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凛埋在臂弯里的脸抬起来，便见灯光下楚凌风坐姿端正，俯在桌边做模拟练习题。
B612：“你看看他多认真，再看看你。他期末必定能赢你。”
秦凛悠悠地凑到楚凌风身边，瞟了一眼楚凌风的练习题，笑了。
B612莫名觉得命运之子受到了羞辱。
秦凛依然懒懒地趴在那里。由于他个子高，这个姿势在狭窄的空间里就显得有些局促，他的背微微向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肩胛骨的痕迹，整个人像一张漂亮的弓。
楚凌风坐在座位上认真做题。那是一道政治选择题，楚凌风翻来覆去地用排除法，把四个选项通通排除掉。
他咬了咬笔头，不信邪地拆分题干，一个字一个字地分析。
然后他又觉得那四个选项全部正确了。
他抬头，看见秦凛下巴枕在臂弯里，颇为闲适地扒拉手机。
他轻轻碰了碰秦凛的袖子。
秦凛下意识把手机藏进胳膊底下，迅速抬头看向后门上的玻璃窗，发现没人之后，骤然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脸又瘫进了臂弯里。
过了一二分钟，他才慢吞吞地转头，顶着左脸被袖子压上的红印子，看向楚凌风。
楚凌风指了指桌面上的政治题。
秦凛漫不经心地凑过去，随手抢了楚凌风的笔，划出了正确答案。
他又从书堆里抽出楚凌风的课本，捏着书脊哗啦啦地翻页，翻到地方时折了一下页角，顺便给楚凌风标了一个重点。
像是演默剧一般，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大概是因为手好看，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动作，被他做下来，竟然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谢谢。”楚凌风小声说。
秦凛又把笔塞回楚凌风手里，趴进臂弯里玩手机了。
楚凌风做完这道题，又看了看秦凛，揪住秦凛的后衣领，把秦凛薅了起来。
秦凛：“你发什么病？”
楚凌风：“起来做题，你不会的我给你讲。”
秦凛：“你在教我做事？”
B612：“命运之子投桃报李，多好的人啊。”
楚凌风回答秦凛道：“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认真一点。”
秦凛打了个哈欠，把化学课本拿出来，道：“好的。”
.
期末考试那天，秦凛和楚凌风在同一间考场相遇。
这个考场只有他们两个菜鸡是一班的，因此受到了监考老师的格外关注。
她防着一班的学生给其他人传答案，却不知道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
考语文的时候，秦凛瞧了瞧作文，觉得楚凌风这次稳了，毕竟自己之前刚强迫楚凌风背了一套作文模板，这次的选题能用。
只要楚凌风的作文不跑题，排名就会蹭蹭蹭往上蹿。
秦凛：“扶着楚飘飘，让他踩着我的肩膀往上走，我好伟大啊。”
B612：“勉强还行吧。”
“这还不够无私奉献吗，”秦凛又想到了自己完成任务后还要给楚凌风任务奖励，心痛道，“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
B612：“他今年也给你讲了好多好多题。”
“也是。”秦凛说。如果楚凌风去当家教，也能赚上不少。
这场期末考试里最令秦凛感到愧疚的是，他后面的哥们儿似乎没听说过他的大名。
考完试后秦凛向楚凌风说起这件事。
楚凌风：“为什么人人都要认识你，你脸怎么这么大？”
秦凛：“刚才考数学时，他瞄我选择题答案了。”
楚凌风：“……他在自鲨吗？”
秦凛深深叹了口气，道：“感觉好对不起他。”
作弊是不好的行为，楚凌风却莫名想为那个看秦凛答案的哥们默哀。
秦凛在经过短暂的负罪感之后，放寒假的喜悦又涌上心头。他疯了一般，骑着他的破车横冲直撞。
楚凌风差点被他蹭到，喊道：“文明交通你懂不懂？”
秦凛又在楚凌风身边转了一圈，挑衅地吹了声口哨。
楚凌风：“我觉得要给你脖子上牵个绳。”
秦凛：“你牵不到！”
他非常惹人嫌地骑着车绕着楚凌风左拐右拐，在即将撞到楚凌风时又突然调转车头，风一般地冲出校门，扬了扬手：“飘飘，明年见。”
楚凌风也扬了扬手，道：“明年见。”
十分钟后，他们在西街网吧邂逅。
秦凛：“……好巧啊飘飘。”
楚凌风：“……是有点巧。”
楚凌风问秦凛：“不是明年见吗？”
秦凛：“啊这个，我一秒钟没有见你，就觉得已经过去了一年，现在已经十分钟了，我们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呃，过了……”
秦凛心算着心算着，把自己绕进去了。
是该三百六五乘以二十四然后再除以十吗？数字有点大啊不太好算。
楚凌风无语：“六百年。”
秦凛不再纠结他的三百六十五，装作这个六百年是他自己算出来的一样：“对，飘飘，我们已经六百年没见过面了，你最近还好吗？”
楚凌风：“……还好。”
秦凛冷笑一声：“你过得好，我可过得不好，你是不是很得意？”
楚凌风：“我刚才就不该接你的戏。”
秦凛：“我有点想念你。”
楚凌风：“……”
秦凛：“已经六百年了，你难道不想念我吗？哪怕只有一瞬间。”
楚凌风：“不想。”
秦凛开始笑：“我因为想念你度日如年，你却一点也不想我。我真是被你伤透了心，你走吧，不要再见我了。”
楚凌风默默戴上耳机，图个清净。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走到秦凛身边，把秦凛脑袋上的耳机摘了下来。
“你干什么？”秦凛问。
楚凌风回答道：“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
秦凛：“哪个之前？我一直都很嚣张呢。”
楚凌风：“你骑着车横冲直撞的时候，不是说我牵不到你吗？”
楚凌风现在就想给秦凛脖子上牵个绳。不过很遗憾的是，他翻遍书包，也没有什么绳子能缠到秦凛脖子上。
楚凌风不甘心。
楚凌风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勒在秦凛的脖颈，并且打了一个结实的结。
他牵着围巾的一端，对着另一端的秦凛，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小表情，居高临下地嘲讽道：“还是要把你牵好，免得你出去乱咬人。”
他说话时嘴角上扬，秦凛这个角度仰着看他，能看到他眼瞳里的那抹独特的深灰色，像是引人探索的神秘幻想乡。
秦凛觉得自己疯了。
明明楚飘飘正在嘲讽他，他竟然觉得牵着围巾的楚飘飘有点可爰。
只有……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恶犬》
小楚：我要把你牵好，免得你出去乱咬人。
小秦突然啊呜一声扑上去，在小楚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如果不让我咬别人，我就要咬你。
小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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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秦凛寒假时呆在家里，猫了整整一个冬天。
开学领成绩单的那天天气很冷，秦凛有点悲伤。
因为楚凌风真的用了他的作文模板，没有跑题。
所以秦凛的赌约失败，痛失五盒酸奶。
秦凛不讲道理，控诉楚凌风道：“我视君为挚友，为何君视我为仇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