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停了下来,然后合了合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什么都情绪都消失了。
等到他终于赶到临渊仙宗的时候,却是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临渊仙宗跟之前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里面一片的死寂味道,山门也根本没有驻守的弟子,看上去一派的凋零溃败。
难不成临渊仙宗也被魔物所侵占了?
不,若是被侵占了,那么盘旋在这里面的,就该是那些魔气才对。
他能够感应到几分强大魔气的存在,但距离这里都很远。
按理来说,临渊仙宗有剑尊坐镇,有还藏着一个流光仙尊,怎么都不至于沦落至此。
即便是那个魔神,在剑尊跟半神的流光仙尊联手之下,至少护住个宗门还是绰绰有余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灼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进入了临渊仙宗之中,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禁制以及阵法,他一进去,就发现里面比外面看到的还要破败。
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靠近剑峰那一片更是冰封千里,望眼看去只有白色。
但也因为这白色,比起其他之地显得要光亮多了。
剑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他居住在剑峰的时候,虽说剑峰之顶常年冰雪,但也并没有殃及到其他地方,而且山脚chu还有很大一片药田,理应是气候温和的。
现在的剑峰四周全是冰雪,好几座相连的山峰也是白雪皑皑。
苏灼落在远chu,有些不解。
整个临渊仙宗之中似乎也没有任何人,一片的死气,但造成这股死气,却并非是魔族。
因为他没有在里面觉察到任何的魔气,说明魔族根本就没有来到这里过。
既是如此,为何临渊仙宗会变成这样?
那沈笑天呢?
沈笑天会在哪儿?
还是说,临渊仙宗迁宗了?
能够让堂堂一个仙宗迁宗,可不会是什么小事,一定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甚至是危险到即将灭宗的大事。
会是什么呢?
苏灼抬头看向那冰封住的剑峰,有些迟疑着要不要上去。
他对剑峰的感情到底有些复杂,当年他十四岁第一次踏入剑峰,当时无数剑压而落,既是考验也是拒绝。
那时的剑尊,是不想收他的吧。
可能只是碍于苏家的脸面,还有宗门本身的面子。
苏灼手指在霞光剑上轻轻滑动着,然后缓缓朝着剑峰而去,他一步又一步,如同当年那般,重新踏入了剑峰。
只是当年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少年,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
每一步也走得极其失落。
苏灼忘记那时的他在想些什么了,只是记得那日的剑峰很冷,很冷很冷,他有些倔强,还有些反着来作对的小脾气。
或许那时的他,还是很依赖父亲的,而父亲却直接将他送来了这里,他就想着要争口气。
也或许是想着,让父亲再接自己回去。
无论是什么,但此刻也变得不怎么重要了。
终究是上一世的事情。
而终于,苏灼缓缓走到了山顶,跟他记忆里面还是有些不同的,更冷,更静,寒气更甚。
这里的变化,也有些大。
而且很明显也并不是因为魔神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剑尊?
可那个剑尊又能有什么事?
他已是天下剑尊了,沈笑天又是他的弟子,谁谈及不称赞一句他们师徒?
苏灼目光缓缓移过,他没有进白玉宫,而是直接去了后山的玉竹林。
出乎意料的,唯有玉竹林这块没有被白雪覆盖,这里还保留着之前的样子。
整座剑峰里面,只有这一块仿佛是特意被开辟了出来,留下了这片暗自生长的玉竹林。
苏灼眉头皱起,在站在玉竹林边缘的时候,脚步下意识的停顿住了。
在上一世里,他只有一次来到过玉竹林。
那一次是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而来的,他想要剑尊知道,其实他不止是只有沈笑天一个弟子的,他也是剑尊的弟子,还是第一个收下的。
但结果就是他被轰出了玉竹林,因为一句他的剑心不纯。
他深知上一世的剑尊是一个剑道至尊之人,眼里容不得一丝瑕疵,他也会要求他的弟子是个奉行剑道之人。
苏灼的剑心的确不纯,是因为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剑道,每一步都是他自己摸索而来。
因为坎坎坷坷,所以他没有直接将剑道炼到极致,也因此他的剑心会不纯。
但剑尊没有听他解释,也没有给他任何的理由。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剑心不纯就将他轰出了玉竹林。
苏灼抬眼看着眼前的玉竹林,还是抬脚谨去了,在这个世界里,这是他第一次踏足玉竹林。
仿佛,跟另一个世界的玉竹林并没有什么区别,唯独更冷了一些。
玉竹林的中心是一个竹屋,而竹屋的另一侧,还有一个更小的竹屋。
也不难想象另一个更小的竹屋是谁在住,多半就是沈笑天了。
苏灼看了一眼那竹屋,还是朝着沈笑天的那个竹屋过去了。
这个竹屋很小,只有一间屋子,里面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连张床都没有,仿佛只是一间空屋子罢了。
但从竹屋的布局结构来看,这小竹屋明显是用了心思在里面的,怎么会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呢。
是都被搬走了吗?
难道沈笑天已经搬离了这个竹屋吗?
苏灼将手放在竹屋地面上,没有灰尘,也没有任何被使用的痕迹,仿佛这里一直是空着的,从未有人入住过。
奇怪,如果沈笑天没有在这里住过,那么这间屋子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苏灼环视了一圈,然后将目光放到了另一个竹屋那里。
按理来说,那个竹屋就是剑尊居住之地,如果临渊仙宗的人都迁宗了的话,那么为什么这个竹屋会被留在这里呢?
对那位剑尊来说,这个竹屋并不重要吗?
似乎并非如此。
苏灼还是忍不住朝着那个竹屋过去,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里面的布局跟记忆里面差不多,东西很少,少得可怜,总共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打坐修炼所用,一间偶尔休息所用。
打坐的这间屋子只有一个很小的案几,于是苏灼又去了旁边的屋子。
有床,有柜子,还有桌椅,但床榻上却连毯子都没有,桌椅上也连茶杯都没有,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居住一般。
至少目前来看,是没有人居住的。
苏灼目光微微转动,终于将视线停留在了床边墙上的一幅画上。
那幅画被卷起挂着,并没有铺开,因此苏灼不知道里面画的是什么,但这不是很奇怪吗?
为什么堂堂剑尊的屋子,会挂着一幅画?
在苏灼的记忆里面,那位剑尊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仿佛世间万物都不配入了他的眼,所以说,他的隐私住所里,也会挂着一幅画吗?
画上会是什么?
苏灼忍不住的朝着那幅画过去,然后缓缓展开那幅画。
“哗啦——”
画卷落下,将画中的一切都展露出来。
苏灼目光微微停顿了一下,为何画中的人,是他?
画中的他,是他有些年少时相貌,正睡在一棵树下,四周开满了梨花,一片的惬意温和。
而画卷四周有些损耗,仿佛是谁抚摸着这幅画,来来回回摩挲了多次一般。
为什么剑尊的竹屋里,会挂上一幅自己的画?
而且这画到底是何时所做,又是何人所画?
苏灼垂下眼帘,很仔细的看着这幅画,梨花?他记忆里面见过梨花的地方不多。
剑峰是没有梨花的,甚至剑峰没有任何的花卉。
而且看这画面中他的相貌,应当是他拜入临渊仙宗后有一阵子的事了,瞧着相貌也不算太小了,怎么也有十六七左右。
单从这个画面上的场景来看,能够对得上的地方似乎只有一chu,便是那次的秘境之中。
他不小心被树藤缠住拖入了沼泽之中,醒来时便衣衫完整的追在梨花树下,他以前原以为那是秘境的幻境。