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收回搭在扶梯的手臂,整整衣袖口,低声道:“回去吧。”
另外三人自然也是没有异议的。
关上房间门的一瞬间,三人便感到了林缚瞬间蔓延开的精神力。
三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嚇了一跳,几乎下意识要放出精神体警戒。
林缚的精神力瞬间完成屏障,将房间严严实实包裹,隔绝所有信号与窥探,脸上的神情严肃:“刚才下三层的那个人,你们注意到问题了吗?”
他没有直接说明什么问题。
三人摸不着头脑。
那人看了他们几眼?可不是很正常吗?整个军舰上看见他们三人行的,没有那个士兵不会好奇的多打量他们几眼。
林缚的态度也实在让人诧异。
望着三个毫无警惕心的人,尤其是艾伯特这个大家族的新上任家主也能跟着另外两个傻子,对周围的人不抱警惕之心,感到些许头疼。
不得不说,他们之前都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即便跟虫族战斗的时候看着如何机警凶狠,对上人后却以为所有人都是自己的同类。
心累开口:“刚才那个人认识我们。”
三人先是愣怔一瞬,然后齐声道:“他不是第四军团的人!”
从检测口登舰的时候便是这样,那个信息核对的士兵要不是看见光屏上显示的军衔,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登上军舰后,到现在沿途遇见这么多人,已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们。
不是他们自傲,依照他们在荒星赛上的表现,这么多人里竟然会一个人都不认识他们,说没问题打死他们都不信。
第四军团的人似乎对外界消息保持一种相当闭塞的状态。
这种极度统一的认知状态下,突然冒出一个人与众不同,让人不多想都难。
林缚缓缓摇头:“他是第四军团的人。”
不等三人发问,他继续道:“应当是议会或者皇室安排的,他们不会蠢到突然在军舰上安插个陌生人当钉子,况且那人能够去三层一下,手里有通行证,必然不是军舰里的陌生面孔。”
“最大的可能是,他是早年间就被安插在第四军团,用来监控第四军团情形的人,现在正好用来对付我们。”
林缚一点不相信议会会轻易放过他。
况且现在得罪的人还得再加上一个皇室。
他们之中还有个艾伯特,一个年纪二十出头,刚刚从军校出来,甚至连标准毕业年龄都没达到的年轻人,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家族的家主。
这个家族手中掌握着帝国能源矿的命脉,拥有着议会席位,以及大量的钱财。家中除了他这个有战斗力的哨兵外,剩下的均是柔弱的向导。
这样的诱惑,能有几个人能撑住不产生贪恋?
不论是哪一方派来的,总归都是不怀好意。
他谨慎道:“这段时间尽量把军舰里的位置逛熟,多涨个心眼不要随意信人,尤其是那些眼神古怪的人。”
三人意识到事情的眼中性,忙不迭的点头。
林缚太阳穴忽然跳动两下,心中的预感愈发不妙,总觉得会发生些不好的事。
因为这件事,接下来几天他们都在星舰上走动,除了虫洞迁跃的时间外,除非休息很少待在房间。
有时也会分开行动,倒是没人害怕对方会在落单后被人下毒手。
军舰上不适合多人动手,而单打独斗能胜过他们的人,少之又少。
在阿尔忒弥斯军校内时A级哨兵甚至S级哨兵都能一抓一把,以至于快让人忘记,即便在军队中也是B级哨兵居多,A级哨兵都是少有的佼佼者。他们之中,如今等级最低的也是A级,还是从顶级军校毕业的A级。
至于身为向导的林缚,原先若说还会为他的安危担心,经过荒星赛后他们完全没了这个顾虑。只要精神力在,林缚无敌!
这天晚上,林缚四人将喝完营养液的试管丢进垃圾桶,还没从人头攒动的餐厅离开,便被人堵在门口。
两位士官门神似的站在门口,伸手拦住他们:“四位,舰长请你们去驾驶室一趟。”
门口的动静引起新兵们的关注。
他们目光奇异的盯着林缚四人,低低的私语声响起。
“他们是阿尔忒弥斯军校的学生吧?”
“是那个向导啊!所有的军校里不就只有阿尔忒弥斯军校那一个向导吗?除了阿尔忒弥斯军校还能是哪所军校的?”
“可我记得,他好像还有两年才毕业吧”
“不清楚,另外三个好像跟他是同级的,我在荒星赛的直播上看见过他们四个一起行动。”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我也想知道。”
四人面对阻拦,心底一点不虚,面孔一副正气凛然,好似被叫去是为了谈家国大事,认真点头,脊背挺直大步朝前的离开。
比来请他们的人还要面色严肃,气势逼人,以至于两名士官懵懵的看对方一眼,才满心莫名其妙的跟上去。
穿过舰桥,在驾驶室门外站岗的士兵盯着他们四人,打量两眼,打开门放他们进去。
只见一位身材极高大的中年哨兵背对他们负手而立,墨绿的军装笔挺,贴合着他的每一块肌肉。高大健壮的身材赋予人极强的压迫感,威严十足,夹杂着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气。
那是在荒星赛仅仅磨练半年的新兵远远不能及的杀伐血气。
肩头的军衔显示他便是这艘军舰的舰长,一位上校。
四人行军礼,随后站在原地默不出声,一点不着急。
驾驶室陷入诡异的僵持,安静中,舰长终于回头,露出粗黑的脸庞,眼神带着寒光。
打量一圈四人的模样,他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看来你们是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被找来?”
四人默不作声。
他冷笑一声:“你们四个的资料我已经看过,客观评价一句,的确是很优秀。你们会进入第四军团,我很意外,不过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你们的心思。”
“年少轻狂,觉得去一个没落的军团,更能体现自己的能力,显得与众不同。呵,年轻人。两个贵族,还有个唯一能参军的向导……”
说到林缚的时候,舰长忽然在他面前停下步伐,身体前倾,一点点逼近他,两人的面孔几乎要碰上。
林缚眼睛不眨的同他对视。
见没有吓到林缚,他站直身体,鼻子里喷出一道气息,不屑道:“真是事迹精彩,现在星网上脑袋不清醒的年轻小向导是不是都将你视作精神领袖?一个个拎不清自己在社会中的职能地位,妄图上战场,真当战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他的声音骤然放大,惊得一侧的盅司瞳孔放大,林缚依旧神色淡然,仿佛被贬低的不是他。
舰长见他这副模样,讥讽更甚:“你连自己的身份都拎不清,当然不会管给其他向导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想来应该还会为自己的独一无二沾沾自喜。”
说到这这里,他念叨一句:“枪打出头鸟,当初出了个程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想继续当这个出头鸟啊。”
林缚的眼神因为这个名字出现细微变化。
程粟?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第一次是在荒星赛前,与议会对峙的时候,被议会长喊出来的名字。那个在军校老师最终讳莫如深的第一位异想天开要上战场,最后死无全尸的向导。
应当,是程家人。
舰长将四人全方位骂了一通,针对他们在军舰上胡乱走动的行为,将他们批判的十恶不赦,对林缚尤其有意见。
四人很有默契的不反驳,让他骂完,才从驾驶室里出来。
离了那些士兵的视线,盅司与艾伯特的脸色立刻垮了,唐千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
林缚神色淡淡,抬眼时顿住,与一个走廊里路过新生对上视线。
他瞧见林缚看过来,瞬间收敛,低下头匆匆走过。
林缚没能错过那一刻他眼中的不怀好意。
他眨眼,摩挲着尾戒,慢慢思考现今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