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摸着兜里的枪，心脏在胸腔里跳的又快又急。
他原先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玩过枪，枪法还极不错，几乎算是百发百中。但从来没对人射过。今天是破天荒头一次，杨秋退出去后，他只觉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这柄枪是他从谢朝那里顺来的，当时他躺上床的时候，觉得枕头下有些硌得慌，顺手一摸，就摸到这柄枪。
他觉得谢朝是游戏npc，他身边的东西只要被发现，那自然就是玩家奖励，是可以随便取用的。所以他顺这柄枪顺的很心安理得，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赶走了杨秋，言楚还是很松一口气的，要不然他觉也不敢睡。
他脱鞋上了床，嘱咐楚子扬：“你睡那张吧。不行我要困死了，明早都起来时再叫我。”
楚子扬一肚子疑问，他是直爽的性子，藏不住事，忍了一忍没忍住，到底问了一句：“言哥，这杨秋是不是做很对不起你的事了？”
言楚含糊嗯了一声：“那就是一人渣，不必理他了。睡觉，睡觉。不行我要困死了，明早都起来时再叫我。”闭了眼睛。
楚子扬死里逃生，直到此刻还惊魂未定，他虽然天真了些，但并不笨，隐隐似猜到什么，握拳：“那个人渣，等这次出去我弄死他！”
言楚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很像他当年喜欢说的话。
但他已经困极，也没细想，嘴里唔了一声，翻了个身没理会。
楚子扬在那里静了片刻，许诺：“言哥，大恩不言谢，您以后就是我亲哥！”
言楚半梦半醒，楚子扬的这几句话他左耳进右耳冒了，并没放在心上。
至于杨秋，他提着一颗心出去后，倒没看到怪物，但一个人待在昏暗的楼道里，他不是一般的紧张，他想随便敲开一扇门躲躲，又怕把蛰伏的怪兽再引出来，再说也未必有人会开门。
他只能暂时蜷缩在陈旧楼梯的阴影里，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他心里恨言楚恨的咬牙，又怕又冷，握拳在那里发狠：言楚，你最好祈祷直接折在这破游戏里，要不然等出去后，老子不把你折腾脱几层皮，老子杨姓倒过来写！
直播间里的人自然看到了这一切。
【言楚赶杨秋倒是很帅气，但也彻底得罪这个人了】
【杨秋背景可不简单，黑白两道通吃，听说得罪过他的人都被整的很惨……】
【就是，他在游戏里暂时奈何不了言楚，但出来后他要弄他，有一万种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这倒是，为言楚点蜡。】
【同点蜡】
*****
言楚是被一阵急促的歌声吵醒的，他激灵一下，从床上腾地坐起身，扭着眉心将放在床头的手机闹钟铃声关了，因为睡眠不足他的眼睛有些红。
临床上的楚子扬还在睡，他被手机铃声吵到，下意识用被子蒙住头，嘟囔了一句：“好吵，吵死了……”继续睡如死猪。
言楚看了看时间，叫了他两声：“快起来，七点半要集合吃饭的。”
楚子扬不动。
言楚抿了一下唇，干脆将手机闹钟重新打开，将音量调到最大，放在楚子扬的枕头上。
楚子扬被吵到，在被中翻了个身，也没睁眼就一句骂：“草，找死啊，敢吵我……”
言楚干脆唰地一声揭开他的被子，楚子扬险些被掀到床下。
屋里还是很冷的，楚子扬冻得瑟缩了一下，终于睁开眼睛，看到言楚怔了一怔：“言……言哥……”
言楚抱臂看了他一眼：“护士长昨晚说过七点半必须在大厅集合，你再不起来就真的找死了。”
想起那掏人心的护士长，楚子扬所有的瞌睡虫都跑光了！他忙下床：“这就起了，起了。”
言楚不再理他，略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去洗漱，楚子扬忙跟上：“言哥，我和你一起去。”
“唉，我还以为昨天的事是做噩梦，没想到是真的。这坑人的破游戏，让人起这么早，真要命了。”
“言哥，我不是骂你，我还以为吵我的是管……别人，对不起啊。”
“言哥，你居然能及时起床，真自律。”
直播间里，清早起床的人真不多，所以弹幕也三三两两的，并不多。十条倒有八条再刷言楚的自律，也有酸的：
【这有什么？社畜没有赖床的资格，老子起的比他还要早呢。】
【他毕竟是小少爷出身嘛，这种自律不像是纨绔子弟了】
【那当然，现在的他就是一穷逼，再不自律估计连饭也吃不上。】
言秦这一夜电脑就没关，此刻他也醒着，坐在那里看直播。心里颇不是滋味。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言楚，曾经懒得出汁，早晨就没早起过，能在中午午饭前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有起床气，谁把他吵醒和谁急，用枕头乱砸人……
现在的言楚真的变了，曾经的他暴躁任性又不乏侠气，喜欢打抱不平，现在的他冷静自律，沉默少言又稍稍自卑。
一年的苦难磨练让他像换了个人，
如果他的父亲能醒来看到这一切，应该是欣慰的吧？
可是——
言秦握了握手指，他忽然有些怀念当年的言楚了。
****
言楚在公共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又碰到了杨秋，杨秋一双眼睛熬的通红，人也有些狼狈憔悴，显然这一夜他没睡。
杨秋死死盯了他一眼，阴阳怪气说了一句：“我还活着你是不是挺意外的？”
言楚连瞧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管在那里洗漱。
楚子扬代他回答：“是挺意外，你怎么没死？”
杨秋被噎住了，片刻后他眯眼瞧了楚子扬一眼：“你找死是不是？”声音阴森森的。
他身上气势很凶，楚子扬向言楚身边一缩，言楚不动声色和他换了个位置，然后拿出那柄枪来缓缓擦拭，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杨秋的裆部。
杨秋：“……”他后退一步，到最后撂下一句：“言楚，你别得意，老子早晚整得你哭！”连脸也没洗，匆匆跑了。
楚子扬真诚羡慕：“言哥，你居然有先见之明把枪带进来，太棒了。”
“这游戏里的玩家是无法带进任何武器的。”熊展飞和他的同伴风九扬走了进来，显然他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熊展飞大掌在言楚肩上一拍，他也好奇：“哥们，你这枪哪得来的？”
言楚将枪重新放好，随口说了一句：“从游戏npc那里得来的。”
熊展飞，风九扬，楚子扬，三人都一脸好奇。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游戏npc谁？”
言楚正要回答，忽然发现声音不太对，那声音太清冽太好听，不是眼前这三位任何人的。
他下意识抬头，视线一缩。
谢朝不知道何时来的，此刻就懒洋洋靠在门框上，抱臂要笑不笑地瞧着他。
两人视线一对，谢朝眼如水波，隐隐有星光在浮荡。
言楚心头一跳，暗叹一声这人幸好是游戏npc，要不然就这祸水级别的颜，在现实中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小姑娘，让她们为他要死要活。
他将枪收起，转移了话题，问谢朝：“你怎么来这里了？”
谢朝挑眉：“你这话问的奇怪，我怎么不能来这里？”
言楚还没说什么，熊展飞在旁边哈哈笑：“老弟，来这里当然是要放水啊，咱们的破房间里连个尿壶也没有，大家都憋了一晚上了。”一边说一边走到里面小便池那里放水。
言楚心说，就他住的那豪华套房，还用得着跑到这简陋公共洗手间里来方便？
肩头再被人一拍，谢朝靠近他，要笑不笑的：“要不要一起去放个水？”
言楚黑线：“你自己去放吧，我已经放过了。”
谢朝再靠近他，嘴唇几乎凑上了他的耳朵，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我可是游戏npc，跟我多待一会说不定能出什么救命道具来，你确定不跟着我？”
他的气息几乎吹如言楚的耳廓，声音极低，带着热度和潮意，有一些些撩，让人面热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