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风:“我知道了。”
秦凛:“你觉得怎么样?说不定表白完了,你马上就能原地脱单了呢?”
楚凌风:“很好。”
秦凛:“那你要不要快点向喜欢的人表白呀。”
楚凌风:“嗯,好的,我想想。”
秦凛心中欢喜,因为楚凌风这次好像非常容易被他说服。
楚凌风也心中欢喜,他突然坚信,自己和秦凛,只是隔了薄薄的一层纱。
为了防止这是错觉,他再次咨询了柳飞扬同学。
柳飞扬:“你们成了!”
楚凌风嘴角噙着笑意:“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反而一直让我给他表白呢?”
柳飞扬:“他可能还记恨你之前当面拒绝他的事呢。你现在去找他表白,就等于服了个软,你再哄哄他,你们就成了。”
楚凌风:“我明白了。”
柳飞扬:“那你还不搞快点?写啊,把东西写在草稿本上,让他翻开数学本时有个惊喜。”
楚凌风觉得柳飞扬的建议不错。
秦凛是一个很浪漫很有诗意的人,楚凌风想,如果他依照秦凛的风格,给秦凛写一首诗的话,秦凛一定会非常开心。
说干就干,楚凌风提笔欲写,妄想倚马万言。
然后才发现……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高估了自己创作水平的楚凌风尴尬地打开互联网,搜索“怎样写诗”。
教程一个比一个多,个个有模有样,仿佛都是真知灼见,楚凌风看了半天,排除了古体诗。
古诗需要格律,别说平仄曲调楚凌风弄不懂,就连单纯背诵,楚凌风也背不全乎,更别说是写了。
就是你了,现代诗!
楚凌风再次思考,把笔转来转去,终于在他和秦凛都很熟悉的领域里找到了题材。
一下笔,便觉文思泉涌。
“你是第三餐厅二楼靠窗的鱼粉,
多醋多辣正好不加香菜。
我是校门口王阿姨的煎饼果子,
加蛋加肠刚好没有锅巴。”
写完之后,楚凌风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楚凌风决定让柳飞扬品评他的大作。
柳飞扬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言语。
楚凌风:“你感觉怎么样?”
柳飞扬:“很独特而富有个性的一个作品,充满了你的个人风格,你以后可以当一个作家。”
楚凌风:“真的吗?”
柳飞扬:“就是如果你把它给秦凛,给之前秦凛对你的好感度是九十九分,可能给了之后就成了九分了。”
难保秦凛不会突然擦亮眼睛,发现楚凌风是一个很有个人风格的文盲,觉得楚凌风配不上他。
楚凌风:“这样啊……其实我也不太自信,我就说我怎么也看着怪怪的。”
柳飞扬:“你重写一个。”
楚凌风:“我尽力了。”
上述四句,是楚凌风的巅峰水平。
柳飞扬觉得让楚凌风自己写可能真的有点强人所难,于是道:“那你搜几句名人名言,这种绝对不会翻车。”
楚凌风:“会不会显得不太真诚?”
秦凛很会写诗,又很文艺,楚凌风想要努力追赶上他的脚步。
柳飞扬:“你就放心吧,不会的,你都尽力了,心诚就好。”
楚凌风接受了柳飞扬的建议,打开互联网,开始搜索关于爰情的名人名言。
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南宋]陆游。”
楚凌风觉得这句话好像不错。
它化用了陆游的诗,又赋予了原句新的内涵,同时有一种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的感觉。而且,前句古诗,后句现代白话,是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使传统文化焕发出了全新的生命力。
就是这句了,名人名句,绝对不会翻车。楚凌风把它抄写在了数学练习本上,等待着秦凛看到它时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些年因为不好好学习导致文盲而错过的爰情》
有没有要过儿童节的漂亮妹妹呀?祝你儿童节快乐!
第六十一章
楚凌风抄写着那句情话。
他们两个每天交换练习题的习惯已经持续了整整半年,也换过了好多本子。不同于秦凛当时又旧又乱的草稿本,这个草稿本还很新,一页一页,上面有秦凛的漂亮字迹,和楚凌风那惨不忍睹的批改痕迹。
楚凌风捏着笔,很认真地把他的狗爬字一笔一划地写上去。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
秦凛写过唐婉的钗头凤,他再写一句陆游的,最合适不过了。
写完之后,楚凌风自己鉴赏了一番,觉得这页纸的字迹都非常好看,就是白璧微瑕。
“要是上面没这行字就好了。”楚凌风想。字也太丑了,放在秦凛的字下面更是对比惨烈,显得无比突兀。
但楚凌风尽力了。
晚自习前,楚凌风暗暗把本子翻到他写下情诗的那一页,推到了秦凛的那边。
秦凛回到教室时,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占据最佳视角中心的草稿本。
他拿起它,随意问道:“飘飘,你把数学题批完了?”
楚凌风绷着脸,点了点头。
秦凛先是看到了一行一如以往的红色错号,然后才瞟到了那行字:“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
秦凛发现自己读不下去了。他艰难地张了张口,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文字。
秦凛:“这是你写的吗?”
楚凌风强装随意,试探道:“我在网上看到的,随意抄的……你觉得怎么样?”
秦凛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蹙,那张脸上的表情堪称微妙。像是生气,但嘴角竟然又诡异地向上翘。
楚凌风被他的奇异表情吓了一跳,他面色沉稳,其实有点紧张,还有点不知所措,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手。
秦凛:“把我给逗笑了。”
楚凌风:?
为什么自己只是向秦凛表个白,秦凛会说被自己逗笑了?楚凌风神色变化,更加紧张地看着秦凛:“怎么了?”
“啊……这个。”秦凛尴尬地说。
“不好吗?”楚凌风追问。
“这个属于会让陆游抱着他的猫,掀开棺材板来找你的程度。”秦凛说。
秦凛的外祖父是z大中文系的教授,父亲是知名作家,秦凛的母亲年少时非常喜欢陆游,差点给秦凛起名秦少游——要不是这个名字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秦凛就不叫秦凛了。
小秦少游默默给楚凌风开了个书单,建议道:“飘飘,文学鉴赏水平不好,会让你考试的时候吃大亏啊,你多看几本,好好做做古诗词鉴赏,考试要考的。”
楚凌风不搓手了,他正了正神色,还及其不要脸地与这句掀棺材板的诗撇清关系,一本正经地批判着:“就是,这写的什么啊这是,真不知道写这个的人怎么想的,太不不尊重经典作品了。”
不愧是命运之子,楚凌风的脸皮似乎可以根据周遭情境而变化,有时候薄如蝉翼,有时候又能厚如城墙——就像现在。
楚凌风问秦凛:“你也觉得这句话写得不行,对吧?”
秦凛点点头:“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喜欢改诗,把太阳改成小灯泡。不对,这个连小灯泡都不如。”
楚凌风表面赞成着秦凛,心里却很难过,一边附和秦凛,一边懊悔自己怎么好死不死抄了这么一句,一颗心碎成一片一片的。
没想到下一秒,秦凛继续问道:“你觉得这句话差在哪里?”
楚凌风从未想过,他的表白现场竟然变成了秦凛的语文教学现场,生无可恋地假笑道:“我觉得这句话哪里都差。”
他感觉自己现在也哪里都差了。
万幸很快上课,让他不用面对秦凛一无所知,还要抓着他学语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