束衣,发觉它现在彻底不可能被洗干净了,感觉有点儿郁闷。
“你看看你。”希迪抓着亚斯特洛领主的脑袋,皱眉不满地数落道,“还是个领主呢,弄得这么脏,多不体面?”
很不体面的领主没chu说理去,只好死不瞑目地在半空中晃了两下,从断口chu甩出些没沥干的血,星星点点地溅到墙壁两边的油画上,热情地给这些艺术品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