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好,四下无人,他们大可放心大胆地讨论,不用担心说错话而引发什么他们不太想看到的后果。
“怎么样?”钱弘义赶紧迎了上去,朝着他心目中唯一靠谱的人士献着殷勤。
他也知道,自己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估计只能靠苏浩南了。
苏浩南点了点头,回答道:“大致消息不难打听,年级上不少人都知道这事儿,只是找不到当事人。那几个人平时就是些小混混,就算待在学校里离开不了,也是不会去上课的那种。”
苏浩南又坐了下来喝了口水,跑了一天可把他累坏了:“那个带头的,衣服喜欢绑在腰上的,叫汤伦。他和他那几个形影不离的兄弟简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以说是学校里的一大祸害。”
“一年前的时候,据说他们又欺负了一个叫做翟望的转学生,还把人带到天台上打了一顿,一个失手给人打伤出了好多血。不过那帮人家里有关系,反正没出人命,最后不了了之。据说楼上那摊子血,就是翟望的。”
“翟望回学校后想不通,又跟他们起了争执,最后从楼上跳楼自杀。学校才安了个大铁门,把天台给封了。”
苏浩南叹了口气:“虽然调查结果认为是自杀,但大家都知道,翟望就是被汤伦一伙人给逼死的。”
顾舟山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大致听明白了其中的关系:“那,那个长头发男生,和他们有关系?”
苏浩南:“对。那个人叫做尚成,和翟望、汤伦一伙人都是同一班的,而且尚成还是翟望的室友。他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吧,一直都被汤伦一伙人欺负得很惨,直到现在。你们昨天在食堂的时候也看到了。”
钱弘义也跟着感叹道:“是啊……真可怜,被欺负成那样,连个帮他说话的都没有。”
看着钱弘义情真意切的样子,顾舟山反而很难能感同身受。
在顾舟山过去数年一直遵循的自然法则中,弱者就是被欺负的对象。为了争夺食物和配偶,就是被人杀死都不奇怪,哪里能理解人类之间不动武力的欺凌行为。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人的名字和身份上:“你是说,那个看起来很瘦弱但头发会变长的那个人,他名字叫尚成?”
苏浩南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打听到了尚成住在616宿舍。他的室友翟望死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把那人的遗物一直留在房间里,导致所有人都觉得他又可怜又奇怪,没有人愿意搬进去。”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如果可以偷偷潜进616宿舍,说不定能找到很多信息,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的内情。”
“我觉得,尚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和这件事有很大关系。”
顾舟山觉得苏浩南说的很有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
钱弘义的态度则是,只要不直接接触那个叫尚成的“人”,什么都好说。
虽然表面上,尚成被人欺负的这么惨。但是一到晚上,他可就变成了可以用头发把人卷起来,从高楼扔下去摔死的怪物!
钱弘义还想活着回到现实世界,哪里敢去主动招惹这种不知道底细的东西。
“那我们现在先回宿舍里,去找汤伦那群人了解情况?”顾舟山问了一句。
“不。”苏浩南摇了摇头,摸了摸肚子,苦笑道,“且不说他们在不在宿舍,我们也得先去食堂吃饭。我有预感,我们接下来的一天,很可能有一场柔战要打。”
……
顾舟山苦着脸,把盘里的米饭蔬菜全都吞了下去。
今天食堂倒是大方,竟然每人给了一个炸鸡腿。但因为放的时间长,再加上和其他汤汤水水泡在一起,味道就变得很奇怪了。
顾舟山当然是无所畏惧,他正想一口把鸡腿连肉带骨头给吞下去,理智令他犹豫了一下,停下来观察着周围的人的吃法。
就听桓峰主动问了他一句:“不喜欢?”
顾舟山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点了点头。
便见桓峰主动用手里的勺子接过了顾舟山盘子里的鸡腿,放到自己的碗里,小口撕咬起来。
一旁的苏浩南本来还吃得挺高兴的。
他都两天没尝过肉味了,没想到今天食堂竟然有鸡腿,就算味道不是很好,也好歹吃上了肉。
哪想到还能见到眼前这一幕。
嘴里的鸡腿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大哥们,能不能有点紧张感,不要一天到晚腻腻歪歪的,难道你们以为我们这是在拍校园爰情情景剧吗?
这话苏浩南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他也就在心里默默念叨。
钱弘义则自顾自地埋头苦吃,根本没有时间抬头,好运地错过了这一幕。
吃过了饭,四人便一起向着宿舍走去。
至于其他的学生,通通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或者是在操场上稍微活动。总之,去哪里的人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回宿舍。
“你们说,汤伦那帮人,这会儿应该也从宿舍出来了吧?”顾舟山突然想到。
“但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学校看起来不大,但要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苏浩南思索了一下,又自己摇了摇头。
他想过提出分头行动,但这几个人没一个靠谱,顾舟山算是唯一一个能做事的了。
只是经过今天早上那么一个插曲,让他去找汤伦,怕是远远就能被人看见,然后溜掉。
再加上校园里其实并不安全,昨天晚上已经出现“长发男生伤人事件”了,难保今天不会倒霉撞见这种事。
他们本来就只有四个人,分开行动遇到危险,都没办法求救。
正午的时候再次回到宿舍楼,楼里依旧阴暗。
宿管阿姨坐在角落的看不见光的小房间里,只开了半扇窗,缓慢地打着毛衣,没有任何其余动作。
但顾舟山在经过楼前的时候,还是感觉到阴冷的目光向自己一行人投来,直到走进了楼里才好一些。
众人摸着黑上了楼梯,直到四楼以上,光线才逐渐明亮,能够一眼望到走廊尽头,而不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宿舍楼里安静且压抑,只有他们四个人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
苏浩南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片寂静:“六楼……616,应该是这个了。”
他从兜里掏出了那把一直没有丢掉的铁丝,贴紧了门,一边往锁芯里掏,一边听着门锁的声音。
只听“咔咔咔”几声间断的脆响,宿舍门就这样被苏浩南打开了。
门的背后,是和其他宿舍没有什么区别的无人房间。
两边的床铺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只是左边的被褥有些许凌乱,右边则有些灰扑扑,很久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桌子上也明显分成了两半,一半书页整齐,仔细一看,大多都是上一年的书本。另一半则书页散乱,边缘有着被翻动过很多遍的折痕。
这里就是尚成,以及他那个已经死去一年的室友翟望的宿舍房间了。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恐怕没有人会觉得,房间的另一半领域其实已经失去他的主人有一年了。
在摆放整齐的一边桌子上,苏浩南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本风格和其他教辅明显不同的笔记本。
他赶紧走过去,从一众书本里将笔记本抽了出来。
扉页上署名:翟望。
【9月2日,晴。
因为身体不好,只能放弃省会的学校回家乡疗养,转到了现在这所学校。虽然没有转到特别好的班级,但我会努力学习,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9月3日,阴。
这个班氛围真的很不好,有好多学生翘课。
老师竟然也不管吗?】
……
【9月10日,阴。
我并没有招惹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撕掉我的书?】
……
【9月19日,雨。
那群人真是太过分了!
室友说了很多他受到的委屈,我根本没法想象!!!
可遭到了这样的对待,他为什么还要劝我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